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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乡愁”专题研讨会综述

2019-10-31李辑

岭南文史 2019年3期
关键词:文史馆乡情馆员

李辑

2019年6月19日上午,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举办了第二期馆员文史沙龙“文化乡愁”专题研讨会。张小兰馆长、麦淑萍副馆长、庄福伍副馆长出席。

专题研讨会由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文学院院长徐南铁主持。陈中秋、蒋述卓、田丰、李萍、张宇航、于力、罗斯宁、陈剑晖、戴胜德、黄文杰、戴伟华、陈池等30多位馆员、参事参加会议。蒋述卓、张宇航、徐南铁、李萍、孙戈、李宗桂、于力、陈中秋等馆员就“文化乡愁”主题作了发言。与会专家认为,乡愁是对岁月流逝的感慨,是对早年生活的留恋,是对生命本质的思考。文化乡愁是具有家国情怀的、生活化和情感化的爱国主义情怀。在当前,要把乡愁作为民族文化联结和传承的纽带,作为推进城镇化、振兴乡村战略实施的纽带,作为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纽带,发挥它的积极作用。

徐南铁在会上就“文化乡愁”作为研讨会主题作了解释。他指出,省文史馆馆员曾经做过不少古村落的调研和考察,并呈报馆员建议,得到省领导的批示。古村落为什么会引起我们这么多人的关注,那是因为它是乡愁的载体。乡愁究竟是什么?它不能简单地说那里有我的祖屋,有我小时候的记忆,还有父母亲在那里。其实乡愁是一种情感,是一种哲学的问题,它是两种文化交界的地方留下的一种思考。这些东西不管你是怀念童年也好,怀念儿时玩伴也好,怀念长辈也好,其实都是一种文化,所以我们把它概括为“文化乡愁”。乡愁大家说得比较多,那么这个乡愁应该体现出文史馆员这种文化氛围里面有文化含量的一种乡愁,有意识地去找一些话题来陈述,所以就定了“文化乡愁”这一主题。

围绕“文化乡愁”主题,与会专家学者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一、文化乡愁的现代意义与伦理意义

蒋述卓(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文化乡愁在现代社会是一种文化符号,一种文化想象的空间,它具有丰富的现代意义。首先,文化乡愁是现代人对精神家园的回望与回归,“桃花源”被再度回眸,就是出于一种对生态优美、生活安宁以及人际关系和谐的回望。其次,文化乡愁是现代人寻找现代生活方式的重要标识,文化乡愁不仅仅是向后看,也是向前看,是现代生活的需要,是中华民族生存方式与生活方式的延续。正是通过文化乡愁,将古代与现代沟通起来,古代文化精神血脉流入现代社会使现代社会滋润起来。其三,文化乡愁是全球华人的文化血脉,是文化国际传播与文化走出去的文化符号,是实现两岸统一、凝聚全球华人心力、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载体。文化乡愁是全球华人心中的“中国结”,是他们文化想象的共同体。“文化中国”在全球的传播正是这种文化乡愁的具体展现。

李萍(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中山大学原党委副书记):最近我有机会观赏到文学院几位老师的作品展,特别是在《海凤堂》观赏了徐南铁、潘英伟老师的古村落摄影展“何处寄相思”。它再次掀起了我心中对“文化乡愁”的追问:古村落的记录是表达人们对流逝岁月的留恋,还是对文化一以贯之的情怀?是对现代性的反思,还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故乡”虽是个人不同的具象,但她确是一个有张力的具象,她有时承载的是养育你长大的家、家乡,而当你身处异国他乡时,“故乡”却是魂牵梦绕的祖国。自古以来,乡愁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所表现的重要主题,千百年来亦留下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余光中先生的现代诗《乡愁》正是表达漂泊海外异乡游子对祖国、故乡思念的深切情怀。然而,我们生活的“地球村”,其社会、时代、世界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在现代化的历史更替中,“文化乡愁”的伦理意义也正在发生深刻的改变:我们不仅要了解自己的文化,也要了解“地球村”里各种不同的文化,需要相互尊重,相互沟通,相互学习,相互借鉴;我们会怀念已逝的生活,但又不想真的回到那生活,需要审慎地反思传统与现代的纠结与超越的问题,如何处理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才是恰当的,如何扬弃传统文化的糟粕,如何传承发展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并对人类有更大的贡献。习近平主席高瞻远瞩地提出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构想,我以为这正是我们思考文化的传承与创新、选择新价值观的方向。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化乡愁”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道德情感,更是人类高贵的一种道德理想。

二、乡愁是民族文化联结和传承的纽带,也是文化自信的一种表现

张宇航(广东省政府文史馆馆员、广东省人大立法委原主任):乡愁是农耕文明的典型表现。相对于游牧民族和游牧文明,农耕民族和农耕文明具有更多的固定性、历史性和延续的自觉性。在一个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十几代人的地方,乡愁已形成深藏于心底的、不可磨灭的情怀,并且像老酒一样愈久愈浓烈醇厚。乡愁是民族文化联结和传承的纽带。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乡愁,就是家国情怀,就是文脉延亘,就是精神归属。记得住乡愁,即有心安处。”曾有外国专家对某地的旧城改造这样感慨:“我们现在有的,你们将来都会有;而你们现在有的,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我们现在有的,就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和乡愁。对祖国、对民族,重要的凝聚力是乡愁。“无论在哪里,我的根在草原”。这也是珠三角人为什么热衷于对南雄珠玑巷的“根之寻”。应该把乡愁作为民族文化联结和传承的纽带,作为推进城镇化、振兴乡村战略实施的纽带,作为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纽带。

李宗桂(广东省政府文史馆特约研究员、中山大学教授):现代化发展的高速进程中,从官方到民间都很重视乡愁,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乡村建设,都希望让大家记得住乡愁。对于乡愁的理解,我个人为“乡”不能单纯地理解为乡村,既可以是乡村,也可以是故乡、家乡等。而“愁”是一种思绪,一种思念,一种情怀,一种格调,一种情调,一种欲说还羞的感觉。文化乡愁就是对家乡,对故土,对地理家园的一种思念,一种认同,乃至是一种悲情。于右任有一首诗:“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这是一种文化乡愁,但是它也是一种悲情。所以我觉得文化乡愁它是一种家国情怀,也是一种生活化、情感化的一种爱国主义情怀。如我们看到的很多作品,除了余光中的《乡愁》,还有《白鹿原》《废都》等。我觉得文化乡愁是一种精神家园的一种群力,也是对当代精神家园的一种构建。国家从党的十七大以来就提倡要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不止是大陆才有,是包括海外的中华儿女都有的精神家园。我觉得文化乡愁是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资源。另外,文化乡愁是传统与现代的一种徘徊。国家要走向现代,要城市化、工业化、信息化,但另一方面人们又眷恋故土,又不能忘掉过去,在传统与现代中摇摆、徘徊。所以说文化乡愁是一种传统价值的呼唤、挖掘、认同。文化乡愁也是植株于现代生活方式之上的文化,所以讲狭义化和广义化的乡愁,不是要人们回到纯粹的田园生活中去,文明也有很好的一方面。为什么要现代化呢?就是要超越农业社会,还要追求现代生活方式、交往方式和生态方式,只有不忘过去,不忘本来,立足追求未来。所以说文化乡愁是现代化、城市化时代精神缺乏的一种安慰和寄托,文化乡愁也是文化自信的一种表现。为什么要去探讨、研究文化乡愁,就是对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故土,我们的家园有充分的肯定,有深厚的情怀。

三、“乡愁”是艺术创作永恒的母题

于 力(广东省政府文史馆馆员、珠江电影制片有限公司一级编剧):乡愁是人类共通的情感,是至真至纯、无国界的赤子之心,是一种童贞,甚至是一种本能。哪怕是动物,特别是候鸟,一窝小小的王谢堂前燕,一对看似哲人般冷静的丹顶鹤,也会因为乡思而顶风冒雪,千万里迢迢,返回故地。对故土、对乡情人们怀有神圣的敬畏之感,但是必须看到,在艺术创作领域,在对世界认知和进行哲学思考的领域,乡情、乡愁是有正反双重品格的。第一、乡情、乡愁是圣洁、纯朴、有深厚人民性的,可给艺术创作丰厚的滋润;第二、它又蕴藏着大量灰色地带,在价值取向上有许多杂芜混乱、不同意识形态交汇冲撞的造山地段和挤压板块,而且其意义判断、哲学蕴藉一时往往说不清,却给人们以丰富的思考空间。我以为,看到这两点,特别是第二点,对艺术创作至关重要。这样才能使乡情常思常新,使乡愁愈愁愈深,使这一古老的母题不断保持新锐,能够与时俱进。就电影艺术而言,乡愁是电影作品恒久的主题。首先,乡情关系到影视创作的“一指禅”。电影是激变的艺术,编剧必须练就的“一指禅”是写激变。选材要具时代性,要有接受性,要富电影性。编剧要有抓“突变”的能力,而凡涉及这样突变化的素材,往往事关乡情;或者说,与乡情相关的事件中就往往包涵丰富的突变因素。编剧要善于捕捉突变性戏剧因素,使得许多突变的人生经历、突变的悲欢离合在影视作品中展开。其次,一部电影的矛盾冲突每每事关乡情。生活中的矛盾冲突多种多样,什么样的矛盾才是剧作家需要的矛盾呢?我概括为《焦氏易林》里“未济之既济卦”中的十六个字卦词:“大蛇巨鱼,相搏于郊,君臣隔塞,郭公出庐。”矛盾每每逼出行动,行动每每逼出内心冲突,而内心动作、性格碰撞总会指向一个根本;心灵撞击每每通向心灵深处,心灵深处每每深藏着心灵的秘境,此秘境不会轻易坦露,人物往往自觉更或不自觉地掩饰隐藏;心灵的秘境每每有一个深埋在秘境深处的“黑洞”、“秘核”,甚至人物自己也不觉察,往往自觉更或不自觉地掩饰躲藏。这一点是他心灵的痛点,在这一点上他会感到孤立、无助、不被理解,往往有命运感,身世感。我们应看到乡情、乡愁有可能带来的艺术灵感的局限性。对影视作品来说乡情、乡愁是压舱石,能够带给人新的审美享受。但乡情、乡愁往往是一种封闭的感情,更多是向后看的,是同质性信息的叠加。而新的审美发现往往构筑于异质文化的碰撞。因此,对乡情、乡愁也不可估量过高。只有看清了它的局限性,才能更好地讴歌它、书写它。无论是正看还是反观,乡愁、乡情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都是值得认真思考的。影视是通俗艺术,容易在市场的冲击下追波逐浪,左摇右晃,跟风流俗,滑向浅薄,而难以深沉厚重。因此尤其要重视乡情、乡愁的书写。这是使影视作品可更厚重一些、更人性一些、在市场的风浪里更沉稳一些的秘籍。

陈中秋(广东省政府文史馆馆员、广东省文联原党组书记):提起乡愁,我才发现,从十八岁离开老家至今,竟然过去整整五十五年了。但童年就像一张白纸,许多经历,特别是当乡村小戏迷的经历,至今仍留下了格外清晰的印记。

四、乡愁是随着时代发展而变化的

张宇航(广东省政府文史馆馆员、广东省人大立法委原主任):乡愁的内容与形式是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的。恋土情结,是人们与生俱有的一种本能。对故乡的思念,包括对乡音、环境,家庭、人物,土地、动植物,风俗、往事,饮食、味道等。一个“愁”字,表达出怀旧、依恋、牵挂、无奈的情愫,以及“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的焦虑。乡愁又是随着历史进化和社会发展而变化的。现代社会的人口流动、就业、知识交融、事业发展、生活追求和科技发展等,使乡愁在原来意义上增加了许多变数。有的属于过去的愁,现在不一定愁了;有些过去不一定能成为愁的事,现在也变得愈加怀想。

杨兴锋(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南方日报社原社长):乡愁,对于步入工业文明的人来说,是一种已经逝去的文化岁月、生活方式的追忆、留恋和缅怀。那么,在处于急剧社会转型的中国,怎样才能更好地唤起人们的文化记忆呢?互联网技术的出现,不仅引发了一场颠覆性的传播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也是全方位的。在互联网时代,文化乡愁的展现和传播产生了难以想像的巨变。这两年,寄托着中国人乡愁的传统文化节日,如春节、清明、端午等,通过互联网新媒体短视频、动画、H5小游戏等形式,在网络上火爆起来。今年的清明节,人民日报客户端、南方+的新媒体节目就有五六档,吸引了众多的受众。可见,用互联网新媒体的语言将文化乡愁讲好讲活,一样可以吸引人们的关注和喜爱,在互联网时代成为网红,并以此为突破口推动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如果宽泛一点理解乡愁,中国的传统文化、古物古迹都寄托着中国人几千年的信仰和情结,人们借助互联网,采用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等技术,以新媒体的表现形式实现各大博物馆文物古迹的活化和创新表达,就可以有效地唤起中国人的乡愁,给他们带去温暖的拥抱和安慰。从火遍网络的抖音《文物戏精大会》,到《国宝会说话》在互联网走红,都可以印证这一点。5月下旬故宫网红院长单霁翔到广州开讲座时座无虚席的盛况,也很能说明问题。总之,互联网时代的文化乡愁,可以借助互联网这一新平台,得到丰富多彩、活龙活现、别具一格的展现和传播。文化建设应该热情拥抱互联网,鼓励更多的地方建设网上博物馆、网上纪念馆等,以互联网新媒体展现和传播文化乡愁,让文化乡愁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引人入胜;鼓励更多人在网上相聚,抒写文化乡愁,延展文化记忆,守护文化传统并找到自己心灵的归属感。

孙戈(广东省政府文史馆馆员):作为一个画家,我经常到各地去写生画画,我们想看到的就是当地非常原始的建筑,但农村人向城里人看齐,都建起了小楼房。一些离家许久的人,再回到村里,发现家乡全变了:原来有特色的农村砖瓦房,全变成了毫无特色和美感的火柴盒小楼房,除了村口前的大树还在,其他都变了。岭南的建筑文化丢失得太多,让人们何处去寻找乡愁?我不反对农村人为了提高生活品质新建楼房,但不应该为了像城里看齐而丢弃原来优秀的传统文化。广东的农村新建的房子,无一不是毫无特色的集装箱式、火柴盒式楼房,无文化无特色,杂乱无章,没有一点岭南特色。而安徽一带农村的徽派建筑,房子很有特色,既融合了现代楼房的结构,又保留了徽派建筑的特点,传承了古徽州的优秀传统,让安徽人民的乡愁有所寄托。广东农村的房屋建设要增加岭南建筑的特色,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馆员们应有所作为,有责任为岭南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出一份力,以文化的视角对乡村的建筑文化提出建议,以馆员建议的形式给省委、省政府领导提出相关建议和意见,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对农村尚存的传统建筑要加以保护,对已经建好的楼房通过穿衣戴帽增添岭南建筑的特色,对准备新建的房子加以引导,统一规划,使农村建筑保留和传承传统的岭南文化特色,让乡村变得更加美丽,能留得住人,能记住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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