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第七章白雀(二-6)
2019-11-06
白三往前走,不答理。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他如果是我的外甥,他一生下来,我就把他溺死在便桶里!”
白雀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扔东西,一边大哭。…
四离过年还有几天,白雀将一封信从口袋里取出,问桑桑:“桑桑,你还肯帮你白雀姐姐的忙吗?”
桑桑连忙点头。
白雀把信到桑桑的手上,然后顺手给他端正了一下他头上的那顶棉帽:“送给他。”
桑桑拿了信,飞跑而去。
桑桑知道这是一封什么样的信。他要给蒋一轮送去一个惊奇。他一路想像着蒋一轮在看到这封信之后的样子,想像着不久以后蒋一轮和白雀又会见面的情景:夜*茫茫,一只小船划进了芦苇;月亮无声地挂在河湾的上空,他们坐在水边上;…一路上,他不时地跳起来,去用手够路边槐树垂挂下来的枝条;要不,就背朝蒋庄的方向,急速地后退;…这是桑桑许多天来,最快乐的一天。
他跑到蒋庄时,已是下午四点钟的光景。蒋一轮带着桑桑到过他家好几回,因此,桑桑不用问路,就直接走向座落在水边上的蒋一轮家。
桑桑还没有走到蒋一轮的家,就觉得蒋一轮家今天有点异样:有不少人站在门外,一律都穿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些同样穿得干干净净的人,在屋里屋外地进进出出,不知忙些什么。
桑桑走近了,就听一个过路的人在问:“这个人家今天做什么事情?”就有人回答:“结婚。办喜事。”“哪个人家?”“蒋常信家。”“一輪结婚?”“就是一轮。”
桑桑走到了蒋一轮家的门口。他看到两扇院门上,贴了两个大“喜”字,门媚上也贴了喜纸,那喜纸正在风中飘动,喜纸中间一小片金纸,就一闪一闪地亮。这时,桑桑摸了一下在怀中已被他悟热了的信,站在门口呆住了,竟不知道是进去找蒋一轮,还是转身回油麻地。
蒋一轮这时走了出来。他一时未能看到人背后的桑桑。但桑桑却看到了他。蒋一轮穿了一身新衣,皮鞋擦得很亮,头发梳得很细致,还上了头油,那副眼镜似乎也被很好地擦拭过,很文气地架在高高的鼻梁上。他的前戴了一朵红花。他的心情似乎不坏,略微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跟那些进进出出的亲戚或来帮忙的人点着头。大概是他的一个长辈大娘进了院子,用拐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腿,不说话,只是朝他笑着,那意思在说:“成家啦!”蒋一轮微微弯,并伸出手来,轻轻扶了一下大娘的后背,那意思在说:“请进屋坐吧。”
正当桑桑犹豫不决时,蒋一轮发现了他:“桑桑!”他大步走出院子,十分惊奇地望着桑桑“你怎么来了?”
桑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蒋一轮那张显得很清秀的脸。
蒋一轮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桑桑,你有什么事吧?”
桑桑摇了摇头。
蒋一轮对桑桑说:“今天,我要结婚了。本来是想通知你爸你妈还有你的,但怕你们听了消息,今天一定要大老远地赶来。心想,等过几天,给你们将糖送过去就是了。”
桑桑的一只手,不自觉地又伸到了怀里。他感觉到那封信已被他透出衬衫的热气烘软了。
“桑桑,”蒋一轮望着桑桑的眼睛“你今天一定有什么事!”
桑桑就将那封信慢慢拿了出来:“她的。”
蒋一轮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将信接到手中,然后转过身去,走到一棵树下,倚在树上,打开了那封信。
桑桑听到了信在被蒋一轮打开时的沙沙声。他没有去看蒋一轮,而是将目光转过去,看那一边正越聚越多的人群。他们好像在不时地向河上张望,正等待着什么。
蒋一轮一直倚在大树上。
桑桑看到蒋一轮双手抓着信,放在前,头靠树干,脸微微朝着天空。信却被打开着,在风中索索地抖动,犹如树上的那几片未落的残叶。
河边上出现动。
有人问:“一轮呢?”不少人跟着问:“一轮呢?”就有一个大嗓门的叫起来:“一轮——!”
蒋一轮一惊,如梦初醒。他将信匆匆放入口袋,转过身来。他对桑桑说:“你千万不要走。我去去就来。
这时,河边上响起一片爆竹声。紧接着,三支琐呐同时吹响。锣鼓声也随即响起。
小孩们就在河边上窜跳,叫着:“新娘子船到了!新娘子船到了!”
一片喧闹声,立即驱净了冬日的寒冷与枯索。
桑桑也站到了河边上。
一只被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木船,正往这边行来。船舱是封了的,舱门挂了一面红布帘,在河上吹来的风里,不时地起一角。
眼尖的孩子看见了什么,就叫:“新娘子!新娘子!…”
一个孩子平常叫顺了口,就大声地叫起来:“新娘子白鼻子,到了屋脊子…”大概是他的母亲,赶紧踢了他一脚。那孩子知道自己冒失了,不吭声了,很老实地站在河边上。
鞭炮声更加稠密地响起来。河边上一片淡烟。
船靠岸了。
“让一轮过来,让一轮过来。”一个年纪大的老婆婆,显然是管这件事的,叫着。
人群闪开了一条路。
蒋一轮走向了水边。
“一轮,你上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