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外一首）

武建华

他年过半百，白发短胡，身体消瘦

他在田地里站成三类庄稼

他来到城里，穿行在楼林的

夹缝里，像被城市雾霾淹没的鸟鸣

他时常站在存在和消亡的身边

用哲学，审视目睹的一切

有时他用笔尖勾画出一只只“新闻鸟”

放飞在白昼，栖落在夜空，鸣叫着

填充着人间听觉的空白

他说着时代的低语

他在自身的孤独中学习不朽

站在村头张望的母亲和

侍奉母亲的茅草在他的诗集里

抗拒腐朽。他站在人民的光亮里

充当着风、玫瑰和疤痛——

清明日祭母

苍天刮着伤口深处的骨头

白蝴蝶浩荡惨死大地

白骨末，撒在母亲的脸上

天空无边的白，白成我脑海

我擦拭母亲脸上的不是汗

母亲的汗腺午夜已关上了劳碌的门

不是泪，母亲的泪已走完了

面颊上悲伤的路途。母亲的瘦骨头

就安歇在堂兄家山墙东侧黄土上

临时搭建的塑料棚，穿着母亲

平生褴褛的衣裳，等候母亲起程

但没能遮挡住风雪。村东荒岗

穿上了白衣服。天空强忍刮骨疼

一眼空墓穴，流着悲伤的泪

望着天，静待着母亲入住——

母亲入住后第二十六个清明日

我来到母亲门前。只见

翠柏长成威武卫士，守着门户

茅草们举起千万面绿旗，欢呼

我擦燃三部诗集，点亮长夜

弥漫成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