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飞地行》系列报道之一前世今生：飞地与上海不解之缘

这次采访可以说是我从业以来历时最久、辗转距离最长、采访单位及对象最多、最为辛苦，也是最为感动的一次。

初听“飞地”，我首先想到的是“星际来客”“天外飞石”之类的科幻词汇。飞地，一种特殊的人文地理现象，指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通俗地讲，你虽然是我的，但是你却在千里之外。

安徽黄山、安徽歙县、安徽宣城、江苏扬州、江苏盐城，穿行于秀丽江南，一路风光旖旎。可惜，我们的行程安排得密不透风，无暇他顾。

飞地的由来

一路上，在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在分局的各个派出所、在飞地农场、在新四军重建军部旧址、在上海知青纪念馆、在盐城、在监狱……都在说着“飞地”的由来。

上海飞地的产生离不开一个人——就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帅陈毅，曾经在苏北皖南战斗过、工作过的陈老总解放后担任上海市市长，解放初期的上海总人口500万，有300万人失业，60万人无家可归。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后，军事管制委员会着手进行“游民改造运动”。抗战时期的陈毅，长期战斗生活在新四军。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代军长陈毅对于盐阜地区相当熟悉，有着深厚的感情。

淮海战役结束后，毛泽东对陈毅说：“上海解放了，你就去当市长！”并说：“美国有人预测说，我们共产党进得了大上海，不出三个月就要退出来。我们接管上海，管理上海，这是我们执政大城市的能力考验。”

陈毅市长没有忘记毛泽东的嘱托，对于选择苏北盐城垦荒，他理由是：“我们要去苏北的台北（今盐城大丰区）布一个棋眼，为执政党如何领导城市提供了一个样板。我们擅长农村工作，擅长武装斗争，但不懂城市工作。(黄)序周同志和(内)望东同志去苏北开辟一个新区，建若干新人村，重建上海党的基层社会组织，做一个城乡统一、工农联盟的样板，布一个棋眼，做一个大局。”

1949年7月27日，《解放日报》专门发表社论：“动员失业群众到皖北和苏北垦区垦荒生产，已被列入建设新上海的六大任务之一。”

于是，解放初期上海的这一批游民成了苏北农场的第一批拓荒者。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中，1968年10月，第一批5000名上海知青也来到了这里。随后陆续有10万上海知青来这里参与农场建设，从最早的上海农场中分出了海丰农场、川东农场。而在安徽，除了白茅岭农场、军天湖农场曾经是监狱农场之外，练江牧场以及黄山茶林场的属性与大丰地区的农场大同小异。

大致来说，江苏的农场是劳改农场，白茅岭和军天湖是关押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罪犯的监狱农场。

白茅岭以“岭上岩石裸露，白茅丛生。春生芽，布地如针。夏生白花茸茸然，至秋而枯。其根至洁白，六月采之”而得名，正如北方人常用“老虎来了”来吓唬小孩儿一样，“白茅岭”也是上海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常用词语，听者往往会毛骨悚然。

飞地的建设

苏北垦区地处淤泥潮滩形成的滩涂，这里荒无人烟，自然环境恶劣，解放前的盐城，又备受战争摧残。

1950年2月，国民党出动多批架次飞机对上海进行狂轰滥炸，遣送工作仓促启动。由于当时垦区尚未建设完成，管教干部和劳教人员只能分批次开赴垦区周边的县乡暂作安置。

苏北行署不仅划拨了20万亩土地，而且承诺协助上海为游民建筑6000间房屋、10个新人村，供上海改造游民之用。

垦区至今还留有当年黄序周局长写下的“人地二易”四个字。这和其他地区的“铸剑为犁”不同，“人地二易”，不仅“易地”，更是“易人”。“易地”是从上海迁到苏北，将盐碱地变成沃土；“易人”是将城市游民疏散出城市，并加以改造。虽然谈不上温良，但仍是“自食其力”的劝业。

>>2009年9月16日，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揭牌仪式。 刘欢摄

>>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辖区示意图 刘欢供图

垦区开拓者和苏北的干部民众，在短时间内，开渠挖河、奠基造屋、垦荒植棉、白手起家，共开垦荒地6.8万亩，建立时丰、庆丰、元华3个地区20多个新村，使1万多人在荒滩上立稳脚跟，绝大多数通过改造成为场员。这不仅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为上海“走出城市办劳改”积累了经验，赢得了国际上的肯定和赞誉，彰显了共产党人的治理能力和管理水平，也使上海和苏北老区民众结下了深情厚谊。

当年作出这一决策的，正是上海解放后的第一任市长，抗战时期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担任军长的陈毅。

不可否认，解放初期，老区在自身非常困难条件下，拿出几十万亩地，并在人力、物力上无条件支持上海，是难能可贵的。这为维护重获新生的上海稳定和我们党积极探索大城市管理经验，作出了应有贡献。同样，许多上海人在大丰，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老上海的许多家庭中，与大丰有不解之缘，这种血肉相连的关系，是浓浓的情结，是永远不变的记忆，是江苏其他任何一个城市无法替代的。

市场稳定器

上海的飞地从最早的游民改造之地，发展到今天成了上海市民的“菜篮子”“米袋子”“奶罐子”，成了平抑市场物价的重要因素。可以说，飞地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了。

2019年7月11日至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李强前往上海域外最大的“飞地”——上海农场调研，并看望慰问一线干部职工。

在光明粮食科技产业园鹤舞稻香体验馆，李强深入了解上海农场总体情况，察看直供上海的各种农产品。在光明牧业申丰奶牛场，察看奶牛养殖和鲜奶生产情况。

李强强调，要围绕提供安全优质的食品供应保障，发挥独特优势，提升品质品牌，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努力成为上海市民最放心、最安全的“米袋子”“菜篮子”“奶罐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创造高品质生活作出更大贡献。

光明食品集团旗下的上海农场，是一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地方，这里是上海域外最大的现代农业生产基地，也是上海主副食品供应的重要压舱石。上海市民吃的粮食、蔬菜和喝的牛奶等农副产品，很多都是出自这里。以地处江苏盐城大丰区的三个农场为例，2018年从大丰销往上海市场的农副产品销售额达28亿元，大丰建成的4家上海市域外蔬菜主供应基地供应的蔬菜占上海市域外蔬菜主供应基地的8%。随着光明集团将大丰区的三个农场整合归并为新的上海农场一家，这里生产和供应着上海的15%的鲜奶、12%的优质大米、8%的瘦肉型生猪、3%的淡水产品。

在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和长三角一体化的新时代，上海农场作为上海的重要“飞地”和战略要地，是上海落实长三角一体化的重要战略空间，是沪苏两地推动融合发展的重要桥梁纽带，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上海飞地的个数位居中国之最，以上海市为中心，共“飞”出去7块飞地，飞地总面积达到360.5平方公里，相当于18个黄浦区的大小。李强用“压舱石”和“战略要地”来形容“飞地”的重要性。

上海农场将积极融入长三角一体化、乡村振兴等国家战略，在光明食品集团建设“产业先进、环境优美、生活优越”的殷实农场战略指引下，高举光明旗帜，勇担光荣使命，迸发创业激情。在产业先进上着力发展“循环农业、种源农业、品牌农业”；在环境优美上着力推进环境的“绿化、彩化、净化”；在生活优越上着力实现“共建共享、睦邻友好、民生改善”，阔步踏上“打造殷实农场上农模式”的新征程。

域外派出所

一路走下来，记者采访了练江农场乳业公司的负责同志、白茅岭农场副总经理朱耕春，上海农场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陈斐然。他们说，上海飞地能够保持如此快速发展，在“产业先进、环境优美、生活优越”的殷实农场战略发展上处于全国领先的地位，离不开一支甘于寂寞、勇于奉献、敢于吃苦的公安队伍——上海农场分局的干警们。

在大丰农场、海丰农场、上海农场、练江牧场、黄山茶林场集中划归光明集团之后，2009年9月16日，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正式揭牌成立。

黄山茶林场派出所，是离上海最远的派出所，也是最美的派出所。周边全是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一进入其辖区，则被上海滩的小洋楼整体置换，这种淳朴乡野与城市文明之间瞬间的风格腾挪，令人猝不及防、惊艳不已。

>>上海飞地能够保持如此快速发展，在“产业先进、环境优美、生活优越”的殷实农场战略发展上处于全国领先的地位，离不开一支甘于寂寞、勇于奉献、敢于吃苦的公安队伍——上海农场公安分局的民警们。 刘欢摄

中午在派出所的食堂用餐，回沪休假的同志要下午一两点钟才能赶回来。每个菜都拨一些出来，给他们留做午餐。这一细节大概就是“团队即家庭，同事即兄弟”最好的注脚。近一两年来，他们做到了“零警情”。

练江牧场位于安徽省歙县古城北郊5公里处的练江河畔，占地2.9平方公里。1966年，练江牧场在原徽州农场的基础上成立，主要是为了解决上海三线厂职工奶制品供应问题。练江牧场就是练江农场派出所的辖区，这个所是整个农场分局“智慧公安”建设得最好的一个所，以至于形成了“练江模式”，成了兄弟所学习取经的榜样。

白茅岭农场派出所所在的辖区周遭的环境，大概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现在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人们的服饰，风吹雨打给植物房屋所留下的历史沧桑感，让人有一种时代穿越感。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茅岭农场派出所于去年成立了，就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农场分局选调精兵强将在此落地生根。一年间，靠打掉一个集资犯罪团伙、一个卖淫嫖娼窝点，打开了局面，打出了威风。

上海农场派出所、海丰农场派出所作为建所最早、规模最大的派出所，其为上海农场作出的贡献自不待说。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个所为其他所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人才，而且涌现出了一批感人至深的先进典型。

2019年5月16日上午，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在盐城市大丰区“上海知青纪念馆”举行建局十周年系列活动。分局党委书记、局长陈昌俊在庆祝活动中说：“要以建局十周年为新起点，以队伍管理手段升级为方向，通过全方位打造域外农场警营文化，持续提升域外公安民警的认同感、归属感和成就感。为实现‘再踏新征程，奋进新十年’的目标提供坚实的队伍保障。”

随后，他们举行了“重走铁军路”“农场公安十公里比赛”等活动，庆祝建局十周年。

值此上海市公安局农场分局建局十周年之际，记者实地采访了这些甘于吃苦、勇于奉献的民警们。接下来，跟随我们的脚步，来看看这群年轻人的风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