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起搏器人生
2019-11-07东晓
东晓
27岁那年,我的体内植入了一枚心脏起搏器,自此身体状况一路好转。我的心率开始恢复正常,每分钟在70次左右。在之前漫长的十几年里,我的心脏因为房室传导阻滞问题心率一直徘徊在40~50次/分钟。简单来说,我得的这种疾病就是,心房与心室无法同步跳动,它们各管一摊,不通往来,所以心率一直偏低。起搏器的作用就如同一座桥梁,连接心房与心室,让它们协同合作,一起恢复有力的泵血。它有如一元硬币大小,通常隐藏在植入者的锁骨下,不会被轻易发现。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植入起搏器后需避免强磁场干扰。
回忆起术后出院時,医生也并未有太多叮嘱,我算年轻,也无其他基础疾病,伤口也愈合得很好,医生护士都觉得我从此应该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之前的种种心脏不适症状都得到解决。但也有遗憾,比如无法再吃电磁炉火锅——若是铜锅可照涮不误。
除了不能吃电磁炉火锅之外,我人生中最大的问题是如何通过一个又一个安检关隘。我生活在北京这座超级大城市,只要出门,就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安检。安检员手中的仪器和安检门会有一定的电磁干扰,所以应尽量避开。但如何张口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在最初的几年是困扰我的一个问题。
手术后的前两年,我就像一个新入夫家的小媳妇,遇见安检员比较腼腆,张不开嘴,不知道该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别人说“我安装了起搏器”,这似乎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每次我只有在安检员晃动着手里的安检仪准备朝我“下手”的时候,逼不得已,才会怯生生地说:“对不起,我有起搏器,不能接触这个仪器。”可能是我本人长得面善,一副良民的模样,因此无论是在北京,或是在上海、苏州、杭州,甚至是在几个国外机场,我从来都没有遭受过质疑,安检员普遍态度良好,也从来没有要求我掏出起搏器植入卡进行检查,即使我的起搏器卡总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甚至有一次,在香港机场,安检员得知我安有起搏器之后,主动告诉我不要走安检门,改为手检即可,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如今,每每和先生出门乘坐地铁,快要进站的时候,我总是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交给他,让他慢慢地排队验包安检,然后我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亮出我“特殊人士”的身份,悠悠地绕开安检门,请安检员改为手检。然后乐呵呵地看着先生收拾着背包向我赶来。我不再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有半点自卑,反而活出了一种特有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