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方药特点研究
2019-10-22孙丽英石雪华刘雅芳田旭升侯志涛董清华
孙丽英 石雪华 刘雅芳 田旭升 侯志涛 张 亮 董清华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各家学说教研室,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以下简称“《局方》”)是我国第一部由政府组织编制成的药典[1],其方剂来源甚广,既有前代所载,又有当时许多民间验方。《局方》所引录医籍多达41 种,包括《太平圣惠方》《伤寒杂病论》《外台秘要》《备急千金要方》等,显示出“尊古厚今”的基本倾向。书中以病证各科为纲,方名为目,便于按病证给药。方后列主治证候、调服方法、药物组成、禁忌加减、药物炮制、剂型修制等,其中对剂型制作叙述尤详,故有很强的实用性。《局方》所载之方疗效卓著,且多为传世名方,因而后世医家对之大加赞赏,极力推崇,广泛用于临床并衍化之[2]。在李冀主编的十三五规划教材《方剂学》[3]中含《局方》方剂20 首,占全书的8.58%;邓中甲主编的方剂学(新二版)[4]中含25 首,占全书10.63%。《局方》所载方剂之价值可见一斑。
《局方》全书共10 卷,附《指南总论》3 卷,分为14 门。卷一仅一门,治诸风附脚气门共89 方,因乳香趁痛散方与虎骨散相同,大圣保命丹与大圣一粒丹相同,所以实载方为87 首。为了研究《局方》药物的使用特点,以便后人临床应用。笔者以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 年7 月出版的《局方》[5]为依据进行研究。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依据刘景源[5]整理的《局方》。
1.2 方法
选取《局方》卷一治诸风附脚气篇所有方剂。药物的分类依据钟赣生的《中药学》[6]。应用EXCEL 2010 数据平台建立数据库,对卷一出现的常用药物、常用药对、性味、归经分别进行统计分析,按照使用频次的高低进行排序,并计算相应的使用频率或使用构成比。
2 结果
2.1 常用药物
2.1.1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各类药物相关统计分析收集《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中所载方剂89 首,卷中有2 首方剂名称和药物组成相同,因此实际统计方剂87 首,使用药物总计189 味,累计使用频次为921 次,除去不常用及不用的药物25 味(玳瑁、金箔、银箔、轻粉、虎骨、槐胶、狐肝、乌鸦、香墨、水银、黑铅、铁粉、石燕、蛇黄、石绿、粉霜、黄丹、踯躅花、糯米、松油、京墨、石楠叶、石楠藤、黄踯躅、乌豆,使用频次51 次),按照《中药学》[6]教科书的分类方式,统计各类药物使用味数、使用频次和使用构成比。使用药物涉及19 类,最常使用的药物主要为解表药、补虚药、活血化瘀药、平肝熄风药、祛风湿药,其中解表药使用频次最多,占15.98%;其次是补虚药,占13.79%;接下来依次为活血化瘀药、平肝熄风药和祛风湿药,分别占9.54%、8.85%和8.62%。见表1。
2.1.2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使用频次相关统计使用频次前10 味的单味药,依次为甘草、防风、川芎、川乌、南星、天麻、朱砂、麝香、羌活、僵蚕。由于甘草在方剂组成中多为使药,主要作用是调和药性,因此在此不对其进行统计分析(下同)。在单味用药中解表药有防风、羌活、白芷,使用频次为69 次;祛风湿药有川乌、草乌,使用频次为44 次;化痰止咳药有南星、禹白附,使用频次为41 次;开窍药有麝香、冰片,使用频次为34 次;活血化瘀药有川芎,使用频次为29 次;重镇安神药有朱砂,使用频次为21 次;补血药有当归,使用频次为16 次。见图1。
表1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各类药物相关统计分析
图1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使用频次排名前15 位的中药统计
2.2 常用对药
2.2.1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常用两味药药组 本卷常用配伍药物有防风、天南星、茯苓、天麻、白芷、川乌、羌活、川芎、朱砂、麝香、禹白附、乳香、当归、冰片、人参,配伍最多的是以防风为主的对药。见表2。
2.2.2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药性的统计 按使用味数及使用频次从高到低的排列分别是温性药、平性药、寒凉药。见表3。
2.2.3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五味的统计 除五味外,还包括微辛、微苦、微甘以及淡味、平味、涩味等。按使用味数从高到低排序依次为辛、苦、甘、咸、酸,而按使用频次从高到低依次排序则为辛、甘、苦、咸、酸。见表4。
表2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常用两味药药组(n=87)
表3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药性的统计
表4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五味的统计
2.2.4 《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归经情况 本卷药物归经按使用频次从高到低依次为脾胃、肝胆、肾膀胱、肺大肠、心小肠、心包三焦。见表5。
表5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附脚气卷药物归经情况
3 讨论
3.1 常用药物特点分析
宋之前对风的治疗主要以外风为主,因此常用防风、羌活、白芷等来祛散风邪。防风入膀胱、肝、脾经,其性浮而升,气味发散,药性润泽,有“风药之润剂”的美誉[7];羌活辛苦性温,具有祛风除湿、散寒止痛的功效。时博等[8]认为,在宋代羌活多用于祛风湿、止痹痛,如《局方》中消风散、羌活散等。白芷,味辛,气温,归肺、胃经,可解表散寒,祛风止痛。代表方有润体丸、龙虎丹、大醒风汤、经进地仙丹。在本卷中主治疾病有小儿惊风、头痛、风疹、面游风、痹症等,故常配伍熄风止痉药,如天麻。体虚则外风易与体内之痰湿相互胶着,形成风痰之邪,所以用天南星、禹白附祛风化痰。天南星性燥烈、专走经络,为开结闭、散风痰之良药[9];禹白附辛温燥烈,入阳明经头面,可祛风化痰,尤善散头面之风。
3.2 常用对药特点分析
防风分别与川芎、羌活、天麻、当归、天南星、人参、茯苓等组成对药。究其缘由,风为六淫之首,百病之始。风具有动而不居、流而无所、多变无形、变化无穷的特点[10]。而风邪又有夹寒、夹热、夹湿之不同,且治诸风附脚气卷中涉及的病种广泛,故而复方的配伍亦较广。
防风配川芎活血祛风。胡志鹏等[11]认为风药味辛性温,可升可散可动,可直接发散瘀血结块或推动停聚之瘀血结节。如川芎直接行气推动瘀血从而散瘀。同时防风辛温发散,以辛为用,功善疗风[12]。
防风配羌活祛风胜湿。孙敬辉等[13]认为,风药禀风木之性,湿乃土家之邪,以风药治湿,乃木克土之妙也。防风作为治风的通用药,是肝经要药,对于风邪引起的头痛,无论挟寒、挟湿、挟热都可与其配伍。羌活辛苦性温,有散寒解表、胜湿止痛之功,二者配伍可祛风胜湿。
防风配天麻祛风止痉。彭代平等[14]认为,天麻具有熄风止痉、平肝阳、祛风通络的作用,与辛温发散药物配伍具有祛风宣痹之功。
防风配当归补血祛风。正所谓“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当归为补血的要药,与防风配伍,一个长于补血,一个长于祛风,是补血祛风佳品,如《局方》中的牛黄清心丸等则体现此法。
防风配天南星可化痰祛风。外风与体内之痰相互胶着形成风痰,防风配以祛痰作用较强的天南星则可祛除风痰。此外,防风配人参可固表祛风,配茯苓则祛风利湿。
3.3 性味、归经特点分析
在治诸风附脚气卷中,主治疾病有中风、眩晕、头痛、小儿惊风、虚劳、风疹等。在唐、宋之前大多数的学者认为中风主要是因为体虚感受外风所致,在治疗上也多以疏散风邪、辅助正气为主。如张仲景认为正气亏虚、邪气入内是中风病机。《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云:“浮者血虚,络脉空虚……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喎僻不遂。”即通过脉说明,因营卫虚弱,风邪乘虚而入,阻滞经络气血而产生中风[15]。在唐之后特别是宋金元时期“内风”被重视[16],此后中风多以内风立论,常用方剂有灵宝丹、润体圆、乌犀圆、摩裟圆、龙脑天麻煎、牛黄小乌犀圆、龙虎丹、和太师牛黄圆、碧霞丹、雄朱圆、牛黄金虎丹、小续命汤等,因此在药性上多使用温热之品。
分析《局方》中的药物使用特点发现,辛温香燥之药运用较多是其一大特色。但风药辛散走窜,易升动助火,伤津耗气,也曾一度被视为虎狼之药,可见,若滥用、久用、过用或配伍不当均可出现不良反应[17]。正因如此,其遭到了后世医家诸多的批判,最有代表性的医家是朱丹溪,其在《局方发挥》中对滥用香燥之方提出异议说“不思香辛升气,渐至于散,积温成热,渐至郁火,……将求无病,适足生病”,贬低了其使用价值。而从以上各个方面对《局方》的分析得出:其遣方用药完全符合中医辨证施治的原则,且其作为宋时官修的方剂手册,它的用药及治法思路是和当时社会疾病紧密联系的。《局方》成书在北宋和南宋时期,宋朝是我国封建社会的一个重要时期,财力外交方面虽“积贫积弱”,但经济繁荣,科技成就灿烂辉煌。宋朝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16 000 万贯文,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8000 万~9000 万贯文,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生活质量也有了很好的改善[18],由此可推出,当时人们的体质和疾病应当会向多痰多湿倾斜,所以《局方》中使用如此频繁的芳香温燥行气之品也不无道理。所以朱丹溪在《局方发挥》说:“官府守之以为法,医门传之以为业,病者持之以主命,世人习以成俗。”[19]这种情况对局方的推崇是符合当时的历史环境的。《局方》作为宋代三大官修方书之一,从结构上来说,该书结构整齐划一,内容清晰明了。现在与朱丹溪、刘完素所处的社会因素、环境因素等俨然不同,固守《局方》里的方剂而延误病情是医家和病家刻舟求剑、墨守成规、不问寒热则成药的便利之过,而非《局方》之过[20]。
综上所述,《局方》因其所处的时代原因,在用药上多用辛香温燥类的药物,但是其学术价值和使用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其用药特点对现代临床亦有一定的参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