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酒店（组诗）

曹大臣

刮胡刀

下机，就去取行李

对不起，来晚了

他们说刀片危险

必须托运

每天第一件事

就是刮胡子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不刮胡子，见不了人

我经常把脸刮破

换刀片时尤其如此

别人嘲笑我

说是媳妇抓的

经常站在媳妇身后

对着镜子刮胡子

她边抿口红边问

世上什么东西最厉害

换言之，什么最有力

我说，欲望

伸手从后面搂住她

什么呀，胡子

脸皮这么厚都能穿透

她常劝我，干脆留着胡子

艺术家不都这样吗

在我眼里，世间就两种人

她哲学家般来了个二元论

一种长胡子，一种不长胡子

山村酒店

你看，窗外的雨

是不是

万箭穿心

不是穿一个人的心

而是穿无数人的心

当然，也有人

躲起来了

世上的心，哪个不是

百孔千疮

我们活着

不是因为坚强

他仰起脸，喝完剩下的酒

然后，当着我的面

把空瓶扔进了大海

木 头

一根木头

被投入火中

它扭动身躯

火堆喷出几点火星

不久它也像其它木头一样

燃烧起来

疤 痕

他看了看

听了听

闻了闻

没有说话

他弯下腰

摸了摸

想了想

没有说话

他紧闭的双唇

成了一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