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特种教育研究——以河北省为例

杨自立 朱光宇 吉林大学文学院 吉林长春 130012

1933年,随着"剿共"军事行动进行,国民政府在 "光复区"建立中山民校,开展特种教育,宣扬反共主张与蒋介石的"三民主义",瓦解中共的群众基础,这是"特种教育"最初的实践.随着时局的变化,特种教育的内涵扩大,逐渐成为开展普及教育,推进边疆地区开蒙教育,巩固统治的重要手段.但随着"七七"事变的爆发,国民政府各项事业皆发生剧烈转向,特种教育开始主要为抗日救国服务,在敌后战场的斗争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民国时期,特种教育的专门刊物《特教通讯》刊载了一些文章,但多为教育界人士对特教工作的反思及改进意见.改革开放以来,学界出现了一批新成果,只是从时间上看,多局限于反共"特种教育"的实行时期;从空间上看,研究主要局限于特种教育最初的实行区.抗战时期,巡回团在河北省活动频繁,有较为丰富的史料记载但鲜为学界关注,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广阔空间.

(一)"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在华北地区采取退却政策,只留下一些政务机构来牵制日本势力. 后日本势力在河北省扶植了伪政权,这导致国民政府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施加影响,只得通过像特种教育这样的特殊手段进行干预.

"七七"事变爆发后,日本为了"全面亡华",对各级各类学校及有关文化机构狂轰滥炸、抢劫掠夺,极尽破坏之能事,其中河北省的教育事业损失惨重.据统计,开战一年后,河北省中小学事业受损22775264元,图书馆被毁176座,多所高校受损严重. 此外,日伪大肆推行奴化教育,编印奴化教材,添授日语课程,接管教会学校,鼓吹"新民主义"麻醉青少年,成立"教育督导班",强迫组织"兴亚教育研究会".另据统计,敌伪控制师范专科学校1所,省立中学3所,私立中学32所,师范学校10所,简师15所,职业学校7所,省师附少6所,中心小学54所,各县乡小学共13000余所,新民学校430余所,新民教育馆61所等等. 文教形势极其危急.

值此危难之际,河北特教工作者挺身而出.陈立夫称他们是在践行孟子一样"正人心,息邪说"的事业.

(二)特种教育在推行之初又可名之为:"民众的党化教育",其目标是要使三民主义民众化和民众三民主义化. 但是因为抗战的爆发,国民政府的政策制度发生了全面转向,其中河北的特种教育,依据教育部制定的工作计划大纲以及自身的实际情况,其主要内容被确定为:推进落实国家的政策方针、调整校址、补充人员、编刊教材、推进战区教育、切实视导、厉行考核、研究进修、经费处理、自卫训练、充实生产教育、健全巡教组织、划分巡教区域等.

因为时局所限,河北的特教不能以常规手段来开展,而只能依托特种教育巡回团来进行.巡回团主要由青年学生与教师构成,他们在上岗前会进行数月的训练,然后在岗时不定期参加进修,在进修时他们生活一切都按军事管理,每晨四时起床,晨操体育两小时,学科六小时,小组讨论或群团活动两小时,每周周末有座谈会等活动. 不过总的来说接受的训练还是不够的.

特种教育巡回团承担的工作很多,在教育方面负责破坏敌人的奴化教育,他们一面说服劝导伪校的师生,争取他们脱离伪校,来我方创办的私塾、短期小学或义务小学就学,或鼓励他们在伪校里进行抗日宣传,破坏奴化教学,使伪校难以为继.一面潜入日伪组织的各种座谈会、宣传活动,在活动时暗中给听众们一一驳斥敌人的谬论,伺机破坏.

在宣传方面,他们领导学校教师及普通知识份子成立文化合作社,建立文化书屋,创办期刊杂志,或公开发放抗战宣传资料,开大会进行爱国宣传;或采取个别谈话、家访等形式,来向民众揭露敌人的阴谋罪行,宣传国内国外的抗战形式,来鉴定民众的信心.

在组织方面,巡回团负责协助国民军训处组织民众自卫队;协助党部办理民运工作人员训练班;协助动员委员会举办动委员会干部训练班,充当教习;领导发展农会 、商会、教育会及妇女会等群众组织.联络门会,争取与门会合作,来增强抗战力量.

在军事层面,巡回团要秘密调查敌奸之设施与活动,将情报随时报告后方. 针对部队士气涣散,指挥官缺乏信心的情况,组织文化劳军活动,募集款项编印文化劳军品,充实战地军中的文化食粮,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并设法协助运输补给品. 要引导壮丁离开敌占区,参加我方部队,策反伪军待机反正.甚至组织民众力量,破坏敌人交通,暗杀罪大恶极的日军和汉奸.

在社会工作服务方面,巡回团要调查沦陷区受灾地区的实际状况,想方设法将援助送给沦陷区的受灾民众,还要设法进行以工代赈,鼓励人们从事生产,开展生产教育.要救济因不参加日伪工作而生活困难的教育界人士,并设法改善师生的生活水平.要督导、协助师生自己动手劳作,自己来种菜种粮补给日常伙食以增进营养.

(三)河北特教巡回团主要在交战区、沦陷区工作,形势严峻,面临着诸多困难和挑战.例如经常会碰到军队交火,遇到敌机的狂轰滥炸,每天在激烈的枪炮声中生活工作,一旦敌人发起进攻,就不得不随着部队移动,每移动路上为了躲避敌人有时一天一走就是七八十里.

他们还要设法躲避敌人暗中的"教育督察班",敌人的"教育督察班"化装活动,负责暗中侦察各校教职员思想和特教团的活动,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马逮捕入狱.

他们的办公经费十分紧张,生活也相当拮据.因为国难当头,政府财政不足,教育部划拨的经费远远不够,地方教育机关就必须自己设法筹集. 一旦筹集经费不够,特教工作者领到的津贴就会不足,并且因为伪币折触关系,他们生活费用之支给,尤感困难.

另外还有土匪威胁、交通不便,其他团体阻挠工作等情况,可以说特教工作者们面临的困难是极其严峻的,不少人英勇就义,把生命献给了特教事业.仅教育部在"纪念特教十周年"时整理的殉职人员名册上,就载有河北特教巡回团成员崔景兴、申炳琦、李警齐、赵醴泉等人或被敌人杀害,或被土匪谋害的记录, 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读来让人十分动容.

(四)特种教育虽有反共的局限性,但他为乡村建设、文化普及、维持边疆稳定发挥了作用.特别是在抗战时期,特种教育为国民政府打开了一条新的敌后战线,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发挥了作用.通过对抗战时期河北省特教工作的研究,我们发掘了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展示了特教工作者艰苦奋斗的历程.这些人在接受数月训练之后便直接奔赴交战区与沦陷区,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与挑战,取得了许多成果.在今天,虽然从教育改革的角度看,这段历史现实意义是有限,但是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抵抗文化殖民,保持文化独立的角度来看,这段历史具有非凡的意义.那些投身于此的人们的事迹应该为我们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