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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何以为家》现实叙事中的审美性刍议

2019-11-15武汉传媒学院湖北武汉430205

电影文学 2019年22期
关键词:杂货店监狱妹妹

邓 瑜(武汉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娜丁·拉巴基执导的电影《何以为家》,在后现代美学下具有不同的叙事逻辑。在整个影片中多采用夹叙夹议的方式讲述一位12岁的男孩赞恩,在生活极度贫困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父母没有能力承担起教育和养育的责任,仍然一直坚持生育,在瘦小的肩膀被生活的重任压垮,在看到自己最爱的妹妹被杂货店老板杀死之后终于将自己的父母告上法庭的故事。虽然整个电影以黎巴嫩的贫民窟为真实背景,电影的叙事特别真实,我不能对这部电影发生的真实故事做出过多的评价,也不会对每一个人物形象背后蕴含的审美叙事做过多的阐释,本文只对“赞恩”形象进行分析。这部电影取名“何以为家”或“伽百农”,都已点明主题。“伽百农”原意为“混乱的地方”,这里的“混乱”特指已经没有任何秩序进行维护,只要有货币就可以超越一切道义执行任何事情,超越了种族、性别以及人伦关系,在极度贫困的地方人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保障,没有住所与收入,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存在问题。赞恩作为家里的长子,看到父母没有任何能力教育和抚养的条件,依然坚持多生孩子,似乎孩子就是他们进行生活的工具,自己疼爱的妹妹被杀死,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母子被变卖,这似乎在我们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生活的重任让辗转多地的赞恩不得不将自己的父母告上法庭,特别是在片尾的法官问赞恩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回答:“我希望大人们能听一听我的话,我希望那些无力照顾孩子的人,不要生孩子。”我们不禁反问:在我们当代“家”的概念是什么?这个问题在不同人群中具有不同答案,这就体现了电影叙事中的现代性。

一、后现代美学下《何以为家》叙事性中的双重逻辑

电影《何以为家》5月在中国大陆上映以来,其过于真实的内容就已经引起观众激烈的掌声,在电影情节叙事的方式中虽然是以记录真实事件为主,但同时也融入了后现代审美下欧美大片叙事的审美节奏,采用夹叙夹议的方式谱写。电影伊始采用遥感镜头将视觉中心点集中在黎巴嫩贫民窟的一家门前,破旧的屋舍与肮脏的环境表明生活在贫民窟的人们完全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孩子,并且连基本的教育和生活都没有任何保障,他们没有自己的身份证明,正规的学校和医院都没有任何办法接纳他们。故事的矛盾接下来开始展开,现实中年纪很小的赞恩被警察抓进了监狱,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能够证明他的年龄和身份,通过医生检查之后告诉他只有12岁左右,这里我们似乎感受到赞恩的无助与懦弱,然而镜头切换到另一个画面,在现实生活中,年幼的赞恩手里拿着枪,嘴里叼着烟头,与一群同龄人玩着暴力色情游戏,紧接着他自己拿着在黑店里开出的假证明和药方,去医院里开药,通过这些简单的药,通过特定的比例配制出劣质的毒品。我们无法用“正确”还是“错误”来评价赞恩,因为现实的生活已经让他没有任何方法生活,监狱里的孤单与无助和回忆中现实的叛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是在他母亲的指示下,将这些毒药在家里晒干溶入水中,然后将衣服浸泡在毒品中,将衣服晾干送往监狱中,他对这样的社会充满了敌意,一方面他们需要来自监狱的报酬维持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他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社会,他看到因为违反了法律而进入监狱的人都比他们生活得好。12岁的年纪在我们看来正是童心未泯的时代,而赞恩就已经对这些黄色与暴力的游戏了如指掌,导演这种暗喻的安排实质上是对当时社会悲惨现状的进一步揭示,似乎赞恩是一个反面例子,众人皆醒他独醉。第二对典型的矛盾是在家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妹妹来了初潮,妹妹脸上那种天真的笑脸与赞恩脸上那种愁容形成了典型的对比。妹妹觉得自己来了初潮就有能力贴补家用了,而赞恩却为此发愁,他知道自己家的房东也就是杂货店的老板早就看上了自己的妹妹,并且急于和自己的妹妹完婚,事实上第二天杂货铺的老板就开始来家里提亲,父母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年纪幼小,但是由于生活的压力必须服从老板的安排,那天妈妈还给妹妹化了淡淡的妆,妹妹看到自己化了妆欣喜地跳来跳去,而不知道明天自己就要被父母送给别人了,这种欣喜的妆容为后来妹妹凄惨的死状埋下了伏笔,也为深化主题埋下了伏笔。

情节的第三个双重叙事是兄妹与父母的矛盾。赞恩不甘心自己的妹妹卖给年龄比她大好几倍的房东,他联系好车子,偷了生活必需品,他们决定逃离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但回家发现父亲正在将自己的妹妹送走。计划泡汤之后,他们彻底的反抗却无济于事,父母不送走妹妹房东就要收走自己的房子,父母的无奈却进一步加深了赞恩的憎恨。我们似乎不能简单地将过错归罪于任何一方,杂货店老板贪图美色、父母为了求得生存、赞恩为了妹妹的爱,矛盾的每一方都有充足的理由,但正是这样没有明确的过错才反映出社会生活的悲哀。第一个矛盾重新回归主题,赞恩辗转回到自己的家中,看到昔日可爱的妹妹已经被杂货店老板迫害致死。愤怒之下的赞恩拿起尖刀刺伤了老板,由此入狱,前后呼应,我们似乎感受到了胜利,但赞恩由此付出了代价,他需要在监狱中偿还罪责,此时他年仅12岁。社会的不公平再次重现,虽然最后黑人妈妈与他的儿子重逢,赞恩得知自己拍照片是为了给自己办理身份证明,发出开心的笑容,这种喜悦与整个主题形成强烈的反衬,是对电影主题的进一步深化。

二、叙事策略的多种含混表达

在电影的叙事中,娜丁·拉巴基虽然采用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现实主义“赞恩”的形象塑造中总是追求一种真实,无论是从正面描写还是侧面的他人呈现都力求做到真实。

诺埃尔·卡罗尔认为:“叙事的联系既需要一个统一的主题,也需要一个清楚明了的时间秩序。”娜丁在叙事策略追求真实构建上首先就是追求线性叙事的逻辑,虽然线性叙事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中逐渐衰亡,但无疑从故事情节的角度出发,时间顺序的一维性在故事情节的呈现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何以为家》中从赞恩的日常生活形象到妹妹初潮来临后的逃离再到与黑人母子之间的生活,都是按照线性叙事的逻辑进行的。在叙事上,娜丁并没有采用多种镜头的变换与后期的双重制作来吸引观众,而是采用故事情节的循环铺垫,将人的视觉逐渐引导进主人公的内心,观众的视觉审美就是不断地随着故事情节的演进看到赞恩从生活压迫的瞬受之中逐渐解放出来,开始反抗,到最后赞恩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刺伤了杂货店老板,这正是他对这个恶劣社会的无声反抗的体现。在监狱里得知探望自己的母亲又怀孕时他希望没有养育能力的父母就不要生孩子,而她的母亲也说了令人费解的话,“我这辈子都像奴隶一样工作,你怎么敢评判我,你怎么能评判我,你宁可自杀也不会过这样的生活”。这似乎是两种矛盾第一次的正面交锋,从头到尾父母并没有认为自己是错误的,那么在现代性中“家”的意义是什么?

而现实中的情节逻辑进一步深化了人们的形象,父母从头到尾依然是贫民窟下的社会产物,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维持生活,孩子是可以成为交易的工具,杂货店老板也是贫穷社会的压迫者,他通过自己房东的身份来霸占赞恩的妹妹,从最后赞恩妹妹惨死的情节看出杂货店老板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只是进行一种情色的交易。故事中每一个人物之间的典型形象极度契合现实中的人性,父母的无奈与杂货店老板的好色都表现出了生活在底层劳动人民的悲惨,而这一切都不会受到合法的保护,因为他们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当赞恩回来看到自己的妹妹惨死捅伤了杂货店老板却被警察抓进监狱,进一步反映出社会的不公平,监狱里的那种平淡如初的眼神让人不能确定那是12岁的孩子,这种人物之间的恩怨和思想都符合小人物的审美思维,让人进一步感受到真实。

叙事方式的真实性的体现时刻蕴含在线性情节叙事中,特别是隐喻的应用。当赞恩看到前来探监的母亲又怀孕时,内心的波动终于爆发。法官问他最后想要什么?赞恩表示希望没有任何教育能力的父母不要生孩子,这与正常的现实生活相违背,但联想到赞恩他们生活的现实,这种激烈的想法我们又能深深地认同。生活在底层的人不经意间就被现实压迫,赞恩的想法正是导演自己所说的,更是整个广大观众心声的表达,孩子不是求得生存的工具。这种不直接表明价值判断,将评判的标准直接交给观众来评判,正是现实主义叙事策略的典型显现。

三、蕴含在《何以为家》叙事中的审美性

娜丁在电影拍摄中,擅长使用大量的固定镜头,利用线性叙事的一维性,前后镜头的切换,在保证影片中故事情节的叙事平稳时,插入一些画外语和影像,让整部影片营造出一种平稳朴素的影像,让人物的内心直接融入故事的内容之中,通过内容的逻辑叙事打动观众。这种朴素平稳的逻辑叙事摒弃一切装饰和色彩的制作,这种现实主义传统中蕴含的美学叙事与后现代审美具有很大差异,电影《何以为家》在审美知觉的构建上具有自己独到的特点。

该电影的审美特点首先表现在指示性批评上,在影片的逻辑叙事上内容形象的真实性是观众审美注目的中心,那么对于当前的拍摄就已经设定了一个指示性审美,而人又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体,其自身蕴含了特定的视觉审美经验,因此,指示性批评让观众的审美具有一种参考意义。如电影最初的赞恩在监狱里接受检查时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与尾声知道自己拍照片是为了制作合法身份证流露出会心的微笑,同一场景不同叙事呈现出不同的神情,从开始的平淡死气到最后的微笑,从开始的反叛到最后的感情正是体现了线性叙事中的审美指示性批评;其次是认知上的真实性呈现。毫无疑问我们将审美的主要问题放置在具体的对象上,那么这个对象就将它自己具有的个性抽离,赋予了当下审美共性中个性的意义。赞恩只是黎巴嫩贫民窟中一个极为普通的孩子,类似这样的父母和杂货铺老板绝不是个例,“赞恩”的个人形象实质上是当时社会审美下一个典型的共性个例,本身具有社会审美的认同。呈现在观众眼前的审美是大众审美对典型个案的审美再编码,这种视觉上的真实呈现实质上是审美再编码的体现。讽刺性说明无疑坐上最后一把交椅,影片中审美的再编码在重建审美时对意识也进行了重建,它对反社会经验进行了感觉上的再现,通过这种方式,让观众的审美经验在期待视野中构建一个合理的审美环境,将这种合理性的审美当作一个灯塔,鼓励我们在审美中寻找一个新的社会秩序。通过结尾中“赞恩”与他母亲的对话,我们无疑会发现,在贫民窟的社会环境中这种无奈的矛盾没有任何办法重解,需要构建一个新的秩序,能够让他们在社会中得到合理的生存,而身份证的办理无疑给出了答案。

四、结 语

在任何一篇电影的叙事创作都不能完全做到对传统审美的颠覆,也不能完全摆脱传统的绝对意义进行创新,任何的电影叙事语言都是当下时代审美的创新和认同。电影《何以为家》以现实故事为题材,采用固定镜头,通过夹叙夹议和镜头切换的方式让观众的视觉随着线性的叙事方式深入情节,一步一步走入主人公的内心。“赞恩”的形象在审美上并不是个例,而是实质性指示性批评,并具有一些理论观念的讽刺“审丑”和直观呈现,在现代性当中,电影《何以为家》在叙事审美逻辑上是一个典型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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