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盔头”制作工艺及审美探析
2019-11-15徐建勤
徐建勤
自古以来,帽子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重要装饰,更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在日常生活中如此,在戏剧表演中亦然。戏剧盔头设计制作既属古装戏剧之列,又是一门稀有的民间手工艺术。别的不说,京剧是我国国粹,是雅俗共赏的一种艺术形式,它以超群的艺术魅力和强大的生命力,流传国内外,成为具有广泛影响的全国性剧种,是我国300多个剧种中的“老大哥”,是中国在世界戏剧舞台的代表性剧种,被国际戏剧界推崇为“最难得一种写意派艺术。”
在京剧史上,人物形象塑造经历了由类型化到个性化的发展,所以盔头的运用也经历了由简单搭配到复杂讲究探索的过程。京剧是一门综合艺术整体,需要有表演、导演、音乐、舞台美术等共同创造一个完整的艺术精品。为此盔头作为演员为创造典型人物形象的具体体现标志之一,也是综合艺术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
“盔头”是梨园行的行话,也叫盔帽、戏帽,是中国传统戏曲中人物所戴各种冠帽的统称,为加以夸张、美化人物而形成的道具,按照舞台上不同角色的实际应用,从外形上可以划分为冠、帽、盔、中四大类。若按制作工艺与使用材料来区分,则可分为硬胎和软胎。戏曲盔头与服装一样注重装饰性,但其装饰性会随剧情、剧目历史而变,并且各剧种之间也互有异同。
设计制作使用者必须要考虑这三个重要因素:
一是美学原则。京剧是特别讲究强调美的一种艺术,其服饰头饰从色彩到造型,首先考虑到的是激发观众感官的愉悦,其次才是塑造人物形象、表现人物身份地位和性格特征。无论是生、旦、净、末、丑,表演时都离不开盔头,它既代表了不同角色的身份,又是戏剧表演的重要行头之一。
二是选定角色。盔头的样式是表现剧中人社会地位的一个重要手段。如纱帽一般为生角所扮的正直官员所戴,故又称“忠纱”;而丑角花脸所扮的奸臣贪官污吏,则戴尖翅纱帽,翅子花纹有的索性做成铜钱形,象征其鱼肉人民,故而这种翅子又被称之为“金钱翅”(俗名圆纱或尖纱)。又如有些角色的盔头上插着两根六尺来长的羽毛,行话称之为翎子,这种装饰不仅象征人物好斗且不畏死的精神,同时又可用于加强表演的舞蹈性、装饰性,丰富表达剧中人物感情的手段,并增加装饰的美观性。
三是规范原则。戏曲舞台上的穿戴从普通的物质形态转变舞台上的表演要素,不仅仅来自装饰美学的原则,还有更为重要的适用原则。老祖宗曾说:“宁穿错,不穿错。”俗成的艺术语汇,就是在于它们已成为演员与观众之间的一套约定,蕴含着文化衣冠的深度意味。一个男人头戴方巾、纱帽、相刁的形象,生动地展现了他从落魄求学到荣贵显达,又将忠、奸、善、恶的道德标准彰显出来。
盔头设计制作流程看似简单,但制作过程却十分繁琐,一顶盔头的完成都要经数十道工序,每一步丝毫不得马虎,从设计图纸到最后完成,有时需要一个月时间,全部手工制作。从绘图、尺寸、雕刻、烫型、拉花、沥粉等到最终安装成型,都包含着设计制作辛勤劳动者的汗水,同时也体现在制作中的工艺特点和技术难点。
①首先,按照剧本导演所需要求选料定位,以历史人物的官职地位性别加以区分,进行松思绘图。②精心配制防虫蛀、防膨胀防霉变的纸板和胶水加以雕刻。③拓样,墨粉把盔头设计绘图的花样拓出来,照图修改取样。④走样,把刻好的图样用胶水沾贴烫型、掐丝、沥粉、贴箔、点翠加色(金、银),最后承装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点翠这门工艺技巧,一个高质量的头盔点翠需要10 只翠花鸟脖子下面的羽毛,点翠工艺十分复杂讲究技巧,制作工艺独特考究,点翠好的灰帽色泽亮丽,可几百年不褪色。因此,翠鸟点翠的盔头既高雅又具民族风情,有鉴赏和收藏价值。
由于设计制作造型复杂多样化、立体感强,戏曲头盔只能依靠一双巧手去手工完成,在构思巧制中,历经多个程序工艺,一顶令人惊叹的戏曲头盔方能成型。戏曲盔帽制作工艺基本是沿袭朝代的服饰、官帽,分为软、硬两大类,有巾、冠、盔、帽、梁五大项,大约有100多种,最常用的有五六十多种。它融入了服饰、美术、刺绣、神话等各种文化和艺术元素,结合了制图技艺,具有可舞性、装饰性、观赏性的特点。随着戏曲不断发展,它不断随剧情演变,舞台上演员所配戴的盔头,也全方位地展示它的立体形象和高雅艺术魅力。
盔帽设计审美运用可不是一件简单易懂的事,作为设计制作者必须得了解历史人物、历史环境以及剧情。每一顶盔帽都有其特定含义,制作手法样式也不尽相同,这就需要制作者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和很好的文化底蕴,这样才能做出符合人物形象的戏曲头盔。
不同人物角色的盔帽有着不同的要求。例如《醉打山门》这出戏主要反映鲁智深爱打抱不平,失手打死了恶霸郑屠,在五台山削发出家。鲁智深喜欢饮酒,寺中长老不许。一日,智深下山闲游,见一人担酒路过,智深欲沽酒痛饮,卖酒人慑于长老寺戒律不敢卖,智深大怒狂饮而打坏寺中山门及罗汉塑像……其反映出鲁智深出家后仍然不改性情暴躁。此剧中鲁智深的装扮是以蓬头、僧箍、千巾、裘髯出现,而服装着重以灰色大僧衣,内穿黑夸衣、系绦子大带、青彩裤、大袜、僧履、项带大佛珠。这种鲜明的装扮造型特征,正体现了戏曲即是文化,成为人们理解人物的具体而微的物象。
所以说,中华民族文化艺术大都通过具体的艺术形式,通过视觉语言的表达,结合舞台剧情和时代背景进行可能性的装扮。任何一种形式脱离它的文化土壤便无法生存,最终要被淘汰,京剧装扮也必将如此。在五千年文明历史中,衣冠妆容始终是中国人进行自我观照、上下求索的重要对象,这不仅包括包裹身躯的衣冠穿戴,还包括休养生息的礼乐风俗。“衣冠”不仅仅是物质性内容,而且也是精神文明的载体,在多元族群的交流互动中,它更成为标识身份的重要象征,成为张扬文化的重要意象,成为塑造戏曲人物精神的重要传统,相沿即久,世代不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