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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红似二月花》中男性命运悲剧的多重原因探析

2019-10-21李艳彤

青年生活 2019年4期

李艳彤

摘 要:《霜叶红似二月花》中的男性有一种苦闷而又抑郁的气质,造成这种苦闷气质的来源既有自身性格不完整性的原因,也有因外在环境的无力改变而造成的无可奈何的心境。本文将通过这两个方面入手,去探讨在内外的双重压力下男性话语的缺失,人物因抑郁苦闷而造成的命运悲剧。

关键词:苦闷;阿Q精神;个人性格;外在环境

一、个人性格的主导因素

纵观《霜叶红似二月花》(以下简称《霜叶》)中的男性,以反面形象出现的“王伯申、赵守义”有着完全冷血的剥削特质,其各色爪牙也具有相似品质,人物性格特点较单一,缺少思想挖掘的深度。恂如身上倒是体现出了历史转型期的复杂性,自身性格上的缺失导致其对事事有看法,却又因行动力不果断或干脆自我消化的情况下,导致理想信念一点一点的流产,最后干脆逃离。所以在《霜叶》中,本应发出时代强音的青年陷入苦闷之中,于抑郁中自我怀疑,自我挣扎。

恂如就是一个行动力与思想力相悖的矛盾者。从小养尊处优,被长辈们呵护着,和《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有着相似的成长环境,家里一众女眷的期待与关注让他的性格变得软弱,接收新思想新文化的熏陶又让他想要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但终究由于自身阶级的局限性回归家庭,寄生于封建大家庭的巢穴中。在时代的动乱中,恂如自身就带着知识青年歧路彷徨的无聊与厌世情绪。他对于一切符合陈规的东西都不满:“为什么卧房里要放着那么多的会反光的东西?为什么卧床一定要靠着房后的板壁,不能摆在房中央?——全是一点理由也没有的!”1从这些言语中可也看出恂如是渴望改变的,但这改变的理由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白,以至于之后恂如之后终于着手改变卧室的摆设,但这改变是孩童式的发泄,是幼稚的自我坚持。恂如身上有着孩子式的任性,这和他从小就被女性包围的生存环境有关,女性的包容和管制讓他有着大少爷的骄纵,但又不敢过分反抗,所以他会想要以恶作剧的心态与妻子、母亲、祖母等捉迷藏。姑太太来做客,他对姑太太并无反感,但因心情烦闷,就决定躲出去,“再让他们找一天罢。”2完全以一个顽劣的孩子的形象出现在读者眼前。这也造成了一种反讽,作为一个家族的希望,作为一个接受过新思想的青年,他没有冲破封建伦理道德的勇气,没有振兴日渐孱弱的家族的决心,却与家具较真,与女人们“捉迷藏”,体现出一种虚无感,这虚无感恂如自己是知道的,在面对良材表达了“人生的困惑”后,恂如没头没脑的说道:“人皆有——我独无!我想要做什么事呢?不知道。我能够做什么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呢?也不明白。我只觉得厌倦,什么都使我厌倦。”3性格的软弱是造成他苦闷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外在环境的因素加剧了人物的悲剧性

自身的性格气质影响着主体性的选择,外在环境的压力促使他被迫改变,双重的枷锁让这个知识分子苦闷倍增,社会理想上的落差、婚姻生活的不幸、家族地位的束缚让他走向悲剧的道路。

恂如精神困苦的另一个原因是与静英爱情的幻灭。恂如令娶他人,违背了爱情的初衷,让他倍感煎熬。无爱的婚姻更加重了他的烦恼,于是冷遇宝珠,但这互相折磨的过程中却透漏着生命本身的无奈,当恂少爷见到女儿小引天真的笑容时不禁在苦笑中想到:“三年前他第一次向命运低头而接受了家里人给他安排好的生活模子的时候,也曾以现在这样冷漠的心情去接待同样天真的笑,而今这笑只能在小引脸上看到了,但这是谁的过失呢?当然不是自己,亦未必是她。”4在恂如的回忆中,恂少奶奶三年前有着“天真的笑”,但现在却没有了。这个叙述显然对恂少奶奶在三年不幸福婚姻生活中所经受的精神折磨有深切的悲悯。作为一个封建时代婚姻制度的陪葬者,恂少奶奶的境遇较婉卿更为让人同情,她没有婉卿眼光的锐利,也没有收服男人的手段,所以她在这个大家族中的是压抑的。而这压抑,多半是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所赐予的。恂如将自己的不幸再以更加绝情的方式施加到别人身上,这就造成了一种循环往复式的命运悲剧,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叙述中增添了一丝悲悯的眼光。

上个世纪初,中国正处于一种转型时期,西方的各种思潮撞入中国大门,带来了人们思想上的变化。五四新文化运动标榜的“民主、科学、人权、自由”等思想深入人心,强烈地冲击着封建主义的旧思想,开启了思想上新的旅程。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许多青年都处于一种新旧交替的迷茫状态。作为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对恂如造成最大约束的是封建家族的压迫,他肩负家族振兴的希望,但没有具体操作能力的恂如烦于处理这些琐事,以至于看见自家铺子里压存的货物视而不见。作者通过抒写张恂如这个弱质而又不乏美好品质男性的生命状况,探究了其生命状态中境遇因素与性格因素互相渗透、互相牵制的情形。《霜叶》是一个没有完成的长篇小说,它既没有指明中国在转型期的出路,也没有展现新兴地主阶级良材的政治选择,整部小说基调沉郁,局势模糊,这大概也能体现茅盾创作时的困惑心态。

本文主要是通过文本的细读去追寻造成人物命运悲剧的具体原因,既有自身性格特点的本体性影响,也有外在环境的复杂变化而导致内心理想情感的偏离,外在环境影响着本体性的选择,性格的特质又引导着处理外在事物的走向,这是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双方的此消彼长促进人物走向悲剧的命运,并且在叙述的过程中透漏着生命的不可把握性。婉少奶奶对自己生存处境无奈的认知与顺从,和光仿佛看破世事安然的接受“寄生生活”,淑贞被迫接受哥哥将自己卖出的命运……命运的无奈在这些小人物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由社会中小人物命运的不能把握性去反映社会纵深的问题,以小见大,这是茅盾擅长的“社会剖析法”横截面似的展现社会矛盾的复杂性,这部作品在今天读来仍有现实性的启发。

注文:

1 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全集》第六卷,第4页

2 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全集》第六卷,第7页

3 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全集》第六卷,第167页

4 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全集》第六卷,第8页

参考文献:

[1]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全集》第六卷[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2]李玲.存在的不完满性与茅盾《霜叶红似二月花》的性别建构——兼论《霜叶红似二月花》的个体生命存在主题[J].作家作品论,2011(5).

[3]王嘉良.王嘉良学术文集第五卷——茅盾小说论[M].上海文艺出版社,2011.

[4]曹万生.茅盾艺术美学[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华龄出版社,2004.

[5]孙中田.霜叶红似二月花与40年代小说[J].东北师大学报,19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