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管理的实践与路径探索
2019-11-01姜岁寒
姜岁寒
(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 上海 200240)
1 引言
高校图书馆作为校园文化建设的重地,不仅有着丰富的文化资源,更有着广阔的实践平台。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高校要“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发展素质教育,推进教育公平,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作为学生教育的重要场所,高校图书馆应正确引导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管理,这样不仅能够培养学生的能力,激发学生的主人翁意识,也是高校图书馆实现创新发展模式、培养人才的重要举措。本文主要结合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学生管理工作的实践经验,探索学生参与管理工作的新路径,力求增加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管理工作的可操作性。
2 文献综述
我国读者参与图书馆管理与建设可追溯至20世纪90年代,于鸣镝和那春光在《试论读者参政权》一文中提出:图书馆产生、存在和发展其根源在于读者,读者是图书馆的主人,参与图书馆的管理工作是理所应当、本应如此的,必须尊重读者的参政权,让读者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利与图书馆馆员一起“共管、共用、共建”图书馆[1]。大学生作为高校图书馆重要的读者群体,参与图书馆管理建设是高校图书馆转变管理思路、创新发展模式的必然道路,也是实现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有效路径和实践方法。近年来,高校对学生的实践能力的锻炼与培养越来越重视,学生参与被认为是预测高等教育留存率的重要因素,与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认知发展、学生满意度、自我意识以及学习成绩的提升与稳定都有密切关系[2]。积极引导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的管理工作,为学生提供实践锻炼的平台,不仅有利于学生能力的培养与发展,也能有效促进图书馆与学生读者之间的互动与联系,实现共管、共建的管理模式。
学生参与一般指“学生在教育活动中所投入的时间和精力”[3]。目前国内对高校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工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管理模式和管理内容的分析上。马天舒将高校图书馆学生参与管理的模式分为学生委员会制、学生志愿者制、学生馆员制以及质量监控制,以加强对学生的科学管理,解决切实问题[4];刘婷婷针对高校图书馆学生参与管理出现的组织松散、随意性较大的问题,将学生参与管理委员会划分为基础业务部、信息服务部、活动外联部,形成层级管理制,推动学生与馆员共同参与的管理模式[5];宋娟对高校大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意愿进行调研,发现相较于传统简单的勤工助学工作,他们更愿意承担那些能够发挥所长,具有竞争性、挑战性的工作。根据图书馆功能的设置,大学生能够深度参与图书馆管理的具体模式包括:图书馆的日常服务工作、采访和学科服务工作、营销策划以及环境设计和布置[6]。
也有一些文章主要以某一高校图书馆学生参与管理的实践作为研究对象,着重介绍本馆在学生参与方面的特色与经验,研究者多为本馆馆员。韩丽风、王媛、刘春红、王云结合清华大学图书馆的实践经验,认为只有建立深度参与管理和服务的渠道与机制,促进学生读者与图书馆的深层次互动,才能真正实现图书馆管理育人的目的。目前清华大学实践提供学生参与深层次管理的渠道主要包括:勤工助学图书馆分队、“三助”(助教、助管、助研)岗位、学生顾问团队以及与社团的合作等方式[7];艾春艳、游越、刘素清结合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实践经验,建议高校图书馆突破现有的学科服务模式,积极开拓学生参与学科服务,主动与读者进行多层次的创新合作[8];张雪蕾、吴卓茜、尹飞以西安交通大学iLibrary Club为例,探讨如何通过学生社团组织建立真正属于学生自我学习与管理的实践平台,以满足学生对图书馆服务的新需求[9];石立民、陈灏以上海海事大学为例介绍了学生自我管理模式的创新以及促进其良性循环发展的经验等[10]。
综上所述,已有的研究文章或集中讨论外部机制对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影响,或选取某一高校图书馆为主要研究对象介绍其在学生参与领域的特色与创新,却少有文章关注学生参与的层次及程度。即使有文章触及学生深度参与问题的讨论,也大多仅从客体角度,即根据学生参与管理工作的难易程度进行粗略划分,对何为学生深度参与仍缺乏清晰的界定。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学生参与都是“真正的参与”,学生很有可能只是权力规训的对象,参与也可能仅仅只是为了顺从“外部”或“他人”设定的期望、规则与程序,最终导致学生参与的结果与初衷背道相驰[11]。因此,为了更好地推动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良性发展,建立相关的参考工具对学生参与进行评估十分有必要。
3 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管理的模型构建及实践探索
3.1 学生参与阶梯架构
本文在探索学生参与高校图书馆管理的层次和程度时,主要借鉴了公民参与的阶梯理论。1969年,Sherry Arnstein开创了可操作性的现代公民参与的方法,她把公民参与的程度比作一把梯子上下不同的阶梯,从下至上包括:操纵、训导、通知、咨询、安抚、合作/伙伴关系、代表权和公民控制[12]。操纵和训导位于阶梯的最底层,属于“非参与”类型,当权者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让人们去参与,而是去“教育”或“治愈”公民,公民实际参与的程度很低。第三层和第四层分别为通知和咨询,公民具有一定参与公共决策的权利,但并不会对决策结果造成什么影响。第五层为安抚,仍属于象征性的参与,虽然公民可以充分表达意见,也可要求政府将意见纳入决策中,但当权者仍继续持有支配与决策的权力,最终的计划实施仍是由当权者来审定。在第六层合作/伙伴关系中,权力通过公民与当权者谈判、协商的方式被重新进行分配。而处于第七层代表权与第八层公民控制的公民,才真正可以获得足够的权力进行决策。层级越高就表示公民拥有的决策权越多,最高级别就意味着公民完全控制着决策。Arnstein的阶梯模型虽然并不完美,却并不妨碍该模型在城市规划、政府治理、国际发展等一系列学术研究的广泛引用,但是在高等教育领域中,引用Arnstein阶梯模型对学生参与进行研究的文献并不多见。
受Arnstein阶梯模型的启发,笔者根据学生参与程度的不同,由低到高将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分为三类八级,构成学生参与阶梯(如图1所示)。第一类是非参与,包括操纵、训导和通知,不同于Arnstein模型中将通知纳入第二阶段,在学校场域中,通知一般是指教师或校方单方面的决策和信息自上而下单方向的流动,并未真正开启参与的通道,因此笔者将通知也归于非参与的类别。这一阶段学生只是被动接受图书馆传递的资讯和信息,包括图书馆对学生提出的要求,是一种单向关系,属于非参与,不在文章讨论的范围。第二类是象征性参与,包含咨询和安抚。在这一阶段,图书馆对学生指派任务,学生有提供和反馈意见的渠道,但最终决策权力仍属于图书馆,是一种双向关系。第三类是实质性参与,学生在参与的过程中对决策产生了影响,真正实现了权力分享。阶梯的最高级别是学生自主,学生拥有完全的决策权。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在高校图书馆里并不多见,教师在很多情况下仍扮演重要的角色,是学生工作的指导者和推进者。
图1 学生参与阶梯图
如表1所示,笔者对学生参与阶梯每一阶层不同的涵义做出了相应的解释。需要指出的是,学生参与不需要遵循参与模型由下至上的线性发展路径,模型的提出也并不是要对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提出一个完美的解释方式,而是希望激发更多对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程度、路径以及类型问题的思考。
3.2 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实践
为了更好地理解学生参与模型,笔者主要结合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学生参与管理的实践经验进行分析。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在学生参与管理的道路上一直寻求创新与突破,希望实现学生与图书馆双赢的局面。目前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渠道主要包括志愿者服务、勤工助学活动以及学生管理委员会等。
表1 学生参与阶梯解析表
3.2.1 象征性参与:志愿者服务
志愿者作为图书馆员的有益补充,为图书馆开展创新转型服务提供有利的人力资源服务。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目前主要通过与校内志愿者社团或学院学生组织合作的形式开展志愿者服务活动。此类志愿者活动都是由学生自发组织,然后由图书馆员负责培训与安排工作。一般而言,图书馆对志愿者活动时间长短并无硬性要求,社团成员根据社长的安排在每周固定的时间来图书馆参与志愿者服务。一切以学生自愿为前提,学生可以向社团申请随时参加,随时退出,灵活性较大。由于参加志愿服务的学生不计报酬,学生人次也并不固定,大多安排其进行图书馆基础工作和常规服务工作,包括除尘、读架、理架以及简单的数据查询与整理。每学年结束,由社长将志愿活动学生的感想与意见汇总整理给相关负责的老师。这类志愿者活动多属于学生参与阶梯的“象征性参与”,学生主要接受教师安排的基础任务,虽然存在向教师反映意见的渠道,但很大程度上教师仍处于决策的主导地位,学生更多的只是被动接受任务安排。尽管学生参与管理的程度并不高,处理的工作也相对简单,大多只是临时为图书馆做一个时间段的义工,但可以满足学业繁忙之余希望利用业余时间了解图书馆文化或体验参与图书馆服务的学生的意愿。
3.2.2 实质性参与(合作伙伴关系):勤工助学活动
现在越来越多的高校图书馆将大量的事务性工作交给勤工助学学生,既能缓解图书馆人手不足的压力,又能帮助贫困生获得相应的薪酬资助,使其得以顺利完成学业,还能让对图书馆有兴趣的同学通过勤助岗位工作得到培训和锻炼,可谓一举多得。但由于学生参与勤工助学工作多是利用业余时间,不可避免出现人员流动较大、教师组织工作安排不易、管理难度较高的问题。在不断地尝试与创新后,成立了专门由学生负责管理的勤工助学部,并最终在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与服务上取得了新的突破与成效。
勤工助学部主要由图书馆指派一名老师负责指导管理工作,下设一名部长与若干分区负责人。部长主要负责统筹规划整个勤工助学部的运作,特别是分区负责人人员的安排与管理,并定期召开部门例会,对各区域工作情况定期进行沟通交流与汇报整理。分区负责人则主要负责图书馆每个划定区域勤助学生的人员安排、培训以及考勤奖惩,并负责将各区域学生馆员管理的情况与信息进行记录整理,汇报至部长,再由部长传达至相关的负责教师。此外,分区负责人岗位也会根据情况进行轮换,以保持岗位管理的灵活性,避免学生在单一岗位上待久了产生倦怠感。在整个勤工助学管理的过程中,由老师和学生共同掌握决策管理权力,图书馆指派的指导教师主要对分管区域勤助的学生人数、工作时间与要求提出需求,其他都交由学生自行进行管理,学生在管理的过程中能够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交流沟通也更为便捷高效,十分有利于及时发现问题与处理问题。例如,有分区负责人在管理过程中认为传统的纸质签到模式难以实施统一管理,岗位工时的计算依靠手动记录太过费时费力,便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开发了勤助岗位的电子签到系统,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与服务质量。在这样的管理模式下,学生参与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被充分调动起来,勤工助学团队逐渐发展成为能够独挡一面、有责任意识与集体意识的学生团队。
3.2.3 实质性参与(授予实权):学生管理委员会“我和图书馆的故事”
上海交通大学一直致力于学生参与管理新模式的探索,于2005年成立专门的学生社团组织——学生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学管会”),将学生“请进来”切实参与到图书馆管理与服务的实践活动中来。学管会自成立以来,一直秉承着“服务学生、参与管理、开拓创新”的宗旨开展活动。图书馆为学生提供场地与技术平台支持,并派指导老师进行协助工作,其余由学生自主进行管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2017年11月,为了增进读者与图书馆之间的交流,学管会成员组织开展了“我和图书馆的故事”微信案例征集活动。活动旨在拉近读者与图书馆之间的距离,希望通过微信公众平台分享读者在图书馆的所见所闻所感,让更多的人了解图书馆,增进读者与图书馆之间的互动与联系。整个活动从策划、分工、宣传到稿件征集、审核、美编等工作都由学管会成员负责,教师只是从旁进行协助指导工作。活动最终受到读者的热烈反馈,累计浏览量达到一万一千余次,更是在学生群体中引发了广泛的讨论,有很多学生希望能够继续开展第二季。这次活动虽然教师的角色仍然存在,但学生获得了更多自主决策管理的权力,主动选择想要承担的项目与活动,以满足自身学习锻炼的需求。
4 推进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路径
4.1 建立多样化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模式
在学生参与阶梯模型中,处于阶梯最顶层的学生自主,意味着学生可以完全掌握决策与管理的权力,但这并不代表参与等级总是越高越好,有学者就曾对学生参与仅以最高级别学生完全自主为目标的行为进行批判。事实上,一些参与程度较低的管理工作可能对学生更具有吸引力[13]。高校学生发展参差不齐,不同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意愿也各不相同,学生参与阶梯对参与的不同类型与等级进行划分,学生可以选择从较低等级开始再慢慢进入到深度参与阶段。此外,图书馆应充分了解学生的需求,为学生提供多样化参与管理的机会,满足学生能力培养的各类需求,为学生未来发展带来多种可能性。
4.2 提升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层次
要切实提高大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决策的层次,最重要的是必须让学生真正享有实权。在2017年国家教育部颁布修订的《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中就首次明确提出学生“以适当方式参与学校管理,对学校与学生权益相关事务享有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立德树人的教育理念要求高校在发展过程中尊重学生的需求,学生参与不能局限于提意见、提需求的浅层次的象征性的参与状态,图书馆应致力于学生参与层次的提高和品质的提升,尝试开放更多的参与空间,引导学生“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自我监督”,鼓励支持学生进行积极有效的实质性参与。
4.3 营造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文化氛围
让学生投身到图书馆管理决策的过程中来,就要培育学生参与的文化,创造良好的参与氛围。作为哈贝马斯笔下的公共空间,图书馆不再只是单纯地承担帮助人们获取知识或借阅图书的职能,人们更加依赖在图书馆开展人际互动,满足沟通、交流、参与的需要。图书馆作为高校重要的公共空间,能够吸引不同学科背景、不同学历的学生相聚在一起,十分有利于学生参与管理的宣传,让学生熟悉和了解参与的路径、方式以及对自身发展的益处,从而激发学生参与的意愿与动力。长期的氛围熏陶,能够潜移默化帮助学生建立参与管理的意识,建立参与管理文化的土壤。学生在参与的过程中锻炼了自身的参与能力,提升了参与水平,增强了对图书馆参与管理决策的认可度,也帮助图书馆与学生群体之间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关系。
5 结语
大学生参与图书馆的决策与管理,是高校图书馆实践管理育人与服务育人的新思路与新理念。本文启发于Sherry Arnstein公民参与阶梯,在此基础上构建了学生参与阶梯,以探讨高校学生参与图书馆管理的类型与层次,检测学生参与活动是否达标。学生参与不能流于形式,高校图书馆作为文化育人的重地,应该认真贯彻国家立德树人的教育方针,努力营造学生参与管理的氛围,提供多元多样的学生参与岗位,并积极引导学生参与深层次的管理活动,满足学生学习与锻炼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