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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穷

2019-11-14黍不语

长江丛刊 2019年28期
关键词:良师益友言语同伴

■黍不语

由于自己的性格原因,几乎很少跟人交流,写诗以来也总是一个人闷头写,也不管好坏。而对我自己来说,这种状态也呼应了自己的某种需求,即:我有表达的需要,但又不想说太多。每次当我需要在人前,在公众场合说话时,总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部的灼热。有时我想到某个新鲜的念头,想至窃喜时,也会如此。所以,我诗歌的源起大概是,诗歌让我感受、触摸自己的心跳,又可以让我尽量少说话。

这本身也是一种矛盾。而对我个人来说,有两个矛盾充斥并主宰着我的生活。

一个是在生活现场的矛盾。

易卜生曾说,这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是最孤立的人。我常常感觉到自己的孤立,自我的孤立,他人的孤立,时常感到自己与世界、与人群的格格不入。加上天性里的虚无悲观主义,更让我有一种在茫茫大海上漂泊浮沉的孤独之感。然而,我也知道,我也曾哭出热泪,一种真正的流淌而下的泪水。可能是一个镜头,一首老歌,甚至一个腼腆的真实的笑容,也会瞬间让我泪湿眼眶。所以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无情的人。我也常常被很多东西打动,有时候我也需要走到人群中去,我也需要感受来自人群的温暖,友善,或爱。然而当我们进入人群,又会身不由己地被裹挟,被改变,被粉饰。这是存在于我的生活现场的矛盾。我不可能完全避开人群。而当我在人群中,却又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和不安。我想这个矛盾构成了我现在的生活。

另一个是写作的矛盾。

曾经有人说我是“回忆性”写作,说我是典型的“内倾化”写作,可能有些道理。在写作中,有时候我也想呈现某种生活,某种当下的日常,我即时而生动的喜怒哀乐。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会不自觉地通过某种方式过滤掉。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有关。我一边想表达,一边想隐藏。可能也正是这种矛盾,造就了我现在或多或少的写作风格。

随着对思考的深入,写作的不断实践,对世界乃至整个人类经验不断刷新的认识,甚至对自己灵魂深处的不断挖掘,我慢慢发现,能言语者,可言语者,仍不及万一。有时候我们说出的,并不是我们想说出的,有时候我们表达的,它偏离了轨迹或初衷。有时候我几乎可以断定,说出即破坏,而那些未被说出的,让我深深迷恋。

这也许就是写作中的自相矛盾处。也正是这种矛盾,带来了写作上的无穷。也为我们的生活,乃至我们整个的生命,提供了无限丰富的可能。那些已说出的,未被说出的,更多的无穷在等待着我们。在《鞑靼人沙漠》里,德罗戈一生在城堡里等待,他等待着一场证明自己的战争,可以说,他耗尽一生的,既是等待敌人,也是等待他自己。我想这也是我们的宿命,在不断的书写中等待每一个自我甚至每一个敌人的出现与完成。

等待是无穷的,也更是艰辛的。在这个等待中,也会出现一些可爱的同伴。他们有的会给你力量,有些带给你思考,有的,就是陪你一起沉默。《长江丛刊》是我写作路上的同伴,良师益友。但即使如此,我深知矛盾亦同样存在于我们中。

这是我们作为文学人的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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