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小记

武琳琳

鸽缘

在女儿幼小的记忆中，一直存留着一只鸽子的眼神，那是无助的眼神，是希望得到人类帮助的眼神。

两年前一个春天的周末，我和女儿散步，无意中，她的眼神被地面的什么东西拴住了，顺着她的目光，我发现了一只鸽子。女儿轻轻地走过去，那只鸽子并没有飞走，惊慌地在地面扑扇，翅膀扎煞着，却无力行走和起飞。我断定，这是一只受伤的鸽子。也许，我们母女的到来，并没有让它感到恶意，它水晶般黑乎乎的双眼，透出无限的悲伤。滴溜溜的转动中，充满了无助和乞求。女儿用双手捧起小白鸽，“妈妈，小白鸽受伤了，我们带回家给它疗伤吧。”我同意了女儿的建议，带着鸽子回家，把它安放在阳台的角落里。

“它太可怜了，一定流了不少的血，不少的泪。”说这话的时候，女儿很感伤，那表情好似她刚刚流过泪水一样。

小白鸽耷拉着双眼，微微抖动的身躯一起一伏。它是用微弱的力气超负荷地运作呼吸系统。它残喘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充满渴望却在风浪中不幸落水的人，微张的双眼是它单薄而又无力的挣扎。

女儿奔向工具箱，找来云南白药和纱布，用眼神和肢体动作寻求我的帮助，毕竟，她还是四岁的女生，有心无力。我和女儿一起，给小白鸽翅膀抹上云南白药，把硬纸壳剪成类似人用的夹板一样固定小白鸽的腿，再用纱布缠好它的腿。小白鸽一直没怎么挣扎，很配合，可能是伤势严重，无力挣扎，也可能是它懂得我们的意思，欣然接受我们的救助，总之全程很乖。

接着，女儿拿来米粒，装在碗里，放在鸽子身边；还弄了一碟水，然后轻柔地告诉小白鸽，好好吃饭喝水，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你的伤就好了。那样子，就像平时我对她的呵护和关心。小白鸽仔细审视了米和水，才“哒哒”吃起来。

女儿因为有了这只鸽子，变得听话和乖巧了不少，不再缠着我讲故事和到外面散步，还邀请小朋友到家里看鸽子，并把我和她怎么发现鸽子和包扎鸽子的事，绘声绘色讲给他们听，还及时采纳了小朋友的建议，把饼干、面包等东西弄碎喂鸽子，我提醒女儿给鸽子喂些蔬菜叶子。

经过十来天的照顾，鸽子腿上的伤势有了好转。女儿的脸上洋溢着春日的光彩。一个周末，女儿突然叫着：“妈妈，鸽子受伤的腿好了，可以着地了！”于是，我们把夹板去除，让它能舒展地做些活动。又过了三四天，小白鸽在我们的精心护理下，应该说，是女儿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在阳台起飞了！只是飞得不高，不到一米就掉下来。看到小白鸽掉下的瞬间，女儿的眼里噙满泪水，小手紧握，似乎在为小白鸽使劲。在后来的几天里，小白鸽渐渐飞得高了，可以在阳台上转圈了，若没有玻璃窗的阻挡，也许它会飞向远方。它经常“咕咕”地叫着，一定想念同伴，向往草地和清风。

看着慢慢康复的鸽子，全家人逗女儿，“融儿，我们把鸽子杀了吧，给你烤乳鸽，比鸡腿好吃多了！”女儿不知是大人开玩笑，带着哭腔喊着：“我不吃鸽子，谁也不准动小白鸽。”每天去幼儿园时，特地嘱咐我，妈妈，看好我小白鸽，不许任何人动它。直到我再三解释，是大家和你开玩笑呢，这么可爱的小鸽子，谁舍得入口呢？如果想吃，当初就不会给它疗伤了。

二十多天过去了，我们仔细检查了鸽子的伤势，基本恢复了。决定放飞小白鸽。女儿舍不得，希望小白鸽继续呆在家里，她把小白鸽当成家庭成员了。我耐心讲解，小白鸽也有爸爸妈妈，可能还有兄弟姐妹，它们会寻找小白鸽，会担心小白鸽。我家不是小白鸽的家，阳台也不是小白鸽久居之地。女儿总算同意了。

周六那天，天气晴朗，微风拂面，全家人，来到一块空地，这里没有闲杂人，适合放飞小白鸽。女儿双手举着小白鸽，尽量伸长手臂往空中送，小白鸽顺势飞向高处，可它并没有马上飞走，而是在我们身边盘旋，“咕咕”叫着，突然轻轻地落在女儿肩上，一通“咕咕咕”，像似悄悄话。一通亲昵之后，小白鸽展开翅膀，高高地飞翔在空中。

女儿追逐着鸽子飞去的方向，跑了过去，嘴里喊着小白鸽，小白鸽，记得回来看望我们呀，别再让自己受伤哦！女儿的声音里，拖着长长的颤音儿，在春日里扩散着。

后来的日子里，经常有鸽子在窗前飞过，有白的，有灰的，成群结队。那里可有受过伤的那只小白鸽？

难逃厄运的狐狸

一个雨天，父亲为女儿讲漫画故事，当看到各种动物图片时，女儿被一只狐狸吸引了，就说，姥爷，给我讲一个狐狸的故事好吗？父亲立刻答应了，好，姥爷讲一个狐狸的故事。

其实，小时候，父亲也给我讲过狐狸的故事，那时父亲主要讲情节，而这次，父亲很正式，要为外孙女读一篇自己写的文章，我小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山野里很静，没有一丝风。没有风，只剩下寂静。寂静的大地，对于人来说，是恐怖的。没有人愿意呆在没有风的山野里，被恐怖包围，孤单、落寞、窒息。

我在那一刻，被无边的孤独萦绕，感到呼吸压抑，胸腔沉闷。四周，只有树木，密密麻麻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穿过，直射在我的身上，有一种燥热的感觉。还有一些灌木和花草，灌木上已经没有了花朵，只剩下果实，有的红，有的青，还有的黄。花草多是一些野菊花，开着细碎的花，黄色的，阳光照在花朵上，黄灿灿的，黄得晃眼。

我在山上，采摘野果子。九月是收获的季节，山里的野果，大多都熟了，红的山楂，黄的柿子，青的猕猴桃，还有铁红的毛栗子，深红的酸枣，到处都是的栗子。我摘了它们，挑着担子，在茂密的林子里穿行，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走在山路上，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我像一只逃跑的兔子一样，着急摆脱猎人的追赶。

我从地上捡起扁担准备走，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呜呜”声。我走过去，想看看草丛里有什么东西，还未走到草丛，就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冒了出来。我的头发竖起来。打了一个寒战，我迅速抓起手中的扁担，可那红色的东西并没有扑过来。我试探着走过去，终于看清了，是一只火红的狐狸。

看到我，那只狐狸动了动身子，稍显恐惧，却没有逃跑。我小心地向它靠近，它没有再动，而是平静地卧在那里，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我。我感到惊奇，看到过很多只狐狸，它们看到我就逃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可这只狐狸，却出奇的冷静，就那么看着我。

我走近狐狸，蹲在它的面前，看到狐狸眨了一下眼睛，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身子，它没有反抗。我动了动它的身子，发现大腿根部有一处伤，伤口周围的毛与血粘连在一起，伤口正在化脓，绽开的腐肉中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骨头，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鼻而来。

我明白了，这是一只受伤严重的狐狸，如果不及时救治，它可能很快死去。我伸手想抱起它，可它却挣扎着，不让我抱。我摸着它的头，轻声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想为你治疗伤口，伤好了，还会送你回来。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眼睛里泛着一丝温和，一丝忧伤，还有一丝感激。我放它在篮子里，带回了家。

在家人的帮助下，我给狐狸消毒，剔除腐肉，然后敷药。在消毒时，狐狸忍不住颤抖，但是它不叫不乱动，看来，狐狸真的通人性。

狐狸是食肉动物，可是在那个年代，家人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吃到肉类了，所以根本无法满足狐狸的营养需求。我就去山溪捉鱼虾蟹，再喂一些五谷杂粮给狐狸吃，好在它不挑食，吃得很香，伤口恢复也快。

大约半个月，狐狸的伤口基本愈合，它可以慢慢地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动。父亲说：“狐狸吃鸡鸭，小心咱家的鸡鸭被它吃掉，不要好心没好报。”

母亲说：“看那天给它治疗伤口，它那听话的样子，还有这几天看鸡鸭的眼神，没有什么恶意，应该不会恩将仇报，祸害鸡鸭。”

父亲说：“小心没大错，等到鸡鸭被狐狸吃了，后悔都来不及，也不会觉得它通人性了。”

母亲说：“没事，我勤看着点。”

二十多天后，狐狸的伤全好了，家里的鸡鸭安然无恙。父亲问我：“打算怎么处理狐狸？养一只狐狸总不是办法吧！”

我说：“哪里来哪里去，放生吧。”

父亲说：“现在狐狸少了，卖了还能值点钱。”

母亲不同意，我更不同意，父亲也只是说说，告诉我们放生就放生吧，只是远点送走，别张扬，现在打狐狸主意的人不少，别救了它再害了它。

我决定第二天放生狐狸，特地抓了几条大鱼，让狐狸饱餐一顿。然后告诉狐狸，你的伤已经好了，明天回家吧。只有在山里，在森林里，你才会安全。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以后遇到人，离远点。

狐狸看着我，瞪着一双眼睛，好像在想，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人们还没起床，我带着狐狸进山了，我把它带到原来受伤的地方，放下了它。我告诉它，你到家了，我也回家了。它瞪着眼睛，看着我，往我跟前凑了凑，然后围着我转圈。那一刻，狐狸的眼里，泪花闪闪。我的心忍不住一阵悸动，尖锐的疼痛弥漫开来。

我轻轻地摸了一下狐狸的头，对它说，我走了。

送走狐狸后，我去伐木场伐木了，几次梦中见到狐狸回来了。一个月后，我从伐木场回家，母亲告诉我，那只狐狸没走，就在后山，还回来几次呢。我有些惊喜。

第三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就看到两束蓝幽幽的光向我射来。打开灯，看到狐狸蹲在我的床边，看到我，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我没有想到，它居然跑到了屋里！我摸着它的头：“好家伙，还挺有情义，知道回来看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明早必须回你自己的家。”

我再次把狐狸放归了山野。我当然知道，它是属于山野的。我无法保证，跟人住在一起，狐狸不会发生意外。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局。我带着狐狸，向后山走去，我在前边走，它在后边跟；它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追。走到上次放生的地方，狐狸停下了，我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山顶。我对它说：“记住，不要回去了，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狐狸扑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不愿离开。我用力推开它，瞪着眼睛，不耐烦地喊着：“忘了我，忘了那个家！这里才是你的家。”狐狸显然被我的态度和语气吓住了，它倒退了几步，然后慢腾腾迟疑不决地离开我，走了几步，它突然转过身，两只前腿跪地，冲着我作了一个揖 。然后掉头跑了。看着渐行渐远的狐狸，我的眼眶发酸，不知不觉，泪水流了下来。我冲着狐狸的背影，大声喊，记住了，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我再次去了伐木场。春节前，我带着用汗水挣来的一千多元钱回来。刚进门，母亲再次告诉我一个关于狐狸的消息。母亲说，早几天，后山林场的护林员抓到一只火红的狐狸，听说那只狐狸一直在山里转悠，那个护林员就下了十几个夹子，把那只狐狸抓住杀死了。母亲的话让我感到不安，我祈祷，它不是我们救助的那只红狐狸。

放下东西，我向后山跑去，我多想知道，那只被护林员抓住的红狐狸，不是我的狐狸。在林场的一座房子前，我看到了一张狐狸皮，红色的，四肢被钉在墙上，左前腿还有一块伤痕。那张狐狸皮，就像一团火，燃烧在冬日里，也燃烧在我的眼眸里，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父亲读完了文章，女儿小融不知什么时候依偎在了姥爷的怀里，成了一个泪人，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她仰着头对姥爷说，不行，姥爷你这个结尾得改，就说护林员抓住的不是你的那只红狐狸。

姥爷告诉小融，好，好，姥爷改写结尾。

孩子是善良的，心地纯洁，可惜狐狸没有生活在童话里。这话我要以后才能告诉女儿小融。

人与刺猬的距离

如今，经常听人们说，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刺猬与刺猬的距离，可见，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发生了危机。这个敏感问题我们无法解决，今天我要讲述的是人和刺猬之间的趣事。

城里住久了，就会想方设法去农村散心度假，再说，中国本身就是大庄园，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同学朋友在农村呢。葫芦岛本身就是不大的城市，城市与农村界限不明显，只是居住区域罢了。有了这样的便利，经常来往农村与城市，难免遇到一些新奇之事。

去年的夏天，老公心血来潮，非得到同学的农家院住一晚，作为贤淑妻子的我，虽然害怕蚊虫叮咬，但也要忍痛配合，不就是一个晚上嘛豁出去了！

月亮的清辉洒满大地，从远处飘过野花淡淡的馨香。果园里一片寂静，我们在西瓜地旁的窝棚里数星星，突然，耳朵尖的女儿听到了声响，她紧张地说，什么声音？我们侧耳倾听，真的哦，是“沙沙沙”的响声。我马上抱起女儿，做好“一级战备”。

月光下，两只小刺球正把一个大西瓜滚向树根，只轻轻一撞，西瓜“啪”的一声裂开，两个小东西凑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仔细观察，原来是两只小刺猬！

一会儿，两只小刺猬的肚子滚圆了，还剩下小半个西瓜。它们又齐心协力把它顶向树干，“啪”的一下，碎成几个小块。它们扭过身子，向西瓜一顶，翻过身，背上西瓜走了。那个大个的，背了一大块，蹒跚着走在后面。

第二天，我们和果园主人，老公的同学讲了昨晚的奇趣。主人说，你说的是那两只刺猬呀，它俩在这个果园有几年了，这里果子多，不缺吃喝，再说我也善待它们。都是生命，爹妈生的，来世间走一遭不容易。

接着，他告诉了我们这两只刺猬与他和家人的故事。

两年前秋天，正是果园丰收繁忙的季节。带着热度的秋风催熟了果实。果园里的苹果，悄悄红了半张脸。旁边的梨树挂满黄澄澄的梨，不时飘来醉人的清香。我点燃艾草，摇着扇子，一阵风吹过，“咚咚咚”落下许多果子，这是一些早熟的苹果和梨。

“沙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到了跟前，发现是两只刺猬。它们踏着落叶，奔我方向而来。那个小点的刺猬，早早发现了我脚边的红苹果，向后扭了一下身子，一翻身呢，背上苹果走了。那个大个的，东闻闻，西嗅嗅，终于发现了一个黄澄澄的梨。它笨拙地把身子扭过去，尝试了几下，才把身子翻过来，背着那个大梨，慢腾腾地走进树林深处。

再次发现它们，是在深秋时节，果园里的果子都运下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我检查果树情况，哪些需要剪枝，哪些需要多施肥，哪些需要休养。无意中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低头一看，是一堆栗子。是谁放在这里的？正在纳闷，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是那两只小刺猬！它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或许根本没有发现我，径直来到我的面前，从那堆栗子球里。扒拉出几只光溜溜的栗子，开始“咯吱咯吱”吃起来。然后，小点儿的刺猬麻利地一滚，背上两个栗子球走了。胖大刺猬一连扭了几次身子，背上三个栗子球，慢吞吞地也离开了。转眼间，两只刺猬往返了几次，直到将这堆栗子全部背走。

天越来越冷了，到处一片萧条景象。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两只刺猬了。一天巡视果树时，竟然看到了那只瘦小的刺猬，在草丛中艰难地寻觅野果，背上只有几个干瘪的小酸枣。这么冷的天，这点食物很难过冬。于是，我在它必经之路放了一些萝卜和菜叶。果然被那只小刺猬发现了，它慌张地啃了几口胡萝卜，见四周无人，又急匆匆钻进草丛。过了一会儿，它又小心翼翼地出来了，没看见人影，就很快爬了出来。“沙沙沙”后面又钻出三只小刺猬和一只大刺猬。大刺猬的肚子瘪瘪的，原来它生了三只小宝宝！这个我可没想到，当初还笑话它背栗子的笨拙样子呢。

那只打头的刺猬没有吃，肯定在警戒。三个刺猬宝宝和妈妈狼吞虎咽吃了一干二净。然后，保持来时的阵容，刺猬爸爸打头阵，三个宝宝在中间，刺猬妈妈后面压阵。一家三口消失在夜色中。

以后，我几乎每天往那条路的树下放一些菜叶和清水。我家孩子发现我经常往果园带萝卜白菜等，就问我干什么，我告诉他给刺猬一家，他听说有刺猬宝宝，嘱咐我买牛奶给刺猬，刺猬爱喝牛奶。在儿子指点下，供应刺猬一家蔬菜水果不算，还时常供应一些牛奶。看到三个小家伙抢着喝牛奶的馋样，刺猬爸爸和妈妈却一口也没喝，这和人类的父母真的好相像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后人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舐犊之情啊!

春天来了，刺猬一家不用我操心了，满园的菜叶和果子，它们随便饱餐。刺猬呀，它们也没谢谢我。

果园主人开朗健谈，幽默风趣。

这不，现在西瓜成熟了，它们又开始尝鲜了。不过，最近很少看到三个刺猬宝宝，可能它们长大了，自立门户了。

“刺猬宵夜”被你们一家看到了，我就不收费了，免费观看，说不定明天你们还有眼福看到新鲜有趣的，我这里美景趣事很多的，记得多宣传我的农家院。

热心善良的果园主人，是刺猬一家的福分！它们不离开，是这里适合它们生存，值得依赖和依恋。也许不久，刺猬妈妈和爸爸还要孕育小宝宝，壮大它们的家族呢。

这次农家院之行，我们看到了最美的风景，感受到了最淳朴的民风。

人和刺猬能有这么相互安好的距离，我们还需谈论人和人之间的“刺猬距离”吗？

有燕为邻

大四那年初夏，由于忙活各种毕业所需，一向瘦弱的我，吃喝不好，睡眠也不好，身体状况不佳，遵从医嘱，请假休养一段。

我来到了姥姥家，一个风景秀丽的城郊小镇。虽说是休养，可是毕业前夕的各种材料和问答，还有论文，怎能不管？养精蓄锐了几天，我就开始上网搜查信息，找资料做文案。那是一个闷热加雷声不断的夜晚，我无心文案也无法入睡，便翻看手机打发光阴。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噼里啪啦的雨点，也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落在窗口。定睛一看，好家伙，是两只小燕子，黑色的羽毛上还滚动着水珠呢。它俩在窗台上来回走动着，似乎随时准备起飞，可是雨点太大了，阻碍了翅膀的飞行。小燕子两只圆圆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胆怯地望着我，一直在观察我的动静。它俩偶尔轻声啁啾几声，仿佛是在问我：“我们可以在这里避雨吗？”离开校园几天了，孤寂的雨夜，忽然从天上飞来两只生灵，怎能不欢迎呢？我善意地冲它们笑了笑，眼睛和身心便继续浏览手机。

过了一会儿，雷声停了 ，雨声却加快了速度，雨点不断地拍打窗台，有些雨点趁机钻进屋内，染指我的写字台。我想关上窗子，但又怕惊吓那两只来此避难的燕子。雨水从写字台流到地上的时候，两只燕子似乎相互嘀咕了两声，便一同跳到了写字台上。两个善解人意的小家伙！我轻轻地走过去，然后飞快地关上窗户，生怕吓走它俩，让它们无处安身。它俩蹲在写字台一角，眨着眼睛看着我，丝毫没有了恐惧的意思，好可爱的一对小精灵。

我继续浏览手机，两只燕子也静静地倾听雨声，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这可是最近难得的好睡眠！

燕子的叽喳声将我唤醒，阳光照进屋内，我觉得精神多了。我真诚地对燕子说，谢谢你俩，天晴了，可以飞行了，有机会再来！打开窗户，两只燕子飞走了。没想到有燕子的陪伴，居然拥有了好眠。和姥姥姥爷吃早餐，姥姥笑着说，好多天了，没见你这么开心，两只燕子让你恢复了青春活力，看你与燕子同眠，都没敢叫醒你。这一天，我神清气爽，当然很快投入工作，完成了一些文案。

第二天清晨，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了我。出门一看，发现两只小燕子在房檐下筑巢。不会是避雨的那两只吧！我静静地看着它们忙碌。它们在房檐与对面的树林间不停地来回穿梭，一次又一次衔来树枝、泥土、草叶、羽毛，然后用自己的唾液拌和，一层一层筑起城堡。几天过去，一个坚实、温暖并散发泥土与草叶馨香的美丽燕窝建筑成功了。

有了这对可爱的燕子作伴，看着它们每天辛勤地劳作，我多了许多乐趣，也找回了许多睡眠。它俩双宿双飞，在天空中飞翔，为我表演飞行艺术。尽管它们比不上雄鹰那种扶摇直上，雷霆万钧之势，但是他们的飞翔却比雄鹰自由得多。它们在天空盘旋，可以转上许许多多的大圆圈，或是画出无数种美丽的图案和曲线，尤其是能在迅速冲刺和急转时改变方向，这是任何飞禽不可相比的。

又是一个雨天，我从叽叽喳喳的叫声里，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叫声嘈杂而细碎，难道燕子家族添丁进口了？来到屋檐下观察，真的发现了高高探出燕窝的几个小脑袋，张着大大嘴巴，嗷嗷待哺。

从其中一只燕子每天出去来来回回觅食，我发现那只体形稍小、颈下长着一团黄毛的是雄燕。雌燕成了母亲，雄燕的负担就重了，它除了时常叼来一些羽毛给乳燕增添温暖，还要花费比以往加重几倍的精力去找寻食物供养雌燕和乳燕。我观察过，它在捕捉食物时，那剪刀似的双翼不停地扇动，那突兀的眼睛始终机警地望着前方，那张宽阔的小嘴在飞行中不停地时开时和，吞噬着同样飞行的苍蝇、蚊子和许多不知名的昆虫，食物带回来后，总是亲口喂给它的妻子和孩子。

燕窝里几只乳燕很快长大，跟着父母在天空练习飞翔，还在父母带领下，时常飞进我的屋子，为我唱着美妙、动听的歌曲，他们的歌唱，给我增添了不少乐趣。我的身体在恢复，睡眠和精神状态渐入佳境，就离开了姥姥姥爷，回到校园继续开始紧张忙碌的学习。

每次和姥姥姥爷聊天，我都会问起燕子一家。姥姥姥爷告诉我，一只只小燕子翅膀练得硬朗后，便各自飞向远方，追寻新的生活了。我问，那两只老燕子呢？姥姥姥爷说，它俩依旧栖息在房檐下，等着你回来看望它俩呢。

小燕子离开了，燕子夫妻却留了下来。看得出来，它们夫妻恩爱、忠实坚贞，它们的窝巢并不是临时的同居之所，而是真正的家，是互相帮助、牺牲自我、风雨同舟、不畏艰苦哺育幼雏的圣地。

此后，每年都会有燕子栖息燕窝，只是不知道，燕窝里的主人，还是不是原来那对燕子夫妻，它俩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