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叙事学解读《我的父亲母亲》
2019-11-12毕娇娇
毕娇娇
摘要:在《我的父親母亲》这部影片中,张艺谋熟练地运用视听语言进行指导,使影片中的影像元素在叙事和表意上得以充分展现并使其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得银熊奖。本文将从叙事学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影片。
关键词:叙事视点;叙事时空关系;叙事风格;叙事策略
一、叙事视点
一部电影时间的长短以及它所讲述的内容都与故事二字紧密相关,电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故事性。从电影叙事学的角度分析电影,就是要了解“如何讲故事、为什么讲故事”等基本问题。在影片中,没有采用导演的视角来讲述故事,而是用第一人称“我”的视角来叙述“我父母”的故事。虽然这部影片的第一人称不是主角,但也并没有完全脱离影片,这样的叙述方式极大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成为这一影片的一个特点。采用内聚焦的叙事视点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完整统一的叙事空间,将观众带入情境中,第一人称的叙事者可以像闲聊一样向观众讲述故事,由此构成一种“召唤”结构。该影片以儿子的角度讲述故事,再配以黑白色调揭开了故事的序幕,现实生活用以黑白色调搭配,通过一张父母亲的合影过渡到过去转为彩色色调,影片表面看似插叙实际采用倒叙的方式,开始了影片的讲解。导演以画外音的形式呈现,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每一次画面与声音的交融都会令观众产生认同感,进而达到情感上的共鸣。这样的叙述不仅可以增强画面的真实性,还表现了“我”对父母的尊敬。从一定程度上讲,“我”的主观视角演变为“客观”视角,从而完成情感上的共振。这种由“我”来讲述故事的主观视角并没有明显的主观倾向,虽然“我”也有参与其中,但是具体的故事情节都是听乡亲们说的。这种讲故事的叙述方式会让观众感觉更为舒适,也正是这真实又平淡的生活构成了父母爱情的一部分。在影片的叙事过程中,除了其他影片中讲述者都具备的功能外,讲述者“我”在故事中还担负了处理情节内在组织要素、对故事进行适当取舍等功能。例如,影片中父亲得知母亲重病,偷偷跑回村里看望生病的母亲,影片中并没有呈现父母相见后的情景,而是以讲述的方式告知观众。
二、叙事时空关系
在叙事学理论中,时间可以分为“能指”时间和“所指”时间,怎样改变和重组时间显露了导演卓越的叙事技巧,从而实现了物理时间与人物内在的心理时间的把握。电影最初使用黑白色调讲述父亲去世,儿子、母亲给父亲奔丧的现实,随后从一张父母的照片切换到对过去五彩的回忆,影片后半段又转回到黑白色的现实,最终定格在过去的画面。电影的叙述方式别具一格,它采用了现实→回忆→现实→回忆的叙述方式。在讲述故事过程中,合理地安排时间可以起到表达主题、深化主旨的作用。电影对父母爱情故事的叙述是通过时间的转换来实现的,由相识、相知到相爱层层递进。影片中“我”望向父母年轻时的照片,摄像机慢慢推进,这时响起背景音乐,随着“我”的叙述影片转换到过去进入彩色画面。父亲跟随一辆马车来到乡村教书,村里的姑娘们都十分欣喜,尤其是母亲更是特别关注这个城里来的教书先生。这是父母第一次相见,也是第一次时间的转变,电影剧情由这一次相见逐步展开。再者母亲等待父亲归来,接着影片又切回到现实父亲去世,时间又再次发生变换,“我”才豁然开朗母亲为何执意要把父亲接回家,才明白父母之间的爱情,这是第二次时间的转变。在影片的最后,现实与回忆碰撞在一起,叠化出现年迈的母亲的背影和年轻时奔跑的背影。这两次时间的转变保证了影片叙事的流畅、完整。
影片的另一基本要素——画面,是空间的能指,使得电影与其他叙述方式不同,它既能引发叙事的行动又能与其大背景相互配合。空间环境奠定了影片的整体基调。在影片中,金黄色的草地,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温馨质朴的小房子,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这样的空间背景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环境,另一方面也为故事的展开提供了依据。母亲第一次与父亲的交流发生在田间小路上,娇羞的母亲与金色的田野融为一体,外部环境成为母亲内在情感的表达。母亲、田野、情感营造了一个美好的叙事空间。
三、叙事风格
导演的叙事风格可以通过他执导的影片反映出来,张艺谋导演在讲述故事情节时通常会把情节简化,这部影片便是简单讲述了父母的爱情故事,没有明显的戏剧冲突。即使故事的内容比较简单,但是导演描述故事的手法却别出心裁。第一,影片的色彩和造型令人眼前一亮,给人一种青春浪漫的感觉;其次,在场景布置上别具匠心,使整个影片的画面看上去既温暖又舒适。
我的父亲初来村里教书,母亲穿着一件红棉袄,戴着一条红围巾,扎着灵动的小辫,这一身红色是青春活力的象征。在整个影片中年轻时的母亲总是身着红色或粉红色,奔跑在田间的小路上,照亮着前方的路。电影中另一处描写色彩的地方是母亲为父亲在教室里织的鲜艳的“房梁红”,根据村里的风俗,新房盖好后需要在房梁上织块红布,这个任务一般是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来完成,这个事很自然地落到了母亲身上。这里的红色象征着母亲对父亲的爱慕之心,也象征母亲美丽的形象,当父亲教书时,抬头看到这房梁红就能想到母亲。身着红棉袄的母亲对于初来村里教书的父亲来说是青春、美丽的代表,父亲到母亲家里吃派饭时,母亲手扶门框,羞涩地望向父亲,那一幕像一幅画似的永远定格在父亲的心里。从《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直到《我的父亲母亲》不难看出张艺谋对大红色的偏爱。红色,已然成为张艺谋电影独特的艺术风格,在《我的父亲母亲》中红色一直贯穿整部电影。
电影讲述故事主要是通过场景与语言的交流来完成的,所以语言的交流与场景的展示在电影中是必不可少的两个部分。整部影片从场景这个方面来看,镜头运用上主要是采用大远景和空镜头,十分注重环境的描绘,金黄色的田野、幽静的小村庄给观者一种恬静、美好的感觉。正是借助这样的场景揭示了影片的主旨——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这样的画面环境也引发了观者更深层的思考。从语言的方向来看,影片中很少出现人物的对话,主要是通过“我”的画外音来推进故事情节,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的对话交流也很少,在父母亲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时,两人没有说话,更多的是母亲娇羞的眼神与害羞的背影,简单的情节被金黄色的大背景衬托着,让这次见面如此美好。影片虽然对白不多,但频繁出现的插曲早以弥补了缺少的对白,更加能体现影片的风格。
四、敘事策略
从某种程度上说,叙事策略是叙事风格的一种独特的表现形式,但叙事策略与叙事风格并不完全相同。在影片《我的父亲母亲》中叙事策略集中体现在细节处理和片段处理上。
这部影片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所以如何在平淡中突出细节就显得格外重要。也正是这诸多细节的描绘才使得影片变得更有看头更耐人寻味。在影片中青花碗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工具,也是父母之间感情更迭的重要线索。青花碗最开始出现在母亲给父亲送饭这一场景,母亲挑选了家里最精致的青花碗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后来父亲到母亲家里去吃派饭,母亲还有意问道父亲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碗,希望能够得到父亲肯定的回答。当父亲被带走时,母亲也是用这个碗装着蒸饺去追父亲,后来母亲摔倒了,碗也碎了,其实这里的青花碗就寓意父母之间的爱情遇到了障碍。招娣的母亲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意,找来锔碗的人重新把碗修好,碗修好了,父母之间的感情也修好了,这一合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影片中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那就是母亲头上的红发卡,这个红发卡最初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礼物,后来也是在父亲离开时,母亲去追赶父亲的路上把发卡弄丢了,此后母亲每天清晨早早出去一直到夜幕才归来,就是为了寻找父亲送给她的红发卡,后来母亲无意在家门前找到了,这其中的失而复得,其实也是暗喻父母之间的感情的重修旧好。
这部电影中母亲奔跑的片段出现过多次,每一次母亲的奔跑都是有寓意的。第一次奔跑是在父亲送孩子回家的路上母亲跑去找父亲只为与父亲“偶遇”;第二次奔跑是在父亲离开村庄母亲抱着青花碗去追赶马车;第三次奔跑是母亲以为父亲回村了,跑去迎接父亲;第四次奔跑是父亲真的回来了,母亲跑去教室找他;最后一次奔跑是年老的母亲听到读书声,她焦急地走到学校。这几次奔跑中无疑第二次是最重要的,导演足足给了一分多钟的镜头,没有任何背景音乐和画外音,只是母亲努力向前奔跑。影片中反复出现母亲奔跑的片段作为一种叙述策略,最集中地反映了母亲对爱的追求和向往。
五、结语
在电影的片尾处,父亲在教室里读书的声音回旋在周围的环境中,时空交替切换使得父母之间的爱情得到进一步的升华。回到现实,抬着父亲的棺材向前走母亲跟在后面追,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年轻时的母亲穿着红棉袄梳着小辫奔跑在田野去追求父亲。这部影片站在人文主义的角度演绎了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导演通过镜头和画面的把握,以及画外音和背景音乐的掌控,在视觉和听觉两个方面冲击观众的视听感官,使影片的内容表现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参考文献:
[1]王华峰.运用叙事学理论试析电影《我的父亲母亲》[J].视听,2016(9):66.
[2]高磊.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之叙事风格解读[J].电影评介,2012(18):47.
[3]韩丹.《我的父亲母亲》的叙事框架与风格简论[J].作品透视,2014(2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