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爱，但谁说了算？

李丹

对于离婚案件的审理，很多都会采取调解的手段。而在调解过程中，体现的经常是一个家庭中最深的那些“爱恨情仇”。有时候，一个家庭并不是夫妻二人就说了算的，他们的背后，还有伸得更长的手……

鲁诚和费凡的离婚，我从一开始就分开调解。半个小时后，双方签署笔录离场。

费凡是妈妈陪着过来的。虽然也有律师，后面还跟了三名女生。我不知道这三名女生和费凡的关系，但应该是亲戚给费凡来壮胆的，每个人都一脸的愤愤不平。

因为是费凡提起的离婚，我先让费凡一行人在外面等候。鲁诚和妈妈一起进来的，虽然我们一再告知是否离婚让鲁诚自己表述，但鲁诚妈妈的几番欲言又止，坐下又站起，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示意她呆会儿再说。

鲁诚同意离婚。说完，一旁的妈妈马上站起来：“就是怎么个离法。她要钱的话，没有！”话匣子一打开，再也没法关上。

鲁诚妈妈是典型的上海女性，一头到肩的头发微卷，看不到一丝白发。一副眼镜架在狭长的脸上多了很多斯文，但这斯文一开口就消失殆尽——“婚前就在我家住了，她吃我的、住我的，我儿子为了她婚前欠了很多信用卡的钱。”“法官老师，我家宝宝不能再给她带走了。”

鲁诚妈妈不容置疑的强悍，让我一下子理解了费凡急切离婚的愿望。从诉状上我知道，鲁诚妈妈曾经带着鲁诚和鲁诚父亲，前往费凡南京的娘家把孙子抢了回来。我没给鲁诚妈妈太多的时间宣泄。在抚养权上，费凡是愿意让步的。抚养费上，因为费凡提起诉讼时没有工作，所以她可支付的抚养费的确很低。虽然鲁诚妈妈嘀嘀咕咕的，但她也明白费凡没有工作，最后还是接受了。

两人的财产仅仅是一辆牌照在费凡名下的外地牌照车辆。费凡没有驾照，即便取得车辆，费凡也没有用。鲁诚妈妈坚持卖掉后分钱，还坚持不让对方看孩子。我很为难地和她说，这是费凡作为一个母亲的法定权利，我没法剥夺。如果你不让她将孩子带离上海，我还能做工作……

一旁沉默很久的鲁诚说：“就这样吧。”

和费凡的调解倒是顺利。费凡一刻也不想拖。费凡父亲去年逝世后，费凡实在无法忍受婆婆，回到了在南京的娘家。费凡妈妈说，费凡婚姻期间，每个月还替鲁诚偿还信用卡债务，一个月五千元，目前还有剩余贷款若干。

对于孩子探视不带离上海，费凡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她未来还是要在上海发展，离自己的孩子近点。对于车辆，她的要求只是按照现值折价一半，不过是几万元的事。

似乎差距已经很小，但鲁诚妈妈拨通鲁诚爸爸的电话后，又提出了戒指的要求。我问了婚后还婚前贷款的事，贷款在费凡名下，鲁诚认可并承诺会本月底前偿还。

调解到这一步，我其实觉得双方彼此还是存在感情的。只是，双方都无意继续努力去维持和修复——因为隔在他们中间的是对自己儿子过度保护的鲁诚父母、鲁诚的过度依赖和费凡的懦弱。双方最后以鲁诚补偿费凡车辆折价款一半3万元结束调解。

费凡借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拿衣物的要求。鲁诚妈妈说可以拿，但不能进我们的房子。费凡不耐烦地对她说：“我在门口等你。”

一行人一起走出了会议室。我看着费凡的背影，想着这个骄傲的女生经历着父亲离世、自己离异的人生变故，幸好还有妈妈这个坚强的后盾……

然而这个故事似乎并未结束。两周后，鲁诚妈妈又来了，说不让费凡看孙子。费凡妈妈也来了，说鲁诚出轨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