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的柿子熟了(三首)
2019-11-13李皓
李 皓
[回到东师校园]
回到校园里,心思总有些微小的变化
比如说有些事情真没那么重要,真的不如放弃算了
人生哪有那么圆满呢?我们做过的习题
哪能一道题不错呢?有时候老师给了我们满分
他是在鼓励我们,而我们却将错就错
其实净土还是净土,路标,花朵,题词
它们都是有品相的,像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男人
在春天里回到母校,校园像个新嫁娘
它面若桃花,满心欢喜与满足,不贪图外物
我是通过一道窄门进来的,身体里有闪电
从这个院子里,走出过很多诗人,一茬一茬
像新韭,割了再生,而我是个另类的词
我需要母校做定语,我却无法为母校做补语
我的卷面潦草,我不敢署名,我把一碗香辣宽面
压在空白处,掩盖苟且,寡淡,甚至悲凉
[黎城的柿子熟了]
这才是一群真正的,提灯的人
直到风言风语把一树的叶子都晃掉
它们还是把持住了自己,独立寒秋
在黎城,我对自己黎民百姓的身份
深信不疑,我的理想栖居之地
在沟壑,在深谷,在中太行的褶皱里
秋风羞红了我的脸,但我面无愧色
每一根坦荡的枝头,我都自带光芒
一颗颗沉甸甸的心,都有与生俱来的悲悯
我一度将你误认为橘
橘生淮南。小橘灯只在冰心的暗夜闪亮
而黎城之柿,是虚空里的神来之笔
只有低到不能再低,仙风和道骨
才能在一个千年古国里逗留
那折不断的山腰,是村夫野老在飘啊飘
[过深圳]
对于1992年的深圳,我觉得它只有一个工厂
好像是个饲料厂,厂里有一个放浪形骸的打工诗人
不曾谋面的他绊住了我,或者说深圳绊住了我
深圳的手真长啊,一下子就够到了徐州
位于改革前沿的深圳,真的是长袖善舞吗
星辰和大海都作鸟兽散,好像没有谁能够幸免
我对深圳一无所知,我对征途谨慎乐观
被所谓自由修改的人生,诡谲的七月有口难辩
26年后无限契合的夏日,我第二次来到深圳
一下子认识了好多打工诗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
说是应邀前来参加一个活动,其实就是路过
与我晤面的,还是宿命里各种各样的诗人
有一些诗人华丽转身,谈及过往唏嘘不已
而我什么也不能说,只是在凌晨四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