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农村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ISM-AHP的分析

2019-11-06孙永浩

闽台关系研究 2019年5期
关键词:意愿养老矩阵

孙永浩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上海201620)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随着时代的变化,传统的家庭养老功能逐渐减弱,探索一种适合农村地区的养老模式迫在眉睫。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18年底,全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约24 949万人,占总人口的17.9%;与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相比,增长了4.64%。2008年,河北省肥乡县建立的互助幸福院以互助养老方式极大地解决了农村基本的养老难题。有学者认为,互助养老模式综合了家庭养老和社会养老的优点,顺应了时代发展趋势,是满足老年人基本养老服务需求的一种新型养老模式。[1]

目前,学界对互助养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分析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实践。王伟进认为,我国主要有肥乡模式、结对组圈式、据点活动式和时间银行式四种互助养老模式,其中在养老脸面观、政府角色定位、资金稳定性、满足养老服务需求等方面面临困境。[2]贺寨平通过结构式调查问卷和访谈的方式,对大同市水泊寺乡X、D两村进行实地调查分析,从国家政策支持、农村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农村思想观念的转变等方面充分论证了社区互助养老的可行性。[3]欧旭理等分析了我国当前比较典型且发展迅速的肥乡互助幸福院模式、“守门人”模式、“时间银行”模式和“合租互助”模式,认为创新互助养老,既要打造好共建共享的互助养老治理格局,又要建构互助养老方略体系。[4]二是探讨不同理论视角和背景下的互助养老。杜鹏、安瑞霞从社会治理的角度出发,探讨了政府治理与村民自治在农村互助养老中的互动过程,并且认为即使未来城乡社会养老服务实现均等化,互助养老仍会以新的形式继续存在。[5]陈静、江海霞基于老年社会工作的视角,分析认为老年人通过参与由熟人支持和陌生群体组成的互助养老,能够实现由被动到自助养老的角色转换。[6]张俊浦运用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三个支柱”的相关理论,分析认为农村互助养老有利于增进老年人身体素质、提升社会参与水平和生活保障水平;注重制度化的建设能够保证互助养老可持续性健康发展。[7]赵宁认为,应充分运用伦理文化资本、社会组织资本和正式制度资本,实现农村养老照料的多元化。[8]成伟、黄俊辉认为,在中国社会结构的变化所产生的家庭核心化、传统孝道文化衰落以及代际交换不平衡的社会背景之下,农村互助养老是一种符合我国国情的养老方式。[9]三是研究国际社区互助养老对我国的经验启示。张彩华通过分析美国“村庄”模式,认为我国要以农村老年人的养老服务需求为导向,构建家庭养老、互助幸福院、居家养老、机构养老“四位一体”的“养老方式共同体”。[10]何茜分别对日本、德国和美国三个国家的互助养老体系进行了分析,认为互助养老机制要规范化、制度化和常态化。[11]

目前,学界对互助养老的研究大多数是理论性探讨,缺乏实证性研究。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众多且错综复杂,虽然学界对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研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是对影响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的影响因素,以及各影响因素间的关系缺乏深入分析。基于此,本文首先构建农村老年人(1)本文探讨的是农村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的意愿,为论述方便,有些地方简称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再运用解释性结构模型(ISM)分析各因素间的层次结构,然后在此基础之上运用层次分析法(AHP)确定各影响因素的权重,最终“量化”各个影响因素,更加客观、科学地对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进行分析,为决策者在社区互助养老政策制定等方面提供参考依据,从而推动农村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健康发展。

二、 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影响因素指标构建

本文所研究的社区互助养老是指在政府支持引导下,以农村幸福院为基本单位,依托基层自治,以社区内已有感情基础为纽带,以低龄健康的老年人向高龄老年人服务的形式,实现自助和互助相结合的养老形式。互助养老意愿包括供给意愿和接受意愿,本文是指接受意愿。

查阅相关文献,发现学界对于互助养老参与意愿影响因素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班娟等利用长春市二道区60岁以上老年人邻里互助养老的调查数据分析得出,社区老年人的性别、年龄、配偶状况、受教育程度、经济状况、生活自理程度等会对互助养老行为意愿和接受意愿产生影响。[12]郝亚亚等运用单因素交互分析和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得出,受教育程度、生活自理能力、居住方式、家庭年均收入、经济状况满意度、生活担忧度认知、养老制度保障偏好和社区关心情况等变量对互助养老的选择意愿影响显著。[13]曹梅娟、王亚婷通过“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参与意愿的调查分析得出,低龄老年人的参与意愿较强,且受地点、服务内容等因素的影响。[14]张丽、毕红霞基于山东省农村老年人的调查,发现老年人身体健康状况、家庭收入水平和收入来源稳定程度以及居住方式等对互助养老参与意愿具有显著性影响。[15]于长永通过对1 204位农村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的调查,研究得出身体健康状况是互助养老的关键性影响因素。[16]张化楠、方金研究发现,对社区养老的认知程度对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也具有显著性影响。[17]刘妮娜研究发现,村居所拥有的社会资本量以及老年人的互动参与情况对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服务具有显著性影响。[18]基于现有的研究成果,本文运用德尔菲法并结合该领域内15名专家、学者和农村幸福院管理人员的意见,最终筛选出15个被选频率较高的影响因素(见表1),包括基本特征、家庭特征、认知特征和社会环境特征四个方面。

三、 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的层次结构分析

解释结构模型法(ISM)是美国J.华费尔教授于1973年为分析复杂社会经济系统有关问题而开发的一种方法。其特点是把复杂的系统分解为若干子系统(要素),利用人们掌握的知识和实践经验,借助电子计算机的帮助,最终将系统构建成一个多级递阶的结构模型。ISM属于概念模型,它可以将模糊不清的思想和看法转化为直观的、具有良好结构关系的模型。[19]

(一)建立邻接矩阵

邻接矩阵用来描述系统中各个影响因素指标之间相互作用关系。对于系统S={S1,S2,S3,…S15},定义邻接矩阵A如下所示:

A=[aij]15×15

通过对专家、学者和互助幸福院管理人员等15名人员的访谈,综合各方面意见得到如下邻接矩阵A。

(二)建立可达矩阵

可达矩阵R是指运用矩阵的形式,描述邻接矩阵中各节点之间经过一定路径可以到达的程度。运用布尔矩阵运算规则,将邻接矩阵A进行幂的运算,直至满足Ak-1≠Ak=Ak+1,则R=Ak,从而得到如下的可达矩阵R。

(三)分解可达矩阵并进行层次级别划分

在得到的可达矩阵基础之上,构造可达集R(Si)和前因集A(Si)。可达集R(Si)表示从因素Si出发可以到达的因素的集合,前因集A(Si)则表示可以到达因素Si的全部因素集合。可达集R(Si)和前因集A(Si)构造完成之后,按照满足R(Si)∩A(Si)=R(Si)的条件,分解可达矩阵得到第一层元素集合L1={S9,S10,S14,S15},将可达矩阵中第一层所有元素所在的行和列删除,以此类推,得到第二层元素集合L2={S1,S3,S7,S8,S12,S13}、第三层元素集合L3={S2,S5,S6,S11}、第四层元素集合L4={S4},详细内容见表2。

表2 可达集、前因集以及两者交集

(四)建立影响因素的解释结构模型

根据分解可达矩阵所得到的四级层次L1、L2、L3、L4以及影响因素指标间相互关系,可以得出按层级顺序排列的可达矩阵R1。

从可达矩阵R1,可以清晰看出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以及层次结构。根据可达矩阵R1,构建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间的解释结构模型(见图1)。

图1 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间的解释结构模型

(五)解释结构模型分析

由图1可以看出,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体系是一个多级递阶层次结构系统,主要有表层直接影响因素、中层间接影响因素和深层根本影响因素等三个层次。

1.表层直接影响因素。表层影响因素对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具有直接性关系,主要涉及老年人的认知特征和环境特征两部分,包括生活担忧度认知、互助养老模式认知、邻里关系、村居资源与互动因素。

社区要开展互助养老,要通过多种渠道宣传互助养老的优势,如张贴互助养老模式的知识海报、基层干部入户宣讲等,使老年人及其家属增加对互助养老的了解,提高互助养老的社会认知度。如果老年人缺乏对互助养老模式的了解,即使社区互助养老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满足老年人的养老需求,老年人参与积极性也不会高,这将不利于养老服务体系的建设和发展。生活担忧度认知是指对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发生困难的认知。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子女照顾时间和家庭经济收入水平等,都会影响老年人对互助养老模式的选择。村居资源与互动主要是指农村老年人对所拥有的家族、朋友等非正式资源以及以老年协会和社区管理为代表正式资源的互动与参与情况。老年人所拥有的村居资源越多且参与家族、社区活动的积极性越高,邻里之间交流相处关系融洽,对于互助养老的接受越强,参与积极性也越高。

2.中层间接影响因素。中间层影响因素对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具有间接性的影响,主要涉及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环境特征三个方面。中间层影响因素中的年龄、居住方式、子女数量、家庭收入水平均对老年人的生活担忧度认知具有影响。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人口流动性增加,大量青壮年进城务工,传统的家庭养老功能逐渐减弱,无形增加了老年人对生活的担忧度。另外,老年人收入来源不稳定,主要依靠自身劳动所得、子女赡养金、国家养老补贴,而互助养老模式与居家养老经济成本大致相同,对于老年人的经济要求低,具有较强的经济优势,能够有效减轻老年人的生活担忧度。社区养老服务功能越健全,对老年关心程度越高,尤其对老年人心理层面的关心越高,能满足老年人精神慰藉需求,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的意愿就越高。社会关注度主要反映的是社区互助养老被社会关注的热度。社会组织、慈善机构等通过主流媒体对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关注度越高,越有利于增加家庭对互助养老模式的认可度。通过参与社区互助养老,一方面减轻了家庭的养老负担;另一方面能够增加与邻里间的交流,使老年人精神上能够得以慰藉。

3.深层根本影响因素。深层影响因素对于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具有决定性影响,涉及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环境特征三个方面。老年人受教育程度越高,思想越开放,越具有较高的风险防范意识,在一定程度上受传统养老观念的影响较小,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就越强,对互助养老模式的认知也更为全面,参与互助养老的积极性也较高。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身体机能逐渐衰退,往往会患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生活自理能力也逐渐减弱,这会直接影响老年人对健康状况评价的自评。生活自理能力不足的老人,对于生活照料、精神慰藉和康复保健等服务的需求尤为强烈,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是能够满足老年人基本养老服务需求的一个直接有效的途径。配偶是否健在也对老年人的参与意愿具有深刻影响。当老人失去配偶,独居生活并且缺少子女的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时,对于互助养老的接受程度也越强烈。社区互助养老模式作为农村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健康发展离不开民政、财政、人社等政府部门的支持。只有政府重视,加大养老服务资源向农村地区倾斜,不断完善农村养老服务事业,才能够促进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健康发展。

四、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的影响力分析

由于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的各指标重要性不同,所以在确定指标和层级划分之后,需要对每个指标赋以合理的权重。本文将采用层次分析法(AHP)来确定。层次分析法是由萨蒂教授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是一种定性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系统化的、层次化的多目标决策方法,能够将决策者的经验判断进行量化分析,最终把复杂系统简化为多因素间的成对比较并且用计算的方式表示出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单一的主观定性判断带来的不足。[20]

(一)建立指标体系并确定判断矩阵标度

运用ISM得出的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的系统递阶层次结构(见图1)作为指标体系,进一步计算各指标的权重。

为了实现各指标间的两两比较得到量化的判断矩阵,本文采用1~9的标度法来表示各影响因素间两两比较的重要程度。标度取值具体内容见表3。

表3 判断矩阵标度

(二)构造判断矩阵并进行层次单排序及一致性检验

其中CI是衡量一致性指标,RI是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CR是随机性一致性比值,n为判断矩阵的阶数。根据判断矩阵的阶数选择相对应的RI(见表4),从而进一步计算出CR,对建立的判断矩阵进行层次单排序及一致性检验。

表4 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

(三)进行层次总排序并计算综合权重

计算某一层次所有因素对于最高层(总目标)相对重要性的权值,称为层次总排序。这一过程是从最高层次到最低层次依次求出各级影响因素指标对系统总体的综合权重(见表5、表6)。

表5 三级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

表6 四级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

根据综合权重的取值,按照降序的方式进行排序,从而得到各个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的排序结果(见表7)。

由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排序表可以看出,老年人社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错综复杂,其中生活担忧度认知、家庭收入水平、社区照料服务及关心程度、互助养老模式认知、村居资源及互动、政府支持等因素是最重要的。老年人对生活担忧度的认知的影响更为深远,其综合权重远远高于其他影响因素。

表7 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排序

五、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针对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众多且因素间的关系复杂,本文从老年人个体特征、家庭特征、认知特征和环境特征四个方面,构建农村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运用ISM模型将影响因素指标分解成表层因素、中层因素和深层因素。其中,生活担忧度认知、互助养老模式认知、邻里关系和村居资源与互动等表层因素的影响是最直接的,对推动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的作用是最快速的。年龄、居住方式、子女数量、家庭收入水平、社会关注度和社区照料服务及关心程度等中层因素,与表层因素相比影响程度更深,并且对表层影响影响因素具有一定的约束力。与此相对应的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自评、婚姻状况、政府支持和生活自理能力是深层次的影响因素,对于老年人影响深远,难以在短时间内进行改变。运用AHP法确定老年人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指标综合权重,从而得到一个量化的参与意愿影响因素指标体系。其中,生活担忧度认知、家庭收入水平、社区照料服务及关心程度、互助养老模式认知、村居资源及互动、政府支持等综合权重较大,是影响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的关键因素。通过运用ISM和AHP模型厘清老年人参与社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的层次结构和综合权重,对完善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理论和实践创新方面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有利于决策者有侧重点地开展互助养老工作。

(二)建议

随着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人民生活得到持续改善,农村老年人的养老服务需求呈现出多元化、多样化的发展趋势。社区互助养老作为农村养老服务体系的有益补充,能够有效弥补传统家庭养老功能减弱的短板,满足老年人生活照料、精神慰藉和文体娱乐等方面的养老服务需求。为提高老年人互助养老的参与意愿,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政府加强托底保障,减轻生活担忧度。社区互助养老模式健康可持续性发展离不开政府部门的支持与引导,政府应加大对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支持,尽快出台相关政策法规,明确互助养老在整个养老服务体系中的地位与性质,正确界定政府、社区和家庭的责任,建立健全部门联动机制,完善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制度建设。另外,政府部门要加快落实高龄老人补贴、逐步提高社会养老金待遇,提高城乡低保补助水平,完善农村社会救助体系建设,积极为老年人购买商业保险等,防范互助养老过程中意外伤害发生,减轻老年人的生活担忧度。

第二,加大宣传力度,提高社会的认知度。首先,通过宣传,消除老年人对互助养老的顾虑。提高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的意愿,关键是要改变老年人对于养老方式的思想认知。通过社区宣传栏、成功案例、入户走访等形式大力宣传互助养老,不断增强老年人和家庭对互助养老模式的了解,消除对互助养老模式的顾虑。其次,通过宣传使家人认清在当前复杂的老龄化社会背景下,互助养老作为一种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有益补充,在满足自身多元化的养老服务需求的同时能减轻子女的养老负担。再次,通过政策宣传,积极引导企事业单位、专业化社会组织、社会工作者等社会力量积极关注社区互助养老服务事业的发展,为社区互助养老模式的健康发展提供资金、专业化服务和管理层面上的支持。

第三,完善社区养老服务,提高互助养老水平。社区要积极转变只注重基础服务设施建设的思想,努力提高社区养老服务意识。为满足老年人多样化的养老服务需求,要通过问卷调研、访谈等方式对老年人进行养老服务需求评估,完善社区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多方面的功能建设,保证社区互助养老服务供给的精准性。一方面,应提高养老服务联合体建设,加强与医疗机构、法律事务所、养老服务培训机构等合作;另一方面,社区要积极组织成立由低龄老年人组成的志愿者服务队,同时加强对志愿者养老服务技能专业化培训,不断提高互助养老服务质量,实现互助式养老与社会化养老相结合,不断贴合农村老年人养老服务需求。

猜你喜欢

意愿养老矩阵
养生不是养老
养老更无忧了
充分尊重农民意愿 支持基层创新创造
以房养老为何会“水土不服”?
初等行变换与初等列变换并用求逆矩阵
养老之要在于“安”
交际意愿研究回顾与展望
矩阵
矩阵
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