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影《告白》的叙事性分析

夏侯清

《告白》这部电影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了解的告白有着本质的区别，这部电影主要是以日本青少年犯罪为主要内容，表达了在导演的视角之下，冷漠的人性和冷漠的社会。在这部电影当中，小学的孩子居然对于人命丝毫不关心，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立场，指向了人们不同的伦理和价值取向，从视觉上来看，这部电影主要是以暗色调为主，出现一般都是灰色，白色或者深绿色，因此给人的感觉是冷漠而压抑的。整部电影的色调是为了电影的中心主题而服务。

在电影当中，不同的环节有着不同的配乐，而且基本都是一种沉闷主义后现代或者是金属撞击风格的音乐，因此也给整个影片蒙上了一种冷漠，孤独深邃的感情基调，本文主要从这部电影的叙事角度入手，结合人物情节和对话来探究其叙事特点，从而使更多的研究者能够理解本片，并探究其背后的价值。

一、多角度的叙述视点

在这部电影当中，最明显的特色就是影片有多重的叙事角度。多重的叙事角度主要是指围绕着同样一个事件，从不同的人的视角出发，形成一种“同事异说”的现象，这种叙述差异主要是由于电影当中不同人物的立场而决定，在电影《告白》当中，虽然整体上来说，是以“我”为第一人称，可是这个“我”是在三个人之间切换的。随着不同的人进行告白，“我”也有着不同的变化。例如在电影的开头，叙述者是森口悠子，她作为第一个叙述这部电影的人，主要是因为一切电影的事件都是由她女儿的去世开始的，当电影的底色变成黑色，“森口悠子”这四个大字以白色的形式出现在银幕中时，给人的是一种沉闷、压抑、庄重的感觉。森口的叙述是从自己的女儿降生开始的，她讲述了自己能够拥有现在的女儿非常的不容易，在这里，导演运用了很多的慢镜头，例如爱美回头时，爱美抬头微笑时等等，在这个地方运用慢镜头，能够使观众更好地感受到孩子的可爱和纯真，从而为下文写爱美被两名同学无辜杀害形成强烈的反差感做铺垫。

在森口叙述结束之后，电影开始了第二个人进行叙述，这个时候电影的叙述视角就发生了转变，时间再度倒流，重新回到故事开始的时候，这时第二个叙述的人是北原美月。在这部电影之中，北原美月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叙述的，而且北原美月是电影之中唯一一个能够看透事情本质的人。她以一个班长的身份清晰地指出了班级当中学生存在的反常，并且也正是通过班长的叙述，使每个人的告白能够完整地串联起来。借用北原美月的叙述，电影讲述了下村直树在家里的情况。接下来的叙述视角是下村直树的妈妈下村优子，视角转换到这位普通的家庭主妇身上。她是日本普遍家庭主妇当中的一员，所持有的观念也都是偏向自己的儿子的。在事件刚刚发生之时，森口老师去过她的家里，讨论下村直树的事情，可是这位妈妈却一再认为是老师的错误，自己的儿子只是受害者，紧接着下村直树回到家休养，这位妈妈尽心尽力地帮助孩子，可是在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掉了。通过她的叙述，使观众了解到同时期回家休养的植树所面对的遭遇。

最后一个叙述的视角就是电影的主人公渡边修哉。导演先是回忆了渡边修哉的童年被抛弃的事件，导致他的扭曲性格形成。接着又从渡边修哉的视角回忆了自己，从被森口老师指认是杀人凶手之后的生活经历，包括被班级上的同学欺负，以及自己再度制订计划，杀掉北原美月的整个过程。

整部电影都是通过以上几个主要人物的叙述进行铺设的，每一次切换视角进行叙述时，故事都会从之前演过的部分开始，正是通过这种叙述方式的运用，能够使电影更具有悬疑性，引起观众的观看兴趣，并且正是通过不同角度的“我”的叙述，能够使观众了解到同样的一个事件，在那不同的人的角度和观念上考虑是不同的。但是缺点是有的，观众会因此不理解，或者是根本看不懂这部电影的内容。

多角度的叙事手法，主要是围绕同样一个事件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展开，《告白》这部电影主要就是根据不同的人的叙述，进行自由的组合，形成了整体的复杂叙事，分别运用了回忆，倒叙等方式渲染出整体的电影气氛。随着电影的不断深入，整个故事逐渐形成了一种完整构架，森口主要是由于女儿爱美成为渡边修哉和下村直树实现自我目标的牺牲品而感到愤怒，但是由于两个学生在少年法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她又不能够进行惩戒，因此只有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才能展开自己的报复。而下村直树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过于溺爱，以至于自己的儿子杀了人才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她想要杀掉自己的儿子时，却已经为时已晚。渡边修哉之所以杀人，主要是由于他少年时的心理扭曲，对于渡边修哉而言，得到自己母亲的重视比杀掉其他人要重要很多，所以在面对他人之时，渡边修哉丝毫没有犹豫。

正是通过电影中这种多角度的叙事方式，使得观众对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有了大致了解，并且也正是当这些多角度的告白拼凑在一起之时，才能够从多方位多棱角的把电影的核心和人物的性格冲突展现出来。

二、循环式的叙事结构

所谓的循环式叙事结构，主要是指当一个人的叙事事件完成之后，切换到第二个人时，整个事件再度切换到原来的时间点，从而使整个电影形成一种回环式的套层，而电影《告白》就是这样，由于叙述者的角度不断变化，所以也形成了一种实际上的扭曲感。这种叙事结构并不是按照事件发展的时间顺序进行，而是以切换人的视角为角度，打乱事件本身的发生顺序，使得整个事件的真相在众人的叙述之间隐藏到最后。在这部电影之中，首先是从森口悠子的女儿去世开始，以倒叙的方式进行反向推理，一步一步地推出了杀人凶手的过程，在整个事件的顺序上先是爱美被杀掉，然后是森口悠子的报复，值得提出的是虽然森口一直都要报复这两个学生，但是她却一直没有露面，反而是利用自己对于班级学生的了解，一步一步地将两个学生推到了人性的绝境。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当渡边修哉想要通过杀死爱美而引起自己母亲的重视时，森口悠子知道了他的杀人动机之后，巧妙地利用了渡边修哉设计的炸弹，最终使得渡边修哉炸死了自己的母亲。

总体来说，这部电影的叙事结构，就是采用循环往复的重复手法进行，但是在重复之中又有一定的差别，这也是造成电影极富层次感的主要原因，每一个人的叙述都有着自己的开始和自己的结束，然后换到另外一个人进行叙述时，又从第一名叙述者的开始之处重新开始，因此这部电影，形成了一种循环式的叙述特色，通过这样的叙述手法运用，能够使不同人物关于同一事件的态度呈现出多样化的描述。例如：电影之中对于杀死爱美这件事情，我们就能够从森口悠子、北原美月、下村直树和渡边修哉四个人的立场上了解到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观点。并且通过这种时间的自由顺序和自由倒叙交叉运用的叙述结构，也能够使整个事件从开始到结尾，形成一种重复的循环式的张力。电影当中，当渡边修哉发明的可以逆行的钟表倒着走时，一切事情都回到了原点，那个时候渡边修哉的妈妈还没有抛弃他，渡边修哉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就在逆行钟有一小段短暂的暂停之后，突然间又进行了正常时间的顺时针飞速转动，渡边修哉眼前的一切又按照原来的顺序重演了一遍，他的母亲虐待他，后来抛弃了他，再到后来他思念母亲，以至于自己做了一步一步地安排和计划，最终炸死了自己的母亲。世界随着钟表指针的飞速转动，在渡边修哉的眼前重复上演，既表明了渡边修哉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同时又表明了渡边修哉已经知道一切都已发生，就算钟表能够逆行，事情也无法挽回。

影片就是在这种环环相扣的阴差阳错之中，使每个人背后的思想和立场逐渐构架起来。正是通过这种循环往复式的叙事结构，强力的扭曲的事情的发展顺序，让观众获得一种极富悬念感的视觉体验，使观众在观看电影时，有一种能够把时间进行倒流的满足感，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后，主角才感到后悔，所以观众也有同感，因此他们希望有些事情可以重来，而采用这种循环式的叙述方式能够满足观众这一愿望，除此之外，也有助于文本的叙述更加圆满。

三、暴力美学冷漠的叙事风格

在现在的大多数电影之中，暴力美学已经不再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叙事风格特色，很多电影都应用了暴力美学的特点，暴力美学这种风格主要是指从视觉上带给人们一种极大的冲击力，主要指的是通过人物的暴力行为，而带给观众一种极大的冲击感，例如杀人、爆炸、飞机失事或者是风暴、龙卷风等等，都成为暴力美学的一种表现形式，而暴力美学艺术主要就是以这种铺天盖地，毫无抵抗之力地去体现作品当中所要表达的感情，暴力美学既能够彰显出其中的丑恶，也能够形成一种美。尤其是在电影之中，通过运用一些独特的技术，比如慢镜头、细致地处理电影画面的细节、将暴力事件在发展的过程当中放慢或暂停等，让观众从视觉上去感受到这种事件带来的强烈震撼。

例如在《告白》这部电影之中，导演就运用了极富设计感的叙事风格，在这部电影之中，对于死亡的描述也很有特色。当人们死亡时，并不是采用一种血肉模糊或者是惨绝人寰的描述方式，而是采用一种更加模糊的对比和很强烈的慢镜头画面来营造出一种死亡的绝望和凄凉之感，下面本文将选取几个电影之中的经典片段来进行具体的阐释。

首先在电影之中，第一个死亡的就是小女孩爱美。爱美的死亡地点是在游泳池当中，导演在拍摄爱美死亡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地描绘爱美的尸体，而是在偌大的游泳池当中，飘着一只爱美的鞋。当观众看到这只粉色的上面有一只小绵羊的鞋时，就知道爱美出事了，然后紧接着镜头逐渐拉远，我们能够看到爱美小小的身体穿着棉服浮在水面上，随着游泳池水的微微晃动，整个游泳池的光是暗淡的，游泳池里的水也是淡蓝色的，而爱美的衣服却是浅粉色，因此形成了一种素净、淡然，甚至是有些苍白感。当森口优子跳下游泳池抱着爱美的尸体痛哭时，整个环境的那种凄凉和悲怆仿佛溢出了整个电影之外。

第二个涉及的死亡画面就比较震撼，那就是当下村直树用水果刀杀死自己的妈妈。在影片当中，下村直树在家神情恍惚，当他看到自己的妈妈时，仿佛看到的是欺骗自己的渡边修哉，因此下村直树操起水果刀对着妈妈就是一段疯狂地厮杀，本来像他这样的动作应该是会血溅当场，整个房间都充满刺眼的红色，但是在导演的镜头之中，我们能够看到的是随着水果刀的不断刺入，下村直树的妈妈下村优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的衣服上和脸上偶尔有血溅上去，整个表情十分安然，头发微微吹起，在灰白的墙的背景之下，体现出一种压力被释放的轻松和被事情折磨得终于得以解放的坦然。最后当她终于缓慢地躺在地上之时，从身上流出的鲜血逐渐地侵占了整个地板，但是电影的配色是暗红色，而不是鲜红色，也显得不那么刺眼，反而有一种庄严悲凉的感觉。

最后一个镜头，也是本电影的经典镜头，那就是当渡边修哉用自己的炸弹炸死妈妈的时候。在一片暗蓝色的办公室背景之下，当渡边修哉的妈妈拿起手提包时，渡边修哉仿佛眼前看见了自己的妈妈的微笑，于是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妈妈的脸，可是随着妈妈的手拉开手提包，自己研发的炸弹突然间爆炸，整个办公室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渡边修哉的表情就定格在那里，时间突然暂停，然后此时电影采用了慢镜头的回放和特效，让本已经爆炸和坍塌中的办公室一步一步地回归到原来的状态，渡边修哉的嘴角似乎又扬起了满足的微笑之时，钟表再次迅速地飞转，爆炸又一次发生。

渡边修哉的耳边响起了充满绝望情感的背景音乐，使自己的终极杀戮变得宏大，爆炸带来的暴戾气息也为本片画上了句号。

总体来说，《告白》这部电影采用了独特的叙事视角，叙事手段和叙事风格，通过导演的镜头，向观众呈现出了日本社会下人们畸形的思想。在这部电影之中，作为老师的森口悠子，一边要承受着失去女儿的痛苦，但是一边又想要教会自己的学生珍爱生命，其实森口悠子知道自己这样做也是无济于事，就算渡边修哉也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这一切也无法挽回，所以在电影的结尾，她才会一边微笑着流泪，一边对渡边修哉说：“这就是我的最后的报复，我们都从头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