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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春天》电影对青年的关怀意识

2019-11-15湖北理工学院师范学院湖北黄石435003

电影文学 2019年17期
关键词:佩佩闺密走私

黄 燕(湖北理工学院 师范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3)

在中国青年电影导演扶持计划中,新生代导演白雪交上了自己的处女作——《过春天》。《过春天》电影名一语双关,它在走私圈里代表安全通过海关,而对女主角佩佩而言,也意味着她的青春在经过迷茫混乱后开始柳暗花明。电影中加入了许多青春电影中常用到的青春元素,如叛逆、闺密、爱情、单亲、旅行、梦想等,但同样的元素在这部电影里只构成了连接故事的骨架,真正的血肉是特殊时代背景下迷茫青少年如何一步步跌入社会深渊的故事,因而这部电影不同于大多数青春片在感官上的隔靴搔痒、自我感动,它直面社会现实、直面青春真正的痛处,让观众在对时代移民文化的反思中,跟随电影了解青少年敏感的心灵,表达了对青少年真切的关怀。

一、时代切片:跨境学童的迷茫青春

《过春天》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香港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拟定在香港出生的孩子都拥有香港户口的政策,以此让更多新鲜血液涌入香港。刘子佩就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出生的,她的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深圳人,她则是拥有香港身份证的“单非仔”。她每天往返于深圳、香港之间,白天在香港接受优渥先进的教育,晚上则回到深圳跟母亲一起生活。像佩佩这样的群体被称为“跨境学童”,他们深陷于移民文化的旋涡之中,缺乏身份认同,缺乏一个完整有爱的家庭,因而他们的迷茫比大多数同龄人更为强烈。

佩佩从小到大一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穿梭。香港和深圳两地,把她的人生割裂开来,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因而她在被香港人问起家在何处时,只能含糊其词地说家在很远的地方;为了表现得更像本地人,她极力迎合闺密这个真正的香港人,在母亲口中学业优异的她选择跟闺密一起逃课,在别人的游艇生日会上拘谨地笑着;即使囊中羞涩,她也答应跟闺密一起去日本旅行。为了攒够旅行所需费用,佩佩在餐厅兼职、给同学的手机贴膜,甚至走私苹果手机,做了一个在违法犯罪边缘的“水客”。但即使这样,她在真正的香港世界里,依旧格格不入。

除了身份归属上的不舒适感,佩佩在对父爱的追求和对母爱的反抗中愈加迷茫和无助。一方面,佩佩极力地想要获得跟父亲的亲近关系,她在见面时想向父亲撒娇,而父亲却只是拿出钱来打发她,即使生疏到如此地步,佩佩有时间还是会去见一见父亲。但对父亲而言,她只不过是他在内地一时风流生下的孩子,内地的家也只是他满足了男性的自尊和欲望后便可抛弃的。另一方面,佩佩痛恨带给她如此命运的母亲,痛恨她无所事事、作风不正的样子,痛恨她把移民的希望寄托在陌生男人身上的想法,因此她对母亲的爱充耳不闻,甚至回报以冷漠、鄙视的态度。佩佩所做的一切都是矛盾的,她可以在母亲醉酒后用下巴抵着母亲的额头,照顾她、拥抱她;她可以在被同学辱骂后,冷脸对着带给她这一切不幸的父亲。这些矛盾也加剧了她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我们从小有父母亲友的疼爱,拥有跟我们有着同样成长环境的知心朋友,我们的青春期有时候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不可忽视的是,那些被特殊社会文化所裹挟着的真正迷茫的青少年,他们需要被人理解,被人关爱,需要有人在他们误入歧途时拉他们一把,而这,就是《过春天》电影拍摄的意义。我们要正视这些青少年群体存在的问题,因为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二、母女两代:青春懵懂,但不代表错误都会被原谅

《过春天》电影中隐藏着一根线,将母女两人的命运重叠在一起,给观众展示了在青春年少时犯错导致的两种不同的人生结局。

母亲年轻时太过单纯,在移民潮的影响下,总想逃离自己当下的生活。她以为搭上香港人,就能移民香港,开启未来的幸福生活,殊不知这个错误的决定才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即使生活在香港底层的人,也能到内地充当阔佬。佩佩的父亲在香港只是个看管仓库的人,他并没有能力一直照顾佩佩母女俩的生活,因此在内地停留不久后便抛弃她们,独自返回香港。佩佩的母亲只能一个人辛苦地带着女儿长大。经历了这个教训,母亲依旧没能从移民梦中清醒过来。在女儿16岁这年,她将所有的积蓄交给另一个男人,期待着对方能带她们母女俩移民西班牙,但最后的结局依然是被对方欺骗。母亲犯下的这两次错误,都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其一是错在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其二是错在太相信人性的善,明知对方是骗子,却依然抱着希望。但生活从不会因为我们的单纯而保护我们,也不会原谅我们犯下的错。

而年轻懵懂的佩佩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她一边蔑视母亲对移民的渴望,一边期盼着自己能去香港之外的世界看一看,两人行为的本质均是为了逃离当下的生活。为了赚钱去日本旅行,佩佩加入了花姐的走私团队。在那里,混黑社会的花姐巧言令色,用干妈的身份给了她虚拟的母爱,夸赞她的聪慧漂亮,用“佩佩姐”的称呼确立她在团队的价值感和存在感,引诱她走私手机,后来还妄想让佩佩违法走私枪支。16岁的佩佩是单纯的,她以为她在这里获得了存在感、归属感,甚至是母爱和友情,而这一切都是虚妄的。但她比母亲幸运,在她跌向深渊时,警察阻止了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我们知道这样的事情往往存在幸存者偏差,不是所有在青春懵懂时犯下的错,都会有一个拨乱反正的结局,更多人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毁掉了自己的青春和未来漫长的人生。但人往往以为自己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那一个,以为坏事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因此电影对母亲和佩佩两种人生的设置,正是为了警示我们不要存有侥幸心理,因为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但及时止损,人生还会有新的开端。

三、青春期爱情:荷尔蒙和自我投射

佩佩对爱情的憧憬来源于阿豪——她闺密的男朋友。但她对阿豪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而是荷尔蒙作祟,让她在渴求温暖的时光里,对同样身处香港社会底层的阿豪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而她被压抑的人生更在阿豪身上找到了暂时的出路。闺密拥有令人羡慕的爱情,却不珍惜,只想在移民离开前享受阿豪对她的好。这种心理落差让佩佩对阿豪格外注意,但真正把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却是走私手机这件事。阿豪作为引路人,带佩佩进入了走私团队,让她找到了赚钱的方法。在深入了解后,佩佩得知外表帅气、行事果断的阿豪其实只是一个做大排档的,同样处于社会底层,但阿豪始终相信自己,并为了自身的阶层晋升付出种种努力,敢想敢闯,这种勇气和行动力正是她所欠缺的。

电影中阿豪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只信我自己,不管什么事情到了最后,都只剩下自己可以相信。阿豪的这种理念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正确的,比亲密关系更重要的其实是自我关怀,妄图从外界一直源源不断地获取爱与关怀,这种联系终归会有断掉的一天,而自己对自己的关怀,才会最持久、最真切、最鼓舞人心。阿豪错在表达这种自我关怀时太过绝对,否定了外界所有的爱。佩佩或许从中学会了信赖自己,学会从内心为自己的生活开出一朵花来,因而结局中佩佩心理上发生的转变也就顺理成章了。阿豪的保护让佩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一次次地挡下了花姐给她设下的陷阱,在她暴露手机货源信息时,阿豪也能及时赶到替她解围。这样一个从一出场就英雄救美的帅气男生,不仅看破了她所有的逞强,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佩佩怎能不心动呢?

为了拍出干练简约的现实感,电影中绝大多数画面都是用自然光拍摄的,唯独在刻画两人之间迸发的荷尔蒙时,导演选择用暧昧的人造红光拍摄。在一个阴暗狭窄的空间里,当两人各自用胶带把更多的手机粘贴在对方身上时,他们之间的荷尔蒙吸引力已达到最大值,以至于最后佩佩选择背叛花姐,鼓起勇气和阿豪铤而走险去组建自己的走私团队。

爱情多在青春期萌芽,但年轻时的我们大多不懂爱的意义。这部电影没有像其他青春电影一样为观众刻画青年男女之间的纯爱,而是通过真真切切的生活,让我们看到影响我们选择爱的诸多因素。有些喜欢并不是爱,那只是我们对自我缺失人格的投射。当有一天我们自己弥补了自身缺失的勇气、自律抑或其他品格,这种喜欢之情自然就会消散。

四、认清现实:一切错误,就会戛然而止

佩佩试图在他人身上得到的安宁、归属感、存在感、爱情和亲情,其实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其身在此山中,自然不识庐山真面目。戳破这种虚妄,她才能认清现实,才能真正地自我救赎,并最终理解生活的本质:活在当下。

当佩佩以为自己得到了母爱,亲热地称呼花姐为“干妈”时,花姐任由手下拿出一把没装子弹的真枪对着佩佩开枪,一番威逼利诱,迫使她为其走私枪支;当佩佩为了自以为的爱情铤而走险,被花姐抓住时,阿豪却缩在角落里,害怕得不敢吱声,任由花姐的男手下掀开她的衣服,拿出粘贴在肚子和大腿上的手机。这一切让佩佩幡然醒悟:所谓的“干妈”并不爱她,携手走私的队友也不把她当真正的朋友,曾经的英雄更是躲在角落里不敢为她说一句话。她在这个走私团队里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正当局面不可收拾时,警察破门而入,避免了其陷入更不堪的境地中。幸好佩佩只是一个夹带“水货”的未成年少女,这场青春闹剧最终以她被取保候审而结束。影片最后,佩佩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闺密从日本寄来的明信片。原本因阿豪而闹翻的两个好友最终冰释前嫌。闺密是佩佩青春期最重要、最令人信赖的同行者,之前的对抗只不过是因为青春各有各的不堪,并借着阿豪之事把双方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抛开过往,抛开假象,她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知晓彼此最柔软的内心,并从彼此身上得到关怀。

其实归根结底,众人的幸与不幸,都是从移民潮开始的。闺密的姑妈移民国外,仅靠炸薯条就赢回了一栋落地在香港的大别墅,成为香港人眼中的有钱人,但他们一家移民国外时,只带走了弟弟,却让闺密一人留守香港;内地人渴望移民香港,以为可以靠移民完成阶层晋升,结果女人们被香港过去的人骗走了一生,而通过偷渡前往香港的男人们,要么在海中被鲨鱼吞噬,要么到了香港依旧只能做最底层的人,人们都被这虚假的美好蒙骗了。佩佩和闺密作为青少年,也像那些成年人一样,渴望通过移民或者借助旅游的机会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企图在远方找到她们的幸福和安宁。幸运的是,经过混乱的青春闹剧后,两人拨开生活的迷雾,最终都学会了活在当下。她们一起放生了困在鱼缸里的小鲨鱼,从而象征着给予自己自由,不再被移民文化裹挟,放自己去过当下的、属于自己的灿烂人生。

电影《过春天》在现实层面上具有多重意义。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下,一着不慎就游走在违法犯罪边缘的青少年有很多,刘子佩不是个例,也不会是终结者。受现实世界的侵扰,成年人尚且不能顾全自己,青少年更难以得到父辈足够的关注、爱护和理解。在尚不成熟的观念影响下,他们既可以像阿豪一样作为一个智者开导身边的朋友,又会跟佩佩一样折腾自己,把自己摔进泥里却还自以为得到了些什么。影片最后,佩佩带着母亲爬山,在山顶俯瞰整个香港,经过这些事,执着了一辈子的母亲也开始释怀,她把一辈子都虚耗在移民这件事上,却忽略了对自己、对女儿内心的关怀。是的,既然一切本是虚妄的,不如开心地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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