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怀古训 毋恋衾枕热

■丁 颖

抗战时期，家国蒙尘，许多名流客寓重庆。特殊时期的历史际遇，也造就了不同的婚姻，不同的人生。本文的故事，就从三段婚姻佳话讲起。

1940年5月25日，一场婚礼隆重而热烈。婚礼上，主婚人邵力子发表讲话：“新娘是我的儿媳。自古以来，女子丧夫要终身守寡，而男子丧妻却能续弦。今天，我要把我的儿媳作为女儿一样出嫁，冲破封建思想的桎梏，树立新的榜样！祝愿他们美满幸福，白头到老！”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次日，重庆各报登载了这一新闻。

杨之英是浙江萧山人，1912年出生。受姐姐杨之华和姐夫瞿秋白的影响，经常掩护党的地下工作。1930年，在上海与邵力子之子邵志刚成婚。第二年，生下儿子邵美成。不久，邵志刚不幸在瑞士遇害。消息传来，邵力子强忍悲痛，宽慰儿媳：“你还年轻，将来可以改嫁；如果自愿留在家中，生活上仍是一家。”

后来，邵力子听说儿媳对留日同学吴元坎有好感，便主动捅破了这层窗纸。他对吴说：“我是以义父之名将之英出嫁，成婚后你即是我的女婿。”杨之英与吴元坎抚育了五女三子，幸福地生活了50年。

1940年12月10日，著名记者范长江在重庆良庄与爱国老人沈钧儒之女沈谱喜结连理。沈钧儒亲书五言诗四首于结婚纪念册首页，以志欢愉：

人生旅途长，伴侣良难得。祝吾婿与女，黾勉同心结。

人生有真爱，快乐在贞一。愿吾婿与女，善葆金石质。

挽手赴前路，艰巨如山积。鸡鸣怀古训，毋恋衾枕热。

河山共举目，战鼓犹如雷。行俟胜利日，轰饮合欢杯。

作为范长江的入党介绍人，周恩来出席了婚礼，手书“同心同德”四字为贺。邓颖超因病不能到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祝贺他们“坦白真诚，互助、互勉、互信、互谅、互慰，相爱始终”，顺送两件小礼物：苏联乌拉山石制小像架和一方花台布，表示心意。

1942年8月16日，著名教育家黄炎培与姚维钧的婚礼在重庆举行。黄炎培当场散发婚事经过告亲友书，文中有“佳人易得，同志难求”字句，幸福之情，由衷流露。时年，黄炎培64岁，姚维钧33岁。这对忘年恋的结合，曾引起人们广泛关注。

1940年12月，黄炎培夫人王纠思在上海病逝。客居异乡的黄炎培心情抑郁，在日记中常有“哭”“大哭”的记载。

1941年11月，黄炎培应邀赴贵阳大夏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作抗战形势演讲。台下的姚维钧被黄炎培的爱国热忱所感染，十分钦佩。此后，她与黄炎培建立了通信联系，彼此的感情，日渐深厚。

毕业后，姚维钧来到重庆。黄、姚二人冲破世俗偏见，终结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