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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客人》:女性话语的隐喻表达

2019-11-15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电影文学 2019年17期
关键词:韦拉古德曼埃尔

陈 薇(吉林师范大学 文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女性受教育的权力得到制度和经济的保障,男性中心文化终于随着“西方中心论”的质疑而逐渐消解,女性思想解放与社会发展的互动产生了令人欣喜的成就。[1]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女性的社会地位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也开始关注女性的话语问题、站在女性的角度对社会现象进行分析。

西班牙电影《看不见的客人》看似与这当今社会的主流趋势“背道而驰”:影片大部分时间是从男主角艾德里安的视角来阐述一桩车祸发生的来龙去脉。作为一部叙事电影,男主角是整部电影视觉的控制者之一,实则最终事实的真相却是由两位女性角色——埃尔韦拉和劳拉道出。从这一角度来看,《看不见的客人》体现了女性话语的隐喻表达。

一、对《看不见的客人》的解读

《看不见的客人》讲述了成功的企业家艾德里安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成为一起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为摆脱嫌疑,他聘请了知名律师古德曼为其辩护。影片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艾德里安自述自己早已杜撰好的说辞,让观众对影片的基本情节有所了解;第二阶段是在“古德曼”的引导下,艾德里安重新叙述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在这个过程中,“古德曼”发现艾德里安的描述有纰漏,便向其提出几个问题,这个提问也让影片过渡到第三个阶段,“古德曼”说出了她对于案情的猜测。在第三阶段,剧情的节奏加快,人物间的冲突也越发明显,艾德里安在“古德曼”的引导下说出了案件发生的实情,让案情水落石出,同时“古德曼”也揭开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在影片中有两位重要的女性角色:艾德里安的情人劳拉、假扮律师古德曼的埃尔韦拉。她们的角色看似是男主角艾德里安的配角、戏份并没有在电影中占据重要位置,但她们的话语表达让剧情的发展得以转折,因此她们是影片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二、劳拉:“蛇蝎美人”外表下的善良内心

在男主角艾德里安的描述中,劳拉是一个“蛇蝎美人”:她拥有美满的家庭和不错的工作,却与艾德里安保持着婚外恋的关系;在出现车祸之后,她将艾德里安的事业、家庭作为筹码,阻止艾德里安报警,并命令艾德里安按照自己的想法毁尸灭迹,制造出她与艾德里安两车相撞、并无大碍的假象。因此在影片的大部分时间里,劳拉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负面形象:她破坏他人家庭、阻止艾德里安救车祸中受伤的少年丹尼尔、利用丈夫的职务之便制造出丹尼尔挪用公款的假象、并在之后威胁艾德里安“如果我出事,你也会陪葬”。她用千万个谎言来圆最初的谎言,并让事态朝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通过艾德里安的描述,观影者树立了劳拉在整个事件发展过程中推动者的角色定位,并对劳拉的负面形象层层加深、深信不疑。

女权和女性话语权是近几十年学者专家乃至全社会都在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多的女性关注到自身包括话语权在内的权力问题,但仍有学者认为:在当代社会,父权的影响力已经式微,而男权依然在家庭和公共领域的性别权力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2]这一观点在《看不见的客人》中得以验证:男主角艾德里安经营着一间科技公司,事业有成,家中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这样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人在故事的叙述中是拥有一定话语权的,他可以有专人为其制造不在场证据、可以聘请从无败绩的律师为其洗脱罪证。但在艾德里安中产阶级的精致面具下,实则是真正操纵整个故事发展的人:他为了维护自己已有的成就而嫁祸于自己的情人劳拉,并在得知劳拉已将事情说出后,残忍将其杀害。直到影片的最后,观众才发现,劳拉并不是艾德里安口中的“蛇蝎美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内心的善良促使她向丹尼尔的父母道出了实情,也正因如此才会惨遭毒手。

《看不见的客人》整部影片采用了视点人物写作方法的方式进行叙述,故事以艾德里安的回忆和埃尔韦拉的假设中展开。在这一叙事方式的影响下,劳拉作为故事的主要人物一直存在在艾德里安和埃尔韦拉的描述中,使得其在影片中的形象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但劳拉在整个事件发展过程中的作用不容小觑。

首先,劳拉向丹尼尔父母坦白实情是整个事件转折的重要节点之一。这个坦白不仅让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让艾德里安处于不利的地位,同时也帮助丹尼尔的母亲:影片中另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埃尔韦拉掌握话语权。劳拉通过车祸事件看到了艾德里安的真实面目,但仍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丹尼尔的父母争取一些物质上的补偿。她在行使自己的话语权的同时也帮助其他角色掌握了话语权,促进整个事件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同时,劳拉发给艾德里安的短信为整部影片埋下了一个神秘的伏笔:究竟谁是那个“看不见的客人”。借助这条短信,艾德里安编造出“有人试图勒索自己”的故事,也让埃尔韦拉在假扮律师的过程中编造出了受害人丹尼尔的父亲嫁祸于艾德里安的故事,为接下来艾德里安卸下防备、说出实情奠定了基础。从表达方式上看,这是一种并没有直接表现在语言中的隐喻表达,它不仅让艾德里安知道把他骗到酒店的不是受害人的父亲,也不是目击证人,而是劳拉本人,同时这条短信也表明了劳拉的善良本性:她要设法说服艾德里安自首,同时也做好了以防万一遇到不测的准备。

纵观劳拉这一人物的故事线,充满了先抑后扬的特点,由最初的反派变为后来的正派,其话语权的表达最初体现在艾德里安的描述中,即整个案件的发展均是由劳拉进行控制,因此在艾德里安的描述中,劳拉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种话语权是外显的且拥有一定权力的。但事实上,她的话语权表达却是借由短信和埃尔韦拉表现出来的,充满了隐喻性,但恰恰是这种隐喻的表达让整个人物更为丰满,让整部影片更加跌宕起伏,让观影者感受到了更为强劲的冲击感。

三、埃尔韦拉:“柔弱母亲”的绝地反击

除了劳拉之外,影片中另外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便是埃尔韦拉,她有两个身份:作为受害人丹尼尔母亲的埃尔韦拉,以及假扮为律师的古德曼。身为受害人的母亲,埃尔韦拉的存在感并没有像受害人父亲托马斯的存在感一样高。在故事的前期描述中,她多存在于丈夫托马斯的叙述中:曾罹患癌症,在得知儿子去世之后突发中风,需要专人照顾。除此之外,对其描述更多的便是在劳拉与其的第一次见面中,埃尔韦拉呈现出了一个传统母亲的形象:身着咖啡色的针织衫,戴着眼镜,贴心地为陌生人劳拉准备热饮,对丈夫的话言听计从,在得知儿子并没有如期与朋友聚会之后呈现出了紧张、不知所措。讲述一个客观叙事视角的故事,观影者以为看到的是一个具有全知性叙事视角的电影,但是他们的视角是被人物的主观视角给限制、误导了。[3]故事前期对埃尔韦拉的描述都比较容易让观影者树立起传统印象中的受害者印象,她孱弱的身体、无助的表情展现出了其需要保护的女性的形象,但观影者已经忽略了埃尔韦拉这一母亲的身份,更忽略了她是一位热爱戏剧、拥有表演天赋的舞台剧演员。在一系列的描述下,埃尔韦拉作为母亲的柔弱形象映入观影者的眼帘,这个角色定位也为之后故事的反转埋下了伏笔。

整部影片从两条故事线进行:男主角艾德里安自述以及假扮律师的埃尔韦拉的猜测,最终两条故事线合二为一,呈现出事件的真相。其中艾德里安自述的时间约占影片一半的时长,假扮律师的埃尔韦拉的猜测版本与最终事实的真相占据了影片的另一半时常。在这样一部看似以凶手艾德里安及复仇者托马斯相互博弈为主的影片中,埃尔韦拉的猜测能够占据影片近四分之一时长的原因正是其掌握了话语权。话语的权力通常来自使用话语的主体,要想产生具有权力的话语,那么表达出话语的主体要具有一定的权力,那么这种权力就可以通过话语进行表达和传播。[4]能够让埃尔韦拉柔弱母亲的形象得到反转的节点便是其假扮成艾德里安的律师古德曼。古德曼作为一名律师,虽然之前并未与艾德里安见面,但其律师的身份及其不败的战绩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得到了艾德里安的认可和信任。埃尔韦拉借助古德曼的形象,一步步逼退艾德里安的心理防线,验证了自己的假设,并最终让艾德里安说出车祸发生的实情,让事实浮出水面。可以说,埃尔韦拉借助古德曼的外表,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实现了话语的表达。

其次,埃尔韦拉话语的隐喻表达也存在在艾德里安的自述中。在影片的最初,假扮古德曼的埃尔韦拉虽然在电梯里整理仪容时呈现出了局促不安的样子,但其拥有丰富舞台表演经验的人物设定,还是让其树立起了干练、强势的女强人的形象。在影片的最初陈述中,埃尔韦拉便对艾德里安发起了攻势,她质问艾德里安是否知道杀害劳拉的凶手、怀疑凶手进入和逃出房间的不可能性等,这种攻势不仅让影片顺利过渡到艾德里安的自述中,也持续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中。在艾德里安的自述中,埃尔韦拉也借助律师的身份不断通过提问的方式让其复述案情的发展过程,并在艾德里安自述结束之后提出了三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要借劳拉的手机发短信、凶手为什么没有拿走案发现场的钱、凶手究竟是怎么离开案发现场的。这种借势的引导看似是艾德里安说出实情,实则是在埃尔韦拉的步步安排下逐渐卸下心理防线。由此可以看出埃尔韦拉的话语权体现在了整部影片中。

四、结 语

随着社会求同存异现象的普及,女性群体话语权争夺的视角已经从规模宏大的社会群体转向了独立的社会个体。[5]《看不见的客人》正体现出了这一社会现象,影片中男性的角度叙述占据了电影中大部分的内容,这也利用了女性处于弱势的传统视点,让故事朝着看似正常的方向进行发展。影片一直用视点人物写作方法的方式进行叙述,把观影者代入到以艾德里安为主描述的故事线中,在谜底揭开之时切换到以埃尔韦拉为代表的女性为主的观点中,不仅击碎了艾德里安的谎言,也打破了观影者对女性的固有印象,呈现出了良好的反差效果。

在西方,性别得以聚焦,以性别为核心范畴的中产阶级自由主义女性居于主导地位。影片中的劳拉和埃尔韦拉都是西方中产阶级女性的代表,她们拥有自己的工作和一定的社会地位,在影片中她们虽然一直存在在男主角艾德里安以及受害人父亲托马斯的描述中,看似角色负面或是存在感不高,但如若没有两位女性角色在影片中先抑后扬的表达,那么整部影片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因此女性角色在这部影片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它将女性放置在与男性平等的对话平台上:劳拉为整部电影剧情的反转奠定了基础,埃尔韦拉更是在剧情的彻底反转、男主角真实身份暴露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这无不体现出了对于女性话语权的尊重,同时表达出女性越发独立、自主的社会现状。

相比较于20世纪90年代学者提出的“女性的生存困境源于语言的囚笼与规范的囚牢”,《看不见的客人》从女性话语隐喻表达的角度证明着时代的进步。在角色塑造的过程中,艾德里安看似光鲜艳丽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他伪善的内心。反观两位女性角色,劳拉看似蛇蝎美人的外表下拥有着女性独有的善良;埃尔韦拉虽然假扮成律师,但她的出发点是为儿子寻找事情的真相,因此她代表着正义。从这一角度来看,整部影片用长篇幅传达着女性话语的隐喻表达,即女性不再是传统的柔弱形象,她们同男性一样,拥有自己的想法,在社会上也应该拥有同样的话语表达权力。由此看来,《看不见的客人》的启示是更加值得我们思考和感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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