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格莱斯合作会话含义理论的会话语言赏析

董佳蕊

摘 要：对世界经典女性文学作品《简·爱》从格莱斯合作会话含义角度进行深入剖析属于跨语言学和文学的多学科研究，这种分析方法并不多见。《简·爱》中人物对话占整部作品近三分之二的篇幅，人物对话是小说中最重要、最精彩的组成部分，具有交际性、个性、社会文化性及美学性等特点，它揭示人物性格，反映社会现实，吸引读者，并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因此在小说的解读中，用会话含义理论来分析人物对话，有助于读者捕捉原文中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言外之意”，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物对话含义，从而加深读者对于小说的理解。

关键词：会话含义;合作原则;简·爱

一、引言

（一）合作原则

会话含义理论是寻求说话内容和暗含意义之间区别和联系的理论，其主要内容是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包括量的准则、质的准则、关联准则及方式准则。如果违反合作原则，就会产生会话含义。美国语言哲学家格赖斯（H.P.Grice）于1967年首次提出的“他认为在语言交际中，谈话双方应该互相理解，配合默契以保证会话的顺利进行，为此，他们必须遵守某些合作原则”。通常，人们在交谈中共同信守的合作原则包括四个范畴。一是数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所需要的信息;规定了我们说话时所应提供的信息量，即不应少说也不应多说;所说的话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二是质量准则（Maxim of Quality），不要说自己认为是不真实的话;不要说自己缺乏足够证据的话，不说假话，要言出有据。三是关联准则（Maxim of Relevance），说话要贴切，要与谈话有关联。四是方式准则（Maxim of Manner），避免晦涩，避免歧义;说话要简要，说话要有条理。[1]

（二）违背合作原则所产生的会话含义

格莱斯会话含义准则描述的是一种会话的理想状态。一般交际双方总是遵循合作原则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在交际中就恪守这些准则。恰恰相反，人们会无意或有意地违反这些准则。若无意中违反这些准则，则会引起误解或闹出笑话。若有意违反这些准则，有时是为了产生幽默。若为了道出说话者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现实生活中更常见的是违反而不是遵守这些准则。因此，如果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一方的话语在表面上违反了合作原则，那么他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听话人一方就要根据当时的语境推测出说话人表面违反合作原则的隐含意义，格莱斯把这种在言语交际中推导出来的隐含意义，称作会话含义。违反合作原则产生会话含义的例子在日常生活和文学作品中比比皆是。

二、小说《简·爱》中的对话分析

《简·爱》是19世纪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该小说记叙了女主角简·爱从小失去父母，寄住在舅妈家，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和欺凌。成年后，她成了桑菲尔德贵族庄园的家庭教师，经历了坎坷，最终她以真挚的情感和高尚的品德赢得了庄园主人罗切斯特的爱恋。

（一）简·爱与舅妈里德夫人的对话

童年时代的简·爱生活在一个寄人篱下、缺乏亲情的家庭环境中，舅妈里德夫人和里德少爷对待她的方式从小就孕育了简·爱强烈的反抗精神。从童年简·爱的用词选择来看，她的学识和小小年龄之间的差异是极大的，这与简·爱酷爱读书有很大关系。在与他人对话的过程中，简·爱还将书中学来的词汇用于其言语中。在与舅妈里德夫人的对话中，舅妈里德夫人对简·爱的无情和伤害使得可怜的简·爱即使大声地求饶也无济于事，可见她对里德夫人的厌恶和痛恨。小说中的里德夫人虽是简·爱的舅妈，但在与简·爱的对话和對待其态度上，她没有半点母亲的慈爱和怜悯，没有亲人的同情和关爱，只有冷漠无情。同时，她常常用命令的口吻责备简·爱，无论简·爱的行为是对是错，她一概都针对简·爱，使简·爱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中如同一个下等人般受尽侮辱。

“贝茵说我干了什么啦？”我问。

“简，我不喜欢吹毛求疵或者刨根究底的人，更何况小孩子家这么跟大人顶嘴实在让人讨厌。找个地方坐着，不会和气说话就别张嘴。”[2]

该对话违背了数量准则及方式准则，首先，在数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方面，里德夫人对于简·爱的提问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回答，而是答非所问，违背了关联原则。其次，这里里德夫人有意绕开简·爱的提问，反而对简·爱的提问作出批评，所说的话既没有包含交谈所需要的信息，而且所说的超出了需要的信息，违背了数量原则。最后，作者在此想要通过简·爱和里德夫人的对话揭示童年时代的简·爱生活在一个寄人篱下、缺乏亲情的家庭环境中，里德夫人虽是简·爱的舅妈，但在与简·爱的对话和对待其的态度上没有半点母亲的慈爱和怜悯，没有亲人的同情和关爱，只有冷漠无情。小说开头的对话中里德夫人斥责简·爱的说话方式并轰她走开时，用词cavilers吹毛求疵者，可见简·爱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中如同一个下等人般受尽侮辱，从对话中可以看出里德夫人对简·爱的厌恶与痛恨及社会地位悬殊所带来的卑微与无助。

（二）里德夫人与布洛克赫斯特先生的对话

里德夫人想把简·爱送往洛伍德学校寄宿时，她与洛伍德学校的司库布洛克赫斯特先生的对话可以看出他们较高的社会地位。

里德太太坐在壁炉旁边她往常所坐的位置上，她示意我走近她。我照着做了。她用这样的话把我介绍给那个毫无表情的陌生人：“这就是我跟你谈起过的小女孩。”他——因为是个男人——缓缓地把头转向我站立的地方，用他那双浓眉下闪着好奇的灰色眼睛审视着我，随后响起了他严肃的男低音：“她个子很小，几岁了？”

“十岁。”

“这么大了”，他满腹怀疑地问道。随后又细细打量了我几分钟，马上跟我说起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简·爱，先生。”

“瞧，简·爱，你是个好孩子吗？”

我不可能回答，“是的，我那个小天地里的人都持有相反的意见”，于是我沉默不语。

里德太太使劲摇了一下头，等于是替我了回答，并立即补充说：“这个话题也许还是少谈为妙。布罗克郝斯特先生。”[2]

可见，该对话违背了关系准则，里德太太所补充的话并非是布罗克郝斯特先生想得到的回答，相反，里德太太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想通过一句这个“话题也许还是少谈为妙。布罗克郝斯特先生。”来表达简·爱不是一个好孩子，违背了数量准则——不多说，不少说;质量原则——说真话;方式准则——说话要清楚明白。里德太太的回答理解晦涩，易产生歧义，从中反应了简·爱卑微的社会地位及可怜无助的生活处境。

（三）简·爱和罗切斯特的对话

“简·爱小姐，你期望得到一份礼物吗？你喜欢礼物吗？”

“我不知道，先生。对于这些，我没有什么经验;他们通常被认为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通常认为？但是你觉得呢？”

“先生，在我可以给你一个值得你接受的答案之前，我必须花时间思考一下：评价一个礼物要考虑很多方面，在对它的本质进行表述之前需要全方位的考虑，不是吗？”

阿黛勒替简向罗切斯特索要礼物，罗切斯特先生接着便问简是否喜欢礼物。这个问题对简来说非常突然且有些冒昧，她很难直接回答是与否。回答是，则像是在索要礼物;回答否，则伤害了罗切斯特和阿黛勒的面子。所以她只好选择模棱两可的方式——以人们对礼物的一般态度作为回答。当罗切斯特再一次询问时，简仍然通过谈论礼物的多面性等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观点。可见她违反了方式准则，没有清楚明白的回答罗切斯特先生的问题，但却遵守了礼貌原则。作为一个家庭教师，她以谨慎、谦虚的态度和自已的主人保持了安全、礼貌的距离。

三、結语

本文对小说《简·爱》中的对话进行了推理和再现，意在从语用角度出发以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及准则的违背分析《简·爱》中再现的特殊的会话含义。新格莱斯会话含义理论在帮助读者从底层挖掘小说文字背后的意思，了解人物性格，抓住篇章主题方面，在作者、人物及读者之间构成一种积极正确的动态理解模式。[3]首先，对话的理论很少被用来分析文学作品，语言研究不应与高度精炼的文学语言相分离。其次，新的跨学科的发展趋势普遍存在从语言学和文学批评的角度研究文学，所有的文学理论都需要建立在交流理论的基础上。通过对小说中人物的对话分析可以揭示人物性格，反映社会现象。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提供我们有一个新的视角去理解和欣赏虚构的对话。在虚拟对话传达的信息是含意与功能的统一。因此，违反合作原则所产生的会话含义理论是文学批评的新工具，可以拓宽文学批评的范围传统的方法，对文学作品的解读也会更加深入。但同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本文仅是对虚构小说《简·爱》中的对话进行尝试性的初步分析。应该注意到对话的会话含义分析并不是分析小说中虚构对话的唯一途径。其次，在分析小说文本时，在数量原则、信息原则与关联原则的定量和定性方面仍依赖主观，明示推理也局限于说明方式和过程，测量机制还有待于进一步完善协调。[4]最后，在本文中，仍有大量的语用现象没有涉及到，如类比分析。更重要的是，在评价过程中，用实用的方法来分析小说对话并不能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它还依赖于其他复杂的因素，并不能全部涉猎。作为一个永恒迷人的文学经典，简·爱提供了足够的虚构对话从语用学的角度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是一种开放、有希望的研究，是不断完善和创新的过程。

参考文献：

[1]胡壮麟.语言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夏洛特·勃朗特.简·爱（全译本）[M].连洁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3]赵婉孜，刘风光.文学语用学的理论特征与范式[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1）.

[4]刘风光，张绍杰.违反会话准则的方式：诠释与补证[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