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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道”的牺牲者

2019-10-21张恩瑞

写真地理 2019年4期
关键词:田小娥白鹿原

摘要:田小娥是《白鹿原》中性格最为复杂、塑造最为成功的女性形象之一,这个女性形象的涵盖面之广,在小说中可谓无出其右,田小娥用自己悲惨的一生,演绎了“妇道”与女性之间的全部恩怨,田小娥的形象,无疑是小说中最有代表的“妇道”牺牲者。

关键词:白鹿原;田小娥;妇道;牺牲者

田小娥的出场如同众多白鹿原女性一样不同凡响,笔者认为这也许正是为了和她们悲惨的命运形成强烈的反差。田小娥实际上出生并不下贱,可是作为秀才的女儿她依然没有逃脱悲惨的命运,又如同商品一样做了一个七十岁的武举人的小妾。而这个小妾的用途除了排解武举人的性欲外,竟然还是一个盛枣的“工具”。如此的蹂躏和侮辱,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的人格尊严被彻底的击碎,但是势单力孤的她只能接受,只能忍受这莫大的耻辱。她对黑娃的哭诉:“兄弟呀, 姐在这屋里连只狗都不如!” [1]P64正是她真实命运的写照。与黑娃的私通是她第一次对命运的反抗或者说是爆发,黑娃那蓬勃的生机和活力激活了她本已如同死灰一样的心灵,让她重新燃起自由的愿望。

就这样,他们回到了白鹿村。然而,“妇道”约束下的社会完全不能接受这样一对男女。他们进不得家族祠堂,没有资格拜祖,还被鹿三赶出家门,他们搬进破窑,成了白鹿原上一对无家可归的孤雁。但是他们没有被世俗的力量压倒,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在抗争着礼教,他们虽然贫困虽然饱受世人鄙视的目光,但是他们的心依然充满了活力,始终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一个简单而又破旧的窑洞居然成为了整个白鹿原中最清新,最美丽的“世外桃源”。

可是命运再一次捉弄了田小娥,黑娃参加了农运, 而农运的失败, 黑娃被迫逃亡。黑娃的落跑把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逼上了绝路。失去了依靠,失去唯一的生活来源,而又被全村视为烂货的田小娥几乎别无选择的成为了鹿子霖的姘头,用肉体换取生存。而让人可叹的是,牺牲肉体的初衷竟是为了黑娃的安危……一个礼教折磨下的女性的纯真就在这样悲惨的命运中消耗殆尽。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被鹿子霖利用后田小娥几乎是不知羞耻的用自己的身体诱使了白孝文的堕落,手段不可谓不卑鄙。然而这样的行为也包含著她在潜意识里对于白家的怨恨,甚至是对长久以往悲惨遭遇的发泄,可悲的是发泄的方式居然是性,也只能是性!可是田小娥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她目睹了白孝文从骄子到乞丐的遭遇后渐渐没有了报复的欲望,而在白嘉轩晕倒在窑洞门口时更是“达到报复目的却没有产生报复后的欢悦。”所以笔者认为,田小娥所谓的报复更多的是麻木的服从于鹿子霖,连续的生活打击下她以渐渐失去自我的意识,彻头彻尾的成为了鹿子霖的工具,女性物化的悲歌再一次成为了现实。

田小娥似乎知道白孝文不是长久的依靠,可是此时的她已然无法在依靠别人。于是这种糜烂的生活不仅仅的是堕落的产物,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的表现,虽然这种心态已经由于惨不忍睹的现实而扭曲,但这仍然是对所谓“妇道”的蔑视和叛逆。传统的封建礼教对原本富有朝气的原始生命的摧残一步一步的加深,最后在精神上给予禁锢和毁灭。

白孝文迫于生机的离去再一次让田小娥无依无靠,“他走出窑洞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依恋。”[1]P145这句话中的绝情意味让人不寒而栗,原来在白孝文眼里田小娥只是饱食后的乐子,没有饱食她根本不值得留恋。

终于,一个被世人所唾弃的“破鞋”在无声中消亡了。可是这个生前只能用性发泄自己的不满与愤怒的女人在死后真正的爆发了,一场空前严重的瘟疫是她对于整个残忍世界发出的最酣畅淋漓的呐喊和报复。她借着亲手杀死自己的公公——鹿三之口,向着那些或是有意识或是无意识把自己逼上死亡的族人控诉,在这些自诩为正直和仁义的“君子”面前展示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伤口:

这段夹杂这无限哀怨与血泪的独白,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发出了对于封建礼教抗争的最强音。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不甘的告白只能在她不再为人时说出,而说完后的田小娥的灵魂也只能被压在塔下永世不得超生。

总结田小娥的一生。最初,她也是希望成为一个被封建社会所接纳的“好女人”。但是造化弄人,在她成为商品一样被父亲“出卖”后就注定了她这一生的悲剧。一开始她选择了沉默,在老举人家中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忍辱负重的恪守着她的“妇道”。然而长期非人般的侮辱让她无法再接受这一切,于是她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不再沉默,在一次肉体的放纵之后就注定了她再也无法被这样的礼教所容纳。残酷的命运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变为了其他人继续残害和鄙视她的理由。无数次的屈服与忍受,最终变为满腔的委屈与怨恨。她的报复行为也就让人不足为奇了,虽然这些所谓的报复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可悲。在这样可悲的报复中,她有过觉醒,也有过反抗,可是这一切依旧无法改变她悲剧的命运。她的悲剧不可否认和她自己的幻灭与沉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是这一切从根本上说依旧是封建社会对于任何一个敢于挑战礼教、敢于不服从“妇道”的女性无情迫害的产物。

田小娥的骨子里是一个追求自由,追求幸福的女性,她并不甘于接受不公正的命运和残酷的迫害。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做出在其他人眼里离经叛道,不可原谅的行为。然而,作为一个秀才的女儿她又长期接受着封建礼教的影响。所以她在抗争的同时又畏首畏脚,不到迫不得已绝不愿违反“妇道”,从心底只希望能够过上平淡的生活。正如她在死后的独白里所说的一样,她知道自己在他人眼里是个“婊子”,甚至也认同这一点,但她只想好好的活着,甚至只是活着,可是这个残酷的社会终究容不下她。这样矛盾的心理让她的反抗变得那么的无力,她在封建礼教的压迫下被迫发起反抗,又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被迫走向灭亡。田小娥的悲剧体现的是封建礼教下女性命运的必然性,更是男权社会对于胆敢反抗胆敢触犯“妇道”女性的彻底否决。

注  释:

[1]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6

[2]辜鸿铭.中国人的精神[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102.

[3]赵录旺.拒绝与接纳——论白鹿原女性生存叙事的悲剧意识[J].陕西教育学院学报,2008,24(1):74.

[4]苑利.二十世纪中国民俗学经典-社会民俗卷[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87.

[5]吴健根.白鹿原中田小娥悲剧命运的探讨[J].安徽文学,2006(12):29.

作者简介:

张恩瑞(1996.2-),男,汉,浙江温州人,嘉兴学院南湖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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