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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何去何从?
——兼与金碚商榷

2019-11-17

社会观察 2019年6期
关键词:金文存量范式

2019年2月,《管理世界》发表了金碚教授的《试论经济学的域观范式——兼议经济学中国学派研究》(下称金文)。笔者虽然不完全同意金文的观点,但必须承认金文有重要论述,也有很大的代表性,很值得进一步讨论。金文正确地指出简单传统经济分析的一些重要局限性,但部分有夸大,部分有扭曲,需要商榷。金文提出的“域观”范式也有很正确的方面和有用的观点。“域观”主要在于强调不同人、不同文化与制度背景下,经济行为与关系有很巨大的差异性。传统范式并不否认这些差异性,其不考虑这些差异性的简单分析,只是方便分析的简化。在传统范式下,也可以拓展成为可以分析不同文化与制度下的不同“商域”。因此,现代经济学是否需要进行金文建议的范式改变,需要进一步讨论。

关于传统经济学的局限性

传统经济学的核心,是分析消费者与生产者的效用与利润最大化下的经济行为,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而达致的数量与价格的均衡,以及对这个均衡结果的效率评价。这评价的主要结论是福祉经济学第一定理:当一个市场经济不存在任何垄断力量,又不存在无知与像污染等外部作用等复杂因素,完全竞争的全局均衡是帕累托最优的。在污染严重的情形下,绝大多数经济学者支持对污染征税。在消费者信息不足的情形下,像食品安全问题,多数经济学者也不反对适当保护食品安全的法令。

为了分析上的简化,至少是在教科书与课堂上,假定一个消费者的效用只受她自己的消费品的影响,生产者的产量只受自己的投入的影响等。这些简化假设,显然是很不现实的,使传统分析有很多局限,从而有很多需要拓展的地方。金文强调传统分析的局限性是正确的。不过,金文的分析,至少有几个值得商榷的地方。

(一)传统核心分析不必货币,更非主角

金文说,“按照微观-宏观学术范式,经济学构建的是一个‘货币故事’体系:微观范式的根基是‘交换’,宏观范式的根基是‘加总’,两者都必须以货币单位为‘语言’和尺度,如果没有货币,微观-宏观范式就无法表达其含义。所以,在微观-宏观范式中,货币不仅是‘面纱’,更是‘主角’”。

其实,传统经济学的核心分析,至少是其微观部分,完全不必用货币与商品的金钱价格,而只是关注商品之间的相对价格。简单起见,考虑大家比较熟悉的消费理论(生产理论类似)。传统理论让任何一个消费者最大化其效用,并只让自己的消费量进入其效用函数;而预算约束是每个消费品数量乘以价格的总量(即总支出)不能够大于总预算。这些价格不必是金钱价格,可以选任何一个消费品为计价物品(numeraire)。这个计价物品的价格从定义上就等于1,其他消费品的价格是和这个计价物品的相对价格。因此,所有价格都只是相对价格,不考虑绝对价格或金钱价格。根据这样没有货币或金钱的核心分析,可以得出传统基本消费理论的所有结论。

经济学者也认为,如果在这个核心分析上,再加上货币,也不会影响任何结论,各个商品之间的均衡相对价格与均衡交易量不会改变。因此,货币只是一个“面纱”,不影响真实面貌。在传统核心分析中,货币是不必要的,不但不是主角,连配角也不是。把货币当成主角,是对传统分析的误解。不过,在下文第二部分第一节提到的笔者自己提创的综观经济分析(综合微观、宏观与全局均衡分析)中,货币供应量在某些情形并不是中性的,可能会影响实值产量。然而,这个综观经济分析,至少是在现在,还不能说是传统经济学的核心,而是对传统的拓展。

(二)传统分析针对流量而非存量,并没有问题

金文说,“在‘事后’意义上供需永远相等,而只有在‘事前’意义上供需才可能不等。但是,既然是‘事前’的‘想要’,在流量上并没有实际发生,那么,没有发生的流量如何计算呢?这成为宏观经济范式的一个软肋。主流的宏观经济分析总是偏重于需求(流量)分析,而通常忽视‘存量’因素和供给因素。因为‘存量’是没有发生的流量,因此,其‘价格’不是客观的,而是估值的。……而‘存量’因素则被观察者尽可能地‘抽象’掉了,视而不见,尽管‘存量’现象才是经济活动的实际内容和目的所在(例如,衣食住行均为存量现象),而‘流量’不过是工具性的‘走过场’环节(衣食住行物品的买卖过程)”。

金文的上述分析,显然是混淆了“事前与事后的对立”与“流量与存量的对立”。不论是事前想要有的量,还是事后实际出现的量,都有流量与存量的对立;不论是流量与存量,也都有事前与事后的对立。这里用一个简单的日常例子来说明。考虑我家对水果的消费量。流量是每个单位时间的消费量,我家消费水果的流量平均约是每星期7公斤。存量是存放在家里的水果量,平均约是6.5公斤。当刚刚买了食物时,水果的存量会从约3公斤增加到10公斤。然后随着每天的消费,逐渐减少到下一次购物时的3公斤。每次平均购买7公斤,等于平均消费流量。多数的星期,事前与事后的流量与存量都大致相等。但偶尔市场好水果缺货,只买了6公斤,或者有客人多吃了,就会出现一些不均衡。或者路过顺便加买,或者下一次多买,恢复均衡。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衣食住行不但有存量,也有流量,并非“衣食住行均为存量现象”。其次,存量与流量都可以有均衡或不均衡,而且两者相互有关。存放在家里的水果,是方便随时吃,但最后目的是吃。因此,不可以说存量才是目的所在,而流量只是“走过场”的环节。传统经济学针对流量的分析并没有误导。对于存量也很重要的一些问题,例如商家存货数量的决定等,传统经济学也有专门的分析。

(三)即使非完全理性,经济变量也可以加总

金文认为,“经济学的宏观范式,假定各微观经济活动的个量都是同样具有理性的人的行为表现,因而是可以加总的,即加总是有意义的”。“如果认定人的行为是各不相同的,实际上就是否定抽象理性人的存在(或者承认人的行为不仅仅是理性的),如果那样,就无法解决经济分析的加总问题(不同的事物无法加总)。为了进行行为加总并使经济学可以有严谨的理论体系,就得假定人(至少是绝大多数人)是理性的,这实际上就是认定各个人的行为(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其实,经济变量是否可以加总,与行为者是否理性,行为是否相同无关。如果能够用同一个维度衡量某个经济变量,就可以加总。例如,英文有一句话,You cannot compare apples and pears,即苹果和梨不能比较。这句话有它的道理,因为有些人不喜欢吃苹果,有些人不喜欢吃梨。但比较上的困难,也不是完全不能克服或减少。例如,笔者在上文说过,我家每星期消费约7公斤水果,读者多数认为有意义,没有反对我的叙述。不过,这7公斤水果内,就包括了苹果和梨,以及其他各种水果。可见以公斤或重量为单位的水果量,或其他例如糖、大米等,用重量单位的加总是可以接受的,是有意义的,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精确。另外一个可以用来加总的单位是商品的价值,不论是用金钱价格还是用计价物品的相对价格,都可以加总。

另外一点,是否可以加总,不但和人们是否理性无关,也和人们的消费量(或其他变量)是否相同无关。这是因为,不论你是否百分之百理性,你是否和他人一样,你都会消费一定数量或一定价值的商品。把每个消费者的消费量相加,就能够得出有意义的总数(详见下文第二部分第一节)。

(四)效用最大化可以包罗万象

金文引用科斯的观点说,“斯密不可能认为将人看做一个理性的效用最大化者的观点是合理的”。其实,传统的消费理论的主要局限在于只考虑消费者本人的消费量,不在于采用效用最大化的方法。这是因为,我们只要在效用函数中加上其他的有关变量,包括其他人的消费量、社会上人们财富分配的平均程度等(详见下文第三部分第一节),效用最大化的分析几乎可以包罗万象。接受传统经济学的许多学者也在近二三十年来做了不少这类拓展传统分析的工作。

对“域观范式”的评价

金文不但指出传统经济学的一些局限性,也提出取代或至少补充传统经济学的“域观范式”。笔者认为金文在对域观范式的讨论上,有很多可以同意,甚至值得欣赏的地方。本文仅针对一些笔者有不同看法的地方进行讨论。

(一)传统经济学并不否定差异性

以笔者的理解,“域观”的主要论点是,不同的人或经济行为者在不同的文化与制度背景下会有很不同的经济行为,因此需要在不同的“商域”进行不同的分析,“从经济理性、价值文化和制度形态的三维视角来观察和刻画”。“商域是指具有一定价值文化特征和特定制度形态的商业活动区域或领域。”

笔者大致同意“域观”的论述。不过,是否需要范式的转变呢?为了简化,简单的传统分析大都没有考虑,至少没有强调差异性,但这不表示传统分析否认差异性。例如,在简单的消费理论中,可以用完全忽视差异性的代表性消费者的分析,也可以对所有消费者的需求量进行加总,得出整个市场对某商品的需求量。因此,即使课堂内的简单消费理论,也没有排除不同消费者之间的差异性。

不必抛弃传统范式,只要对它进行拓展,包括让更多变量进入个人的效用函数,进一步分析人际差异、信息、文化与制度的影响等,就可以利用传统经济分析的优点分析更多的内容,使经济分析更加全面。这些拓展,是很多经济学者现在正在进行的。

例如,笔者这四十年来(Ng,1977,1982,1986,1992,1998,2009,2014;黄有光,2010,2019),把传统的微观、宏观与全局均衡分析结合起来,成为综观分析。该分析针对一个典型厂商利润极大化的选择,而考虑了宏观变量与其它厂商对其的影响,不必假定完全竞争,得出包括货币学派与凯恩斯学派都是综观分析下的特例的结论。包括由于货币供应所造成的名目总需求的改变,可能只影响价格,不影响产量(货币学派的情形);也可能只影响产量,不影响价格(凯恩斯的情形)。还有其它情形,包括可以部分解释商业周期的“预期奇境”,以及可以部分解释1929年式大萧条的累积收缩的情形。对成本变化的影响也有分析,也可以分析一个行业的情形。虽然笔者得出一些超越传统的结论,20世纪60年代就成名的前伦敦大学Robin Marris(1991)教授认为,笔者的分析是替凯恩斯经济学提供不完全竞争的微观基础的当代先驱,笔者并不敢说笔者的分析是新的范式,而只是对现有分析的拓展。要有新的东西,未必一定要推翻旧的东西。可以添加,而不必是重来。

(二)全球化不必要求全球同质化

金文说,“经济全球化的实质是世界经济倾向于形成能够使具有不同域观特征的经济体进行互联互通、广泛交易和公平竞争的国际秩序。一方面,各国经济具有自己的域观特性,不可能做到全球同质化”。笔者认为,全球化不必要求全球同质化,各个参加全球化的经济体的域观特性是否相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像金文所说,“各国家(各商域)之间要达到顺畅交往、交易和公平的竞争与合作的全球化格局”。

金文继续说,“无论达到怎样的经济发展水平,国与国之间的价值文化及制度形态间的差距仍然巨大,并没有发生经济发展水平提高后,各国价值文化及制度形态也趋同的情况”。笔者认为应该有部分趋同的倾向,但并没有完全趋同,也不必完全趋同。即使没有完全趋同,甚至完全没有趋同,全球化依然可以给参与的各个不同文化与制度的经济体带来互惠互利的结果。中国这几十年的快速增长就是很好的见证。

(三)有特性不表示没有共性

“域观”强调不同经济体的特性。这没有错,但金文对这方面的强调被过分夸大到几乎否认共性的存在的程度。当然,每个人都是具体的、有个性或特性的人,但显然也存在所有人都具有的一些共性。例如,每个人都需要呼吸、吃饭、睡觉;每个人面对的预算约束都不是无穷大的;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公德心与社会认同需求等。因此,对共性的分析也是有用的,不可以说,“如果不对现实的经济空间进行‘域’的划分和定义,经济学对现实的分析是无能为力的”。如果没有分析特性,对现实的解释不能达到百分之百,但不能说是无能为力的。在许多问题中,对共性的认识往往更加重要。因此,西方人发现或发明的数学、物理学、电灯等在中国也适用,中国人的针灸也能够医治西方人。如果没有共性,这怎么可能?

金文也说,“中国一方面向西方学习,接受西方现代文明的科学理性、先进文化和制度因素;另一方面强烈地保持着中国的思维、文化和制度的历史遗产因素,坚持‘文化自信’、‘制度自信’”。笔者大致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文化自信”和“制度自信”要有选择性,好的要保留与发扬,不好的要改良。其次,笔者认为文化与制度可以各地区不同,但思维应该是全人类一样的。不然,为何全人类能够有同样的数学、同样的逻辑推理?

拓展传统经济学的一些方向

拓展传统分析的可能方向,除了金文提出的“域观范式”外,还有其他许多可能性,包括上文已经提到的,例如分析传统分析抽象掉的一些变量。要看出哪些方向是值得拓展的一个方法,就是看看传统分析的一个主要(如果不是最主要)的结论:福祉经济学第一定理。

(一)分配平等程度的重要性

显然地,福祉经济学第一定理只论证(帕累托)效率上的最优性,不涉及分配上的优劣。因此,一个明显需要补充传统分析的方面,是关于收入与财富的分配问题。近年西方研究贫困与分配问题的成名经济学家包括2015年的诺贝尔奖得主Angus Deaton 与在2017年去世的Anthony Atkinson。

不过,用包括统计学与传统经济学等方法来研究收入分配的问题,大致应该是对传统分析的补充,而不是真正的拓展。一个拓展的方向是,让收入或财富分配进入个人的效用函数。

分配影响人们偏好的途径至少有两种:第一是人们直接对分配的平均程度有偏好,通常假定人们偏好比较平均的分配;第二是分配的平均程度影响其他变量,例如分配越不平均,社会越不和谐,犯罪率越高等。早在1973年,笔者有一篇文章,不区分这两种方式,把分配的平均程度当成是一种公共物品,直接进入每个人的效用函数,从而进行分析。这个分析的结果得出两个悖论:重分配的悖论和普遍外部性的悖论(Ng,1973)。

要增加分配的平等程度,除非有某些效率上的原因,应该从整体收入或财富分配的层面着手,而在具体措施上,包括在具体成本效益分析与具体商品的价格上,应该以效率挂帅,不论富人或穷人,一块钱就是一块钱。整体平等政策虽然可能有反激励作用,但在具体措施上的平等政策,只要其平等作用一样大,也有同样的反激励作用,又有额外的反效率作用,因此比不上前者。

(二)经济学界对污染征收庇古税的精神分裂

从福祉经济学第一定理也可以看出,当存在像污染等重大外部作用时,可能需要征收污染或环保税。对这个课题,经济学界有一个像是精神分裂的问题。在现实世界,例如在应对全球变暖的问题上,绝大多数经济学者是支持庇古税的;不过,在理论分析上,却好像被反对庇古税的科斯理论所统治。笔者(Ng,2007)论证,科斯反对庇古税的观点,是基于忽略中间情形,只比较‘全有或全无’的错误。

科斯不用数学,也不用图形,只比较完全自由污染(全有)与完全禁止污染(全无)的两个极端。只考虑这两个极端,科斯用合理的数字,有说服力地论证,可能自由污染比禁止污染好,或反过来,不能一概而论,必须看具体情况。(根据张五常教授的叙述,科斯在1960年说服20名包括后来的几位诺贝尔奖得主的经济学者投票支持他。)科斯的这个结论,用来批评要求完全禁止污染的极端环保主义者,是成立的。然而,科斯却用它来批判对污染征收庇古税,这是错误的。

庇古并不建议完全禁止污染,因为这可能使生产几乎完全停顿,得不偿失;而应根据单位污染对社会的危害程度征收污染税。这并不会使污染减少到零的极端,而是减少到其边际利益(对污染者)与边际成本(对社会)相等的社会最优点。当污染对社会的危害程度很难估计时,对污染征税的税率可以根据通过清理或减排(abatement)投资来减少污染的边际成本的大小来决定。根据这样的税率,污染税的收入会大于最优清理投资总量,使清理的资金来源也不成问题(Ng,2004)。

由于科斯只比较全有与全无的两个极端,使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不对称性。在自由污染的情形下,对污染者而言,最后一个单位污染量的边际利益是无穷小的,而其对社会的危害程度却是很大的。这个不对称性使能够减少污染的庇古税是有利的。如果只比较完全自由污染与完全禁止污染,污染的利益与危害大致是对称的。由于科斯只做这个全有或全无的比较,使他以及其支持者忽视上述不对称性,而得出反对对污染征税的错误结论(Ng,2007;黄有光,2011)。

科斯的错误,一方面是方法论的问题,一方面是因为芝加哥学派过分强调市场的功能,反对政府干预。在市场能够有效运行的地方,让市场工作,这是对的。然而,污染或环保问题,单单靠市场本身是不能有效处理的,必须依靠政府的辅助,甚至世界各国合作来进行。

理论拓展与创新的一些方法论问题

(一)观点不同未必一方有错误

像瞎子摸象,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全面,但都可能反映了事实的某些方面,都算有些贡献。

(二)为何还是应该以传统经济学为主角?

虽然传统经济学只是一种简化分析,有很多有关因素没考虑到,但无论在教学还是在应用上,至少在现阶段与可以预见的将来,还是应该以传统经济学为主角,但在个别问题上可能可以以其他派别的研究成果适当补充。这至少有几个原因。

首先,传统经济学所聚焦的虽然不是所有因素,但是有关经济问题的最主要或最容易分析的因素。后来的学派所重视的,或比较次要、间接,或难以分析。其次,传统经济学已经累积了几百年的功力,其他学派的历史比较短,加上问题比较困难,得出的有用结论比较少,也比较不可靠。还要等将来多年的发展,才可能会得出比较有用的结论。最后,传统理论的一些假设,虽然不是百分之百成立,但据之的分析结论,往往有大致的可靠性。

(三)简化假设是否可以接受?

任何理论都是基于一些简化的假设。如果完全没有简化,那就是真实世界本身,就不需要理论,去看真实世界就可以,但也未必能够全面认识。要看假设是否使你得出误导性的结论,如果是有误导性的就不可接受,如果没有,只是简化分析,结论是对的,就可以接受。同一个假设,在分析某些问题上,可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完全一样的假设,再分析另外一个问题,可能就是不可接受的。

结论

传统经济学有很多重要与有用的分析与结论,但也有很多局限,需要拓展。这些拓展虽然已大有成果,但还有大量的空间,经济学者远远还没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后记:本文发表后,金碚教授在《管理世界》第5期发表了回应文章《经济学:睁开眼睛,把脉现实!——敬答黄有光教授》。该文章大致同意拙文的观点,也有一些进一步有用的讨论。但回应文章没有改变本人对原文所有观点的认同。对于那些还有不同意见的地方,笔者不想继续争论,让读者自己比较与判断。经过《社会科学文摘》转载后,希望这个“黄(有光)金(碚)”争论会对经济学方法论的讨论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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