厘清边界内涵构建凝聚共识的大舆论格局

双传学

新华日报社社长、党委书记

新华报业传媒集团董事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闻宣传工作顾大局，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握好事物发展的主流，以此来确定宣传的重点，解决好‘边界’问题。”[1]当前，随着新媒体快速发展，国际国内、线上线下、虚拟现实、体制外体制内等的界限愈益模糊，大舆论场上，“无界性”“难控性”等的特点越来越突出。而随着5G商用开启，万物互联，时间空间将被重新定义，媒体泛化、新媒强化、受众分化、声音杂化、沟通难化的趋势更加明显。媒体边界的破与立直接影响舆论引导的难度。新形势下，我们要对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内涵进行更为科学、精准的厘辨与把握，在推进媒体融合的过程中，做好守正创新辩证法，拓展凝聚共识新空间，更好地担负起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

一、传播边界的深刻解构与媒体泛化的价值重构

边界通常是指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的界线，随着人们对其外延的扩大，又被赋予丰富的现代性意涵。如在新闻学研究领域，学界引进了科学社会学家吉尔因的“边界工作”概念，指出当下新闻行业的传统边界，正随着媒介生态环境的变化而处在不断融合、消解又重建的过程中，并由此探讨了重构主流新闻范式、重塑主流媒体影响力的现实路径。而在哲学研究领域，则有人基于现实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提出了“边界意识”之说，并将其解读为“一条辩证的中道”。[2]面对当前传播领域中日益突出的“跨界”“临界”“无界”“越界”等现象，新闻战线也要坚持“辩证的中道”，既要守好价值边界，又要拓展传播边界，把握守正与创新的辩证统一，重构新型主流媒体影响力。

（一）传播边界解构，使舆论场凸显“无界性”“难控性”等特点

当前，媒体格局和舆论生态发生深刻变化。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互联网媒体属性越来越强，网上媒体管理和产业管理远远跟不上形势发展变化。特别是面对传播快、影响大、覆盖广、社会动员能力强的微博、微信等社交网络和即时通信工具用户的快速增长，如何加强网络法制建设和舆论引导，确保网络信息传播秩序和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已经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突出问题。”这一论述，深刻揭示了当前媒体泛化趋势。主流媒体的舆论主导地位受到冲击，新媒体平台日益彰显出强大的社会动员功能。

据清华大学发布的《2019传媒蓝皮书》分析指出，新媒体的勃兴，使“传媒产业发展进入大众自媒体传播时代，大众媒体、平台化媒体、自媒体等传媒形态并存且相互竞争”。而随着中国5G商用的正式开启，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的新技术应用，将使万物皆联、万物皆端、万物皆媒，全面重塑信息生产、传播流程，场景传播、关系传播、情感传播将成为新的传播形态，整个传播格局都将呈现出一种全新样貌。

5G既是挑战，更是机遇，主流媒体应持续推动媒体深度融合，拓展舆论引导新渠道，更好地增进共识、凝聚力量。

（二）价值边界重构，当基于技术“双刃剑”特性的深刻辨析

互联网平台突破地域限制，改变传统舆论引导格局，给意识形态工作带来巨大挑战。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有些人企图让互联网成为当代中国最大的变量。有的社会网站和新媒体平台还没有成为我们的舆论阵地，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消解着主流舆论和主流价值。”当前，新技术、新媒体已然彰显对主流价值观念的建构与解构这一“双刃剑”效应。5G时代，我们更要站在全局高度，理性认知新技术的效能边界。在新媒体技术的开发应用上，政治属性不能让位于传播属性，而要保持政治定力，提升算法素养，形成以先进技术为支撑、优质内容为根本的融合传播新格局。

学界长期存在着“技术中性论”和“技术价值论”之争。关于前者，最具代表性的是雅斯贝尔斯之说：“技术在本质上既非善的也非恶的……只有人赋予技术以意义。”法兰克福学派的马尔库塞却认为技术不仅负荷价值，且有其“政治性”。国内则有学者提出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5G”之说，[3]深刻剖析了在科学技术引领发展的现代社会，技术并非纯然中性，而有其价值观、发展观的担当。技术迭代更新的背后，往往意味着话语权、舆论制高点的争锋。

当前，新技术带来的流量焦虑、算法焦虑，再次引发人们对于技术承载价值的思考和共鸣。有学者指出，当前的流量导向已然开启了一种坏新闻和娱乐新闻才是新闻的诠释话语转向。未来还会出现资本逐利性所导致的一系列媒介伦理问题。因此，我们要深刻领悟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用主流价值观驾驭‘算法’，全面提高舆论引导能力”的新要求，对于当前5G新技术应用带来的机遇与风险，进行科学、理性的辨析，把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导向意识体现在全时段、全环节、全领域，使“算力”产生正向引导力和生产力，让正能量、主旋律传之弥久、播之弥远。

二、坚守边界内涵，构建凝聚共识的大舆论格局

不立不破。习近平总书记早在2006年看望人民日报社和新华社驻浙编辑记者时就鲜明指出，新闻舆论工作要确立正确舆论导向，解决好边界问题。当前，我们要以“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坐标定位，对边界内涵进行科学、精准的把握。同时，深入贯彻总书记建构大舆论格局的新要求，拓展凝聚共识新空间，筑牢意识形态主阵地。

（一）多角度把握舆论工作的边界内涵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是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必须遵循的基本方针。”这一基本方针，也正是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所在。只有把握好底线尺度，才能不偏离重心、不迷失方向。

科学把握“多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习近平总书记对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尺度进行了具体阐述：“新闻宣传工作，总的来说要有利于维护改革发展稳定这个大局，要多做一些有利于化解矛盾、解决问题、维护稳定的工作，而不是有损社会和谐的事情；多做一些有利于提供咨询、反映诉求、排忧解难的工作，而不是添乱帮倒忙的事情；多做一些有利于凝聚人心、提升士气、鼓舞干劲的工作，而不是挫伤积极性的事情；多做一些有利于因势利导、释疑解惑、理顺情绪的工作，而不是混淆视听的事情。”新华报业传媒集团精准把握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尺度，在唱响主旋律、彰显正能量的同时，对不宜公开报道、涉及重大政策问题的批评等，强化内参工作形式，探索出了一条独特有效的工作路径。两年多来，江苏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先后对新华内参批示50多次，成为党委、政府的好参谋。

辩证看待“一因多果和一果多因”。要科学辨析新闻的真实性和真实的复杂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尽管这一叶、这一点确实存在，但从总体上看却背离了真实性。同时，除了一因一果，更要注意一因多果、一果多因、多因多果、互为因果、因果转换等复杂情况，避免主观片面、以偏概全。”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论述，客观、完整阐释了新闻真实的科学内涵。新闻媒体是社会舆论的发射器，也是社会舆论的放大器。当前新闻舆论工作必须立足大局，正确认识主流和支流、成绩和问题、全局和局部的关系，全面、客观、理性地看待社会现象和发展趋势，确保正确舆论导向，汇聚精气神、奋进新时代。

（二）全方位拓展凝聚共识的新空间

总书记对于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所作的一系列科学、辩证分析，对今天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其原则、底线不容动摇。但伴随着新兴媒体不断开疆拓土，当前新闻舆论工作的边界已经不惟传统时空维度，而体现于全时空、全方位、全环节、全领域。在此背景下，建设全媒体传播体系、拓展大舆论宣传格局，成为主流媒体的题中应有之义。

建设“四全媒体”，抢占舆论引导制高点。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媒体不断发展，出现了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信息无处不在、无所不及、无人不用，导致舆论生态、媒体格局、传播方式发生深刻变化，新闻舆论工作面临新的挑战。”当前，互联网已成为意识形态斗争主战场、主阵地，总书记作出了“人在哪儿，宣传思想工作的重点就在哪儿”的战略部署。借力5G新应用，主流媒体应着力建设“四全媒体”，并从中央到地方，形成资源集约、结构合理、差异发展、协同高效的全媒体传播体系，化“最大变量”为“最大增量”。

以大宣传理念，构建舆论引导新格局。随着当前大舆论场上“冲突性”“无界性”“难控性”等的愈益突出，总书记提出了大宣传理念。新形势下，做好新闻舆论工作任务繁重、难度加大，仅靠新闻战线努力远远不够，需要动员多个部门、多方力量，齐抓共管、齐心协力，形成大宣传、大新闻、大舆论格局。新闻舆论工作本身有很强的社会性、开放性，我们要深入贯彻总书记讲话精神，加强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领域各部门的密切合作，衍生新媒体应用场景的入口，在思想舆论领域不断“壮大红色地带、压缩黑色地带、转化灰色地带”，以整体合力，加快构建舆论引导新格局。

三、拓展边界外延，践行“一盘棋”的大融合发展理念

不破不立。媒体融合已走过5年光辉历程，取得阶段性成果，一大批具有互联网思维、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的新型主流媒体正在建成，融合已成为一种高度自觉。但同时也要看到，媒体融合发展还很不平衡，整体优势没有充分彰显出来。如何真正实现“融为一体、合而为一”？习近平总书记在“大宣传、大新闻、大舆论格局”的新构想上，又相应提出了“一盘棋”的大融合发展理念。当前，万物皆媒的时代已然来临，主流媒体应积极打破传播边界，探索由表及里、由内而外、从窄到宽的大融合，建设全社会共建共享的全媒体、融媒体、智媒体，更好地担负起导向和旗帜作用。

（一）以智能+，实现从“融媒”到“智媒”的迭代演进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探索将人工智能运用在新闻采集、生产、分发、接收、反馈中，全面提高舆论引导能力”的新要求。5G时代，新闻信息产品的生产主体和生产流程都将发生巨大改变，传播技术将由数字域向智能域进一步升级，媒体融合将沿着在线化、数据化、平台化和智能化的轨迹加速进化，实现从“融媒”向“智媒”的迭代。

何为“智媒”？简单来说，就是在正确的时间为正确的人推送正确的内容。智媒时代，借助5G新技术应用，媒体融合将实现从“相加”到“相融”的真正跃升，无论PGC（专业生产内容）、UGC（用户生产内容），还是AIGC（人工智能生产内容）等，都将通过“中央厨房”快速完成新闻信息的聚合与分发。生产出来的信息产品不仅可看、可听，而且可触、可感。在传播上，过去的“人找信息”也将实现更为智能、精准的“信息找人”，助推舆论引导效果的最大化、最优化。

百度创始人李彦宏认为，“互联网只是前菜，人工智能才是主菜”。华为与中国联通联合发布的《5G新媒体白皮书》提出，5G与4K/8K、AR/VR、全息、裸眼3D等的结合，将赋能更多的垂直行业，使应用更加智能化、多样化，用户体验更佳。因此，人工智能不仅将重塑传统新闻“传”“受”的主客体关系，催生全新的组织生产方式，还将对媒体产业模式产生深刻的颠覆与重构。

（二）以传媒+，实现从“窄融合”到“泛融合”的产业拓展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媒体融合发展是一篇大文章。面对全球一张网，需要全国一盘棋。各级党委和政府要从政策、资金、人才等方面加大对媒体融合发展的支持力度。”并强调指出：“正能量是总要求，管得住是硬道理，现在还要加一条，用得好是真本事。媒体融合发展不仅仅是新闻单位的事，要把我们掌握的社会思想文化公共资源、社会治理大数据、政策制定权的制度优势转化为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的综合优势。”

以大融合发展理念来观照过去媒体和媒体的融合，则只能算是“窄融合”。正如学者喻国明所说，未来媒体融合，必须打破这种边界，形成链接更多社会资源和商业资源的“泛融合”。清华大学《2019传媒蓝皮书》也分析指出，传媒产业整体格局将面临深度的结构性调整和政策规制的调整，“在数字经济、网络空间、5G、人工智能的背景下，传媒产业将变得更加复杂，并迎来新的风口期。业界与学界都需要研究新课题，创造新模式、探索新范式”。我们应敏锐把握“一盘棋”的大融合理念所带来的新一轮政策机遇，着力探索5G商业新动能，加大与政府、商业等优质资源的合作深度、广度和力度，打造“传媒+”的泛媒体产业圈和生态链。

近年来，新华报业正是基于这一深刻认知，在内、外两个向度上提前布局，在借助“中央厨房”、人工智能推进流程再造、强化内容生产的内部融合基础上，融合商业、政府资源，拓展融合外延，聚力打造“传媒+”泛媒体产业圈。如2018年与江苏交通控股有限公司签署协议，联手打造全国首个“传媒+交通”合作范本。其后，又与中石化、南钢、国研智库等实现战略合作。在经营上，2018年利润较上年增长47%。2019年1月-5月份则同比增长51%，所有纸媒均实现盈利。在近日揭晓的中国传媒经营价值百强榜上，新华日报荣获“全国省级日报十强”第二名，扬子晚报位列“全国晚报二十强”第一名，“交汇点新闻”客户端跻身全国新媒体三十强。一个新型主流媒体集团的智媒形态与质态，跃然于当代中国的媒体风景线上。

（三）以互联网+，实现从“被动赋能”到“自我使能”的队伍建设

在当前的媒体融合中，不同程度存在着思想观念上硬融软不融、内容生产上点融面不融、技术支撑上表融里不融、体制机制上名融实不融、发展路径上内融外不融等的问题与不足。其背后，无不指向“优秀人才待不住，引进人才留不下，现有人才跟不上，紧缺人才招不来”的尴尬与阵痛。

突破技术边界，实现从纸媒思维向互联网+思维的转变。习近平总书记对新闻战线提出提高“四力”以及做“全媒型、专家型人才”的一系列新要求。这其中，我们要统筹好“全能”与“专业”“专家”与“团队”“内培”与“外引”的工作，引导编辑记者提升政治、专业素养的同时，加强从纸媒思维向互联网+思维的转变，打造一支政治过硬、能征善战的全媒体铁军，更好地担负起舆论引领的使命任务。

拓展能力边界，实现从“被动赋能”向“自我使能”的转变。“媒体行业在5G初期将成为5G使能的首个行业。”《5G新媒体白皮书》提到的“使能”这一概念，是对英文“enable”的直译，意即“使之能够”。5G赋能新媒体，垂直化、场景化和智能化的全媒体产品生产与服务能力，对员工必将提出更高能力要求。主流媒体应破除制约发展的体制机制壁垒，激发内生动力，提升创新创业的主观能动性，使员工由被动的外部力量“赋能”，转变为积极主动的“自我使能”，勇于自我突破，成为满足融合发展的复合创意型人才。

媒体融合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也是一场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的自我革命。推进媒体融合，要坚持导向为魂、移动为先、内容为王、创新为要，不断打破认知边界、勇于扩大能力边界，建成完善的全媒体融合传播体系，真正筑牢意识形态工作前沿阵地，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强大精神力量和舆论支持。

【注释】

[1]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和实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8年版,第310页.

[2]贺来：《“边界意识”：当代哲学“和而不同”的哲学智慧》,《天津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

[3]李蓓蕾、曾一果：《新媒介技术的想象力—关于5G话语的未来叙事与乌托邦想象》,《传媒观察》201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