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离奇古怪疯牛案

2019-11-13黄果心

湛江文学 2019年8期
关键词:年青人老罗胡子

◎ 黄果心

咄咄怪事 疯牛顶撞小汽车

游健想不到,他出任阳中派出所所长第一天,就遇上了一桩与牛有关的棘手案件。

那天,他走马上任,在派出所里与下属、同事们刚寒暄了几句,电话就“铃铃铃”地响起来。民警小欧拿起话筒聆听并问了两句话后,放下话筒说:“游所长,‘见面礼’送上门来了:上岭铺发生疯牛撞小汽车事件,车主要求我们赶快去处理!”

疯牛撞汽车?怪事一桩!派出所维护一方社会治安,只是其中的大案要案都叫公安局破去了,派出所能摊上份的,大多数是“不够斤两”的麻烦事。但既干上了这一行,今日又是他游健头一天上任,再麻烦也得干——不但要干,且得干出个漂亮样儿。

游健立刻带民警老罗、小欧,乘警车赶往上岭铺。

上岭铺为一间路边店铺,离阳中镇五公里,因傍着一座丘岭——凹鼻岭而得名。游健等三人赶到时,见距店铺约二百米地方,围着一群人。插进人群,只见面前有一辆奥迪轿车;离车七、八米远的路边小桉树上,拴着一头异常健壮、肉峰高突、双角前挺的黄牛;一个身材粗胖的中年男子,一只手拿着一截小树枝,对牛骂骂咧咧着,说要没有人来认领,我就把你宰了!那头牛想必是挨了打,身上微微鼓起几道肿痕。那头牛也许是被打怕了,欲跑,被缰绳拉着;欲顶撞中年男子,似乎又惧他手中的树枝,因此只虎视眈眈地对着中年男子。

游健猜那中年男子就是车主。当然,他一眼就可看出来,那头牛就是所说的肇事者。可是,车主电话中不是说那是头“疯牛”吗,“疯牛”怎么这样容易被控制住?

中年男子见民警来了,丢了手中的树枝,迎了上来。

游健问他,是你打的电话吧,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首先自我介绍,说他叫钱富,是镇上某公司经理。接着告述,刚才他开着奥迪爬坡,车较慢;他只顾专心开车,不提防,从岭上窜出这头牛,疯了般朝奥迪撞过来,因回避不及,疯牛的角顶在奥迪一侧,使奥迪一时失控,险些出事,且那牛的角还把车身顶凹顶伤了;等到奥迪脱出危险后,出于愤慨,他停下奥迪去追赶疯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疯牛制止,系于桉树上;奥迪被牛顶坏了,牛主必须赔偿损失,可他喊破喉咙,却没人来认领这疯牛,他只好就近向派出所报案……

游健等三人在钱富的指点下验看奥迪,只见车身右侧,确有一处地方凹陷下去,凹陷处还连带着一道颜色脱落、露“筋”见“骨”的擦痕,非常难看。

游健等民警反复查问了牛撞车顶车细节,验看了现场,再细看了牛,然后问围观的人,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牛吗?可在场的人有的摇头,有的开口说不知道。

这也难怪,这公路两旁有岭下村、岭后村、北埚村等五条村庄,这一带的村民素来爱养牛。现为便于在水田及一些小块高低不一的坡地里耕作,不少村民还保留着养牛的习惯,不但养耕牛,也爱养菜牛,所以这一带牛多而杂,况且这黄牛身上又没有写着字号,确实不好辨认。

游健请求围观的人帮忙,说你们都是附近村庄的吧,这没有什么好看的,请你们各自回村,说有一头牛在这里,看谁家丢了牛,让家长前来认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钱富说:“我声明,牛主来了后,我要他赔偿损失……一万五千元!”

游健说:“这不能凭你一面之词,等牛主来后,我们了解过情况,分清责任,请小汽车行家估价,再做定论。”他劝钱富最好别狮子大开口,说一头牛的价钱肯定比一万五千元少得多,“聪明”的牛主要是知道你索赔这个数目,说不定情愿不要这头牛,不出面认领了呢!

钱富听他说得有理,把许多话咽了回去。

等了好久,不见有人来领牛。游健等三人心里发急,钱富心里更急,连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要赶回镇里做一笔生意呢!

小欧向所长提议,说交通事故本来是该交警处理的,我们是否可将此事报知县城交警大队,让交警大队派人来……游健恰好与交警大队长稔熟,即按通了大队长的手机,报知这里发生的事件。大队长未听完,手机中传来他叫苦的声音:老伙计,现在车多交通事故也多,这阵子撞车翻车、伤人死人事故一桩接着一桩来,我大队里的人个个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那边那点鸡毛蒜皮小事,你就代为处理吧,拜拜!

游健朝小欧一摊双手,自谑自嘲般地说:“皮球踢回来啦!”

老罗说,既然如此,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把牛牵到附近村里去,一条条村庄地牵一户户人家地认吧,时间上我们陪不起;这事反正已传出去了,我猜牛主不会不知道这事,我看倒不如暂把牛牵回派出所,我们一边侦查,一边等待牛主上门认领。

游健问钱富,他觉得这意见如何?钱富无可奈何地说,只好如此了。他掏出一张名片,交与游健,说他的住址、电话号码都在上面,找到牛主,再通知他。说完,开着奥迪走了。

由游健开警车先走,老罗和小欧牵牛。老罗、小欧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头黄牛弄回了派出所。没地方好安置,二人把黄牛暂拴在院子里。

牛主不服 说是汽车撞了牛

牛主一直不来认领牛。游健这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因为牛不能饿着,要是饿、病死了,派出所得负责任,因此,所里每天得派人割草喂牛;牛吃了喝了,得拉屎屙尿,一夜过去,那院子里已被污得不堪入目;没办法,游健只好派人拾粪打扫。

第三天,游健正在后悔自己做了傻事,自找麻烦,一阵闹嚷声传来,约有一二十人不打招呼,相跟着涌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声已够纷吵了,可外面人声更加鼎沸,约还有二十多人挤不进来,在外面吵嚷着。

小欧站起来说,哎,哎,你们有什么事?

进来的人中,为首的是一位高个子,年约四十,上唇长着稀落落的短胡子。他问,谁是新来的游所长?游健说我是。他劝他们别挤,别吵,有事慢慢说。

高个子转身做了个手势,室内渐渐静下来。高个子转回身说,他们都是岭下村的村民;前天他家丢失了一头黄牛,不知是被人偷去了还是走失的,因此大家特来报案。

游健心中吁出一口气,暗说:牛主终于来了!

游键问高个子叫什么名字,高个子说叫苏广运。游健说,后面院子里倒是有一头牛,你先去认认,看是不是你家的。

苏广运挤了出去,很快返回来,做个长揖样子说,果是他的牛,多谢派出所,多谢游所长了。

游健告诉他,是你的牛就好,可这牛还不能领回去,因为它惹了祸,顶了人家的小汽车,要听候处理。

游健立刻拨通了钱富的移动电话。不大工夫,钱富开着奥迪,匆匆赶来了。他一边往办公室里挤,一边嚷着:“是牛主来了吗,快赔我钱,赔我损失!”

苏广运瞪了钱富一眼,说嗬,原来就是你说我的牛顶了你的小汽车!

钱富说不错,是你的牛顶了我的小汽车。接着把经过情形简单述说了一遍。

苏广运说钱富撒谎。他反问钱富,你说我的牛顶撞了你跑着的小汽车是不是?牛敢顶且能顶得着飞跑的汽车么,谁看见啦,谁做证?

室内的村民嚷起来,有的说钱富说话没良心,有的说这话连三岁孩子也骗不了。苏广运则归纳总结般跟着说:“以此推测,不是牛顶了汽车,而是汽车撞了牛!”

钱富急了,忙说疯牛就敢顶撞汽车嘛,再说当时我的小车正上坡车速慢……明明是你的疯牛顶撞了我的奥迪,你要不相信,可去看车身上牛角顶过的痕迹呀!

苏广运双目狡黠地一转,忽问钱富,你说我的牛疯了?钱富说我看是疯了,这谁都看得出来。苏广运转问游健:“游所长,你跟我们解说解说,疯人犯了案,不予治罪是不是?”

游健一怔。

苏广运说:“疯人犯了案可以不予追究,那疯牛闹事就更不应计较了,更何况不是疯牛顶了汽车,而是汽车先撞了牛!”

室内室外的村民又七嘴八舌地嚷起来,这个说疯牛是不应治罪,那个说,快把牛牵回去。

游健明白,苏广运邀来这么多村民,是想图个人多势众,向派出所及钱富施加压力,以达到不赔偿的目的,可他心里又不得不佩服苏广运的答辩口才。他正要劝解大家不要吵嚷,以便分析牛顶车事件,分清责任,钱富腰侧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钱富拿起移动电话,“喂”了两声后朝室外走去。顷刻,他踅了回来,对游键说,对不起,我联系了一桩八十万元的生意,现在对方老板来了,急着提货,我得立刻赶回去……这里的事如何处理,你电话通知我就成了。言罢,匆匆朝外走,并一边走一边对苏广运及村民说:“你不讲理,你们不讲理!”有的村民则指着他的脊背,说这么大的老板,车被擦了点痕也逼人赔偿,真小气!

钱富既不在,此事已不好处理。考虑到已知牛主是谁,且牛留下来得有人饲养及收拾粪便,游健要苏广运签名办理简单手续后,让他暂把牛领回去,说有事再通知他。

苏广运似打了一次大胜仗,牵着牛,与村民们得意洋洋地走了。

怪上加怪 黄牛顶死大肉猪

次日一早,游健在派出所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言岭下村出了怪案,请派出所立刻派人处理。游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已搁下了电话。游健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又担心发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只好带老罗、小欧赶往岭下村。

到了村口,有村民把游健等民警带到一段村道上,只见那里围着一圈人。三人挤进人圈,嗬,人圈中有一头死猪!有一老村妇坐在地上正对猪哭叫着:“天哪,我的猪,你赔我猪!”一旁站着苏广运,牵着他那头曾惹过祸的黄牛。游健心里咕唧:又是他,又是这头牛!

游健向在场的村民包括一位村干部了解情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事情讲清楚了:原来,老村妇是五保户,养了一头肉猪,爱如命根子,想不到今日因忘记扣上猪圈的柴门,猪从圈中溜出来,碰上苏广运的牛,那牛疯了般地追顶猪;本来牛有苏广运七岁的孩子牵着的,却因牵拉不住,猪被顶死了;事情发生后,五保户提出要苏广运赔猪,村干部也出面调解,可苏广运却怎么也不同意赔偿,事情没法了结,因此只好报由派出所处理。

听完介绍,游健问苏广运,事情是不是这样?苏广运说是。游健说,你的牛顶死肉猪既属事实,你能不赔偿损失么,难道你的牛又疯了?不过,即使疯了,你自家不管理好自家疯牛,凭良心,讲人道主义,你也应负责任啊!

苏广运出人意外地说,他的牛没疯,他把它治好了。游健说,既没疯,就更应赔偿损失。苏广运说:“那不成,我的牛今日立了功,不但不应该受罚,且应该奖励。”接着讲出一番道理来——

他说岭下村早就订出村规民约,规定村民不论是谁,不能养狗,养猪必须圈猪,若让猪跑出来到处屙屎撒尿,见者打死不赔;他的牛为维护村规民约,顶死了违规外出的猪,难道不应该奖励反要受罚么?

游健一愣,问村干部是不是有这样的村规民约?村干部搔搔头皮说,是是有……不过那是订出来吓唬人的,有谁真正打死过猪!还说,五保户生活困难,为照顾对象,情况特殊,弄死了她的猪,是得凭良心酌情赔偿嘛。

游健又一次感到问题棘手了!

他和老罗、小欧从人道主义及关心五保户的角度,好说歹说,劝苏广运酌情做出些赔偿,苏广运却说什么也不肯。而五保户还在哭叫着:“我的命真苦哇,无儿无女,养头猪也碍着别人的眼!”

游健心里甚不是滋味,看着五保户,心底早生出一丝怜悯。他要村干部给了解,时下毛猪多少钱一斤,这头死猪有多重,若卖给肉贩子值多少钱?

村干部以为他想掌握具体情况及帐目,要苏广运赔偿,忙说死猪他们刚才称过了,重一百九十八斤。村干部还报出时下毛猪的一般价格,算出死猪共值多少钱。

游健听罢,从身上掏出了一沓钱,又要老罗、小欧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借给他,凑整了八百元。他把钱送到五保户的眼前,说:“老人家,别哭了,死猪不能复生,你就权当卖给我了,给,这是部分猪钱。”又补充说,你都听到了,猪的价钱村干部等人帮你算过了,你看他们算的合不合理……如果你对这价钱没意见的话,明天我再把不足部分送来给你。

五保户看了看他,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游健又把刚说过的话反复说了两遍。五保户明白过来,说同志,你要买猪?你真是救苦救难菩萨!她接过了钱,立刻就不哭不闹了。

苏广运心中当然明白,游健名为买猪,实际上是对五保户的一种“赔偿”。他想不到游健会这样“处理”此事,当下也有些感动地说:“看不出,你这游所长还真像个所长!”

死猪被搬上了警车。归途中小欧忍不住对游健说,所长你要这死猪干什么?似你这样办案,只怕不用多久,家产就会赔光了!游健却仿若成竹在胸,不以为然地说:“不会赔光的,这猪的肉还满鲜嘛……”他言他有个舅舅当肉贩子,死猪运回去后对舅舅说明情况,让舅舅想法售卖。小欧、老罗如大梦初醒,都不由得“哦”了一声。

慢了一步 怨忿顾客供线索

阳中镇派出所虽小级别虽不高,但看来要管的事情是不少的。这天早上六点十分,游健准时起床并漱洗后,正打算上街边早餐店买份简便早餐,楼下有人大声叫:“人呢?派出所的人呢?”

这派出所所在地只有一幢四层小楼,楼下用来办公,二楼以上为住舍。游健从二楼住舍下来,只见小楼前立着一位个子稍矮的男汉。游健问他有什么事?矮个子发急地说:“你是派出所的同志吧?……快,牛市有人打架!”游健说,是打群架还是个别人在舞弄拳脚?矮个子说不是群架,是买牛人和买牛人——不,是想买牛的人和卖主在打架。游健说,牛市有那么多人,就没人劝阻?矮个子说,劝不住啊,双方不要命似的,连刀都使上了,……我路过那里,不敢久看,特来报案……你们要是不快去阻止,恐要出人命呢!

游健听罢,复上楼敲老罗住舍门。房里传出老罗带着睡意的声音:谁?什么事?游健说,有人报案,说牛市发生治安问题,我先去了,你叫上小欧,随后赶来。说罢,游健一个人赶往牛市。因路不远,游健没有用车。矮个子言要上街买农药赶回使用,没有同往。

牛市设在一条僻街尽处的一侧,素来兴的是早市。矮个子所报称的打架,事情是这样的——

刚才有一位脸色发黄、身材瘦丝丝的年青人在牛市卖牛。他所卖的牛肥大健壮,他自称既能耕作又可宰杀卖肉,可因急需钱用,他甘愿贱价出手,谁人只要给他四千元,就可将牛牵走。旁边即有一位长有短胡子的顾客应声而来,满口答应照付四千元。眼看即将成交,“短胡子”也正在掏钱,这时却闻讯赶来一位年近五十的稍胖的买主。胖子对卖主说,且慢,我愿出五千元,你将牛卖给我怎么样?年青人当即变卦,转口欲将牛卖予胖子。“短胡子”甚为不快,他埋怨卖主不该变卦,又指责胖子抢他的生意,随即表态愿意出价六千元。胖子似是志在必得,又往上加价,许诺愿出七千五百元买下牛。年青人大喜过望,应时与胖子成交。“短胡子”心中已由不快变为怨愤,他再不想往上加价,却使横不让卖主将牛卖予胖子,言刚才年青人已叫价四千元答应将牛卖给他,这有在场的人作证;做人要讲诚信,不能没良心!料不到这年青人却不是省油的灯,他说牛是我的,我愿意卖给谁,你管得着么?!“短胡子”转而叱责胖子,硬邦邦地说牛他已先买下了,要胖子识趣走开。胖子说这是竞争,他竞价买到了牛,岂能轻易放弃?!“短胡子”以一敌二,接下来双方唇枪舌剑,甚至粗言恶语,越吵越凶,而“短胡子”始终坚持牛是他先买下的,不让对方成交将牛牵走。争吵中卖主按抑不住,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迅拔出一把约一尺长的利刀,凶巴巴地说,你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么,你要坏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不宰了你!说罢,朝“短胡子”挥舞着刀,一副欲扑欲砍之势。“短胡子”呢,竟毫无退让。四周有人见此情形,发出声声惊呼。就在这事态将欲恶化之时,物业管理所的牛市管理人员赶过来,另在几名群众的协助下,硬把双方拖拉隔离开了。游健赶到牛市时,此事已基本平息,卖主和胖子已走了,只有“短胡子”犹在不甘心地骂着什么。

游健上前,与牛市管理人员一齐劝导“短胡子”。“短胡子”说:“他妈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样一个‘白粉仔’,老偷牛来卖,又不讲信用,他怎么就不撞在公安手上呢?!”这话引起游健的注意。游健说,你说什么,卖牛的是“白粉仔”,牛是偷来的?“短胡子”说:“那‘白粉仔’是北埚村人,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别人不知道他,我走亲戚时可见过他;他卖的牛么,像是岭下村苏广运的……”游健脑海如被什么敲击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牛是苏广运的?“短胡子”说,他是岭后村人,岭下村和岭后村的耕地相挨相接,在地里劳作时,他曾不止一次见过苏广运那头会惹祸的大黄牛。游健说:“你确定就是那头牛?”“短胡子”说:“十有八九就是那头牛。牛既是苏广运的,还不是‘白粉仔’偷来的么?”游健心想,那年青人卖牛,开头叫价只要四千元,按眼下行情,一头肥大健壮的大黄牛一般可卖近九千元,年青人如此叫价,甚不正常,看来“短胡子”的话有几分可信,可惜自己来迟了一步!想着他问,牛最后是不是卖给胖子啦,怎样才能快些找到胖子和牛?“短胡子”似是才想到了什么,因游健穿着便服,他突然问,哎,你怎么老问这个,你是做什么的?他的旁侧,有人拉他的衣角,对他说这是派出所所长。“短胡子”当即竟像古人那般,对游健拱手,客气地说:“那这样说来,我刚才所说,算是找对主儿了!”又说:“你问的胖子,叫宰猪培,是这镇上人,因身上带钱不足七千五百元,刚领‘白粉仔’——好像叫烂仔光,牵着牛到他家取钱去了。”近旁有一围观者插嘴:“宰猪培住春光路39号。”

这时,刚好老罗、小欧赶到了。游健一挥手,即带着老罗、小欧朝春光路赶去。

锤下救牛 外甥碰上宰牛舅

赶到春光路39号门前,游健心里微觉不安,因为这是他舅舅的家。舅舅叫殷兴培。因阳中镇不是太大找个什么地方容易,他以往上舅舅家门时虽不大注意门牌号码,不过刚才“短胡子”提到“宰猪培”时,他就意识到可能是舅舅,现在看来,他的意识、猜测是对谱了。

游健上前叫门,开门的是妗母。游健简单问候过后,和老罗、小欧跨进门去。穿过临街的楼房,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果然,有头黄牛被拴于院墙边的一株菠萝蜜树干上。游健双目掠视,只见那牛高大健壮、肉峰高突、犄角前斜,正是苏广运那头野性十足、屡屡惹祸的大黄牛!只是这时候,游健已无暇细看那牛了,因为他的舅舅站于牛头前面,已拉开两脚,摆好架势,双手持着一柄铁锤,正举锤欲朝大黄牛头中间的天灵盖部位砸下去!

舅舅这是在宰杀牛。因阳中镇的屠宰场只杀猪不宰牛,所以他买了牛后,见时间还早,就自家宰杀,打算迅拿牛肉上市。他所举的铁锤又大又重,只要大铁锤砸下,任大黄牛再健壮,转眼间也会一命呜呼!就在大铁锤将砸下之际,游健一声惊呼:“住手!”老罗、小欧也同时叫:“快住手!”舅舅听到叫声,大概是想收煞已来不及,大铁锤还是砸了下去,只不过他双手朝旁侧一移一斜,大铁锤落下时不砸在牛头上,而从牛头旁边擦了过去,将水泥地面砸出了一个凹坑。

游健跨了过去,说:“舅舅,这牛可不能杀呀!那卖牛的年青人呢?”舅舅见是外甥到来,一手扶着铁锤柄,讶异地说:“那卖牛的拿足了钱,刚走了。出么什事啦,这牛为什么不能杀?”游健说:“这牛可能是偷来的,若查实确是如此,要交还牛主。”舅舅叫起苦来:“天哪,我付了七千五百元,以为拣了便宜货呢,要是交还牛主,我的钱……”游健要舅舅放心,说那卖牛的刚拿了钱,估计还来不及挥霍,我们会尽快追回钱,给你个交待。随即吩咐老罗、小欧:“快,追踪年青卖牛人,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老罗、小欧正欲走,舅舅插话说:“且慢!刚才那年青人来这拿钱时,说他还未吃早餐,催我快点……他说的要不是假话,似他这般偷偷盗盗的人,一般都舍得花钱,他拿了钱后,会不会到镇上最大的酒楼——芳香楼乱花去了?”游健等人认为这话有道理。舅舅又说:“我认得他的模样,走,我随你们去!”说罢丢下铁锤,跟老罗、小欧一起走了。

游健牵着大黄牛,告别妗母,先回派出所。

双高姿态 扎手怪案终了结

不大工夫,老罗、小欧带着一个脸色发黄、身材瘦丝丝的年青人回到了派出所。刚才这年青人正在芳香楼胡吃海喝,经游健舅舅指认,他正是卖牛的年青人,因此被“请”来了派出所。因为物证——牛就在派出所里,经过一番审讯,年青人不得不承认,牛确是他昨夜从岭下村偷来的;他还承认,他确被人称为‘烂仔光’;他因不慎吸上了“白粉”(海洛因),他偷牛正是为换钱买“白粉”的,他还供出他最近共偷了几次牛、羊、猪……他无奈地交出卖牛钱,除了花去三百多元外,其它的他都掏了出来。

年青人被暂留派出所,待报请公安局后再作处理。游健给岭下村村委会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游健问是不是苏广运丢了牛?接电话的村委会干部说,听说是苏广运丢了牛。游健说,请给查实,若真是苏广运丢了牛,请他到派出所来认牛。

一会儿后,苏广运来了。他的牛确于昨夜丢失了,今天他别的事不干,就单寻牛。可多半天过去了,哪有牛的踪迹!正在发急,村干部转告他,他的牛被偷了,现可能在镇派出所里。他听后就急急赶来了。见了游健等民警,见到了那偷牛的年青人,见到了自家的牛,又了解了牛失而复得的经过后,苏广运心里甚为感动,真诚地说,这阵子,我总算遇到了真正的好人,一个真正的好民警!

他看着游健,嘴巴翕动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游所长,我今日对你说真话,我的牛没疯,只是有时有些野性……那天,确是我的牛顶撞了钱富的乌龟车,是咱理亏,该赔钱富多少钱,你看着处理吧,我……信得过你!”

游健看着苏广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拨通了钱富的手机,要他马上到派出所来。

钱富很快开着奥迪来了。奥迪被牛顶撞过的地方已修整好,重新喷上了油漆,亮光鉴人。游健把这些天来与苏广运打交道及苏广运思想转变答应赔偿的情况对钱富说了,末后说,按道理苏广运应赔偿你损失,可他对牛并不是放任不管,牛顶了你的车,纯属一次意外;加上像苏广运这样的农民,挣钱不易,所以,从人道主义从同情心方面来说,我希望你在索赔上不要太斤斤计较,得饶人处且饶人。

钱富呵呵大笑。因为近日里做成了那笔八十万元的生意,他赚了钱,心里高兴,讲话做事人变得慷慨、大方多了。他说游所长你不必提醒我,我钱富不是那种太苛刻太难说话的人,花个万儿八千元修车,我挖挖衣袋角就有了;我要赔偿损失,不过是图个吉利和彩头罢了。他爽快地言:“苏家兄弟要是手头紧,象征性地给我八元八角钱,就算了结了。”

游健想不到他如此大度慷慨,赞赏般微点着头。苏广运呢,既高兴又吃惊。钱富朝苏广运跨过去,伸手拍着他的肩,说老苏,日后对那头牛你可得看紧点儿。苏广运说,我会的。他从身上掏出八元八角钱,示给游健看后,交给钱富。钱富接过了钱,二人相视而笑,皆大欢喜。

猜你喜欢

年青人老罗胡子
只卖三口锅
老罗只卖三口锅
老罗只卖三口锅
老罗只卖三口锅
左右为难等
赞美胡子(共4则)
飞起来的翘胡子
胡子不见了
冬爷爷的胡子
缺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