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类媒体人物专访策略探析
——以楚天都市报品牌栏目《对话》为例
2019-11-17◎徐颖
◎徐 颖
楚天都市报自新世纪伊始,创办了《对话》文化栏目,传递名家声音,从吴敬琏、王石、韩德培,到郎朗、陈凯歌、韩美林、杨丽萍……打造出楚天都市报的金牌文化栏目。 后随着不断改版,新栏目推出,《对话》曾停办过一段时间。从2016年开始,楚天都市报再次改版,将过去一些优秀的栏目重新拾起,并赋予新的起点。《对话》从过去的副刊版面,调整至版位靠前的重点版面;对话人物,从过去以文艺界名人为主,到现在以各行各业领军人物、热门新闻事件中的新闻人物为对话对象。本人作为《对话》栏目供稿记者之一,每月为《对话》提供一篇人物专访稿件。 本文将近年来采写《对话》的实践经验进行总结,对都市类人物专访策略进一步探析。
一、在人物人生的重大节点“对话”,往往能获得真诚的第一手内容
2018年7月20日, 湖北省作家协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产生新一届主席团名单,李修文当选湖北省作协主席。李修文生于1975年, 此次成为湖北历史上最年轻的省作协主席、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在任省级作协主席。 这次换届,颇受到关注。
记者在作代会闭幕式后, 第一时间约到李修文独家专访。就他“如何走上文学道路”,对“湖北文坛断层的说法”等进行深入地交谈。 面对这些问题,作家没有一点回避,一一真诚作答,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作为采访记者,我也感受到了年轻一代作家的视野和初心。 以下为《对话》摘录:
记者:作为70 后作家的代表,是否认同人们对70 后作家的评价。比如谈到文学鄂军,可能说“断层”的说法说得比较多。
李修文:一代作家有一代作家形成和地位确立的方式。不能老拿下一代和上一代来对比, 而应该多做横向比较。每一代人成长的背景、社会大环境、出道的路径,截然不同。 湖北还是有很多70 后80 后优秀作家。 非要让他一下长成一个巨人? 一代人的巨人,还在不断地汇聚和合流的过程当中。
记者:那你想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李修文:经过现代西方文学漫长的灌溉和洗礼,中国文学在商业化的进程当中, 其实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暧昧和混乱。我们笔下的中国人,越来越像美国人,这就像,我们国家的北京、上海,越来越像美国的纽约、法国的巴黎。这是时代变化中的一部分,但这是不是变化的全部呢?我个人认为不是的。今天行走在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难道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后代吗?显然不是,他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后代,是刘关张的后代。 可在商业化的进程中,在现代性的处境里, 我们到底如何辨认出这些人? 如何以这些人的存在,来鼓舞自己的存在? 我觉得触碰到了这些“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的东西,比如中国式的情义、恩典、法则,假若还能以一种比较好的美学把它实践出来, 我觉得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好作品。 “何为中国”是从五四开始就一直争论的话题,我觉得到了当代变得尤为重要。我的写作就是要触摸这些东西。
专访经过编辑精心打磨,《对话湖北历史上最年轻的省作协主席李修文:好作品能帮人辨认“何为中国”》发表在楚天都市报《对话》版上,并在一版导读。 稿件见报后,被中国作协官网第一时间转载,新浪、网易、东方网等多家媒体转载。
二、对话到关键人物,可能解密一段重大历史
2018年是曾侯乙编钟出土40 周年的重要节点。 1978年,曾侯乙墓的发掘,震惊世界。出土的曾侯乙编钟,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主持发掘曾侯乙墓的谭维四,声名显赫。过去采访考古学家谭维四的文章比较多。 2018年编钟出土40 周年纪念活动上,已经88 岁高龄的谭老身体不好,主办方在医院录制了视频现场播放,十分感人。在谭老的这种身体情况下,再想采访他本人,不太可能。
之后不久的12月8日,省博物馆举行“我与曾侯乙编钟——纪念曾侯乙编钟出土40 周年”2018年志愿者表彰活动。 活动邀请到的是曾侯乙墓发现者王家贵老人。
在谭维四带队发掘之前, 是这位王家贵——一位部队军人发现了疑似墓葬,并一次次向文物部门上报,最后终于迎来了专业的考古团队,证实了墓葬。
如今王家贵老人也86 岁高龄了,机会难得,楚天都市报记者在省博贵宾厅专访了王家贵老人,解密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记忆。 以下为《对话曾侯乙墓发现第一人王家贵:国宝编钟当年险被混凝土毁了》摘录:
记者:当初您在部队工作时,怀疑随县擂鼓墩有古墓,报告到随县的文化部门,一开始并没有被认可。且当时您也不是学考古的,怎么就认定自己的观点,一直坚持到最后?
王家贵:我这个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放弃,一定要得出一个结果。 如果因此要受处分,我也认了。
1977年,由于战备需要,武汉军区决定,在随县兴建两个兵器大修车间,仍由我负责兴建任务。 当时左找又找,就找了我所在部队营区内东团坡上的山堡。 这个山堡比营区内所有山堡要高4-5 米,上面有一座50 吨的砖混水塔供修理所生活用水。 这次建设需要把水塔拆除。 水塔拆除后,又推去了4 米多高的土层, 准备打眼放炮。 但我看到推土之后,产生了疑虑。
记者:怀疑下面有古墓?
王家贵:是的。山包中间的土是黄褐色,松软的,与四周的红砂岩土有很大区别。 我怀疑中间的土是人工回填的。1960年-1963年,我在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学习过建筑专业,老师跟我们讲过“秦砖汉瓦”的故事,还跟我们讲过,“你们以后经手的工程,很有可能会挖到古墓。 ”因而我对这方面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记者:向上面汇报的结果为什么会一波三折呢?
王家贵:我向随县相关文化部门汇报之后,他们派了几波人过来看,都说“不是古墓”。 我一问,他们中有的人是花鼓剧团的,有的是拉二胡,吹笛子的。 这些人只是文化部门一般的行政人员,不是考古专业人员。单位上级对重点工程抓得很紧,有的领导和所里的同志就说:我们已经向地方政府有关部门报告过,并不是古墓,你王家贵凭什么说是古墓呢?是呀,我的压力很大,两次心脏病复发抢救,但我仍坚持我的观点。 后来,施工继续挖土,推了12 米高的土,挖到了石板——墓葬上面的石板。部队非常重视,紧急联系襄阳地区文化部门(当时随县隶属襄阳地区,1983年撤销随县,并入随州市),襄阳地区文化部门来看了认为是古墓,马上联系湖北省博物馆, 直接喊湖北省考古队队长谭维四同志接电话。
三、在众声喧哗中,一定的反思会端正我们的视线
故宫,这座中国最后的皇宫,作为中国古代帝制文化与古代建筑文化的统一体,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近些年,一批电视文博节目《我在故宫修文物》《国家宝藏》《上新了故宫》助推博物馆热,故宫文创、故宫角楼咖啡、“紫禁城上元之夜”, 也一次次掀起网络刷屏潮。 据最新统计,2018年故宫参观人数突破1700 万。
2019年3月2日,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原副院长李文儒来汉,作客经心书院“经心读书会”,为书友导读他的心血之作《故宫院长说故宫》。楚天都市报记者在读书会开始前,对他进行了专访。如何认识故宫热?喧嚣之下他提出了另一种视角,发人深省。 以下为《对话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李文儒:越是故宫热 我们越是需要理性思考》 摘录:
记者:故宫这几年大热,您对故宫热怎么看?
李文儒: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对文化越来越重视,人们对文化越来越欣赏。文化热是一种好现象。但故宫是一种有特定含义和意义的形态, 是帝制时代起主导作用的文化形态。我们现在的文化建设,和那个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在这种情况下,将过去的这种文化和现在的文化,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过去的这种文化,经过什么样的转化和创造,能在今天继续发挥它积极的作用?需要我们当代人做一些理性的思考。
不要盲目,一哄而上,人云亦云。警惕原封不动地朝拜、磕头,万岁万岁万万岁。否则,有可能我们需要的东西,没有吸收到。 我们不需要的东西,可能最后绑架了我们。
现在的故宫博物院, 是引导人们理性认识帝制文化的“标本”,而不是让人们崇拜皇权,歌颂“明君”的“圣地”。2017年国际博物馆日的主题是“面对难以言说的历史”,越是难以言说,越要努力说清楚。
记者:有的人说,故宫开发文创品,有天然的优势。只要是打上“故宫出品”四个字,想不火都难。 您同意这种观点吗?
李文儒:我当然是不同意的。并不是所谓的“沾了皇气”的东西就是好,乾隆写的一个字就好得不得了,不能到了故宫,腿都软了,把自己的审美都丢了。 就像有地方馆的人跟我说:“你们故宫的东西比我们好。 ”也不是这么回事。 文物不存在“好与不好”的问题,不是所谓的“值钱”就是好,而是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的问题。比如,湖北楚文化的文物,故宫里好多明清的东西哪里比得了?
记者:故宫上元之夜,故宫94年来首次开辟夜场,在收获一片赞誉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您怎么看?
李文儒:这是正常的现象。 任何一个公共的活动,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评价。虚心听取各种意见,进行认真思考和研究,不断改进,这应该是我们的基本态度。
结语
时至今日, 传统媒体为了区别于网络上大量的 “短平快”新闻,版面上大多数都是大版块稿件,以“深度”取胜。《对话》在众多的大版块新闻中,如何吸引受众注意力?作为都市类媒体,最终还是强调新闻性,站在读者角度看问题,在人物的选择上突出新闻性,在内容的选择上突出新闻性,在角度的选取上突出新闻性。
人物本身是名人,当然就自带流量。但现如今很多名人的访谈,内容太同质化严重。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选择名人有重要作品推出、名人身处重大节点时访谈,访谈的切口和角度一定要小。 围绕着某一点、某一件事深入展开,便有了采访出独家内容的可能。
《对话》走到今天,采访对象也不仅仅局限于名人了。在网络传播的大环境下,每个人都可以是主角,普通人的生活只要是有出彩的,一样可以成为焦点。 所以,重要新闻事件发生时的亲历者,或者某个普通人成为新闻热点时,我们都可以创造机会与之“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