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爸爸(上、中、下集)
2019-11-15
上 集
1.祭天山石场 日
字幕:1974年。
祭天山腰,西门吉康点着了导火索,飞快跑向东方汉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时间似乎停滞了。导火索燃尽后没有动静。
西门吉康站起来瞭望:“怎么回事?”
东方汉龙(24岁):“别急,再等一会儿。”
西门吉康(26岁):“还是没炸!”
东方汉龙:“是哑炮?”
西门吉康:“上去看看。”
东方汉龙:“吉康哥,别急!再等等看吧。”
西门吉康:“导火索烧完了一会儿了,一定是哑炮,我上去看看!”说完,快步上去了。
东方汉龙:“西门吉康——小心!”
“轰隆”一声巨响,TNT爆炸了,大小石头满天飞,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把西门吉康冲倒在地。一块石头向他砸了过来。
东方汉龙惊呼:“吉康!西门吉康——”
躲在附近的民工三三两两向西门吉康跑去。
2.山下 日
冷风飕飕。
五六个民工用简单的担架把西门吉康抬下了山。
3.公路边 日
阿小三:“我去叫小马车,你们等着。”说完转身欲走。
东方汉龙:“西门吉康伤得不轻!小马车颠簸得厉害,会对吉康造成二次伤害。”
阿小三:“是啊。”
东方汉龙:“再说了,大队的小马车都出工去了,上哪儿找去呀!”
民工甲:“那怎么办?”
东方汉龙:“我们几个轮番着抬!”
阿小三:“对!咱们连走带跑!直奔公社卫生院。”
民工乙:“五六公里,路可不近呀!”
一个民工:“就是。”
东方汉龙:“没辙了,上路吧!”
阿小三:“听汉龙的,走!”
民工丙:“阿小三,你扛得住吗?”
阿小三:“参军体检样样合格的人能扛不住,笑话!”
4.路上 日
一个小姑娘在村外的阡陌上向前奔跑。
小姑娘西门吉模,年方22岁,貌美如花。此刻,她跑不动了换成了急走。抬手用袖头擦擦汗,然后拐上了岔路。
5.地白庄卫生院 日
透过大门看到院内没有什么人。公社卫生院显得空空荡荡,与县级以上医院形成了强烈反差。
6.卫生院门诊室 日
西门清根(51岁):“亢院长,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昝玉如(48岁):“求您了,亢院长!”说着给亢院长下跪。
亢院长立即把昝玉如扶了起来:“别这样,大嫂,我们会尽力的。可是地白庄卫生院的条件,你们也知道,缺医少药啊!”
西门清根:“这可怎么办呀,亢院长!”
这时,西门吉模赶来了。来到了西门吉康面前,一眼见哥哥的惨状,泪水夺眶而出:“哥哥!”
亢院长:“大家都来齐了,我们去办公室商议一下,别影响病人的情绪。”然后转向郑医生:“郑医生,你先清洗一下,消消毒。”
郑医生:“好的,亢院长。要是转院,得包扎一下。”
亢院长:“你先处理一下,先开个会再说。”
7.卫生院办公室 日
亢院长:“西门大哥、昝大嫂,咱地白庄卫生院的设备与技术都差。人命关天,救人要紧,我的意见是立即转院!”
西门清根看看昝玉如:“吉康他妈,你说呢?”
昝玉如看看西门吉模:“闺女,妈也没主意了,你说呢?”
西门吉模:“转院当然好。可这是需要很多钱的呀!越往上越贵呀!”
西门清根:“唉!十分工分值一块一。我每天只得九分,你七分,哪有什么闲钱去治病呀!”
东方汉龙:“亢院长,医生面对病人束手无策。这医院还有什么用呢?”
亢院长:“东方汉龙同志,你们上海人派头和口气都很大!话可不能这么说呀。”
东方汉龙:“那要我怎么说呢?亢院长。”
亢院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可是毛主席说的。虽然,你们来了六年了,但你们并不了解地白庄的情况。不说这些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去筹钱,然后转院!”
东方汉龙:“西门吉康是因公受伤的。咱们公社与大队应当负责呀!”
西清吉模:“是呀。水库等着用石头,地白庄公社从各大队拉来了四五十号人马,没白天黑夜地干!”
西门清根:“现在出了问题就没有人来管了。天理何在呀?”
昝玉如声音咽噎地说:“亢院长,你说说,公伤哪能自己负责?再说了,我们都是靠工分吃饭的,从鸡屁股下抠几个蛋买点盐巴,哪来的治病钱呀?”
亢院长:“你们说的都没有错。可上面没有这个规定呀。”
西门吉模:“亢院长,您人头熟,说话有分量,帮帮我们吧?”
东方汉龙:“不管怎么说,公社与大队至少要负责一点。”
阿小三:“汉龙说得没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西门清根口干舌燥地:“麻烦亢院长,麻烦您帮我们去反映一下。”
昝玉如全身发抖:“求您了,亢院长!”
8.半坡大队革命委员会 日
胥矩:“亢院长,西门吉康因公受伤,照理我们大队是应当负责的。至少也得承担一部分,但你也知道,我们基本的办公经费都吃紧,实在拿不出钱来呀!”
亢院长:“胥队长,您刚才也说了,至少也得承担一部分的。那就象征性地给一点儿吧。”
胥矩:“亢院长,真会钻空子呀,既然你也开口了,那就给两百块。这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呀。”
亢院长:“两百就两百,总比没有要好。其余的我们再去想想办法。”
胥矩:“今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一分钱也没有。”
亢院长:“胥队长,多谢了!”
9.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地白庄镇,狭窄的街道,低矮的铺面。十字街口五百年树龄的一对雌雄异株银杏。
公社革委会在镇北。
地白庄公社党委书记危本烺,四十出头,着一身灰色涤卡中山服。上衣口袋上别着毛主席像章,生着宽大的前额。睫毛下闪耀着狡诈的光芒。
亢院长:“危书记,西门吉康半死不活躺在我那里,你看如何是好呀?”
危本烺:“亢院长,我也听说了,西门吉康受伤了。因公受伤者没有得到应有的救助,这是令受伤者非常尴尬的事情。但我们的财政收入不容乐观呀,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
亢院长躬身:“危书记,可受伤者躺在我那里,半死不活的一直躺着也不是事呀。”
危本烺:“一家哪知一家事。我们地白庄革委会,是花被盖鸡笼,外面好看里头空呀。”
亢院长:“堂堂革命委员会,怎么会是花被盖鸡笼呢。”
危本烺:“这是我老家的一句歇后语,不说这个了。亢院长,你先去半坡大队要一点吧。”
亢院长:“危书记,我刚从他们那里来,胥队长给了两百。”
危本烺:“唉,两百块呀,这么着吧,既然他们给了两百,那我们不给点也说不过去。”
亢院长心头一亮:“这就好,这就好!”停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问:“多少啊,危书记?”
危本烺:“翻一番,四百,这可是咱地白庄一年的民政救济款呀!”
亢院长:“危书记,我替西门吉康说声谢谢了!”
危本烺挺肚:“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管西门吉康还是东门吉康,一分钱也没有!”
亢院长:“危书记,为了西门吉康,得罪了!”
危本烺:“对不起,亢院长,我刚才有些不冷静,应当这样表述才对。其实,您也是在帮我们做好地白庄的事,怎么说得罪呢。”
亢院长:“危书记,谢过了。救人要紧!”
10.地白庄卫生院 日
亢院长:“求爹爹告奶奶,就要了六百元,实在没有办法了。”
西门清根:“谢谢亢院长,谢谢!”
昝玉如:“有了六百元,县医院的门槛可能进了?”
亢院长点头:“能。只是……”
西门吉模:“只是什么?亢院长。”
亢院长:“只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就会派车来接了,你们不必再如此辛苦。可是……”
东方汉龙:“听亢院长的意思是……”
亢院长:“不是我要说县医院的背后话,西门吉康的伤太严重了,不要说山门县医院,就是市里或省上的医院都不成的。”
西门清根:“这是为什么呢?”
亢院长:“西门吉康不仅严重骨折,而且还伤及大脑!”
西门吉模:“亢院长,省上的医院都不管用,那哪里才能医治好我哥的伤?”
亢院长:“上海!”
西门清根、昝玉如、西门吉模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东方汉龙。
东方汉龙:“上海?”
亢院长:“我知道上海有家医院是治疗他这种情况的权威。”
西门吉模:“上海?可路途遥远,费用也高,这一来二去,得花多少钱呀?”
西门清根:“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呀?”
昝玉如的泪在眼眶里转:“上海那可是大城市,哪是咱半坡人说去就能去的。算了,在山门医院医医好了,人是斗不过命的。”
西门清根:“我们一无亲二无故在上海,也只能这样了。”
西门吉模:“爸、妈,去哪里医,我们谈不上选择,也谈不上悔与不悔,就看我哥的造化了。亢院长,麻烦您给县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派车来接吧!”
西门清根急火攻心不由得发抖,叫声被闷在他胸前发不出来。
亢院长:“西门大哥,别这样。我这就去打电话。”
东方汉龙遂动了不忍其觳觫之心说:“亢院长,您等等。”
亢院长:“怎么,你有话要说,是吗?”
东方汉龙“既然这样,就去上海!”
亢院长:“这可是一大笔花销呀!要不要跟家里商量商量?”
西门吉模:“汉龙哥,这样行吗?”
东方汉龙:“我大姐是医生,大姐夫人头熟,交游广。二姐的人缘也挺不错的,她们都听我的。”
西门清根:“汉龙呀,这药费,加上一来二去的花销,不知要花多少钱,让你们东方家兜着,这也不是事呀!”
昝玉如:“就是!”
西门吉模:“此举关系重大,大哥最好想好了再做决定!”
东方汉龙:“大叔。我刚来的时候,生了病,是您把我医好的。现在西门家有难了,我们东方家出来帮个忙,这也是应该的嘛。”
西门清根:“你那病,只用了一点草药,可现在是一大笔开销呀!”
昝玉如:“就是。”
东方汉龙:“同样都是治病救人,你们不要推辞了!”
昝玉如:“我们西门家是嗑瓜子嗑出虾米来,碰到好仁(人)了!闺女,快谢过汉龙哥!”
西门吉模紧紧握住东方汉龙的手不放:“大恩不言谢!东方大哥!”
西门清根向东方汉龙深施一礼:“救人一命,福及子孙,助人一难,尽结善缘!汉龙侄儿,你是我们西门家的大救星!大恩人呐!”
东方汉龙:“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11.火车上 日
硬旧的硬席车厢里拥挤不堪,过道上挤满了旅客。
东方汉龙手里端着一缸水:“请让一下,请让一下。”他来到西门吉康旁边,西门吉康横躺着。西门吉模坐在旁边,接过水,给西门吉康喂水。
西门吉模替西门吉康翻身:“哥,靠左边躺一会儿。”然后对东方汉龙说:“你去休息一会儿。”
12.火车上 夜
火车在呼啸着前进。几十里不见一星灯火,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
东方汉龙不声不响地注视着窗外,若有所思。
车厢里没有了白天的嘈杂。寂寞中西门吉模注视着西门吉康,偶尔望一眼靠在门边的东方汉龙。
西门吉模低语道:“东方汉龙的爸爸是资本家、‘黑五类’,‘黑五类’的儿子怎么这么好?”
13.半坡大队知青屋 夜
打场边,有一幢粗木支撑的土坯房,牛粪糊墙。分左中右三间。左边住着4个男知青,右边住着4个女知青。中间是伙房。
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里“化蝶”的旋律。嵇诗雨在墙角拉小提琴。
言锦芳:“都要累死了,你还《梁祝》!”
杨莲珍:“咱们的音乐家放不下的就是这个梦。”
这时,俞多多从外面回来:“嘘,左边的回来了。别拉了!”说着,用手指了指左边。
嵇诗雨从音乐梦中回过神来:“是吗?”
杨莲珍:“要拉就拉语录歌!”
嵇诗雨:“好啊,哪一曲?”
俞多多灵机一动:“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最可宝贵的。”
嵇诗雨:“好的。”
语录歌起。
小提琴声透过门窗,似乎传到屋外的田野上。
14.伙房里 夜
张齐仁:“啊!一晃六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太让人感慨了!知道吗?老百姓有句顺口溜很精彩的。”
俞多多:“说来听听。”
嵇诗雨:“我已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言锦芳:“嵇诗雨,顺口溜多了去了,你猜不到的。”
杨莲珍:“就是,还是由咱们的哲学家说吧。”
张齐仁:“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除了锅巴没有饭了。”
嵇诗雨:“赤脚医生、民办教师、大队干部,哪个不是在靠农民养着。还有咱知青也是。”
言锦芳:“队里分给咱一个月的口粮,只能吃半个月,怎么办?”
张齐仁:“不少给了,乡亲们都这样。”
嵇诗雨:“再过三天,就要断炊了。”
厍伟群:“真可谓夜无鼠米昼断粮了!”
15.半坡大队西门清根家 日
西门吉模:“爸,汉龙来信说,我哥的手术很成功。这太好了!”
西门清根:“这么说,你哥很快就回来了?”
西门吉模:“暂时还不能回来,被东方汉龙接到他家休养。”
西门清根:“东方汉龙家太好了!”
西门吉模:“是啊!东方汉龙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西门清根:“闺女呀,你要有东方汉龙这样的人来找你,爸就放心了!”
西门吉模脸热心跳:“爸,胡说些什么呀!人家可是大上海的!”
西门清根:“是啊,咱们只是半坡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爸爸也只是随口说说。”
昝玉如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说:“你们父女俩在聊什么呀?”
西门吉模:“妈,不聊什么,你听错了。”
昝玉如:“你俩一听见我回来就不说了,我能听错吗?”
西门清根:“我是在说那些个知青。”
昝玉如:“那些个知青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呀!”
西门清根:“马是骑出来的,铁是打出来的。那七八个知青,将来保准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呀。”
昝玉如:“老头子,别蒙我,你盘算的可不是这个。”
西门清根:“是吗?”
16.田埂边 日
嵇诗雨、俞多多、言锦芳、杨莲珍四个女知青挑着圈肥由远而至。个个走走停停,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来到了小陷塘生产队长劳堃前。还没撂担子,个个就已摊倒在地。
劳堃坐在称旁,放下手中的《毛主席语录》,欣赏着年轻貌美的姑娘们。脸上不露表情地说:“一个一个过秤,看谁挑得最多!”
嵇诗雨:“劳队长,你为什么要换我们的工种?实在受不了了!”
劳堃:“有啊!如果你们觉得挑点圈肥也累,那明天就去挑大粪,把半坡小学的厕所给我挑光了!”
嵇诗雨:“你们听听,这什么话呀?”
言锦芳:“这是在对谁说话呢?”
俞多多火冒三丈,实在按捺不住了:“劳队长,你也太霸道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坐着称粪,让我们几个女的累死累活地挑!你良心何在呀!”
劳堃:“是吗?换个工种就来这么多废话。本队长是想让你们锻炼锻炼,治一治你们的洁癖!”
杨莲珍:“劳队长,你这是在惩罚我们!”
言锦芳:“劳队长,我们来插队,不是来劳改的,你应该讲点民主吧?”
劳堃:“四位姑娘,你们说我劳某人不讲民主了是吧?”
嵇诗雨:“劳队长,你把我们当劳改犯在使唤,还说讲民主呢。”
劳堃:“你们说的民主有啊,我怎么就不讲民主呢?”
俞多多:“在哪儿?劳队长,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到?”
劳堃:“我劳某人当了十几年队长,压根儿就没有人跟我提过民主!”
言锦芳:“错了吗?劳队长!”
劳堃:“民主嘛,你们是民,我是主!小陷塘生产队的事,我说了算!”
俞多多惊讶地:“劳队长,原来你也没弄明白民主是怎么回事呀?”
嵇诗雨:“算了算了,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的。”
劳堃:“我是兵,我要好好治治你们这些个酸秀才!”
杨莲珍:“劳队长,民主的事越扯越离题了。来点能解决实际问题的。”
劳堃:“说吧。”
杨莲珍:“劳队长,男女是有区别的,你就行行好吧,让我们去背玉米或去场院脱粒都成。求求你了。”
劳堃看看杨莲珍可人的模样:“好哇,我可以派你们去垄沟、锄草或去工地上做饭,可你们怎么感谢我呢?”
嵇诗雨:“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到你们半坡的!劳队长最好是想好了再说。”
劳堃:“知道啊,毛主席说了,你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老子三代都是贫农!”
嵇诗雨:“本姑娘根正苗红!家庭成分工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劳队长应该知道的!”
劳堃见势不妙,懒洋洋地甩出一句:“过秤!一个一个来!”
17.旱地里 日
厍伟群举起五六斤重的五齿钉耙挖下去:“上海知青挖地球!嗬嘿!”
阎俊高高举起钉耙:“上海知青挖地球!嗬嘿!”
张齐仁抡起五齿耙正要挖,一听厍伟群和阎俊的劳动号子来了灵感放下钉耙:“上海知青挖地球有意思,真有意思。哎,厍伟群,你不妨以此写一首歌词。如何?”
厍伟群拄着钉耙:“我行吗?哲学家同志!”
张齐仁:“你是咱战斗兵团报的主编!你不行谁行!”
厍伟群甩掉钉耙:“走,到田埂上聊聊。”
张齐仁,厍伟群、阎俊甩掉钉耙走向田埂。
18.田埂上 日
张齐仁:“老厍,你应捕捉住我们举锄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进行思维操练。”
厍伟群:“我回去构思一下,要是能行,谁来谱曲?”
阎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厍伟群:“莫非……”
阎俊:“右边拉小提琴的。”
厍伟群:“嵇诗雨?”
张齐仁点头:“音乐使歌词变成了歌唱,歌词使音乐具有了明确的概念!嵇诗雨有这方面的天赋。”
19.旱地里 日
七个男女知青在挖地,个个热汗淋漓。
阎俊:“每人每天要挖两分地,四个姐妹可绝对挖不了的!”
杨莲珍:“我拼着老命也得试一试!”
嵇诗雨:“可累死累活,一天工分值一角八分钱!只够吃两顿饭!”
俞多多:“农民的劳动力,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呀!”
言锦芳:“我挖不动了!不挖了!”
李莲珍:“谁把我这二分地挖了,我就嫁给谁!”
张齐仁一惊:“是吗?不怕大干,就怕白干;不怕苦干,就怕苦熬!这下子不白干了!”
厍伟群:“牛力出尽,再挖一份,这等美事值得考虑。嵇诗雨,我来帮你挖。”
嵇诗雨:“人家西门吉模不让东方汉龙挖地不也那个了吗?你们这是在乘人之危呀!”
众人:“哈哈哈哈……”
俞多多:“嵇诗雨,大家都乐了,你为什么不笑?”
张齐仁:“说笑话的人自己不笑,这才叫幽默。对了,老厍,上次叫你写歌词,你写好了吗?”
厍伟群放下五齿钉耙:“写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草稿,清清嗓子。然后开始朗诵:
上海知青挖地球,
一锄下去地发抖,
力大如山没得用,
……
嵇诗雨边听厍伟群朗诵边敲击着节拍。
厍伟群朗诵完毕。
嵇诗雨激动地说:“好诗!好诗!我来谱曲。”说完,从厍伟群手中夺过稿纸。
张齐仁问嵇诗雨:“你谱曲需要多少时间,我们等着唱呢。”
嵇诗雨:“不好说,先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说着向田埂走去。
张齐仁对厍伟群说:“你俩要是合作成功了,那就像田汉与聂耳,光未然与冼星海一样,珠联璧合了!”
20.田埂上 日
嵇诗雨进入了创作构思,反复朗诵,在寻找音乐的主题继而用不同曲调表现歌词……
21.旱地里 日
嵇诗雨跑了回来:“成了!成了!大家试试。我唱一句,大家唱一句。”
嵇诗雨唱:上海知青挖地球。
众唱:上海知青挖地球。
嵇诗雨唱:一锄下去地发抖。
众唱:一锄下去地发抖。
嵇诗雨唱:力大如山没得用,
众唱:力大如山没得用,
……
(化入)《上海知青挖地球》的歌声在旱地上空回荡!七个男女知青个个情绪激动,兴高采烈!
厍伟群与嵇诗雨面对大获全胜的战场,相对一笑。
大家唱完了,向他俩伸出大拇指。
张齐仁:“啊,痛快!你俩的歌唱出了咱一代知青的激情!”
阎俊:“《上海知青挖地球》一旦插上音乐的翅膀,很快就会飞向广阔天地!”
张齐仁:“文学艺术真正的价值,来自历史与现实中渗出来的思考与辨析!”
俞多多:“我觉得,我们的独特经历与感受被这首歌反映得很到位。精准、来劲!”
阎俊:“厍伟群、嵇诗雨,你俩头一次合作就成功了,此时此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厍伟群:“文学的命运,取决于文学本身的主题,艺术以及它所包含的真理与真情!鲁迅为什么成为一代名家?因为他的作品强烈地应和着那个时代的思想需求!”
众异口同声:“好!很好!”随后大家鼓起掌来。
22.半坡大队知青屋 夜
七个知青吃完晚饭后兜了一圈,先后回屋了。
厍伟群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鲁迅的作品,蚊虫扑面而来,小油灯熏黑了鼻孔。
厍伟群看鲁迅散文集中的《夜颂》,小声念道:“爱夜的人,也不大是孤独者,有闲者,不战斗者,怕光明者。”念完之后反问自己,“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几个人真正能懂得‘孤独者内心真实的痛苦’?”
旁边的张齐仁正在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听到厍伟群的反问后说:“我能懂得你心中的痛苦。”
厍伟群:“说说看。”
张齐仁:“人人之间各有一道高墙,大家的心无从相印。”
厍伟群:“鲁迅的思想和文学的深刻矛盾来自我们民族的劣根性!”
阎俊在床上翻转身说:“白天快要把人折磨死了,你俩还让人活不活了?”
张齐仁:“对不起,老阎。”给厍伟群打一个手势之后吹灭灯。
23.旱地里 日
七个知青挖了一阵之后甩了五齿耙,来到田埂上休息。
厍伟群举着水壶摆了摆,喝了几口之后说:“没了!”
阎俊猛喝了几口后说:“好舒服呀!”然后转向张齐仁问,“昨夜你俩出去嘀咕了一夜,有什么体会不妨告知一二,大家伙可分享分享?”
厍伟群接过话茬:“读了一点文章,交流一下体会,如此而已。”
张齐仁:“老厍读鲁迅,我读马克思。你们要看,回去拿给你们便是。”
嵇稽诗雨:“就算是。老厍,请你谈谈,好解解乏。”说着,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厍伟群。
张齐仁:“咱们的音乐家挺关心老厍的,有意思。”
俞多多转移话锋:“对了,你们说东方汉龙,也该回来了吧?”
24.半坡大队革委会 日
胥矩:“这次西门吉康康复归来,多亏了东方汉龙全家人的大力支持呀!”
李副队长:“人家是资本家,赞助点钱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呀!根本算不了什么,压根儿不当回事。”
胥矩:“再有钱,也得有这点爱心。人家要是不自愿,难道你要伸手去掏人家的腰包呀?”
李副队长:“当然。这主要是东方汉龙为人好,乐于助人!”
胥矩:“对东方汉龙这样的好人,我们关心他,一有机会就给他。”
李副队长:“可我们的权利太小,最多只能让他去当个民办教师,或进合作医疗,当个赤脚医生。”说完摊开双手,摇摇头。
胥矩:“对了,让他去当民办教师,你看如何?”
李副队长:“半坡小学赵校长说了好几次,说他们缺教学老师,来开后门的有好几个,你看派谁去最好?”
胥矩:“李副,你我都有亲戚,上面也给我们点了人,但小学附设初中班是新生事物。为了办好半坡小学附设初中班,我们得派最好的去!”
李副队长:“头儿,咱想到一块儿了。我们应选派最优秀的人做教师。”
胥矩:“东方汉龙一来咱半坡就救人,感谢信都送上门来了。这回又救西门吉康,好事一桩接一桩!这样的人不用用谁呀?”
李副队长:“就是!”
胥矩:“那好,你去通知东方汉龙,明天就上班!”
25.半坡小学校门 日
赵校长在大门口张望,在等候来上班的东方汉龙。一会儿,东方汉龙来了。
赵校长迎上去:“东方汉龙同志,欢迎欢迎!”伸手握住东方汉龙的手。
东方汉龙:“您就是赵校长?”
赵校长点头:“欢迎你来当老师!”
东方汉龙:“谢谢!”
赵校长:“没来过吧?”
东方汉龙:“来过呀,每月看一次电影,就在学校的广场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广场。
赵校长:“走,到里面谈。”
两人边说边向学校办公室走去。
26.半坡小学办公室 日
两人进来,落座。
赵校长:“东方汉龙同志,我们现在是严重缺乏老师呀,你来了正好!”
东方汉龙:“赵校长,缺老师就向县文教局要,不就解决了。”
赵校长:“现在闹‘文革’,中师和高师院校停招停办多年了,文教局哪来老师呀。”
东方汉龙:“那只能用民办来解决啰?”
赵校长:“现在提倡小学由大队来办,看来,今后的中小学下放到大队来办已成了定局。”
东方汉龙:“那教学质量问题……”
赵校长:“这些目前还只是次要问题。当务之急是小学都附设初中班,学生猛增,缺的是老师呀!”
东方汉龙:“是呀。”
赵校长:“东方老师,你认识的人中,如果有愿意当老师的人,都给我介绍几个。”
东方汉龙:“赵校长,此话怎讲?”
赵校长:“民办老师待遇太差,每月13元,队里记点工分而已,好人才都不愿当民办!”
东方汉龙:“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赵校长,你看,西门吉康当民办行不行?”
赵校长:“西门吉康我认识呀,我曾找过他,他不干!”
东方汉龙:“为什么?”
赵校长:“说待遇太低了。”
东方汉龙:“不过,现在他也许会干,因为他受了伤,干不了体力活。”
赵校长:“东方老师,你说行就行。哪天,我亲自去向胥队长要人!”
27.半坡小学校门 日
康复后的西门吉康向学校走了过来。
赵校长:“西门吉康,欢迎你来当老师!”
西门吉康:“感谢赵校长关照!”
赵校长:“要谢,就谢东方汉龙。”
西门吉康:“是吗?”
28.西门清根家 日
危本烺提着大包小包叩开了门。
西门清根:“危书记,您走错门了。”
危本烺进屋,把东西放下,对西门清根说:“西门大叔真会开玩笑。我常上县里开会,市里省上也不少去,怎么会走错门了呢?”
西门清根:“可我们家里从来没有大官登门呀。”
危本烺:“西门大叔,我堂堂一个公社的党委书记,到我管辖之下的一个社员家都走错门了,那我这个书记是怎么当的呀!”
西门清根立刻说:“危书记,那你这是……”
危本烺同样很快地说:“常言说行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是向您道喜来的!”
西门清根:“我一个平头百姓,在书记面前能有什么喜事呀?”
危本烺:“不急不急,您老猜猜看。”
西门清根:“喔,我猜到了,危书记是推荐我儿子或姑娘上大学、上中专的吧?”
危本烺:“哎,这算什么!再猜猜看。”
西门清根:“要不,是为我儿子报销药费的?”
危本烺摇摇头:“都不是。”
西门清根:“这我就猜不出了。”
危本烺:“有个好闺女不如有个好女婿,咱们山门县革委副主任巢宗灵看上您闺女了,是他托我来提亲的。”
西门清根:“这……”
危本烺:“西门大叔,这是不是比报药费或上大学更重要的呢?”
西门清根截住话头,站起身往里喊:“吉康他妈,出来一下,危书记来了。”
昝玉如出来,用围裙揩了揩双手:“危书记来到家了也没听见,实在不好意思。”
危本烺:“大婶在洗衣服呀?”
昝玉如不知危本烺为何登门,眼神闪烁不定:“噢……嘘……吉康他爹,倒茶呀。”
西门清根:“危书记喝不了这茶……”
昝玉如:“是呀,茶叶不好,砖茶,书记要不嫌弃,我给你冲一杯。”
危本烺:“大婶,茶叶一年才供应一回,你家有茶叶,行啊!”
昝玉如:“这都是省嘴待客用的。喏,你来了,正好碰上。”
危本烺:“大婶还是留着吧,我也替你省上一回。”
昝玉如:“我知道书记是嫌茶叶不好,拐弯抹角扯成别的事儿了。”
西门清根:“危书记不用茶,那就来这个。”说着给危本烺递上旱烟袋。
危本烺掏出一包香烟:“抽我这个。”
西门清根:“那个我抽不习惯,咱俩自便吧。”
危本烺:“也行,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吧!”
昝玉如:“奔什么主题?”
危本烺:“西门大叔知道了,让他跟你说。”
西门清根:“啊,是这样,县太爷请危书记来咱家提亲。”
昝玉如:“县太爷可多了去了,哪位爷呀?”
西门清根:“县革委副主任巢宗灵。”
昝玉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吗?”
危本烺点头:“是的。巢副与西门吉模,可是天生的一对呀。”
昝玉如瞬间来了灵感:“是这么回事呀。危书记,县太爷来我们小户人家提亲,我们西门家的面子可大了,可是……”
危本烺:“可是什么?难道大婶不同意?”
昝玉如:“县太爷相亲,哪能在老百姓里物色!我们的面子大了,可县太爷就没有面子了。”
西门清根知道老伴的用意,于是附和着:“就是。”
危本烺:“你俩这是在甩脸子给谁看呀?”
西门清根:“不敢,不敢!一位是太爷,一位是公社书记,你就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呐!”
昝玉如:“就是!”
危本烺:“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兜圈子呢?”
昝玉如:“危书记,别误会,我们这是在为巢副主任着想呢。咱们山门县三十多万人口,好姑娘多的是。我们的闺女哪能配得上县太爷呢?”
危本烺:“这不是你二老该考虑的问题。当然,你们也不要高估了西门吉模是山门一枝花什么的。”
昝玉如:“山门一枝花,不知是哪个秀才胡诌的。我们可没有这样子说过的。”
危本烺:“大叔、大婶,古人说了,一家养女百家求,请你们一定要把我的来意告诉给西门吉模。男婚女嫁之事,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做主。”
昝玉如:“年轻人的婚姻,我们哪敢做主呀。要是危书记早一点来,这事就顺风顺水了。”
危本烺:“大婶,你什么意思?”
西门清根:“吉模已经有对象了,真的不好意思?”
危本烺:“西门吉模1968年初中毕业,到现在顶多二十一二,哪来什么对象呀!”
昝玉如:“没有的事,我们哪敢随口乱说呀。”
危本烺:“即使有了,其实也只是认识而已。唉,是哪一个呀?”
西门清根:“他可是我们西门家的救命恩人呐!”
危本烺:“小小年纪,怎么就成了你们西门家的救命恩人了呢?他到底是谁?”
西门清根:“东方汉龙!”
危本烺琢磨着:“东方汉龙……东方,咱们山门县33万人口,根本就没有姓东方的,骗人了不是?”
昝玉如:“吉康他爹都把姓甚名谁说得明明白白了,怎么会骗你呢?”
危本烺:“除非他是个外地人!”
西门清根:“危书记说对了,他是个外地人。不是咱山门县的。”
危本烺:“哪里人?”
西门清根:“上海。”
危本烺:“上海人都找上门来了,西门吉模可真是不简单呐!什么时候铆上的?”
昝玉如:“不好意思,麻烦危书记把这个给县太爷捎回去。”说着指了指礼品。
危本烺:“让我捋捋,上海人……是不是来半坡插队的上海知青?”
西门清根与昝玉如同时点头。
危本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您二老放心,我去教育教育他!”
西门清根:“危书记不可无理。东方汉龙没有错,他可是个难得的好人呐!”
危本烺:“西门大叔,凡是文人,都带有酸味,我自有分寸。”
昝玉如:“酸味是什么味?”
危本烺:“酸味就是迂腐,言谈举止陈旧,不适应新时代!”
昝玉如:“你说凡是文人都带有酸味,那孔老二也是文人,他也有酸味了?”
危本烺:“那还用说。”
昝玉如:“现在搞批林批孔,批的就是这个?”
危本烺:“大婶,你怎么东拉西扯了呢?咱们不说这个了。”
昝玉如:“人家东方汉龙不像你说的那样。”
危本烺:“你俩口口声声说东方汉龙是你们西门家大救星、大恩人,言重了。”
西门清根:“东方汉龙救了我儿子的命,不是恩人是什么?”
危本烺:“你们二老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让我来开导开导你们。家有女子,关键是要嫁得好!当今有个顺口溜,50年代嫁英雄,60年代嫁贫农,70年代嫁军人。东方汉龙既不是英雄,也不是贫农,更不是军人,你们到底图个什么?”
西门清根:“危书记的水平不得了,出口就溜,那80年代呢?”
危本烺:“现在才1974年,到那时会有的。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昝玉如:“我们都听着呐。”
危本烺:“大叔、大婶,当官要当管官的官,巢宗灵同志下面的,可是咱山门县五大班子的官,还有各公社的官,这里面的机关,说了你们也不晓得的。”
西门清根:“危书记,我们西门家代代都是庄稼人,我们只晓得做事情不能昧着良心。不能忘恩负义!”
危本烺来了遁词:“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但我要提醒你们,巢副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好想想吧。下个礼拜我还会来的!”
29.路上 日
劳堃急火火赶路,差点与危本烺撞个满怀。
危本烺:“劳队长,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呀?”
劳堃抬头一望:“啊!危书记呀,实在对不起,不好意思了。”
危本烺:“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劳堃:“我有点儿事,想去找西门吉模聊聊。”
危本烺:“聊什么?”
劳堃:“就是,那个……”
危本烺:“吞吞吐吐没好话!”
劳堃:“那危书记你……”
危本烺:“我是替巢副说亲的!”
劳堃:“是吗,这太好了。我走了,危书记。”
危本烺望着远去的劳堃,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魂不守舍的,莫名其妙。”
30.小河边 日
劳堃见西门吉模由远而近,耳边回响起危本烺的声音:“我是替巢副说亲的!”
西门吉模见是劳堃,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劳队长,怎么有雅兴一个人出来溜达?”
劳堃:“快回吧,你家来了大官了。有喜事呀。”
西门吉模:“开什么玩笑啊。哪来的大官,有多大?”
劳堃:“县革委副主任,老百姓叫县太爷,不小了吧?”
西门吉模:“副主任有好几个,是哪位呀?”
劳堃:“巢宗灵。”
西门吉模:“他来做什么?”
劳堃:“危本烺替他来提亲了!怎么,你不知道?”
西门吉模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去去去。”
劳堃:“山门一枝花,我本想摸摸你,闻一闻你特别的香味。现在我不敢了,你走吧!”
西门吉模已走远。
31.山门县医院羿凤羽宿舍 夜
史瑞楠:“羿凤羽,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怎么样?”
羿瑞楠:“本姑娘的要求你了解吗?
史瑞楠:“怎么不了解呢。包你满意!”
羿凤羽:“谁呀?”
史瑞楠:“一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
羿凤羽:“人在哪儿?”
史瑞楠:“我的家乡。”
羿凤羽:“城里的我都没看上,能要半坡的?你不会玩笑吧?”
史瑞楠:“凤羽,你可以不要。但你不可以小瞧我们半坡哟。”
羿凤羽:“好了好了,我向你承认错误。谈点别的吧。”
史瑞楠:“羿凤羽,告诉你,你要是轻易拒绝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羿凤羽:“我明白了,史瑞楠,你一定是在向我推荐你堂哥或表哥之类的人物吧?”
史瑞楠:“唉!我史瑞楠要是有这样的一个堂哥或表哥什么的,那就太好了!”
羿凤羽:“那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史瑞楠:“我还没说完你就把我挡住了,这能怪我吗?”
羿凤羽:“好,让你说,彻底交代!”
史瑞楠:“这个人叫东方汉龙,是来我们半坡插队的上海知青。既高大又标致,长得像王心刚似的。年轻女子见他巴不得上去亲吻!良心尤其这个!”说完向羿凤羽伸出了大拇指。
羿凤羽这才为之一震:“噢,上海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史瑞楠:“他是我妹子的数学老师,班主任。我为我妹子的事找过他,认识了,挺客气的。”
羿凤羽:“哪天你约上我去见见这个上海人。”
羿凤羽:“好说,好说。”
32.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日
史瑞楠带着羿凤羽来到了东方汉龙的宿舍门外。
东方汉龙一见有人来,放下书本,马上迎了上去:“史医生,欢迎欢迎。”说着,几个人先后走进了宿舍。
史瑞楠:“今天是星期天,东方老师还在看书呀?”
东方汉龙微笑着点头。
史瑞楠:“还在写点什么?”
东方汉龙:“我习惯把看过的一些东西记在日记本上。”
羿凤羽:“好记忆不如烂笔头,这个习惯好呀。”
东方汉龙:“敢问这位姑娘,你也是医生?”
羿凤羽点头。
史瑞楠趁机介绍:“她是我们单位的医生,芳名叫羿凤羽。”
东方汉龙:“羿医生的芳名太美了,富有诗意的美!”说着涮杯,沏茶。
羿凤羽快速审视着东方汉龙的一举一动,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东方汉龙给两位医生敬上茶:“请品茶,这是我大姐从杭州带来的‘龙井’。”
史瑞楠:“我说嘛,这气味就是有点不同。”
羿凤羽:“东方老师,你刚才说把一些东西记在日记本上,能介绍一下吗?”
东方汉龙把日记本递给羿凤羽:“喏,刚才写的这个。”
羿凤羽接过。
史瑞楠见他俩谈得投缘,便说:“东方迁、羿凤羽你俩聊,我出去一下。”
羿凤羽:“快去快回。”
史瑞楠:“去去就来。”
中 集
33.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车长远:“危书记,上面给了我们公社一个榆州师范名额,你看怎么分配比较好?”
危本烺:“车主任,明天我要去大寨参观学习,现在就要到县革委报到,来不及研究了,你去处理一下吧。”
车长远:“僧多粥少,给谁都难。”
危本烺:“尽量让表现好的去,免得大家伙说三道四的。”
车长远:“好吧。”
危本烺:“群众有意见,毕竟对我们工作有影响!”
车长远:“危书记,我也想去大寨参观学习。你去报到,如果别的公社有缺席的,你就跟巢副说一声,让我补缺。”
危本烺:“好吧。”
34.半坡大队革委会 日
胥矩:“朱委员,你来了,定有好消息!请坐!”
朱文森:“胥队长,你这样叫我不好,叫老朱好了。”
胥矩:“这可不妥,你是公社革委会分管文教卫的专职委员,管着全公社300多号教师的吃喝拉撒。”
朱文森:“人多有多的难处,我的同志哥!”
胥矩:“朱委员谦虚,平易近人。德高望重,老师们都听你的。”
朱文森:“一个称呼叫起让人觉得平和些才好,叫我老师最亲切。”
胥矩:“好好好!朱老师!”
朱文森:“危书记和车主任都去大寨。临走时,他们给了我一个任务。我想了想,就给你们吧。”
胥矩:“什么任务?是关系到我们半坡的?“
朱文森:“县文教局分给我们地白庄公社一个榆州师范名额,这个名额就给你们半坡大队吧,请你们推荐一个表现好的去。”
胥矩:“朱老师,原来是好事呀。你一来,我以为又让我们去宣传‘宣传不得过夜’的什么指示了呢?”
朱文森:“胥队长,你以为我就喜欢那样折腾?最高指示下来了,咱们要是宣讲不力,让县革委政工组知道了,你我就得脱下乌纱帽了!”
胥矩:“误会了。朱老师,我跟我副手商量一下,明天给你报上!”
朱文森:“请选表现好的。上面等着了,不要久拖不决。”
胥矩:“就明天!不会误事的。”
35.半坡小学西门吉康宿舍 夜
东方汉龙:“西门老师,大队与公社推荐我读榆州师范,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西门吉康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我没听错吧?东方老师?”
东方汉龙:“真的。你没有听错。”
西门吉康:“东方老师,为治我的病,你已经付出太多了!这个情还没有还呢,怎么又把改变年轻人命运的机会给我?”
东方汉龙:“西门老师,因为你比我更需要。你不必客气。”
西门吉康:“汉龙老弟,你们也不容易,来半坡6年多了,生活得挺艰辛的。师范一毕业,就是正式老师,国家干部了!”
东方汉龙:“吉康哥,你曾受过重伤!现在虽然已经康复了,但力气活你是不能再干了!你初中毕业,读师范挺适合你的。”
西门吉康:“我这个民办教师,也是你给推荐的。其实,当一辈子民办教师也挺好的,我知足了!还是你去吧!”
东方汉龙语重心长地说:“我来之前,曾琢磨过把这个机会给你妹了!但又一想,我们三个人中,最需要的还是你!吉康哥,你要执意拒绝,过了期限,谁也走不掉!岂不可惜?”
早在外面听到这一切的西门吉模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冲了进来:“哥,听汉龙的,你去吧!”
西门吉康:“妹子,你在偷听?”
西门吉模泪水潸然,点头道:“哥,我们西门家欠东方汉龙的情,今生今世怎么报答也不报答不完的!”
东方汉龙:“小事一桩,你们不必往心里去!”
36.榆州师范学校大门 日
西门吉康扛着行李卷儿,西门吉模左手提着洗脸盆等日用品,右手拎着包,送西门吉康走进了大门。
西门吉康:“妹子,是东方汉龙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然后对天长叹,“啊!东方汉龙,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西门吉模:“东方汉龙是条东方龙!”
37.西门清根家 日
危本烺提着大包小包,又一次叩开了门。
西门清根:“危书记,参见大寨回来了,带回啥经验啊?”
危本烺:“进屋再说吧。”两人先后进了屋,关门、坐定。
西门清根:“危书记上回是烟茶不沾,今天我就不勉强你了。”
危本烺:“大叔不必客气。”
西门清根:“有好客没好主人,我们也挺不好意思。”
危本烺:“您刚才问的问题,是要在公社党委扩大会议上传达的。在这里,咱们不谈这个。好吗?”
西门清根:“大寨经验还要保密呀?”
危本烺摆摆手:“本来呢,我说一个礼拜以后要来的。可去了一趟山西,之后又去了杭州、苏州、耽误了。”
西门清根:“我以为巢副改主意了。这就省心省事了。”
危本烺:“改主意了,我还会来吗?”
西门清根朝屋喊:“吉康他妈,出来一下。”
昝玉如出来:“书记来了,有事呀?”
危本烺:“大婶,没事,我吃饱了撑的呀!你想好了吗?”
昝玉如:“想好了,还是那句话,巢副是个大人物,对象哪能在我们平头百姓里找呀!”
西门清根:“就是。县革委副主任,那是半天云中的铜锣——落到哪儿都是当当响的!我们闺女,只是一个草民,上不了台面的。”
危本烺:“您二老想忽悠我?在打马虎眼,是不是嫩了点?”
昝玉如:“这怎么是忽悠呢?我们是在为巢副着想呢。”
西门清根:“危书记多心了。在你面前,我们能打马虎眼吗?”
危本烺:“你们口口声声说西门吉模有对象了,这一无婚书,二无大媒,凭什么?”危本烺嘿嘿一笑又说:“充其量是认识的。常言说得好,一家养女百家求,巢副可是个难得的好人呐!”
昝玉如:“麻烦书记回去跟巢副说说,西门吉模不怎么样!不就没你的事了吗?”
危本烺:“人见人爱的山门一枝花,大眼睛双眼皮,眼像清凌凌的杏子眉像初春柳叶似的,脸像三月的桃花。还说不怎么样,你二老这是什么用意呢?”
昝玉如:“哟,危书记比那些个写书的都厉害呀?”
危本烺:“那叫作家。我可没有作家的本事,这些都是巢副给我描述过的。”
昝玉如:“危书记,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要是早点来,这事其实也就不难办了不是?”
危本烺:“废话!就算定了亲,解除婚约也不难呀!”
西门清根:“危书记,东方汉龙救了吉康的命,还把读师名额让给了他。我们总不能忘恩负义呀!”
危本烺:“你这倒提醒我了,我和车主任要是不去大寨,这个机会决不会给东方汉龙的!他哪来给你们儿子送人情!”
西门清根:“东方汉龙这样的好人你们不给,那你们要给谁呀?”
危本烺面有愠色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这不关你们的事。你最好不要追问为好!”危本烺话刚出口觉得有些失态功与欠妥,又改口说:“当然,你们的儿子去读师范也是对的,朱老师没看错人。”
西门清根:“危书记,我们的吉模真的不值得巢副去爱。县革委那场面她没本事应付。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上不了阵的!”
昝玉如:“我们的闺女是个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
危本烺:“忽悠啊,接着忽悠!”
昝玉如:“危书记,你这是抽芽的蒜头——多心了!”
危本烺不高兴地瞟了西门清根与昝玉如一眼,说:“抽芽的蒜头可不是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这是奉命来的。这可是一桩政治任务。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38.半坡知青屋 日
伙房里,嵇诗雨手握勺子从锅里舀起了粥盛到七个土碗里。
阎俊:“顿顿喝粥,受得了吗?”
嵇诗雨:“快要断炊了!能有稀饭吃,已经不错了。”
厍伟群:“断炊了,我们就到地白庄公社借粮!”
俞多多:“地白庄食品小组天天有肉吃。要不,去那里借点儿?”
这时,大队广播站的高音喇叭响了。《大海航行靠舵手》雄壮激越的歌声响彻云霄。
嵇诗雨:“碗还没洗呐,这怎么回事?”
俞多多:“听说上面来人了,要来视察。”
39.西门清根家 日
巢宗灵提着大包小包叩门。
31岁的巢宗灵身材魁梧、强壮。浓眉下一对斗鸡眼,嘴巴似乎太大。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会钻营的人。举止中含有一种冷静有所思虑的神色。
西门清根开门见到巢宗灵,不解地问:“请问你是?”
巢宗灵:“伯父,我是巢宗灵,县革委的。”
西门清根恍然大悟:“噢,你就是巢副主任啊,请进!”
两人进屋,巢宗灵把礼品放下。
西门清根:“巢副主任,今天是有好客却没有好主人,我给你倒杯水!”说着涮杯,倒水,递上。
巢宗灵接过:“谢谢!”
西门清根:“一杯开水有哪样好谢的,巢副主任也太客气了。”
巢宗灵:“伯父,是这么回事,可能危本烺书记的方式方法不得当,让你们无法接受,是吗?”
西门清根:“危书记来了两次,忒礼貌的。只是我们的闺女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完向屋里走去。
昝玉如出来。巢宗灵站起,礼貌地:“伯母好!”
西门清根介绍:“这位就是咱山门县革委巢副主任!”
昝玉如:“啊,巢副主任好,坐坐坐!”
巢宗灵坐下,掏出香烟递给西门清根。
西门清根:“巢副,你那个不过瘾,我来我这个。”说完拿出旱烟袋和烟杆。
巢宗灵:“伯父伯母,我今天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和意见。关于西门吉模同志的工作,要去信用社或当老师甚至参加财贸工作都可以,随你们挑一个。”
西门清根:“感谢巢副对我们闺女的关心!”
昝玉如:“巢副,我们会告诉她的,她怎么选择,我们也不晓得。”
巢宗灵:“这就好。只是……希望二老成全我俩的事。”
西门清根正要打开话匣子:“这……”
昝玉如立即打断了西门清根的话:“你呀,越老越不守本分了。咱闺女的心事,你瞎咧个啥?”
巢宗灵:“伯父父母,我今天下乡地白庄,公社里有个会要我去讲个话,告辞了。你们在我后面开个家庭会合计合计。”起身离去。
40.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巢宗灵驾到,危本烺倒履相迎。
危本烺:“巢副,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宿舍里吧?”
巢宗灵:“好的。”
41.危本烺宿舍 日
危本烺涮杯、沏茶、递烟。然后走到门窗看了看,关上门回来落座。
巢宗灵:“危书记,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
危本烺:“头一次进去就卡了壳。关键是那个上海知青和西门吉模好上了!”
巢宗灵:“上海人都看上的姑娘,这就更值得去争取了!”
危本烺:“巢副,我没有把你交给我的任务干好,让你亲自出马了。属下无能!”
巢宗灵:“这哪能怪你呢?他们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危本烺:“巢副,我这个官可是你给的。怎么把西门吉模弄到手,你就吩咐吧!”
巢宗灵恃势凌人:“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吗?你说呢?”
危本烺:“不淘干池塘鱼到不了手!咱们只能这样!”说着做出绑人的手语。
巢宗灵权威地:“打虎用力,捉猴用智。对付那个上海佬,得多动动脑子!”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危本烺迫不及待地:“权术?”
巢宗灵:“管用吗?你的撒手锏用在别人上可以。但用在知青身上,你可要考虑好了。”
危本烺:“西门清根与昝玉如可以不相信我,但他们不可以不相信王法!”
42.西门清根家 日
昝玉如:“闺女,有件事,我们一直没跟你说,怕你分心。”
西门吉模:“妈,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昝玉如:“是吗?”说着垂下双臂,心慌意乱地说:“你知道些什么?”
西门吉模:“劳堃有一次莫名其妙地对我神秘兮兮地说,县革委巢宗灵让危本烺来咱们家提亲了。”
昝玉如试探地:“他们条件还是真好,能解决你的工作。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西门吉模:“世上的小伙子千千万万,我只爱东方汉龙!”
昝玉如:“他们还会再来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呀。”
西门吉模:“妈,我去跟东方汉龙合计合计如何应对!”说着跨出了门。
43.小河边 日
西门吉模:“汉龙哥,巢宗灵一个县革委副主任,怎么会这样呢?”
东方汉龙:“他怎么样了?”
西门吉模:“先是让危本烺两次来我家提亲,后来干脆亲自出马,自己为自己做媒,你说好不好笑?”
东方汉龙一怔,想了一会儿才说:“这好呀,打着灯笼走亲戚——明来明去!”
西门吉模:“还说好呢。咱俩认识在先,我爱的可是你呀!”
东方汉龙:“他一个大权在握的人,会改变你命运的,你可要想好了再决定呀。”
西门吉模:“是啊,他表的态还是很惑人的。要进信用社或当老师甚至进财贸,都让我先挑再说。”
东方汉龙:“那就进财贸好了。”
西门吉模:“为什么?”
东方汉龙:“目前有个溜口顺,叫‘小学教师干巴巴,煤炭工人亚非拉,财贸干部一枝花’。你说呢?”
西门吉模:“我哪儿也不想,哪儿也不去。我要资本家!”
东方汉龙:“吉模,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县革委的高官能给你带来实实在在的好,你为什么不要呢?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找个工作,现在有了工作,你又要以牺牲爱情为代价换取。值得吗?”
西门吉模:“大哥越这么说,小妹就越觉得对不起你!”
东方汉龙:“吉模小妹,我爱你但我帮不了你找到工作。你还是跟县太爷走好了!”
西门吉模:“我要真的这么做了,世人的口水会把我喷死的!”
东方汉龙:“小妹,我的家庭出身不好,你跟着我会受一辈子牵连的!”
西门吉模:“大哥,牺牲爱情为代价有意思吗?我看你的‘克己复礼’让你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东方汉龙:“谢谢你给我的爱,有这个,就足够了!”
西门吉模:“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交个底,咱俩合计合计,然后一起面对。不想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东方汉龙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思绪所困扰,思虑复杂起来:“莫非,一个人的死是另一个生者的福气?”
西门吉模:“只有行动起来,你的理想之树上才会有鲜花与果实!”
44.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危本烺:“东方校长,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交谈一下,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东方汉龙:“危书记,有什么您就说吧。”
危本烺:“是这样的,现在县政工组正筹备召开山门县首届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西门吉模是县上确定的回乡知青代表。为了确保这个典型的先进性,我们希望她不要受到任何干扰!要不,这个典型就失去了榜样的作用了!”
东方汉龙:“危书记,听你的意思是我在干扰她了?”
危本烺:“聪明人就是聪明。”
东方汉龙:“我和她只是一般来往,请您注意您的说话方式。”
危本烺:“东方汉龙同志,我的说话方式怎么了?有问题吗?”
东方汉龙:“西门吉模救过我,我现在所做的只是在回报。这有问题吗,危书记?”
危本烺:“她怎么会救过你呢?”
东方汉龙:“那是1968年9月的事了。我们从上海来到地白庄的第二天。”
45.水塘边 日(回忆)
半坡村边的水塘里,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水,忽然一个孩子落水了,情况十分紧急。
15岁的回乡知青西门吉模在附近赶路听到:“有人落水了!”的呼救声,快步赶来,跳入水中施救!
西门吉模被水草缠绕着,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眼前一片漆黑……
东方汉龙的旁白:“我们刚来,处处都觉得新鲜,就在村外走走看看。听见‘呼救声’之后,我们跑向水塘,看见施救的小姑娘拼命挣扎,我立刻脱下衣服跳进水中将她和小孩救上了岸!” (回忆结束)
46.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危本烺:“你刚才说西门吉模救了你,可我听到的是你在救了她,这怎么回事?”
东方汉龙:“是我救了她俩,可我之后就病倒了。”
47.知青屋 日(回忆)
知青屋里,东方汉龙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其他七个都出去干活了,没人招呼。
西门清根带着女儿西门吉模进了知青屋,来到东方汉龙床边。
西门清根问女儿:“是他救了你?”
西门吉模点头然后对东方汉龙说:“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东方汉龙勉强一笑:“一桩小事,不用谢!”
西门清根看了看东方汉龙的脸色,摸了摸东方汉龙的手说:“孩子,谢谢你救了我的闺女。”
东方汉龙有气无力地说:“大叔,不用谢!你们坐呀。”
西门清根:“孩子,你得的是水土不服症,我让我闺女现在上山去弄点草药,煨吃几次就好了!”
西门吉模走进知青屋,来到东方汉龙床头:“大哥,这草药管用!”说着把装在热水瓶里的药倒进碗里,递上,“喝它三五天就好了。”
东方汉龙力翻身起来喝药汤。
东方汉龙旁白:“在西门吉模的精心照料下,我终于康复了!”(回忆结束)
48.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危本烺:“东方汉龙,是你救了她,你不去救她,她怎么会对你好呢?”
东方汉龙:“我病了,她也来救我呀。”
危本烺:“一比一,扯平了,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东方汉龙:“危书记,我们正常交往,这应该是可以的吧?”
危本烺:“东方校长,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西门吉模这个典型是我们山门全县的一面旗帜,容不得半点影响的!当然,只要你听话,我们还打算让你参加到党组织里来的呢。”
东方汉龙:“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危本烺:“年轻人,你怎么就不敢往这方面想呢。给你透露个消息,你们上海知青来山门县插队的有8个点,每一点上8人,八八六十四。这里面要产生一个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的代表。只要你不再跟西门吉模来往,这个名额就给你了,这对你当小学校长也是很有利的!明白了吗?”
东方汉龙:“这个名额你就给别人吧!”
危本烺:“这么好的荣誉你不要,莫非你有什么看法?”
东方汉龙:“别误会,危书记,不是我有什么看法。只是我不够格。”
危本烺:“其实,爱要不要无所谓。要的只是你不要跟西门吉模来往!”
东方汉龙:“危书记,你这是什么逻辑?”
危本烺:“肚里装了几本书,你就以为你真理在手?东方汉龙,我告诉你,走到哪山唱哪山的歌。这里可不是大上海!”
东方汉龙:“是吗?”
49.小河边 日
西门吉模:“公社的头没少为难你吧?”
东方汉龙:“危本烺的态度生硬,话语不容反驳!其核心是让咱们俩今后不能来往!”
西门吉模:“这肯定是巢宗灵让危本烺这么干的!”
东方汉龙:“咱们就不要来往了好吗?”
西门吉模:“不行!这是妥协妥!是投降!”
东方汉龙:“我出身不好,我怕他们找我的麻烦!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你这个典型不受影响。”
西门吉模:“什么典型,榜样!这你也相信?”
东方汉龙:“谁当了官,谁就掌握了辩证法!我们拿他们没办法的!”
西门吉模扑上去吻东方汉龙:“汉龙哥,如果谁当了官谁就掌握了辩证法,那我就更不要这个辩证法了!”
东方汉龙:“吉模小妹,你善解人意,我爱你!”
这一幕被刚好路过的劳堃看见了。劳堃干咳一声:“好啊,一对狗男女,我要到公社告发你们!”
东方汉龙立即推开西门吉模。对劳堃说:“劳队长,我俩的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了,行行好吧?”
西门吉模:“劳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劳堃:“既然你俩都求我了,那好,我当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有个条件。”
西门吉模:“你只管说,我都答应你。”
劳堃:“你让我也亲你一口就成!”
东方汉龙:“劳堃,你也太损了吧!”
劳堃:“你能亲一口,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完阴着脸,拂袖而去。
50.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 日
劳堃:“危书记,东方汉龙和西门吉模在小河边抱成一团,你啃我我啃你,让我撞见了,唉,真晦气!”
危本烺:“什么?劳堃,你再说一遍!”
劳堃:“我刚才路过小河边,看见东方汉龙和西门吉模俩抱成一团,你啃我我啃你,粗俗下流,污人眼目呀!”
危本烺猛地站来,来回踱步:“才表了态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劳堃:“常言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得给他俩点颜色看看了!”
危本烺:“劳队长,你真的都看清楚了?”
劳堃:“没那事,我哪敢胡诌呀!你要不信,抓来审审不就得了。”
51.一间密室内 日
东方汉龙被几个民兵带进了一密室里。危本烺早坐在里面了。
危本烺:“东方校长,你好啊……”
东方汉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危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
危本烺:“怎么,你这个校长是车主任提拔的,你就不听我的了?啊,不是我的狗,不听我的吼呀。”
东方汉龙:“危书记用词不当,是水平所限呢,还是出口伤人?”
危本烺:“东方老师,对不起,我是个工农干部,大老粗,酸文假醋那一套我可玩不了!”
东方汉龙:“危书记什么都会玩!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找我谈话?”
危本烺:“有点明白了,这就好。明白了好啊!”
东方汉龙:“我抗议,我一不偷二不抢,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抓人?”
危本烺:“你明知故犯,蓄意破坏上山下乡运动!”
东方汉龙:“我表现如何?可以让半坡大队来评。你总不能说风就是雨!”
危本烺:“有人看见你调戏西门吉模,还死不认账!”
东方汉龙:“你说我调戏西门吉模,有何证据?”
危本烺对一个民兵说:“去把西门吉模带来,当堂对质!”
民兵:“好。”走出密室。
52.地白庄公社革委会办公室 日
民兵把西门吉模带到了危本烺面前。
危本烺:“西门吉模啊西门吉模,你辜负了我们对你的培养!这回乡知青先进代表,你以为谁都可以得到呀?”
西门吉模:“危书记,我怎么就辜负了你们的培养呢?说话得凭良心!”
危本烺:“我曾教导过你,你就是当耳旁风,你有良心了吗?”
西门吉模:“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没有做错什么呀?”
危本烺:“你是磕完了头撤供——不留神啊!不要装了,你的把柄在我们手上呢!”
西门吉模:“是哪个狗腿子给你嚼舌头了!无耻、无赖、不得好死!”
危本烺:“你要不承认,叫劳堃来当堂对质!”
西门吉模:“叫呀!危书记,您瞧瞧劳大叔这队长当到哪儿去了,怎么会胡说八道了呢?”
危本烺:“劳队长,你出来!”
躲在一旁的劳堃上。
西门吉模掷地有声地:“劳队长,我俩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你怎么就瞎咧了呢?”
劳堃:“你和东方汉龙那个……”说着用手势比画了一下。
西门吉模:“亏你说得出来。”说着转向危本烺:“危书记,劳队长提出要亲我一口,我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他就加害于我!乱咬人!”
危本烺面带愠色:“劳堃,可有此事?”
劳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个……噢……”
危本烺:“你闷不出溜的!巢副的对象你也撂啊?”摆摆手,示意劳堃退场。劳堃慌慌张张退出。
西门吉模松了一口气。
危本烺:“西门吉模,东方汉龙的这条小命就在你手上,去看看他吧!”
西门吉模心头猛地一搐:“危书记,你什么意思?”
危本烺:“去去就知道了!”
这声音像一股凉风吹过西门吉模的脊梁,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痉挛抽紧。
53.密室内 日
东方汉龙坐在凳子上,左右各站着一个民兵。
小头目:“东方汉龙,你这个狗崽子,怎么就胆大包天,竟敢调戏巢副的爱人了呢?”说着,把一根长绳丢到了东方汉龙面前。
西门吉模进来看见一惊:“头儿,你们可不能这样啊!”
东方汉龙见西门吉模来了,说:“我没罪,怕什么!”
小头目:“死到临头了还犟嘴!”说完又对两个民兵说,“‘五花大绑伺候’!然后是‘喷气式’!”
两个民兵一起动手。
东方汉龙反抗。
西门吉模冲了上去:“你们不能这样!祸是我惹的,要绑就绑我好了!”
头目:“西门吉模,绑谁也不能绑你呀。哪怕是动了你一根头发,巢副那里我们交不了差的!”
西门吉模:“知道就好,把东方汉龙放了!”
头目:“这可就为难我了!”
西门吉模:“东方汉龙是个好人,谁也不能碰他!”
头目:“太岁头上也敢动土的家伙,怎么是好人呢?来人呐,让这个狗崽子尝尝‘五花大绑’有多么刺激!”
东方汉龙:“西门吉模,不要求他们。有种的来吧!”
头目见了,对西门吉模说:“西门吉模,其实,东方汉龙的这条小命就在你手上。”
西门吉模:“你什么意思?”
头目:“只要你写个申明,从今往后不再与东方汉龙来往,东方汉龙就免受皮肉之苦了!”
一个民兵马上拿出纸和笔放在西门吉模面前的桌子上。
头目:“想通了没?西门吉模?”
西门吉模手中的笔捏来攥去,经过感情的折磨,以绝交的昂贵代价说:“我写!”来到桌子前,奋笔疾书。
民兵又拿出印泥,西门吉模按下鲜红的手印。
54.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夜
东方汉龙手里捧着鲁迅的《彷徨》,正在看里面的《示众》:“《示众》是一篇三无小说,没有情节、没有人物、没有自然环境。只有一个场面——看与被看。人不是充当看客就是被人看。现在,在地白庄,在半坡,我与西门吉模被戏剧化了。游戏化的背后是我最疼苦的体验与人生记忆。如果没有西门吉模的那一张‘声明’,我将被‘五花大绑’了!”
55.知情屋 日(闪回)
西门吉模走进了知青屋。来到东方汉龙床头:“大哥,喝吧,喝它三五天就好了。”
东方汉龙努力翻身,起来喝西门吉模送来的药……
56.西门清根家 日
昝玉如:“汉龙,你们生活得太艰苦了。我们虽然也不怎么样,但瓜果疏菜还是有一点的。你不必客气!”
东方汉龙:“今天,他们都上城里玩,没约上我,怕我这个‘黑五类’连累!”
昝玉如:“造孽呀,怎么会这样!我们家可没这个歧视。吃!”
东方汉龙接过碗:“谢谢大妈!”
57.小河边 日
西门吉模像变魔术般拿出两个烤熟了的洋芋递给了东方汉龙。
东方汉龙津津有味地吃着……
东方汉龙:“西门吉模,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和你们家给了我关爱!”(闪回完)
58.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夜
东方汉龙放下书,走到窗口,掀开窗帘远望,自言自语道:“爱情是友谊的生命,爱情是知识的源泉。世界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把热恋中的两个人强制分离!”
59.西门清根家 夜
西门吉模:“爸、妈,为了保护东方汉龙不受伤害,我答应他们写了‘声明’了!”
西门清根:“声明个啥?”
西门吉模:“不与东方汉龙来往!”
西门清根:“东方汉龙,多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你真的舍得?”
西门吉模掩饰自己的泪水:“唉!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昝玉如:“你是为了保护他,可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小人,见了鱼就不要虾了呢!”
西门吉模:“巢宗灵与危本烺这一招真阴!但如果我不听他们的写个‘声明’,东方汉龙就要惨遭毒打了!”
西门清根:“吉康他妈,事情到了这一步了,咱闺女这样做是对的。”
昝玉如:“老头子,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西门清根:“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昝玉如:“孩子他爹,你怎么蔫不唧唧的,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西门清根:“咱们老百姓的这条小命就攥在他们手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西门吉模:“你俩都是势利小人,忘恩负义!”
西门清根:“吉模,你误会我们了!”
昝玉如上前拉着女儿的手赔小心,称不是:“我们都听你的,那你说该怎么办?”
西门吉模这才觉得心中一沉:“嘘……嘘……嘘……”
60.半坡小学 日
西门吉模在大门口左看右看不见什么人,一溜烟进了东方汉龙的宿舍。把门关上了。
东方汉龙一见,有些意外:“吉模,你怎么又来了?你就不怕危本烺他们?”
西门吉模:“汉龙,别怕,再说今天是星期天没什么人,这是最后一次了!”
东方汉龙:“有什么事,赶快说,说完马上走。”
西门吉模:“我是来向你告别的。”说完泪水潸然。
东方汉龙为西门吉模擦泪:“感谢你救我。但培根说过:‘命运不会满足于只给人带来一次不幸。’你走吧!”
西门吉模:“汉龙哥,英国有句谚语:‘爱情好比小偷,春天就是窝。’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让我把第一次给你吧!”说着倒在东方汉龙怀里。
东方汉龙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推开西门吉模。诚心实意地:“你不必这样。”
西门吉模:“大哥,你不喜欢我?”
东方汉龙:“小妹,我怎么不喜欢你呢?”
西门吉模:“既然喜欢,你怕什么呀?”
东方汉龙:“吉模,我们不能这样做的。”
西门吉模:“今天很安全,你放心好了。”
东方汉龙想了想,始终不敢冒这个险,说:“我真不敢让人爱我。”说完笑了一下,笑得既凄惨又无奈。
西门吉模:“大哥,这到底为什么?”
东方汉龙:“因为爱是需要有责任的。但我目前保护不了你!”
西门吉模脸上是失望而茫然的表情:“汉龙,你这是在压抑自己的激情!自卑心理不除,你将一事无成!”
东方汉龙:“吉模,你是山门一枝花,很容易被毁掉。作为娶你的人,应当去爱护你、保护你,才对得起你的美!”
西门吉模:“汉龙,你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会有比我更好的更善良的女人来追你的!”
东方汉龙:“趁早走,待会儿就有人回来了!”说着,把西门吉模推出了门外,然后立即闩上门。
门外,西门吉模惊愕了,爱恨交加,泪水潸然……
61.山门县城关公社信用社 日
游新雄:“西门吉模同志,你是巢副主任打招呼进来的。先当三个月柜员,然后再安排工作,你看如何?”
西门吉模:“游主任,好的。”
游新雄:“这有这样的背景。转正后,你可以跳槽,易如反掌。”
西门吉模:“往哪里跳?”
游新雄:“农行、建行与工商行。”
西门吉模:“为什么要跳槽呢?信用社不好吗?”
游新雄:“农行、建行与工商行都是国家银行。咱们的信用社只是集体企业。”
西门吉模:“噢,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游主任。”
游新雄:“你不必谢我。西门吉模,我还要仰仗你呢!”
西门吉模:“此话怎么讲,游主任?”
游新雄:“谁进谁出,谁上谁下,全凭领导一句话!”
西门吉模:“是吗?”
62.山门县革命委员会招待所 日
巢宗灵与西门吉模的婚礼在来宾们的一片羡慕、嫉妒和嘲笑声中开始了。
县革委政工组组长范嗣昭在台主主持婚礼。他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全体起立!首先,让我们衷心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坐下。今天是巢宗灵同志和西门吉模同志喜结良缘的大喜日子,让我们大家祝他俩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下面发出热烈的掌声。
县武装部王部长坐在台下,对台上的范嗣昭说:“范组长,今天你是‘老九’,你应该让巢副来介绍一下,他是怎么采到了‘山门一枝花’的?”
“好呀,问呀,范组长!”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等婚礼完了就没意思了!”
范嗣昭:“巢副,王部长发话了,您就介绍介绍吧?”
巢宗灵走到麦克风前:“首先,我和新娘要衷心感谢各位领导和全体来宾在百忙之中光临我俩的婚礼!……怎么采到这朵花一类的问题,那就请大家免了吧!”
“不行,不行!”
“新郎官今天怎么了,昔日的口才哪里去了!”
“避重就轻,我们绝不答应!”
巢宗灵:“那好吧,等晚上闹房时我老实交代就是!”
范嗣昭:“新郎官说话一定算数!请大家吃好喝好,下面请县宣传队表演节目!大家欢迎!”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县宣传队的演员们在掌声中上场,表演开始。
台下来宾开始动筷。边吃边聊。
镜头推出其中的一桌,围坐的八个人说得很风趣:
“咱们巢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从上海知青手中夺走了咱山门一枝花!”
“如果巢副只是个办事员,那哪是上海人的对手!”
“人家不仅是上海的,还是资本家的后代!”
“靠大权夺来的大美人,来劲、刺激!只恐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鲁肃上了孔明的船——错了!晚上进洞房了,山门一枝花能飞到哪里去!”
危本烺吃饱喝足离席。走到门口,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唱段:“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王部长跟上来拍了一下危本烺:“危书记劳苦功高,前途无量啊!”
危本烺:“王部长……嗯……是吗?”
63.半坡大队知青屋 日
东方汉龙进屋:“各位老乡,想死你们了!”
同时言锦芳和杨莲珍的声音响起。
言锦芳:“哟,东方汉龙!你怎么想起要回来的?”
杨莲珍:“人一旦有了差事就不一样了,好久不回来了!”
阎俊:“东方汉龙,我以为你赴宴斗鸠山去了呢。怎么想着回来看我们?”
俞多多丢了一个别有用意的脸色给东方汉龙:“今天,此时此刻,东方汉龙的心情特别不好,斗不了鸠山的!”
张齐仁:“东方汉龙铩羽而归,哼,遇上霉头了,是吗?”
言锦芳:“噢,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把咱们的东方老师给蹬了!都说城里人狡猾,我看乡下人更狡猾!”
杨莲珍:“我也弄不明白了,西门吉模怎么会是这样?良心让狗吃了!”
张齐仁:“人在矛盾冲突的关键时刻,才能展现内心的真实世界!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明白的!”
东方汉龙:“大家都误解西门吉模了。还是张哲学说得对,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俞多多:“我看未必。西门吉模徒有外表,其内心却阴暗、丑陋、见利忘义!”
东方汉龙:“说完了吗?要不,我来说上两句。”
俞多多受好奇心驱使:“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东方汉龙:“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说点别的吧。”
俞多多:“我们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却一味替她推托。”
东方汉龙转移话题:“今天不见厍伟群与嵇诗雨,上哪儿去了?”
阎俊:“《上海知青挖地球》捅娄子了!上面不知怎么知道这事,把他俩抓走了!”
张齐仁:“这是我惹的祸!是我提出来让他俩写的!”
东方汉龙:“人抓到哪儿去了?有消息吗?”
张齐仁:“县革委政工组。在洗脑!”
东方汉龙:“只要不进公安局,倒也不必担心。”
张齐仁:“我也反复在琢磨,这首歌挺好的。即使有点问题,也不会怎么样。”
东方汉龙:“《上海知青挖地球》是一个老师告诉我的,我也认真琢磨了,既有当事人的战斗愿望与精神,又感到有力没处使的无奈!”
张齐仁:“东方汉龙呀,你这体会与作者的思想完全一致!厉害!”
俞多多:“东方汉龙,你当老师去了,压根儿就不知道我们七个兄弟姐妹在你后面是怎么过日子的!”
东方汉龙:“其实,我比你们更惨!要不是西门吉模搭救,哎,不说了!”
张齐仁:“汉龙,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东方汉龙:“人是从逆境中磨炼出来的。没有遭遇过逆境,不管你上了什么样的大学,哪怕是哈佛,也算不得你已经受过了最好的教育。”
阎俊:“东方汉龙一直没有具体说是怎么的一桩事,但体会是深刻的。”
俞多多:“本姑娘奉劝你,对不该行善的人行善,这是你的悲剧所在。”
张齐仁:“俞多多,你并没有触及东方汉龙的要害呀!”
俞多多:“那请张哲学明示。”
张齐仁:“改变自己往往比改变环境更为需要。我们很多人不懂得怎样去选择自己的行为。当然,这也包括我。”
64.巢宗灵宿舍 夜
巢宗灵被闹房的人灌趴下了,醉醺醺地瘫倒在床上。
西门吉模走向窗口,悄悄掀开了一角夜帷。县革委大院上空黑洞洞的。
西门吉模用手拭去眼角渗出的泪花:“东方汉龙,西门吉模对不起你了!请宽恕我吧,好人一生平安!”
巢宗灵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伸手左右摸了摸:“我的宝贝,你哪儿去了?”然后睁开双眼,看见西门吉模在窗口,“宝贝,你在跟谁磨叽呀?来吧!”
65.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夜
东方汉龙推开窗,向县革委方向瞭望,自言自语地:“西门吉模,你为我不受‘五花大绑’之苦,违心地牺牲了我们的情,难为你了!”
66.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晨
东方汉龙正在洗涮。
下面有人喊:“东方汉龙老师,你有电话!”
东方汉龙推开窗把头伸出窗外往下说:“好的,谢谢!”放下洗刷工具走向梯口,噔噔噔下楼往办公室跑去。
67.半坡小学办公室 晨
东方汉龙:“喂,请问哪一位呀?”
羿凤羽:“没听出来吗,我是羿凤羽。”
东方汉龙:“啊,羿医生,怎么听不出来呢,只是有些意外……”
羿凤羽:“我意外。我纳闷了!你的那个跟县太爷结婚了,感觉怎么样?东方老师。”
东方汉龙:“谁给你说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羿凤羽:“县革委的大官结婚,全山门县城都知道。只是才知道他的夫人原来是你的心爱!”
东方汉龙:“一定是史瑞楠给你说的。”
羿凤羽:“是谁告诉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一趟,明天好吗?明天我休息。”
东方汉龙:“明天不行,再过三天,到星期天才脱得了身。”
羿凤羽:“也行,那就星期天吧。”
东方汉龙放下话筒,自言自语:“人生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
68.山门县电影院 夜
电影正放映革命样板戏《红灯记》。
羿凤羽推了一下身边的东方汉龙:“别看了,回医院吧?”
东方汉龙:“医院里福尔马林的气味让人不舒服。”
羿凤羽:“那到外面走走。”
东方汉龙:“也行。”起身跟羿凤羽走出了电影院。
69.灯光球场一角 夜
羿凤羽:“我父母对你印象很好!”
东方汉龙:“谢谢!”
羿凤羽:“知道我什么要叫你来一趟吗?”
东方汉龙:“不怎么明白。”
羿凤羽:“我父母要决定我的婚姻大事了,咱们是朋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东方汉龙:“这可要慎重啊,我也刚受了挫折。”
羿凤羽:“你和西门吉模的事,史瑞楠都给我说了。但你们为什么要分手,这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汉龙:“她为了解救我,写了个断绝关系的声明。”
羿凤羽:“西门吉模要不写那个声明,你可就惨了!是吗?”
东方汉龙点头:“这种以舍弃爱为代价的搭救,让我一直不得安宁。啊!忧虑比劳累更伤人!”
羿凤羽:“不了解真相的,还以为西门吉模是在趋炎附势,攀高枝呢。”
东方汉龙:“西门吉模是我心灵上无法抹去的人!”
羿凤羽:“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有这样的人为你做出牺牲,我也会像西门吉模一样,单方面做出决断!”
东方汉龙:“羿医生,你说啥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
羿凤羽:“东方老师,你不明白?看来你的理解能力也不怎么样。除非你是在装糊涂。”
东方汉龙:“羿医生,怎么不理解呢。可我们还没有这种关系呀。”
羿凤羽:“我是个独姑娘,我爸要找个上门女婿。按我们山门的习惯,物色个女婿得由女方主动提出。”
东方汉龙:“羿医生,入赘羿家该有多好啊!可我也是个独儿子!”
羿凤羽:“东方老师,你什么意思?”
东方汉龙:“我家虽然有三个兄弟姐妹,但儿子只有我一个,两个姐妹都嫁人了!我要去上门,这东方家可就后继无人了。”
羿凤羽:“这……难道我俩真的无缘?不行不行,这我得去问问我的父母。”
东方汉龙:“我也是。”
70.山门县第一中学羿怀远宿舍 夜
羿怀远:“这个东方汉龙人才好、素质好、良心好,难得啊!”
羿凤羽:“爸,‘三好丈夫’你都犹豫不绝,你要‘五好’呀?”
羿怀远:“凤羽,不是爸还有什么要求,可你是独姑娘,你嫁人了,我们羿家可就后继无人了!”
许孝达:“我看还是高兆麟适合我们。”
羿凤羽:“妈,你看人可没有我爸厉害。”
许孝达:“闺女,高兆麟军医大学毕业,在军医院工作。又有三个兄弟,可以倒插门的。不信,你问你爸。”
羿怀远:“高兆麟老爸是我的老朋友了,这事是他几次提出来的。”
许孝达:“闺女,高兆麟也挺喜欢你的。”
羿凤羽:“爸,你又改主意了?”
羿怀远:“这不是还没有决定吗,比较比较有什么不好。”
许孝达:“当然,我说过的,东方汉龙虽然只是个高中生,是个民办教师,但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过目不忘呀。”
羿凤羽:“爸、妈,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羿怀远:“能有结果吗?”
羿凤羽:“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呢。”
71.半坡小学东方汉龙宿舍 夜
东方汉龙在读爸爸东方明进的来信。
东方明进的旁白:“……儿子,你来电话要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意见是,只要你认为这个羿凤羽是最好的,那就决定了吧!不要在‘上门’的问题上伤脑筋了!何日是归期,只有天知道!爸爸东方明进。”
里面还附了一张谷佳楣的信。
谷佳楣的旁白:“……儿子,我同意你爸的意见。找对象,关键是人。条件是可以创造的,而人的相貌、气质与素质,那是生之俱来的。替我向羿凤羽问好!妈妈谷佳楣。”
72.山门县公园 日
羿凤羽与东方汉龙在公园一角交谈。
羿凤羽:“为了不让巢宗灵笑话你,咱们结婚吧?”
东方汉龙:“‘倒插门’的事不谈了?”
羿凤羽:“谈婚论嫁,主要是人。生之俱来的相貌、气质与素质等,这些都是权利和金钱所买不倒的。”
东方汉龙:“怎么这耳熟,像听谁说过似的。”
羿凤羽:“这么说,一定有人给你说过。”
东方汉龙:“是吗?但不管怎么说,你有了工作,端是铁饭碗;可我只是个‘土八路’,每个月13块,加上一点工分。能养家糊口吗?”
羿凤羽:“‘土八路’好呀,打败美式装备的正规军,靠的可是‘土八路’呀!”
东方汉龙:“此一时彼一时了。社会在飞速发展,那一套怕是不行了!”
羿凤羽:“当然,各人择偶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温饱都没解决的看中的当然是经济,而经济相对不成为问题的,又看中人的本身!我们一家看中的是后者!”
东方汉龙:“你们家有一位高人在掌舵!看中的是精神!”
羿凤羽:“当然,我家也有个条件,你来羿家上门,得易姓改名,名字要顺着我的来。”
东方汉龙:“照你这么说,我改姓‘羿’了,名字叫羿凤什么?噢,自然叫羿凤翔,对吗?”
羿凤羽:“你真神!像偷听了我们的家庭会似的。”
73.山门县医院大门 日
张齐仁、厍伟群、阎俊、嵇诗雨、俞多多、言锦芳、杨莲珍等一行人来到大门前。
张齐仁感慨地:“咱们的东方汉龙,率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喜可贺呀!”
阎俊对厍伟群和嵇诗雨二人说:“你俩也快了吧?”
厍伟群:“是《上海知青挖地球》把我们拉到了一块儿,可我们没有东方汉龙这么风光呀!”
张齐仁:“走走走,风不风光的进去了才知道!”
嵇诗雨:“张齐仁和俞多多又是让什么给扯到一块儿的?老实交代!”
俞多多:“忠贞誓言!”
张齐仁接过话头:“忠贞的誓言是荒谬的许偌,但却是婚姻的核心!”
阎俊:“思想是大脑的累赘!走,快去填饱肚子吧!”
74.山门县医院食堂餐厅门口 日
羿凤羽与东方汉龙在门口迎接来宾。客人三三两两来至,新郎和新娘分别跟来宾打招呼、问候、握手。
七个知青来了。
东方汉龙对羿凤羽说:“我的老乡来了。”
羿凤羽:“感谢光临,谢谢!”
东方汉龙紧紧握住厍伟群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嵇诗雨:“还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
东方汉龙正要说着什么。
教导主任胡敬才领着老师们和学生代表来至。
胡敬才:“恭喜东方校长!”
东方汉龙:“谢谢胡主任,谢谢老师们,谢谢同学们!”
75.山门县医院食堂餐厅内 日
七个知青同坐一桌。加上一个半坡小学的刘景业老师。
刘景业:“东方校长人好,找到一个漂亮的医生,可喜可贺呀!”
阎俊:“东方汉龙当上校长了?”
刘景业:“早当上了,听说还要上呢?”
阎俊:“上哪儿呀?”
刘景业:“地白庄公社革委,文教干事。”
张齐仁:“老师贵姓?”
刘景业:“免贵姓刘,刘景业。”
张齐仁:“刘老师,请!”
刘景业:“请!大家动筷!”
张齐仁:“刘老师,你觉得西门吉模好还是羿凤羽好?”
刘景业:“这怎么说呢?”
阎俊:“刘老师,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是在为我们老乡高兴呐。”
刘景业:“世界上没有绝对相同的两片叶子。人也一样,西门吉模和羿凤羽都很美,但西门吉模美在外表与心灵;羿凤羽我头一次见到,说不好,但她是属于美在素质的那一类。”
大家伙边吃边聊着……
76.半坡大队知青屋 日
字幕:1976年10月。
厍伟群:“粉碎‘四人帮’这在中国现代史上,可是扭转乾坤的大事件啊!”
张齐仁:“粉碎‘四人帮’,上合天心,下合地理,中合人心呐!为了十月的胜利,本应干杯!但我们无酒可干。因此我提议唱一首歌!”
嵇诗雨:“哪一首?”
张齐仁:“咱们自己的歌——《上海知青挖地球》!”
嵇诗雨:“不行不行!我与厍伟群差不多为此坐牢了!”
张齐仁:“你不敢起头,我来!”
《上海知青挖地球》歌声激越,飞出了知青屋。
77.山门县革命委员会 日
巢宗灵被三个公安人员押上了车。
车子在山门县城的大街上呼啸而过。
78.公安局审讯室内 日
饶局长:“巢副,不,巢宗灵!你们‘井冈山’,在我县‘5·19’武斗中杀害了山门一中四位教师,你是总指挥,你必须对震惊榆州地区的杀人惨案做个交代!”
巢宗灵:“谢谢饶局长还记得我是巢副。”
饶局长:“废话少说!老实彻底交代你的问题!”
巢宗灵:“‘井冈山’和‘争朝夕’两派打斗得冤冤不解!你们公安局为什么只追究井冈山?”
饶局长:“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只管交代你的罪行!”
巢宗灵:“好人打好人,误会;坏人打坏人,以毒攻毒;好人打坏人,活该!”
饶局长:“巢宗灵,你现在‘朝中不灵’了,还在东拉西扯!”
巢宗灵怪诞地干笑起来,那笑声仿佛在责备饶局长开了一个过时的玩笑。
饶局长:“巢宗灵!粉碎‘四人帮’,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举国欢呼,你没看见?”
巢宗灵:“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饶局长:“来人呐!把这个造反派头子给我押下去!”
巢宗灵眼睛湿润了,不禁苦涩地笑道:“一切都是悲剧。我将是《山门县志》里从县太爷变成二花的角色!”
79.半坡小学校长办公室 日
东方汉龙正在看父亲的来信。
东方明进的旁白:“儿子,现在国家正着手恢复高考,你的基础不错,请抓紧复习,报考复大、交大或上大,不需要求任何人帮忙,便可以回上海了!不要因小失大,为你那个小学校长留守半坡!”
东方汉龙热泪流出,模糊了双眼。自言自语道:“爸爸,旁观者眼里的大未必是当事人心中的大呀!”
80.山门县医院羿凤羽宿舍 夜
羿凤羽:“恢复高考的通知,已经下发了,我们单位的也有几个正复习迎考,你为什么没有动静?”
东方汉龙:“我去报名了,但公社不让我报考!”
羿凤羽:“为什么?”
东方汉龙:“赵书记说像我这样好的人才他不放,很快要调我去他那里,怕我考上就不回地白庄了!”
羿凤羽:“调公社干什么?”
东方汉龙:“任文教卫委员。就是分管地白庄公社的文化、教育、卫生的专职干部。”
羿凤羽:“你这个小学校长当出名了,把你死死地拴在了地白庄!”
东方汉龙:“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我觉得,我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羿凤羽:“你入党的事,可以放在以后解决,参加高考可是你打回老家去绝好的机会啊!”
东方汉龙:“做人真难,你表现好,人家不放你;表现不好呢,人家又不用你,哪怕你有飞天的本事!”
羿凤羽:“绿豆大的一丁点儿官,就把你的拴死在地白庄!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东方汉龙:“好的,我再跟他们说说。不过很难奏效的。”
81.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东方汉龙宿舍 日
东方汉龙充满希望地:“凤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七个老乡都上了录取线了!好哇!”
羿凤羽受到了触动:“你倒好,连参考的资格都没有!”
东方汉龙:“走一个算一个吧!”
羿凤羽:“为了打回老家去,听说有些知青把娃都给了老乡了。”
东方汉龙:“你说的是张齐仁与俞多多吧?那是石求夫妇向他俩要的。”
羿凤羽:“是吗?”
东方汉龙:“石求夫妇没孩子,情有可原。”
羿凤羽:“那阎俊与言锦芳来医院打胎,也是情有可原?”
东方汉龙:“非常时期的非常事,应当具体地去分析。不能简单、笼统地对待。”
羿凤羽:“人家这么厉害,最没有心计的就是你!”
东方汉龙:“有些事,都是逼出来的嘛。”
羿凤羽:“对于你这个‘扎根派’,怎么逼都没用!告诉你,明年高考是回收知青的末班车,你要再给耽误了,你就一个人坚守地白庄吧!”
东方汉龙:“我早就给我的老乡们说过,大家都走了,走不掉的是东方汉龙!”
羿凤羽:“告诉你东方汉龙,你要不参加明年的高考,我就跟你离婚!”
东方汉龙掏出香烟,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揿动了打火机亮出火苗:“我仿佛在承受一道天启,个人和社会永远是分离与对立的。”
82.山门县医院羿凤羽宿舍 日
羿凤羽:“东方汉龙,你是第一个率先结束知青生涯的反而成了最后一个走不出地白庄的上海知青,请问你此时此地有什么感受?”
东方汉龙:“说来怪怪的,我对半坡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羿凤羽:“是吗?怎么会说不清呢?”
东方汉龙:“我似乎觉得,这是一种人与土地的某种联系。”
羿凤羽:“都说女人看得很深,男人看得很远,我是往深里看了,你却一点儿也看得不远!78年是中国高等教育回收‘老三届’的末班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东方汉龙:“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公社里卡着不放,我怎么说都不管用的!”
羿凤羽:“要不要我亲自出马,替你去说说?”
东方汉龙:“你去了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再说了,人家看上咱也没有什么错的呀!”
83.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东方汉宿舍 夜
字幕:1978年。
羿凤羽:“在咱们山门县插队的所有上海知青都走了!杨莲珍移居美国,走不掉的是你。你让你父母亲彻底失望了!”
东方汉龙:“我也趁上县里开会的机会问了有关领导,他们说现在能回上海的,只有没结过婚的和离异独居的。”
羿凤羽:“你父母亲直接给我写信,又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东方汉龙:“都说了些什么?”
羿凤羽:“你要不回去,等他俩去世了你们东方家就销户了!你那个文教委员就这么重要吗,离开你地白庄的地球就不转了吗?”
东方汉龙沉默片刻之后低声笑了:“我要有那本事就好了。啊!左右为难啊……”
羿凤羽:“凤翔,你的素质里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你可是干大事的料!当一个管小学教师的官,你是很难施展自己抱负的。放弃你的那个‘东方委员’吧!”
东方汉龙不由暗暗佩服:“是吗?”
羿凤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什么声音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成了好事。你到底打的什么小九九?”
东方汉龙:“一想起父母亲,我也想回去看看。”
羿凤羽:“现在不只是回去看看的问题了!你要不回上海,一旦两位老人归天,你们东方家就从上海抹去了!”
东方汉龙:“凤羽,那你说该怎么办?”
羿凤羽:“地白庄公社不放我放。”
东方汉龙:“怎么放?”
羿凤羽:“离婚!”
东方汉龙一惊:“离婚?”
羿凤羽:“羿凤翔,我早就跟你说过,西门吉模为你免受‘五花大绑’跟你分手;如果有一天也需要我为你做出牺牲,我也会像西门吉模一样,单方面做出决断!”
东方汉龙:“怎么决断?”
羿凤羽:“我俩去办理离婚手续;办完后你回上海!”
东方汉龙:“这不自动离职了吗?”
羿凤羽:“凤翔,现在你是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你可不能犯糊涂呀!”
东方汉龙:“当然,离职说起来也无所谓,可我离不开你,我想咱们的羿辰!”
羿凤羽:“女人往深里看,男人往远处看,你不着眼于长远,不以事业为重,还算什么男人!”
东方汉龙:“那我把羿辰带走!我的父母要把他带回上海培养!”
羿凤羽:“这可不行,这也是我的底线!”
东方汉龙:“也成,那我先行一步,等我站稳了脚跟,再来接你们!”
羿凤羽:“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吧,关键是走好眼前的这一步!”
东方汉龙:“凤羽,为了回上海,我也和那些不要孩子的,弃婴的,一个样了!”
羿凤羽:“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
东方汉龙:“啊,人啊,真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
羿凤羽:“男人太温了,过于儿女情长,那可是致命的!”
东方汉龙:“啊!地白庄,半坡,再见!地白庄,半坡,我还会回来的!”
下 集
84.东海大学金融学院 日
字幕:14年后。
羿辰:“老乡,好久没见到你了?”
西门琼益:“报到那天后就没有看到过你了。”
羿辰:“我今天是来专门找你的。周末了,打算上哪儿去?”
西门琼益:“图书馆。”
羿辰:“难得一个周末,还看书呀?去外面活动活动吧?”
西门琼益:“既然老乡盛情邀请,也行。去哪儿呀?”
羿辰:“外滩以西,静安寺以东,苏州河以南,复兴公园文庙以北,任你选。”
西门琼益:“为什么?”
羿辰:“这是上海最繁华的地区啊!”
西门琼益:“难怪你是上海人的儿子,对上海这么熟悉。”
羿辰:“我爸是上海人,可我妈也是山门人,考来上海以前和你一个样。”
85.豫园湖心亭 日
两人走进了湖心亭。选择了一个行人很少的地方驻足。欣赏着湖光水色。
羿辰:“今年寒假你回去吗?”
西门琼益:“要回的,我爷爷一个人在家让我很不放心。”
羿辰:“你奶奶呢?”
西门琼益:“不在了。”
羿辰:“你爸爸妈妈呢?”
西门琼益:“我是一个不幸的孩子,粉碎‘四人帮’后,我爸进去了,不久死了。我妈觉得在单位上很难待下去了,自动离职去了河南。从此,我被外公接回到西门家,与外公相依为命,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一直到考上大学。”
羿辰深表同情:“那你们的生活来源呢?”
西门琼益:“有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一直在资助我们。每年都汇一笔钱来,就是不知道他的真名。”
羿辰:“既然是汇款来的,汇款单上就一定有名。再说了,钱从哪个邮局汇出,两个加一块儿,不就有了!”
西门琼益:“小时候我不懂问爷爷,爷爷说这位好心人好像是在半坡小学当过校长的那个上海知青。”
羿辰:“半坡小学校长……上海知青……莫非是东方汉龙?汇款单上怎么写来着?”
西门琼益:“后为我上初中了,爷爷让我去取,才看清楚了姓名。”
羿辰:“叫什么?”
西门琼益:“东方瘦石。”
羿辰:“东方瘦石,我会找到你的。”
西门琼益:“羿辰,带我去看看这位恩人吧!”
羿辰:“不能明着来,要出其不意地让他‘招认’!”
86.吴淞口 日
西门琼益:“上次游豫园,今天游吴淞口,这里另是一番景象啊!”
羿辰:“上海通江贯海,中国最好的黄金地角。而吴淞口北濒长江、南扼黄浦江出口,是上海水路的咽喉,能不气派吗?”
西门琼益:“要把上海游个遍,四年大学八个假期,恐怕远远不够呀。”
羿辰:“没关系,我陪你,该看的争取浏览,该吃的都要尝尝。”
西门琼益:“我家里贫,游不起,也尝不了的。下次你自己去游去吃好了。”
羿辰:“不行,咱俩都从山门来,有我的,就有你的。”
西门琼益:“羿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羿辰:“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你这么好过!”
西门琼益:“不行不行。你爸是老板,你妈是医生,你继父是中学教师,这些,我什么都没有!”
羿辰:“走,到江边坐一坐。”
87.江边 日
西门琼益:“上次我给你讲了我的家庭情况,今天我也想听一听你的家庭情况,好吗?”
羿辰:“好的。我爸是一个老知青了。1968年9月来到山门县地白庄公社,现在叫地白庄乡。到了公社后立即被送往半坡村。后来爱上了半坡村的一个回乡知青。”
西门琼益好奇地问:“这个回乡知青叫什么呀?”
羿辰:“西门吉模。”
西门琼益一惊:“半坡有几个西门吉模呀?”
羿辰:“这个我哪能晓得呢?怎么?”
西门琼益极力掩饰:“没什么。请继续。”
羿辰:“当时,山门县革委的一个副主任用暴力从我爸手中夺走了这个被称为‘山门一枝花’的西门吉模。这朵县花为了不让我爸蒙难,声明与我爸断绝了关系!”
西门琼益:“然后你爸就找了羿医生,是这样吗?”
羿辰:“山门一中的羿怀远老师见我爸人品不错,就把我爸招为他的上门女婿。”
西门琼益:“后来你妈又为什么与你爸离婚了呢?”
羿辰:“为了让我爸回上海,单方面做出了决断!”
西门琼益:“你爸真好,都让爱他的女人愿意为他做出牺牲!”
羿辰:“我爸回上海后发狠治家,才有了自己的公司!”
西门琼益:“东方瘦石一定是东方汉龙。哪天,带我去见一下你的爸爸。”
羿辰:“要让我爸招供,必须智取,我会安排的!”
88.东海大学金融学院 日
羿辰:“西门琼益,明天周末了,想上哪儿去?”
西门琼益:“哪儿也不想去了。”
羿辰:“为什么?”
羿辰:“总让你花钱,这可不行。”
羿辰:“不就几个钱吗?大可不必斤斤计较!”
西门琼益:“我想去见你爸爸。”
羿辰:“没问题,但他经常外出,北上广深,行踪不定。明天是不是在公司,说不准的。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西门琼益:“算了,那会影响他工作的。”
羿辰:“快放寒假了,山门见。”
西门琼益:“我在半坡等你,去寻访一下东方瘦石的踪迹!”
89.半坡村西门清根家 日
羿辰:“爷爷,您身体还不错呀。”
西门清根摆摆手:“耳目昏花,不行啰。哎,叫什么名字呀?”
西门琼益:“爷爷,这个是我的同学,叫羿辰,我们一起在上海读书的。”
西门清根:“咱们山门县,姓羿的可不多,只有城里的几家。”
羿辰:“爷爷知道的还不少呐。我妈是县医院的一个医生,叫羿凤羽。您认识吧?”
西门清根摇头:“不认识。”说完对西门琼益,“好心人又寄钱来了,爷爷行动不方便,你去把它取回来吧。”
西门琼益:“好的。”接过汇款通知单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贰万元整”四个大字。往下看汇款人姓名:东方瘦石,汇款人地址:上海市恒安房地产有限公司。
羿辰接过汇款通知单看完后问:“爷爷,这个东方瘦石是你什么人呀?”
西门清根:“你问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
羿辰:“爷爷,捡要紧的说。”
西门清根:“东方瘦石就是东方汉龙!是来我们半坡插队的一个上海知青!”
羿辰:“西门琼益是不是东方汉龙的女儿?”
西门琼益:“羿辰你疯了!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羿辰:“不是他女儿,为什么一直给他们寄钱?一寄就是十多年?”
西门清根:“孙女,羿辰没有疯。要不是巢宗灵来抢亲,我可就是东方汉龙的老丈人了!”
90.山门县医院羿凤羽宿舍 日
羿辰:“妈,这是我的同学,叫西门琼益。”
羿凤羽:“你姓西门,是半坡的吧?”
西门琼益:“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是半坡的?”
羿凤羽:“因为整个山门县,只有半坡村有姓西门的。”
羿辰:“妈,琼益她妈你认识吗?”
羿凤羽:“琼益,你妈叫什么?”
西门琼益:“西门吉模。”
羿凤羽一惊:“什么?你再说一遍。”
西门琼益:“阿姨,我妈叫西门吉模,您认识?”
羿凤羽来回渡步:“何止认识,这么说,你是巢宗灵的女儿了?”
西门琼益点头。
羿凤羽:“孩子们,你们喝茶,咱们慢慢聊。”
羿辰给西门琼益端上茶:“喝吧,西门琼益。”
羿凤羽:“西门琼益,你原来叫巢莉,怎么改叫西门琼益了?”
西门琼益:“啊,阿姨,往事不堪回首!”
91.羿辰房间 夜
羿凤羽来到儿子房间:“西门琼益回半坡了,妈给你讲讲她家的事。”
羿辰:“妈,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羿凤羽:“睡不着,儿子,这个西门琼益,与咱们羿家有着明说不好开口,不说又说不清的关系呢。”
羿辰:“今晚说不了明天接着说,假期还有20多天呢。”
羿凤羽:“啊,往事并不如烟……”
92.山门医院第一门诊部 日
王健业:“羿医生,你儿子带来的那个女朋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羿凤羽:“王主任,您见过?在哪儿呀?”
王健业:“让我想想……”
羿凤羽:“王主任记性好一定会记得的。”
王健业拍拍脑门:“噢,想起来了,她是巢宗灵的女儿。错不了的!”
羿凤羽:“为什么?”
王健业:“巢莉长得太像她爸了!简直是他的翻版!”
羿凤羽:“您还记得她叫巢莉,太厉害了!”
王健业:“你是说她现在不叫巢莉?那叫什么呀?”
羿凤羽:“西门琼益!随她妈的姓氏了。”
93.上海恒安房地产有限公司 日
东方汉龙坐在转椅上,正在翻看办公桌子上堆放的资料。
羿辰与西门琼益在门口处一阵耳语。羿辰趁老爸聚精会神看着的时候,悄悄进来,突然发问:“东方瘦石先生,西门清根的钱寄了没?”
东方汉龙头也没抬:“汇了,怎么,没收到啊?”
羿辰:“我替他取了,两万元!”
东方汉龙抬起头,这才明白过来:“臭小子,你在搞什么名堂呀?”
羿辰向门外击掌:“听见了没有?西门琼益?”
西门琼益快步而入:“东方叔,对不起,这出戏是你儿子的创意与策划的。”
东方汉龙:“煞费苦心有何用意啊?”
羿辰:“爸,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女大学生是谁,您见过吗?”
东方汉龙辨认:“好像在哪儿见过?”
羿辰:“她就是西门清根的孙女,西门琼益。”
东方汉龙睁大了双眼:“你是西门琼益,那你妈是?”
西门琼益:“西门吉模!”
东方汉龙:“啊!转眼十八年了!”
西门琼益:“东方瘦石果然是东方叔叔啊!”
东方汉龙:“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羿辰:“爸,我们经过多方走访与调查,已确认你就是做好事不愿留名的大英雄。又怕你不肯认供,才这么做的。”
西门琼益:“东方叔,对不起了,实在不好意思。”
东方汉龙:“你原来不叫西门琼益的,这怎么回事啊?”
西门琼益:“我爸走了之后,妈妈也离职了,去了河南黄河边上的一个小镇,走道(改嫁)了,她让我爷爷奶奶收养我,就改名为西门琼益!”
东方汉龙:“你原名叫巢莉,对吧?”
西门琼益点头。
东方汉龙:“你妈生活得好吗?”
西门琼益:“她为袁家生了两个儿子,袁家高兴得几乎要给我妈磕头了!由于那里重男轻女特别严重,我妈一直受到尊重,衣食无忧!”
东方汉龙:“这,我就放心了!哎!你舅呢?”
西门琼益:“他现在是我们山门县教育局的局长了!”
东方汉龙:“好啊!再忙,我也要回地白庄看看。”
羿辰:“爸,您给我们讲讲您当年插队的故事吧?”
东方汉龙:“也行,换个地方吧,免得公司的干扰。”
羿辰:“爸,去哪儿呢?”
东方汉龙:“陆家嘴。”
羿辰:“为什么呢?”
东方汉龙:“改革开放前最热闹的是外滩,如今是陆家嘴了!”
94.陆家嘴一高雅酒店内 日
东方汉龙:“西门琼益,你点菜。爱吃什么点什么?”
西门琼益:“东方叔叔,还是由你儿子点吧。我今天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东方汉龙:“好吧,羿辰,你来点。”
羿辰:“全鸡全鸭‘土八路’,大肉大鱼‘乡巴佬’,还是来点够味够气派的吧?”
东方汉龙:“爱点什么点什么!”
羿辰对来到旁边的一个服务生故意说:“先来一锅中华鲟!”
服务生:“这个没有。”
羿辰:“那来个燕窝熊掌或飞鹰脑。”
服务生:“这个也没有。”
羿辰:“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鸳鸯火锅,海鲜烧烤总该有吧?”
服务生:“这个有。”说完退出。
东方汉龙:“儿子,你听好了,我们下乡的那个年代呀,‘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甭提有多艰苦了!”
不一会儿,两服务生摆出了一大桌菜。
东方汉龙:“西门琼益,爱吃什么多吃点!
西门琼益:“东方总,您把茅台酒盖打开,我敬叔叔一杯!”
东方汉龙:“好的,咱们边吃边聊。”说完打开瓶盖递给西门琼益。西门琼益接过,倒酒。
东方汉龙接过酒:“谢谢!”咂了一口放下杯,“啊!难忘的1968!”
95.一组镜头(回忆)
上海站。
一列满载上海知青的列车徐徐开出上海站。车厢里坐着东方汉龙、厍伟群、张齐仁、阎俊、嵇诗雨、俞多多、言锦芳、杨莲珍。
一群朝气蓬勃的知青站起来往外看,车厢外是手臂一片片,锣鼓喧天的场面。火车出站后,送别的亲人迷惘与失落的表情。
下了火车汽车接。
下了汽车拖拉机接。
拖拉机“嘭嘭嘭”地把东方汉龙等8个知青拉到了山门县地白庄公社半坡村。
东方汉龙的旁白:“我们来到半坡村,处处都觉得新鲜,就在村外走走看看。突然‘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呐!’的呼救声把我们引向水塘。看见施救的小姑娘在拼命挣扎,我立刻脱下衣服,跳进水中将她与她要救的小孩救上了岸。”
西门清根带着女儿西门吉模进了知青屋。
西门清根看了东方汉龙的脸色,摸了摸东方汉龙的手说:“孩子,谢谢你救了我的闺女!”
东方汉龙有气没力地说:“不用谢!”
西门清根:“孩子,你得的是水土不服症。我让我闺女上山去弄点草药,煨吃几次就好了。”
西门吉模走进知青屋,来到东方汉龙床头:“大哥,这草药管用,”说着,把装在热水瓶里药倒进碗里递上,“喝它三五天就好了。”
东方汉龙用力翻身,起来喝药汤。
东方汉龙旁白:“在西门吉模的精心照料下,我终于康复了!”
西门清根家。
西门吉模领着东方汉龙进屋。
东方汉龙的旁白:“有一个星期天,伙伴们相约到山门县城里玩,没约上我,大概是因为我政治上得了‘麻风病’的缘故。我没吃的了,镇上也买不到,西门吉模知道了,把我领到她家。”
西门吉模的母亲昝玉如很热情地说:“汉龙呀,你们知青的生活得太艰苦了!我们家虽然也不怎么样,但瓜果蔬菜还是有一点的。他们不约你的时候你就来!”
小河边。
西门吉模像变魔术般拿出几个烤熟了的洋芋递给了东方汉龙,东方汉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密室里。
西门吉模想了一下,然后奋笔疾书。
“声明”写完,西门吉模在上面签名按手印。
东方汉龙的旁白:“巢宗灵下令‘五花大绑’相威逼,为了保护我免受皮肉之苦,西门吉模违心写了一个与我‘决裂’的声明!从此,我与西门吉模便分开了!”(回忆结束)
96.陆家嘴一高雅酒店内 日
西门琼益:“啊,我妈太伟大了!可我爸怎么会这样?”
东方汉龙:“我是得救了,身体上免受折磨!可我失去了一位美丽而善良的好姑娘啊!”
羿辰:“爸,这就是你之后十几年如一日帮助西门清根一家的原因吗?”
东方汉龙点头:“这也报答不了西门吉模对我的一片赤诚啊!”
羿辰:“你和我妈也遭遇了类似的经历,是吗?”
东方汉龙:“是啊,那是发生在巢宗灵夺走西门吉模以后的事。”
97.一组镜头(回忆)
山门县公园。
羿凤羽:“为了不让巢宗灵笑话你,咱们结婚吧?”
东方汉龙:“可我只是个‘土八路’每个月13块,加上一点工分,能养家糊口吗?”
羿凤羽:“‘土八路’好呀,打败美式装备的正规军,靠的可是这‘土八路’呀!”
山门县医院羿凤羽宿舍。
羿凤羽:“东方汉龙,你是第一个结束知青生涯的反而成了最后一个走不出地白庄的上海知青,请问你此时此地有什么感受?”
东方汉龙:“虽然我回不了上海,心里却还比较实在。”
羿凤羽:“是吗?”
东方汉龙:“知青生活,还是有收获的,炼出坚忍!”
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东方汉龙宿舍。
羿凤羽:“地白庄公社不放人我放!”
东方汉龙:“怎么放?”
羿凤羽:“离婚!”
东方汉龙:“离婚?”
羿凤羽:“羿凤翔,我早就给你说过,西门吉模为你免受‘五花大绑’之苦跟你分手,如果有一天也需要我为你做出牺牲,我也会像西门吉模一样,单方面做出决断!”
东方汉龙:“怎么决断?”
羿凤羽:“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办完后你回上海!”(回忆结束)
98.陆家嘴一高雅酒店内 日
羿辰:“啊,我妈学白求恩学到家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东方汉龙:“我和西门吉模之间,那是一种不结婚的爱情;我与羿凤羽的结合,这是一种貌离神合的婚姻!”
99.东海大学文学院 日
西门琼益:“羿大哥,今天有空吗?咱们出去走走?”
羿辰:“琼益,你从来没约过我的,都是我邀你。今天再忙,也得应邀啊!”
两人走出了校门。
100.公园 日
羿辰:“琼益,今天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西门琼益:“寒假去你家那天,门诊大楼的拐角处,有个医生一直跟踪我。不知他想干什么?”
羿辰:“看清楚谁了吗?”
西门琼益:“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
羿辰:“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西门琼益:“没什么特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羿辰:“这就难了。”
西门琼益:“最近我接到一个电话,听说话人声音,像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
羿辰:“说什么了?”
西门琼益:“说父辈孽债,必须做个了断,他还说出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羿辰:“这个人会不会是你说的在县医院跟踪你的那个人?”
西门琼益:“他怎么跑来上海了呢?”
羿辰:“人不一定是那个穿白褂的,但可能是这个医生的什么人。”
西门琼益:“这个幽灵的出现,肯定与白大褂有关!我一定要去会会这个王八蛋!”
羿辰:“别理他!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
西门琼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去会会哪能知道他是哪路鸟人?”
羿辰:“你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但最好跟我爸商量一下。”
101.上海恒安房地产有限公司 日
西门琼益:“东方总,我舅给您寄来了一个包裹。”
东方汉龙:“终于有你舅的消息了。”
西门琼益:“没有东方总的让位,我舅哪能有今天呀!”
东方汉龙:“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说着打开邮包一看,里面有一本精装的《山门县教育志》,打开书,封面与扉页间夹着一封信,东方汉龙把书放在桌子上,先看信。
西门吉康的旁白:“东方汉龙校长,现在给您寄上一本由我主编的《山门县教育志》,第十四章人物第二节名录〈受省级表彰的教师名录〉里有您的介绍……东方汉龙尊兄,自从您把名额给了我的那天开始,我就发愤读书!毕业后教了几年书后,从事教育行政,从小学校长、区文教专干、县教育局副局长到局长。我多次打听过您,一直没有确切的地址,现由我外甥女转交给您,权当致谢!总有一天,我会来登门叩谢的!愚弟西门吉康。”
东汉龙放下信,激动地说:“要是祭天山的TNT把你爆没了,山门县哪来这么一个好局长呀!”
西门琼益:“东方总挽救了我舅的生命,给了他工作,你真是个活菩萨呀!”上前紧紧握住东方汉龙的手。
东方汉龙松开手:“琼益,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消息!”
西门琼益:“我走了。”转身欲走。
东方汉龙:“羿辰今天哪里去了?”
西门琼益:“我以为他在家,来了才发现他没在,也不知去哪儿了。”
东方汉龙:“既然来了,不妨坐坐,我想听听你的学习情况。”
西门琼益转回来坐定:“东方总,我们这一代人的阅历远远不如你们……”
东方汉龙:“你们太幸运了,赶上一个好时代。请你转告羿辰要努力学习,多读点书。别把精力与时间花在吃喝玩乐之上。”
西门琼益:“我们现在有读不完的书,又觉得读这么多书有用吗?”
东方汉龙:“问得好,读书的落脚点是应用。咱们现实生产劳动中,劳动者缺乏理论,读书人又缺乏实践,没处理好学与用的关系,书读得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
西门琼益:“东方总,报刊上说了,中国知青是全世界最强的一代人。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估计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代人了。与这个国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东方汉友:“用辩证法来解释,坏的东西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引出好的结果。”
西门琼益:“是啊,叔叔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不也挺过来了吗?”
东方汉龙:“人与人的分野,来自环境与背景。如果没有我们‘老三届’的蒙难,认识一些问题,就要花更多的时间!”
西门琼益:“叔叔现在有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坐德国名车,抽英国555特制香烟,喝法国路易十三人头马,穿皮尔·卡丹大翻领与捷克皮鞋,真气派!”
东方汉龙:“如果我也算得是成功的话,那都得感谢你妈和羿凤羽这两个好女人!”
西门琼益:“是吗?”
102.山门县人民医院羿凤羽宿舍 夜(闪回)
羿凤羽正在看东方汉龙的来信。
东方汉龙旁白:“亲爱的凤羽,我已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但要把你调进来,条条框框甚多,其实,条条大路通上海,你有没有工作已经无所谓了,自动离职吧,我不需要你去上班的。羿辰我会关照他的,你不必记挂!羿凤翔谨识。”(闪回完)
103.东方汉龙家 日
西门琼益提着生日蛋糕和一袋水果,叩开了门。
西门琼益:“大姐,东方总在吗?”
保姆:“请问你是?”
西门琼益:“我是东方总的亲戚。我叫西门琼益。”
保姆:“你找东方总有事吗?”
西门琼益:“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给他这个。”说完把东西交给保姆。
保姆收下礼品:“进来吧,我给他打电话。”
西门琼益:“不用了,大姐,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儿就成。”
保姆:“健身房。出门往左拐,三百米左右。”
西门琼益:“谢谢大姐。”
104.健身房 日
西门琼益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但见身体健壮的东方汉龙双手戴着拳击手套在左右开弓击打沙袋。
一会儿过后又脱去手套上了跑步机,机器转动起来了,东方汉龙在稳健地跑步,累得满头大汗。
西门琼益绕过窗台,向屋里走来。走到靠近东方汉龙的地方驻足。
东方汉龙看见了西门琼益,关了跑步机,一边擦汗一边向西门琼益走来。
西门琼益:“东方总好精神呀!”
东方汉龙:“有事吗,琼益?”
西门琼益:“今天是什么日子?”
东方汉龙:“想不起来,什么呀?”
西门琼益:“今天是你的生日。”
东方汉龙:“我差点儿忘了,谁告诉你的呀?”
西门琼益:“我妈的日记本里有啊。我给您买了生日蛋糕,放在你家里了。”
东方汉龙:“是吗?走!”
105.东方汉龙家客厅 日
东方汉龙:“羿辰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忙些啥,老爸的生日也不回来庆祝一下!”
西门琼益:“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东方汉龙:“好的,”然后往里面喊,“小卢,你去买些菜,今天是我的生日。”
保姆小卢:“好的。我这就去。”
东方汉龙:“琼益,谢谢你为我买来的蛋糕、水果。”
西门琼益:“东方总,谢什么呀,这都是您给的钱。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东方汉龙:“不一样的,这都是你的心意啊!”
西门琼益:“有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想问问,又怕太煞风景。”
东方汉龙:“你只管问,说错了,就当没这回事。”
西门琼益:“东方总人这么好,又有钱、身体棒,干吗不找一个太太呀?”
东方汉龙:“问的原来是这个呀。这么说吧,你妈为了保护我,写了个‘声明’,嫁给了巢宗灵。对不起,我这么说,只是为回答你的问题才这么说的。还有那个羿凤羽为了让我回上海与我离婚,爱护我和关心我的两个女人都离我而去,我觉得没有理由再找什么太太了。”
西门琼益:“啊,东方总,这可太难为你了,不过话得说回来,去的去了,离的离了,你总不能一个人这么终守一生呀!”
东方汉龙:“几年前,羿辰他妈给我来信,说她不愿来上海。”
西门琼益:“为什么?”
东方汉龙:“她爸也是一个好人呐。为了让羿辰归我又不让羿家无后,就给她另找了一个对象,孩子都八九岁了!劝我也找一个。”
西门琼益:“东方总身边的好人真多呀!”
东方汉龙:“良心是治愈自私的良药,明智的人使自己适应这个世界!”
西门琼益:“东方总,那你不打算把羿辰留下了?”
东方汉龙:“人家羿家那么高姿态,我哪能说要就要呢?”
西门琼益:“托尔斯泰说得好,‘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个不同。’我看,东方总应该有所考虑了。”
东方汉龙:“是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西门琼益把话锋一转:“挫折和冒险对人产生了意外的影响!这在东方总身上也是这样的!”
东方汉龙:“我从半坡一脚踏进上海,面对的是急剧发生变化的都市生活,一切都那么陌生。一开始,我想当作家,我从小就有这个梦想。但老板经理大量涌现,知识分子头顶上的光环似乎已不复存在。我便放弃了作家梦,决心在商海里一搏!”
这时,羿辰回来了。
羿辰:“西门琼益,稀客!来多久了?”
西门琼益:“刚到。”
东方汉龙:“儿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羿辰:“想不起来了。什么日子啊?”
东方汉龙:“老子的生日你都忘了,西门琼益可没忘,带来了这么多生日礼物。”
羿辰:“老爸的生日啊!老爸几岁了?”
东方汉龙:“四十有三了!”
西门琼益:“不怎么像,倒像三十出头!”
东方汉龙猛不丁向羿辰发问:“你继父多大了?”
羿辰:“这个……大概比您大七八岁吧!”
东方汉龙:“这些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羿辰:“爸,这些个是你们大人的事,我以为你晓得了。”
东方汉龙:“是啊,你妈早告诉我了。”
羿辰:“这不得了吗?”
东方汉龙:“儿子,同样一句话,你妈说和你说,不一样的。当然,你爷爷的想法也是没错的,他是在为你我着想呢!”
羿辰:“爸,不说这个了,过生日了,咱们谈点别的,好吗?”
东方汉龙:“行啊,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我爱听。”
羿辰:“爸,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我想当作家,你以为如何?”
东方汉龙:“改革开放,开放了人们的精神价值观念。欧洲人谈论了几百年的商品经济,终于出现在中国大地之上。国家有幸,人民有幸啊!儿子,你毕业后干什么可要想好!”
羿辰带着年轻人所特有的自以为是的表情:“是吗?”
东方汉龙:“学习成绩优秀固然重要,但它不意味着你就能走得很远。凡干成大事业的人,是在明白了学习的意义之后,对知识充满好奇与质疑!”
羿辰:“爸,照你这说,这大学就没有读的必要了?”
西门琼益:“羿辰,你没有弄明白你爸的意思。”
羿辰:“是我没弄明白,还是我爸没弄明白?”
东方汉龙:“儿子,咱们之间有代沟呀。”
羿辰:“是吗?”
西门琼益立即把话题岔开:“东方总,我倒觉得您比我们更前卫、更先锋。”
羿辰:“那你说说看。”
西门琼益:“羿辰,你爸工作那么忙,还挤出时间攻关,自考拿到了国家承认的大学文凭,这太了不起了!”
东方汉龙:“这是前些年的事,早过去了。”
羿辰:“这算什么,我爸还要着手考研呢!”
西门琼益:“是吗?东方总。”
东方汉龙:“是有过这个想法。”
羿辰:“老爸,我就不明白了!读书不就为了找个好工作吗?现在您有工作有钱了,干吗还要自找苦吃呀!”
东方汉龙:“书是会呼吸的思想,书是英雄天下业。不管你做什么工作,读书总是挺重要的!一个人要是不读书,就等于鸟儿没有了翅膀!”
羿辰:“是吗?”
西门琼益:“太精辟了!”
东方汉龙:“插队生活炼出了我的坚忍性格,还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啊!人与人的分野,来自环境和背景!”
羿辰:“爸,照您这么说,我们这些没插过队的,断然不会有什么成就了?”
东方汉龙:“啊!穷途末路的选择——不幸的天才!你是不会弄明白的!”
106.东海大学文学院 日
西门琼益:“羿辰哥,那个幽灵又找上门来了。”
羿辰:“说什么呀?”
西门琼益:“他说我不讲信用,告诉给我地点和时间也不去见个面。”
羿辰:“我跟你说过,别理他,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
西门琼益:“可是不行呀,他说今晚8点必须见面,地点照旧,如果再失约,他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羿辰:“要不要报警?”
西门琼益:“还弄不明白到底咋回事,报警了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羿辰:“有些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私了吧,但要说给我爸。让他知道有这么回事。”
西门琼益:“也行。”
羿辰:“我这就去告诉我爸。”
107.东方汉龙家 日
羿辰:“爸,今晚八点,有人约西门琼益要做个了断。”
东方汉龙:“要了断什么?”
羿辰:“这个不清楚。对方只说了今晚8点在益康酒店三栋308房间。”
东方汉龙:“儿子,你们先去,要保护好琼益。我随后到,要是不需要我,我就躲在一旁不出面了,明白吗?”
羿辰:“明白,爸爸!”
108.益康酒店门口 夜
西门琼益进去后不久,羿辰也来到门口,左看右看也跟了进去。
羿辰:“琼益,小心些。”
西门琼益回过头来:“谁要你来的,我只是来看看。”
羿辰:“你上去,看看是什么人?完了下来,我在这儿等你。”
西门琼益:“那你就站在那儿。”
羿辰:“我在这儿准备着,以防不测。”
109.走廊 夜
西门琼益上了三楼,老远就瞥见拐角处站着一个35岁左右的男人。他的名字叫王铭道。
王铭道见西门琼益上来了,迎上去:“请问你是?”
西门琼益:“西门琼益。”
王铭道:“这就对了。”
西门琼益:“请问你是?”
王铭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王铭道!”
西门琼益:“是你找我吗?有什么事?”
王铭道:“是我约你出来谈点事。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怕你弄不明白。”
西门琼益:“什么事,说吧。”
王铭道:“我是山门县永安乡的。”
西门琼益:“是一个县的,老乡啊,可我不认识你。对不起,告辞了。”转身欲走。
王铭道:“且慢,我还没说完呐,我爸叫王建鹏,是山门县医院办公室主任王建业的哥哥,这下子认识了吧?”
西门琼益:“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王铭道:“‘文革’中,山门县‘5·19’事件中,山门一中四位教师被你父亲杀害,里面的王建鹏是我的父亲,这回该明白了吧?”
西门琼益:“就算这样,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王铭道:“什么就算这样!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当时,你父亲巢宗灵,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是他下令制造了这起震惊榆州地区的杀人事件!”
西门琼益:“这一页历史早已经翻过去了,你现在还来翻老皇历,有意思吗?再说,我爸爸也死了,历史早就对此下了结论了。对不起,我走了!”
王铭道:“等等,年轻的大学生,你不会不知道父债子还这句老话的意思吗?”
西门琼益一惊:“你想干什么?”
王铭道来到了西门琼益面前,用手抬了一下西门琼益的下巴:“你这双迷人的眼睛,差点勾走了我半个魂去。想干什么,你说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西门琼益。
西门琼益:“老乡,你约我来是说要了断什么事,咱有事说事!”
王铭道:“是啊,只要你做我的情人,咱们之间的孽债就了断了,一笔勾销!”说完又动起了手脚。
西门琼益的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儿:“王铭道,你要敢胡来,我可去报警了!”
王铭道:“警察我才不怕呢!”说着一把将西门琼益抱住,邪佞地说:“你妈是山门一枝花,你是金融学院的院花!龙生龙,凤生凤。妙不可言啊!”
早已躲一旁的羿辰见势不妙,冲了出来:“老乡,你可不能胡来呀!”
王铭道收敛行为:“你谁呀,谁是你老乡!”
羿辰:“这位大哥,我也是山门的,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王铭道:“年轻人,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羿辰掏出香烟给王铭道:“大哥,抽根烟,有事好商量。”
王铭道把羿辰手中的香烟打落在地:“你是她什么人?干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羿辰:“西门琼益是我的女朋友,什么叫多管闲事呢。”
王铭道:“女朋友?多么肉麻呀!你也不睁眼看看,我才是院花的男朋友呢!”说着,又用手去抬了抬西门琼益的下巴。
西门琼益打了王铭道一记耳光:“流氓!”
王铭道:“好啊!打得痒痒的,好舒服呀!”说着一把抱着西门琼益。
羿辰忍无可忍用力拉开了王铭道。
王铭道吼道:“小白脸,滚开!”说着又抱住了西门琼益,西门琼益奋力挣扎。
羿辰眼喷怒火,重拳出击,一拳打在王铭道太阳穴上,王铭道随即倒地。
羿辰从王铭道身上跨过去拉着西门琼益:“快!”
两人刚跑到楼梯口,短暂晕厥后的王铭道醒了过来,站起追了上去。把羿辰打翻在地,拳脚相加,羿辰被打得半死,奄奄一息。
110.益康酒店308房间 夜
王铭道拖着奋力反抗的西门琼益至酒店308房间,一脚踢开了门,把西门琼益丢在床上。然后把门关上。
111.益康酒店总台 夜
东方汉龙来到总台,问一个服务员:“小姐,请问三栋308在哪儿?”
服务员:“里院往左拐即是。”
东方汉龙:“谢谢。”
112.益康酒店308房间内 夜
王铭道:“啊!西门琼益,你太美了!令所有的男人只可观之,不可亵玩耶!”掏出香烟,叼上一支。得意地边抽烟边欣赏着睡美人。
西门琼益觉得一团东西压在了身上。她以为是魇鬼,惊醒后奋力呼喊:“来人呐!”
王铭道:“院花,别急呀!”
西门琼益突然一改惊慌之态,大大方方地下了床,揉了揉被扭疼的手,说:“王大哥是一个好人,如今在上海发了,怎么这样糟蹋自己的形象呢?”
王铭道:“你妈是山门一枝花,你是东大的校花呀,你让我朝思暮想!以致茶饭不香你知道吗?”
西门琼益克制住一阵恶心:“上海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美女如云啊!我算个什么!你只有去攀高枝,才显出大哥的能耐!”
王铭道把烟蒂一扔:“校花,你别晕我!我谁都没看上!我想的是你!”说着,又欲上前。
西门琼益推开王铭道:“你要是赶上‘文革’,处在我父亲的位置上,你会更凶的!”
王铭道:“为什么?”
113.益康酒店三楼走廊 夜
东方汉龙来到三楼楼梯口,看见羿辰倒在地上,上去翻了几下仍昏迷不醒,既吃惊又愤怒。
东方汉龙在楼上左右看了一下,来到了308房间外,听见里面有声音,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细听。
114.益康酒店308房间内 夜
西门琼益继续与王铭道周旋:“其实,我也挺乐意咱们两家之间的旧账一笔勾销!相安无事。和谐相处有多好呀!”
王铭道:“校花终于想明白了,这太好了!”
西门琼益:“可是我身上不干净,过两天我来找你,就两天!”
王铭道:“大美人,你以为我会信?”说着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西门琼益奋力将王铭道推下了床。
王铭道恼羞成怒:“看来,你是不想解冤家了!”
西门琼益奋力反抗。
门被东方汉龙一脚踹开!
东方汉龙冲上去把王铭道从西门琼益身上拉下来。
王铭道破口大骂:“你什么人?竟敢坏了我的美事!”
东方汉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王铭道:“老小子!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你最好走开。我的拳头可不认人!”
东方汉龙:“你把我儿子打得半死不活!现在还躺在楼梯口,你就不怕我来收拾你?”
王铭道:“被我撂倒的那个小白脸,原来是你的儿子呀,一点也不经打。”
东方汉龙:“你打伤了我的儿子,现在又要强奸西门琼益,该当何罪?”
王铭道:“那又怎么样!有种你来呀。我可没工夫跟你打口水仗!”
东方汉龙:“有理说实话,无理说蛮话。你蛮话满天飞,最好马上走人,免得伤和气!”
王铭道:“有理无理,全在人嘴!别磨蹭了,让你的拳头替你说话吧!”
东方汉龙对西门琼益说:“咱们走!”
王铭道:“想走,休想!”随后冲上来,一拳打在东方汉龙头上。
东方汉龙冷不防,一个趔趄几乎倒地。
115.益康酒店三楼楼梯口 夜
羿辰恢复了知觉,艰难地站起来。左看右看没人。只听到房间里有打斗声,循声而去。似体力不支又昏了过去。
116.益康酒店308房间外 夜
东方汉龙与王铭道打到了房间外。
王铭道挥起右手,一道掌影随他的吼声拍出:“老小子,见鬼去吧!”
东方汉龙:“姓王的,跟我拼命,犯得着吗?”灵巧躲过进攻。
西门琼益跟到东方汉龙身后:“这家伙有点功夫。您一个人行吗?”
东方汉龙:“绰绰有余!你闪开,靠一边!”
王铭道接过话头:“绰绰有余,老小子,你先别吹!”说着冲了过去,一抓一砍,左右进攻。
东方汉龙一闪一躲,上下防攻。
王铭道打一巴掌揉三揉,心里不禁毛了起来。王铭道道:“这个老小子,功夫了得,我怕遇上克星了。”
东方汉龙一拳击在王铭道腰眼上:“啊!”王铭道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左手捂住右手腕,一脸悲戚地怒视着东方汉龙。
经过几个回合拼搏,王铭道感到体力不支。
东方汉龙身影如矢一只手化为爪,插在王铭道胸口上。
王铭道惊愕地看着东方汉龙,运起两拳加以拦截。忽而闪过对方的偏锋:“老小子,你要打过我,你就带走西门琼益!”
东方汉龙眼睛一亮,蓄足力量,既防又攻,刚柔并济。展现出自己的拳式。
王铭道浑身一激灵,被打得龇牙咧嘴,仰倒在地,嘴里直吹凉气,嘴巴半天没合上。
西门琼益冲上去紧紧抱住东方汉龙,满含深情地说:“啊!爸爸!”
这时,几个服务员扶着羿辰走了过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羿辰上前两步,喊道:“啊!爸爸!”
旁白:“啊!爸爸!”这一惊讶而羡慕的呼唤化为更加动人的歌声。
歌曲《爱你在心口难开》起
(女)大爱无疆风送暖,
年复一年不间断
生我是恩养是情,
真心实意深深见。
不叫公公叫爸爸,
我为妈妈了旧缘,
时来运至真个巧,
爱你在心口难开。
117.火车上 夜(闪回)
西门吉模注视着西门吉康,偶尔望一眼靠在床边的东方汉龙。
西门吉模:“东方汉龙的爸爸是资本家、‘黑五类’,‘黑五类’的儿子怎么这么好?”
118.半坡小学西门吉康宿舍 夜
东方汉龙:“西门老师,大队与公社推荐我去读榆州师范,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西门吉康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我没有听错吧,东方老师?”
东方汉龙:“真的。你没有听错!”
歌曲《满眼春色心缭乱》起
(男)相知相识手难牵,
恨生无力成永绝,
二度梅开春方好,
突来佳人扑面来,
情真意切动百态,
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满眼春色心缭乱,
为我回城苦离别。
119.山门县公园 日
羿凤羽与东方汉龙在一角交谈。
羿凤羽:“为了不让巢宗灵笑话你,咱们结婚吧?”
东方汉龙:“倒插门的事不谈了?”
120.地白庄公社革命委员会东方汉龙宿舍 日
羿凤羽:“地白庄公社不放我放!”
东方汉龙:“怎么放?”
羿凤羽:“离婚!”
东方汉龙:“离婚?”
羿凤羽:“羿凤翔,我早就跟你说过,西门吉模为你不受‘五花大绑’之苦跟你分手;如果有一天也需要我为你做出牺牲,我也会像西门吉模一样,单方面做出决断!”(闪回完)
121.益康酒店308房间外 夜
楼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王铭道被酒店保安制伏在地。
东方汉龙双臂分别紧紧搂着西门琼益和东方羿辰。
西门琼益和东方羿辰对着东方汉龙:“啊!爸爸!爸爸!……”
“啊!爸爸……”这一声呼唤声音拖得很长很远,久久在房间外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