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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批判地继承严复的“信、达、雅”翻译标准

2019-10-21温冬梅

锦绣·上旬刊 2019年7期
关键词:严复句法译文

温冬梅

摘 要:严复先生于1 8 9 8年在《天演论·译例言》中提出了“信、达、雅”的翻译标准。这个翻译标准对我国几代的广大翻译工作者产生了重要影响,发挥了巨大的指导作用,奠定了我国翻译理论的基础。但这并不意味着该翻译标准无懈可击,其中仍有值得改进的地方。根据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应批判地继承严复的“信、达、雅”翻译标准,肯定其合理成分,否定其不合理成分并加以改进,使得这一标准更加完善,更好地指导翻译实践。

关键词:信;达;雅;批判继承

一、“信、达、雅”标准是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

李培恩认为“信、达、雅”三个标准如果去掉其一,则去“雅”,去“雅”虽文不美尚不为害,如再去其一,则去“达”,去“达”文虽不通,其于原文尚无妨害。李培恩割裂了“信、达、雅”三个标准的统一完整性。关于“信、达、雅”三者的关系,严复认为翻译应求其“信”,但如果不“达”,等于没译,所以在“信”之外还得求“达”,“雅”是指“故信达而外,求其尔雅。因此翻译要兼顾“信、达、雅”三个标准。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任何一篇文章或作品都是思想、语言和风格的对立统一体,因此原作中就包含三个要素:思想、语言和风格。翻译的对象是原作,那么在翻译时就应该针对这三个要素分别提出不同的标准。严复先生吸收了佛经翻译思想的精髓,在自己丰富翻译实践基础之上,针对原作的思想、语言和风格提出了高度概括的“信、达、雅”的翻译标准,该标准成为中国传统翻译理论的基础。

郁达夫说:“信、达、雅的三字,是翻译界的金科玉律”(郁达夫2009:464);周作人说:“信、达、雅三者为译书的不刊典则,至今悬之国门无人能损益一字,其权威是已经确定的了(转引自陈福康2000:111);沈苏儒指出:“历史已经证明,信、达、雅理论80年代以来一直在对我国的翻译工作起着指导作用,至今还有它的生命力。许多学者先后提出过各种不同的翻译原则(标准),但看来还没有一种能够完全取代它”(转引自贺爱军2015:139)。由此可见,“信、达、雅”翻译标准得到很多学者的肯定,在翻译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能任意割裂,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

二、“信”的合理性

在“信、达、雅”三条标准中,“信”是前提和基础,是针对原文的思想提出的标准。信就是要符合原作的思想,不遵守这条标准,在译文中就会把原作的思想弄得殘缺不全,甚至面目全非。翻译时要忠于原作的思想,不能任意歪曲,不能添枝加叶,不能变异走样。

英国诗人拜伦有诗曰:

My days are in the yellow leaf;

The flowers and fruit of love are gone;

The worm,the canker,and the grief are mine alone!

李培恩把这首小诗译成五言和七言两个版本:“年华黄叶秋,花实空悠悠,多情徒自留,残泪带愁流。”及“年华已届叶黄时,夏实春花何处追;往事伤心提不得,残红泪尽照愁眉。”(吴存民1997:41)看完李先生的译作,给人一种感觉,李先生不是在译诗,而是夺过拜伦手中的笔进行再创作,虽然词藻华丽押韵,但违反了“信”的准则。“信”若不在,“达、雅”便是空中楼阁。而吴存民先生把这首小诗译作:“我已风烛残年,爱情的华实都已离我而去,惟有愁伤之绪朝夕与我相伴。”(吴存民1997:41)虽然吴存民的翻译词藻没有李培恩的华丽,读起来也不押韵,但吴存民是按照“信”的准则,按照拜伦诗歌的原型为其画像。而李培恩则抛开原型,只求“达、雅”,即使画得再美,也失“信”。

因此“信”是译品之本,忠实于原作的思想,犹如画像必须忠实于原型一样。因而严复先生提出“信”的翻译标准,并把它放在三个标准中的首要位置是完全合理的。

三、求“达”方式的历史局限性

严复先生在《天演论·译例言》中提出“…….此在译者将全文神理,融会于心。则下笔抒词,自善互备。至原文词理本深,难于共喻,则当前后引衬,以显其意。凡此经营皆以为达。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为达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为达难。”(严复2009:202)严复对译文语言提出“达”的标准是正确合理的。但他认为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求达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求达难的这种求“达”的方式是不合理的,存在历史局恨性。汉以前字法句法就是所谓上等的文言文,近世利俗文字就是白话文,中文里有些字句是不够精密的,而文言文比白话文更不精密。文言文中差不多全是简单句,复杂句是很少的。这样的句法怎么能够很容易地表达出原文中的所有信息呢? 严复译《天演论》的时候,汉语就已经发展到像《水浒传》和《红楼梦》所使用的那样的利俗文字的阶段了。况且严复译的是近代的《天演论》,为什么偏要用古代的字法句法呢?近代的事物与思想应该用利俗文字才能较好地表达。

十八世纪法国重农学派思想家魁奈著有Despotism in China一书,是十七至十八世纪欧洲人学习中国运动的一部代表作,由商务印书馆翻译出版。该书第二章第五节引用了清朝康熙皇帝发给地方官员的四条训令,要求他们每月望、朔之日两次向老百姓宣教。商务本译文如下:

1、敦促晚辈克守孝道,力劝他们尊重长辈以此教育青年人知道他们应当怎样遵奉基本的自然法则。

2、敦促官吏们在家族内部永远尊崇其祖先以利于统治的安宁与和谐。

3、官吏们要使所有的村民团结一致,避免争吵和法律纠纷。

4、官吏们要高度重视从事耕作和从事栽培桑树的工作,如此则不乏食用之谷或穿戴之衣。

很难想象这样的文字会是威名赫赫、文稻武略俱佳的康熙皇帝向其臣子发布的命令,反倒像现代人在对其命令进行解释。原因就是译者选用现代白话文来翻译清朝康熙皇帝的训令,而没有选择合适的语言表达方式造成的。这段训令译成“敦孝弟以重大伦;笃宗教以昭雍睦;和乡党以息争讼;重农业以足粮食。” 便弥补了这种缺憾。

翻译康熙皇帝的训令应该使用文言文,翻译近代的《天演论》应该使用白话文。语言是不断变化发展的,翻译不同时期的作品,就因该使用这一时期的语言。这才是求“达”的正确方式。因此严复认为“用汉以前字法句法,则为达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为达难的求“达”方式是不合理的,有其历史局限性。

四、“雅”字应改为“切”字

“雅”是严复先生针对译文风格提出的标准。“雅”是指风格优雅,但原作风格各异,有通俗型、典雅型、庄严型、轻快型、激扬型、质朴型。翻译时不能一味“雅”之。译文必须保持原作的风格,原作如果是通俗的口语体,译文则不能被译成文绉绉的书面体;原作如果富于西方色彩,译作则不能被译得具有东方色彩。王佐良指出“严复的‘信达雅里的雅是没有道理的,原作如不雅,有何雅之可言?”(转引自马祖毅2006:304)。《圣经》的风格就在于质朴,这种质朴源于希伯来语言本身。希伯来语言中的动词不像希腊文有各种的式与时,也不像近代文字一样,有许多的助词与连接词。叙述时用简单的句子来表达。英译本的译文如下:

1.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 and the earth.

2.And the earth was without form,and void,and darkness was upon the face of the deep.And the Spirit of God moved upon the face of waters.

3.And God said,let there be light:and there was light.

4.And God saw the light,that it was good:and God divid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5.And God called the light Day,and the darkness he called Night.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first day.

这是英译本译的《创世纪》的第一章之首,叙述上帝在第一日所做之事,句法非常简单,没有用形容词修饰名词,也没有用副词修饰动词,完全尊重吻合原文的风格,是一个摹拟原文风格的典范。

肖伯纳《鰥夫的房产》中有一段对白,剧中李克奇斯是资本家萨托斯手下的一条癞皮狗,专职催收租项,对房客凶狠如虎狼,在主子面前則卑躬屈膝。青年医生屈仁特是萨托斯的未来女婿,柯楷思是屈仁特的朋友。例文如下:

Lickcheese:look here,gentlemen,you,sir.I address myself to more particular.Will you say a word in my favor to the guvnor;Hes just given me the sack;and I have four children looking to me for their bread.A word from you,sir,on this day,might get him to take me on again

“喂,喂,两位先生。特别是你,先生。我向你开口求你在东家面前替我说句好话,他刚把我撵了,我家里有四个孩子靠我吃饭的呀!先生,今天这么个喜庆日子,你说句好话,也许他会让我干下去。”

Trench:Well,you see,Mr Lickcheese,I dont see how I can interfere.

屈仁特:这个,嗯,先生,我怎么好干涉呢?

Cokane:Certainly you can not interfere.It would be in the most execrable taste.

柯楷思:一点不错,你怎么好干涉?那还像话吗?

Lickcheese:Oh,gentlemen.Youre young;and you dont know what loss of employment means to the life of me.What harm would it do you to help a poor man? Just listen to the circumstances,sir.

李克奇斯:哎,两位先生还年轻,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失了业会怎么样,可怜哪!你们拉我一把又何妨?听我说,情况是这样。

该对白由我国翻译界老前辈翁显良先生译成汉语。原文“雅”,他译得也“雅”,原文俗,他译得也俗,译得十分精彩,完全切合原作的风格。如把“What harm would it do you to help a poor man?” 这句话译成“帮助一个可怜人对你们会有什么害处呢?”则显得文绉绉,不像是从李克奇斯口中说出的话,也不足以表达李克奇斯摇尾乞怜的丑态。从上面的对话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翁显良先生的翻译完全切合了人物的身份,切合了原作的风格。他不是一味地追求“雅”,其“俗”在李克奇斯的口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因而翻译时不能一味求“雅”,这有背于原文的风格,是不妥当的。翻译要保持原作的风格,体现原汁原味。否则,读者便无法体会到原作的独特各异的风格。由此可见应把“雅”字改为“切”字。

五、结论

严复根据原作的思想、语言和风格针对译文提出“信、达、雅”的标准,“信”是基础和前提,言“信”兼顾“达”,“雅”,“达”,“雅”是“信”得以实现的手段和条件,三者是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但语言是不断发展的,翻译不同历史时期的作品,便应使用这一历史时期的语言,这样的求“达”方式才能克服历史局限性,才是正确的。翻译时要符合原作的风格,不能一味求“雅”,而是达“切”,切合原著风格。这样的翻译标准才能更好地指导翻译实践。

参考文献

[1]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贺爱军.译者主体性的社会话语分析-以佛经译者和近代西学译者为中心[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

[3]马祖毅.中国翻译通史(现当代部分第四卷)[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6.

[4]吴存民.论“信达雅”的有机完整性-兼评译论中的一种错误倾向 中国翻译,1997.

[5]严复.《天演论》译例言[A].罗新璋、陈应年.翻译论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6]郁达夫.读了珰生的译诗而论及于翻译[A].罗新璋、陈应年.翻译论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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