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的“蜡烛”
2019-10-23游磊
游磊
一个人无论才能大小,只要有一份热爱和坚守,就会让自己有限的生命活出无限的荣光和永恒。
靳书锋老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用她对教育事业满腔的热爱,诠释了人民教师的无限荣耀。她以对挚爱的教育事业的全身心投入,使其有限的生命绽放出无限的瑰丽!
——题记
2019年 7月 17日凌晨,年仅 37岁的靳书锋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当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传到平顶山郏县新城学校时,全校 5062名师生几乎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难道说,年轻貌美的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舍去她所挚爱并为之倾注所有心血和汗水的教育事业;舍去她几乎日夜为之费心操劳、呵护有加的四年级五班的近百名学生;舍去与她携手并肩教书育人的同事;舍去她倍加珍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就这样永远地走向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虽然是酷暑时节,但凡熟识她的人,陡然间面对她匆离世间的现实时,都会顿觉一股“寒流”袭来、冰冷地刺着他们的周身,每个人无不感到心颤……
“她是个好老师”
8月 14日,初秋时节,我走进了河南省平顶山郏县新城学校校园,这恐怕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和笔下要书写的主人公不能面对面地交流沟通、心里倍感无比压抑而又难以跨越的采访历程。
痛哭、泪水、哽咽伴着间断的泣说,我泪眼模糊地记录着;一个美丽、陽光、善良、一心为学生、一心爱学生的与我未曾谋面的老师,仿佛一下子就在我的眼前“晃动”着,让我的“遗憾”,瞬间化为乌有。
“靳书锋老师是从 2017年秋季开学时,我校面向社会公开招教时,优中择优被招进学校的。可以说,她是一位爱岗敬业的老师;她勤奋、踏实地教书育人,认真做好本职工作,没有辜负校领导对她的信任。她,就这样匆匆远离了我们,到现在我们也都还觉得她……没有……”教务处主任宋平安眼含泪花哽咽道。
“原本热情开朗、身材消瘦的她,只要到了学校,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总是激情满怀,身上充满着无限的正能量,总让我们感觉到她几乎都是在倾心尽力地对待自己的每一节课,也总是倾尽所能地给别人方便……”学科组长王俊敏已泣不成声。
“说实话,她的离去完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到现在我还后悔着,怎么就没有强制让从不把病情告诉任何人、只是说自己今年感觉肠胃不适、调理调理就可以、也从不曾申请请假的靳老师请假尽早去医院……”宋主任提及此事不禁扼腕。
“语文课堂上她善于鼓励学生,语言如诗一般优美动听;在和学生交流时,她像妈妈般充满爱意,话语轻柔如细雨滋润着学生的心田;她工作起来,让我感受到的总是一丝不苟。”和靳书锋搭档担任四(五)班数学课老师的胡艳珍痛声哭诉着。
采访在与靳书锋老师朝夕相处的同事们声声的哭诉中,不得不多次中断。
“热情开朗、充满正能量的她不仅时时刻刻感化着每一个孩子,也感染着每一位与她相处的同事。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倾尽所能地给别人方便,总让人感觉她无所不能”。德育室主任王柯飞哽咽了。
“我们谁也没有真正狠下心来去劝说让她立即停下手中的课马上到医院诊治,原因都被她自己也真的以为就是平常的肠胃不好,只是闹肚子的常见病,又加上她活泼开朗的性格总让人感觉不出她与平常有什么不同,她也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患病在身、难以忍受的症状……难道我们就再也 ……”教务处副主任郑桂珍满含泪水。
事实上,今年的 3月份,靳书锋老师在医院就诊后被查出患病已十分严重。但她并没有在意,仍然执着地坚守她热爱的教育事业,哪怕是身体到了几乎无法撑下去的时候。同事们看着她备课时强忍疼痛的痛苦表情,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教室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只要一进教室看到自己的学生,精神就会陡然焕发,浑身的力气也就来了,眼里充满着喜悦、慈爱,可又有谁能知道这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来支撑。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到了今年的 4月份,她身体已明显地呈现出十分消瘦的状况,事实上她的病情也已到了极其严重的境地。同事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都暗自为她捏把汗,大家也都好言劝说,希望她能尽早请假看病。往往在这个时候,她总是笑着说,学校现在缺人,她不能丢下自己班里的孩子们不管,等学校安排好代课的老师后再走不迟。
就这样,她忍受着钻心的疼痛,依旧如初认真备课、上课、批改作业。直到 6月 2日,学校有了代课教师,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热爱的岗位。一个多月后,在经历了无数次病痛的折磨后,靳书锋老师不幸离开了人世,永远地离开了她热爱的教育事业。
“她是学生心目中的妈妈”
作为一名教师,今天你只要能用爱心和微笑温暖学生,明天你的学生就能用爱心和微笑去温暖世界。
在日常的教学上,靳书锋勤于钻研,讲课也从不拘泥于课本,而是引导学生自由表达观点。为了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她总是绞尽脑汁地设计课堂活动。在靳书锋眼里,每个学生都是“优等生”。她总能敏锐地捕捉到每一个学生细微的优点、点滴的进步,给予表扬和鼓励。学生犯了错,她会用温暖的话语代替严厉的批评。
学生李芳仪回忆,“班上的同学有时没按时完成作业,靳老师总是面带微笑地说,瞧你长得这么帅,咋就不能把作业写好呢?”
李英浩抽泣着说 :“去年 12月份一天下午 2点 10分下课时,一男生李某在教室前走廊奔跑时不小心碰撞到另一男生魏某,魏某的头被撞到窗台儿瓷砖棱上,磕破流血了,口子很大,得缝好几针。这男孩儿晕血,给家长联系后,靳老师就立即背起他从四楼跑到一楼,又急匆匆地背他到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医院……”
面对这种状况,如果说靳老师不曾患病的话,身体本就瘦小且又是班主任的她能这样做,倒也没有什么。而从现在来看,若不是她心疼自己的学生,又怎么能够在自己身患重症且日渐消瘦的情况下,有这般气力?
坐在我面前的孩子们揉搓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回忆着昔日靳老师点点滴滴的过往。
“大概是今年的 4月 18号吧,那天是科技文化进校园,有部分学生不遵守纪律,没轮到看机器人就好奇地去了,轮到的时候靳老师就没让这一部分学生去,结果有个男孩生气了,靳老师领着所有学生进教室后,这个男孩就没去教室。着急的靳老师满校园找了三圈都没找到他,下课时有学生发现他把自己藏到四楼通往楼顶的楼梯转角处。找到这个学生后,靳老师就给家长打了电话,家长说在家都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把家长气坏了,靳老师却很有耐心地给学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结果这个男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给靳老师道了歉。”
聆听着有关靳老师的一个个片段,瞬间,一个爱生如子的老师的形象,渐渐在我心目中“站”起来。
“那好吧,没事,我弄”
在新城学校,从校领导到同事,大家平常从靳书锋口中听到最多、重复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她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好吧,没事,我弄”这句口头禅。这句看似简单、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句话,却能真实地体现出靳书锋作为一名普通教师的责任和担当。
靳书锋作为一个拥有近百人班级的班主任,除正常担负的语文课教学外,班级的各项事务都要负责。大大小小、方方面面都必须保持较清醒的认识,容不得她有半点的松懈。处于这个年级段的学生,平均年龄大多十岁左右,又加上班上的这些孩子绝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个性都十分张扬,往往也最容易突发奇想,能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做出与他们这个年龄相匹配的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更不必说吵嘴、打架斗殴等违反校纪校规的事,若不及时给予纠正和教育,就很有可能演变为大的事端。
可想而知,在校期间,她的实际工作量该是多么的繁重。
坐在我面前两眼已哭得通红的四(五)班班长李芳仪和同学杨孜、李英浩,至今还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班主任靳书锋老师会舍他们而去……
两年的时间里,靳书锋犹如上紧发条的闹钟,每天早上 6点到校,几乎都是到晚上 10点才离开办公室,就这样,还要把一些余下没有批改的学生语文作业带到家中,工作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为教学相长,学校规定每学期都要在全体教师中开展校级公开展示课活动,但凡参加讲课的老师,都会高度重视这一公开课的展示。所有老师都很清楚,一旦确定参加在全校200多名教师面前展示公开课的教学,讲课的老师课前都会花费很大精力,并力争讲好这堂检验其实际教学水平和综合能力的公开课。
在校办公室,学科组长王俊敏眼含热泪讲述了靳书锋老师乐于做事、敢于担责的过往。
“记得靳老师参加的第一次校级展示课,刚好是学校要求在没参加过的老师中进行,靳老师那时才刚到我们学校,也许她还没有真正适应学校的一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表示很乐意去做好这堂公开课的展示。”
……
“在今年三月份的展示课推荐时,由于我们组内的老师全部都讲过了,这次具体谁参加,需要在全组老师中抽签进行,当时她正在楼上给学生上课,我就电话通知说等她下了课来办公室,并给她说明这次的情况,她回答说,让我给她留个签就行,结果剩下的刚好就是这次要参加公开课的那个签。我就打电话给她说,她说没事儿,能再次参加这是又给我一次学习的好机会,并愿意代表组里参加这次的展示课……”
讲着,讲着,王俊敏老师已是潸然泪下。
现在我们才知道,靳老师参加的这次公开课,无论是备课还是制作课件的每个环节,都需要她在不影響正常讲课的基础上完成,一次次的反复修改和在组里老师们面前的试讲,都需要耗费她大量的心血和汗水,更何况她实际的疾病已到了令人胆寒的境地。
身患重病的靳书锋,在老师和学生及学生家长面前留下的总是她在尽力地帮助别人、为他人奉献出自我的每一分光和热的印象。
同事们看到日渐消瘦的她,也总想让她少干点儿,可她从不肯享受照顾,还常常帮助别人。班里每周的早读,本应由她和数学老师两个轮流带班,靳老师却从没有这样的概念,她的搭班老师胡艳珍也多次劝她早上晚来些、下午放学早回家,她说教学本是份内之事,她也总是做得那么认真。
“我不能中间放下”
生命即将走向最后的时刻,靳老师心中惦念的却还是她班里的学生。在离今年放暑假不到三个星期的这段时间里,丈夫李军伟每次眼看她回到家就毫无力气、倒在沙发上的样子,都心疼地劝她赶紧请假去医院,此时,她回答丈夫最多的一句话是“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不能中间放下,还是等学校放了暑假再去医院吧”。
在距离放假不到三周时间的 6月 2日,身体已不能再坚持下去的她,才极不情愿地请假到平顶山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治,而当校领导和同事们纷纷给她打来电话表示要到医院探望时,她总是回话说:“你们要是来了,谁给学生们上课啊?我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儿,你们赶快给孩子们上课吧。”
靳老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带着她对教育事业的无限眷恋,离开了她魂牵梦萦的三尺讲台。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她燃尽了自己生命最后的烛油,把光和热奉献给了她所挚爱的教育事业!她用自己的行动和诺言,在广大的教师群体中树立起了一座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永恒丰碑!
在靳书锋离世 28天后的下午,我和县教体局的王主任及校德育室王柯飞主任一起走进了她家中,见到了正在家做暑假作业的姐弟俩,姐姐今年 10岁,弟弟 8岁。或许他们现在还无法明白自己心爱的母亲究竟去了哪里,在和她的丈夫李军伟相对简短交谈的话语中,我小心翼翼地力求避开靳老师在家里家外是如何照管、呵护两个孩子这样的话题。他也不愿过多谈及妻子的过往,只是把妻子生前所获得的一大摞荣誉证书及生前所使用的手机屏保上她所写下的这段话让我们看 —
“我这一生似乎是为孩子而来的,因为我心中最纯真的信仰就是—教师!只要见到孩子,我便会忘记了周围一切繁杂!”
陡然间,我好像已完全读懂了她—靳书锋,一个普通教师短暂却不平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