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美英与北欧监狱制度

孙唯钧

摘要：美国刑罚制度的态度具有惩罚性，“法律与秩序”的思想更容易被接受。美国的高监禁率，监狱系统变得越来越拥挤，这被称为刑事危机的一部分。作为西方国家之一，英国（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刑罚制度究竟是更接近美国。斯堪的纳维亚（北欧）国家以其“刑罚福利主义”而闻名。恢复性思维被应用于斯堪的纳维亚的刑罚系统。他们认为犯罪行为更像是一种疾病，是可以治疗的，监狱的生活条件更好，囚犯的自主权更多。

关键词： 监狱  惩罚性  恢复性

综述

从历史的角度看，20世纪最后30年，美国刑罚制度发展的趋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美国越来越多地求助于严厉的法律，成为唯一保留死刑的西方国家。美国的刑罚目的不是改造罪犯，而是越来越侧重于惩罚、威慑他们，使他们丧失再犯的能力，这使美国成为监狱人口的超级大国。尽管这种思想在今天受到了质疑和批判，但它对美国刑罚制度意识形态改变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在此之前，许多西方国家越来越强调改造而不是惩罚，目的是保护罪犯的权利。在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平等主义在刑罚制度中更容易被接受。Pratt（2008： 130）指出，瑞典“废除了单独监禁，并引入了开放式监狱”，因为人们认为“失去自由本身就是对囚犯的惩罚，因此不应该再有进一步的剥夺”。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平等文化对刑罚制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这里的社会阶级划分较少，因此人们可以更多地考虑公共利益而不是私人利益。他们认为严厉的惩罚和从轻的惩罚在预防犯罪方面没有太大区别。因此，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刑罚制度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改造的理念。英格兰和威尔士在刑法思想上的发展与美国大体相似。在20世纪70年代，罪犯的改造被批评为“毫无作用”，政府试图通过让越来越多的罪犯获得假释来维持监狱人口。为了打破停滞不前的刑罚局面，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领导的保守党政府在20世纪80年代将“法律与秩序”原则应用于刑罚体系，对严重暴力犯罪采取了更为严厉的措施。1993年晚些时候，“赫德办法”助长了刑罚水平的恶化，它支持社区惩罚作为处理非严重罪行的另一种办法，这一做法加重了社区惩罚。在那之后，监狱环境正变得更加拥挤和不容乐观。简而言之，美国与英格兰、威尔士在刑事制度发展的历史上可能有更多共同的经验。这两个国家都遵循“法律和秩序”的意识形态，并使其刑罚制度更具惩罚性，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正试图放弃对罪犯的保守态度，使惩罚更加宽松。

指导策略

Cavadino和Dignan（2007： 6）将刑罚政策分为“策略A、策略B和策略C”三类。策略A采用“法律与秩序意识形态”，对罪犯的惩罚力度更大。策略B“使管理体系平稳运行同时追求成本效益”，而策略C则对违法者表现出更多的恢复性态度。

作为发展犯罪学的先驱国家，美国自2002年以来拥有世界上最高的监禁人口，尽管在2016年下降到一个新的低水平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美国南部实施的“严厉打击犯罪”的政策。然而，高监禁率导致监狱人满为患，被称为“危机”。据美国司法统计局（2018）统计，2016年美国刑事系统约有150.68万人入狱，每10万人中约有670人入狱。因此，美国在量刑上可能会采取更具惩罚性的态度，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策略A。由于强制性最低量刑法规定了最低刑期，因此法官有时不能宽大处理。强制性最低限度法律不允许司法自由裁量权，结果每年成千上万的犯罪人员面临严厉的惩罚。

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刑罚制度是相对惩罚性的，在一定程度上与美国有更多的相似之处。多年来，它一直试图运用B策略来节省监狱系统的开支。政府减少了监狱的开支，这可能是导致刑罚危机的原因之一。在监狱生活条件方面，美国、英格兰和威尔士都存在一些问题。英国《卫报》（The Guardian， 2017）报道利物浦监狱的生活条件是最糟糕的，“牢房和厕所的窗户都坏了，厕所里的灯也坏了，电线都露了出来，厕所很脏，好像被堵上了。”在美国，监狱的条件与英格兰和威尔士相似。达拉斯县监狱的生活条件，牢房里都是破碎的家具，地板很脏，有时会在角落里发现血迹、老鼠甚至毒品。很明显，英格兰和威尔士的监狱环境与美国更相似。恶劣的生活条件可以被视为对违法者的进一步惩罚，这是北欧福利国家所不接受的。然而，英格兰和威尔士在量刑上可能与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更相似。在某些情况下，如果罪犯认罪，最低刑期可以减少。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也有类似的政策，而美国没有。此外，作为欧洲理事会成员国，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刑罚政策也受《公约》的约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英格兰和威尔士在保护人权方面与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有更多的共同点。美国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死刑在20世纪的英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的刑罚体系中被废除，但美国仍然存在，美国有30个州仍然保留死刑。在英格兰和威尔士1965年废除死刑（即1965年的《谋杀法》），死刑被认为是残忍的，不人道的，是有风险的。

与美国及英国相比，斯堪的纳维亚国家采取了C策略，刑罚政策也更为宽松。刑罚制度的意识形态不同于美国和英国，在惩罚罪犯时，应更多地考虑改造。罪犯被认为“有病”，可以治愈，他们仍然是社区的成员。居住环境清洁舒适，监狱里有厨房甚至娱乐设施。Sykes（1958）提到了监狱中的五种剥夺，包括异性关系的丧失。然而，在斯堪的那维亚的监狱里，囚犯可以被提供和其家属或伴侣会面及一起住宿的机会，甚至被允许白天可以出去工作、购物，晚上再回来。这种开放式监狱的新模式也使刑罚制度的惩罚性降低，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在量刑上表现出更多的仁慈。然而，近年来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也越来越接近“法律和秩序”的态度。由于监狱人数的增加和改造罪犯的高昂费用，瑞典等国家正在遭受刑罚资源危机。因此，在21世纪，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在发展刑罚制度的过程中，能否继续保持其恢复性的道路，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

管理体制

监狱私有化也可能是英格兰、威尔士和美国的相似之处。作为政府降低监禁成本的一种解决方案，私立监狱在这两个国家都可以找到。根据政府网站，英格兰和威尔士有14所私立监狱，美国有11所合同制监狱。从理论上讲，监狱私有化的目的是减少政府开支，同时增加监禁的能力。然而，事实证明私立监狱在改造罪犯和防止越狱方面是有缺陷的。合同制监狱人均发生的安全事件高于同等规模的政府监狱。《纽约时报》也曾揭露其内部现象 “黑帮成员殴打其他囚犯，而那受伤者些请求医疗救助往往被狱方忽视，他们不得以在牢房里放火以示反抗。”更严重的是，它会导致腐败，私人监狱公司可以利用他们在政府的关系来获取最大的更多利润。与美国和英格兰、威尔士不同，斯堪的纳维亚的监狱都是公立的，没有私有化的趋势。囚犯可直接与监狱管理人员会面，参与监狱管理。在斯堪的纳维亚监狱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英国和美国的私人监狱里面的混乱现象。斯堪的納维亚国家平等主义可以在刑罚体系中得到更多的应用。

总之，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刑罚制度与美国有一些相似之处。在英格兰、威尔士和美国刑法制度发展的历史中，惩罚被认为是对罪犯的威慑和惩罚，对违法者的态度更具惩罚性。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更多包容罪犯。他们会认为刑罚制度是为了纠正罪犯而不是惩罚他们，更多的康复方法被应用于斯堪的纳维亚的刑罚体系。其次，英格兰、威尔士和美国的监狱条件更为相似，条件脏乱。斯堪的纳维亚监狱的生活条件要好许多。第三，英国、威尔士和美国都存在监狱私有化，监狱私有化会暴露许多问题面临一些难题。然而，所有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监狱都是由政府管理的，这就避免了英国和美国私立监狱所面临的类似困境。

参考：

Pratt， J. （2008a） Scandinavian exceptionalism in an era of penal excess： part I： The nature and roots of Scandinavian exceptionalism. British Journal of Criminology， 48 （2）， 119-37.

Sykes， G. （1958） The society of captives： a study of a maximum security pris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The Guardian （2017） Conditions at Liverpool prison the worst ever inspected， says report.

Walsh， J. E. （2007） Three strikes laws. Westport： Greenwood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