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借钱度日的北洋政府

□ 路瑞锁

当了几年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还是觉得不过瘾——这哪有当皇帝爽啊?当了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想干啥就干啥，而且这个国家的千百精英每次见了自己，都得匍匐在自己脚下，头点地磕得梆梆响，还不断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那感觉，比腾云驾雾都不知道要爽多少倍!

于是，在儿子袁克定等人的鼓动之下，袁世凯宣布复辟帝制。

这下可是惹了公愤了!可不嘛，全国人民辛辛苦苦革命为个啥，不就是砸掉封建王朝那套枷锁嘛，你袁世凯再来复辟帝制，这不是倒行逆施吗?

袁世凯复辟导致全国上下一片声讨之声，连大总统的亲信们如冯国璋、段祺瑞等，看到自己没有了当大总统的机会，全部倒戈。在全国人民的声讨中，袁世凯在忧病交加中死去，身败名裂。

老大一死，剩下的兄弟们谁也不服谁，北洋军阀分裂为直系、奉系和皖系三派，整天攻来伐去，中国陷入军阀混战时期，这一时期也由此被称为“北洋军阀时期”。

历史教科书上只是告诉我们说北洋军阀时期，中央政权一会儿由皖系把持，一会儿被直系篡夺，一会儿被奉系统治，却没有告诉我们中央政权为什么会换来换去。

想当初，袁大总统搞了一个“善后大借款”，稳定了民国初年的政权。而当袁大总统一死，军阀割据时代开始，税收、厘金、赋税均被各省截留，中央财政形势迅速恶化，政令不出北京城，中央的国库一直是空空如也。

中央国库里没有钱，收钱又收不上来，这时候钱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谁能借到钱谁就是老大，谁能借到钱，谁就有名义上的中央政权!

开始几年（1916年至1920年），皖系军阀通过出卖东北的修筑铁路、砍伐森林和采矿等一系列主权给日本，搞了一个“西原借款”，一下子借到了1.8亿银元（1.45亿日元）的款项，有钱了自然就神气，于是皖系扩充军力，在全国推行“武力统一”政策，并且组成“参战军”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等钱花完了，皖系立即就玩不转了，这时候亲英美的直系军阀上台，再借钱，没有钱可借的时候，就又撑不下去了，于是亲日本的奉系军阀出马唱主角……

实际上，到了直系军阀和奉系军阀统治时期，北洋军阀在财政上已经黔驴技穷了。

怎么说呢?

大家都知道，借了债是要还的，不仅要还钱，还要付利息。前面说的袁世凯的“善后大借款”本来借了2500万英镑，但实际连本带息要还6789万英镑!

由于持续的军阀混战，早期北洋军阀政府的借款、欠款，大都不能如期偿还，延期、展期是常用的手段，当以上这些手段失灵之后，就只有“借新债还旧债”这一条路了。如1922年北洋政府的所有借款中，竟有83.5%是用于偿还旧债的，而1925年所借外债中，也有63.1%用于偿还旧债!

如果老外们后来看出来了北洋军阀要破产，连“新债”也不肯借给它们呢?

彻底没有钱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政府彻底破产呗!

北洋政府还真是窘迫到了这种地步，由于后来再无国内财政、税收可供用于外债抵押，而且原来的债务也不能按时偿还，北洋政府已经基本上借不到外债，只能依靠发行内债，加倍掠夺人民。

用开玩笑的话来说，北洋政府欠下了十屁股债，不断地借新债还旧债，每次都只能还上九屁股债，最后始终是欠了一屁股债!

根据有关统计，北洋政府时期，总共借外债645次，合计15.56亿银元，无论是与北洋政府统治之前的清朝（208笔外债）还是后来的南京国民政府（108笔）相比，北洋政府时期可谓是中国历史上借债（尤其是外债）次数最多、最滥的时期。

如果考虑到越来越沉重的债务利息，北洋政府的外债，真可谓是债务的平方，债务的高山，债务的珠穆朗玛峰!

值得说明的是，由于北洋政府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拨，每一拨政府大都不会认真归还上一届政府所欠债务，所以北洋政府的借债其实有很多最终都没有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