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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小说中女性形象的多重主体身份研究

2019-10-21孙滢韬

锦绣·中旬刊 2019年6期
关键词:女性形象

摘 要: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女性文学在中国引起了发展过程中的第二次高潮,对于女性文学的研究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门。严歌苓作为旅美作家的代表,她和她的作品一直备受关注和研究。小说中塑造的女性人物类型多样、形象饱满、各具特色。本文对其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多重主体身份进行分析。

关键词:严歌苓小说;女性形象;主体身份

在当代文坛中,严歌苓有着自己独特的女性意识。比起男性,她更爱欣赏女性也更愿意写女性。她对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可以看出其有着自己的自身经历的影响,也有着对女性理想人格的美好幻想。“多重主体身份论”是西方女性文学批评里一个重要理论,用此理论对于严歌苓笔下的女性形象身份进行研究,是对女性人物形象的深层挖掘。

一.多重主体身份概念的提出和界定

“主体”作为西方现代性研究的核心概念有其思想渊源。“主体”即主动的、思考的自我,行动的发起者及经验的组织者。“身份”是人的一种主体意识,”是与对方、与符号文本相关的一个人际或社会角色。”西方女性主义批评家克里斯蒂娃提出“多重异质性”的概念,将“主体”和“语言”这两个概念联系在一起,扩展了“主体”的内涵,发展了“无意识主体性理论”。她认为“主体”指使用语言者和在语言使用过程中被建构起来的“主体”。因而强调多重异质性主体的语言建构,来强调主体的变化和流动的特质,这也体现出在哲学角度上完成了对于人的主体性的回归。在性别身份研究中,克里斯蒂娃认为性别身份存在不稳定性,主张用“女性特质”取代本质主义的“女人”概念,女性特质的符号域与男性特质的象征域共存于同一说话主体身上,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造成主体身份的多元性与可变性。总之,“多重主体身份”是指主体在不同环境即意识形态中、语言结构中不断发生变化,是在不断建构指向人性的主体回归。

二.严歌苓小说中女性形象的多重主体身份

严歌苓赞赏女性并擅长写女性。笔下的女性形象多样,但多承受着苦痛的人生,有着悲惨的人生经历和境遇。从而深刻地承载着诸如种族、国别、性别等因素的内涵。既有对于西方异质价值观念的吸收,也有着对于东方的男权文化霸权的妥协。这种在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中重新建立起对于对东方女性的塑造,使她笔下的女性形象独具特色。女性形象表现得格外的“弱”而又格外的“强”。因为“弱”到极限便触底反弹。她笔下的女性形象多变,每个形象不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会因为内部和外部因素的影响进而裂变和错位而发生变化,所以导致她笔下的女性形象的可塑性强并且独具魅力。

小渔和男朋友江伟来到异国寻求移民的途径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将未来的生活寄希望于外国这片新奇的世界。从意大利老头对小渔起初的态度可以看出,老头对于从中国来的小渔是充满不屑讽刺和怠慢的,认为小渔就是弱等民族出来的没有能力给自己创造美好生活的弱势群体。而多鹤是在中日激烈对抗的战争年代,作为中华民族的民族敌人的后代这个身份出现的。这个身份就决定了年幼无知的必定被人凌辱和被仇视的悲惨命运。家国仇恨会首先会体现在人民对异族人民的态度上。起初,多鹤被买回来,张俭和朱小环作为日本人的受害者,对于多鹤则是充满着愤怒、怀疑、仇视和敌视的。所以首先因为国别的因素,使多鹤成为日本民族罪恶的代言人,而多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缩小版的敌人。

《小姨多鹤》中的朱小环是个带有传统气息的东方村妇。她有着女性的宽容博大富有牺牲精神和容易感动,她刀子嘴豆腐心。也有着女性的生来热爱嫉妒的小心思同样也善于结交朋友拉关系,这种通灵的性情使她为张家带来了不少好处。她活的很明白,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她的口头禅透露着她的人生哲学,“凑合吧”。她爱张俭,也幸运地获得了张俭大半辈子的宠爱。她识大体,通情达理地接纳了一个日本女子接替她完成她一辈子都不能完成的给张家传承香火的事情。她为张俭和多鹤腾地方让他们尽快完成任务生出孩子。一方面自己心里也很酸楚,想着自己要和另外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时间久了,她对多鹤产生了同情……。在几十年的相处中,小环摸索出了和张俭和多鹤相处的方式,她懂得怎样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去平衡三个苦命的人。

三.时间的变迁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女性的选择

《天浴》中的大学生文秀,在文革的惨痛经历中,“大学生”这个身份已不再闪光,知识分子的身份已不能给她带来任何优待和庇护。甚至与普通人相比,她是更容易被当成侵犯对象的人。特殊境遇下,人性异化,为了能有个更好的出路,她必须先返城,而在那个惨绝人寰的时代下,知青返城是奢念。返城的代价是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而文秀没有其他的什么,她只剩下自己了。为了生存她放下了自尊,放下了知识分子的高傲,出卖肉体,贱卖灵魂。她把希望都寄托在得到她的男人身上。而这些男人根本也没想要真正地帮她返城,有的根本就没有能力帮助她,他们想的只是一时快感,满足自己无处释放的性欲。所以不知不觉中,文秀变成了一个痴痴等待着被别人帮助和别人解放的期待返城的“妓女”,谁都可以嫖。至此,她完成了由“知青女大学”到“妓女”的身份的转变。文秀最后以“死”来解脱自己,解放了自己的肮脏的身体和早已丢失了信仰的心灵,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政治的牺牲品。

“时间”和“环境”的因素对于日本孤女多鹤身份的改变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刚被买回来被叫做“小日本婆子”的时候的多鶴仅是个是年幼的日本女孩。她的身份是随着她在张家跟张俭发生了关系,成为了张俭孩子的母亲时变成了为张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而之后的几十年,多鹤用她的小小的肉体架起了和张家的桥,打破了和张家的隔膜和陌生。随着他们的几次迁居,国家的意识形态、周围的环境和人际关系都发生了变化。多鹤参与到张家的大事小情中,并进入到了两人的感情中,占据了张俭心中的部分。她一生似妻非妻,似妾非妾,但她也成为了张俭的爱人,成为了张俭情感的寄托。进而在这个家中,她变成了张家的不可或缺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张家人的亲人。在她回日本之后,她才发觉到她回日本已经晚了,日本也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她记忆中的快乐源泉依然是在张家做“朱多鹤”的日子。她这一生在中国的时候是“异居者”,在日本的时候依旧是“外国人”。

四.严歌苓小说中女性形象多重主体身份的研究意义

对人性处于劣势地位的反思。“人被宣称为应当是不断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个在他生存的每时每刻都必须查问和审视他的生存状况的存在物。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存在于这种对人类生活的批判态度中。”她透过历史的变迁中人性角逐的浮光掠影,观察出时代、政治和社会给人性带来的扭曲异化,同时也是用个体悲惨的遭遇来完成对于主流文明的反思。她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并不单一,而带有立体感,都是在种族、国别、阶级、性别本体和情感的因素的影响下在不同的身份中变化。在严歌苓旅美之后,处于东西方文化形成冲突的视角下,她是希望超越种族、国别、阶级等因素,因为超越了这些因素后,观呈现的隐藏在背后的人性。

对移民历史进行审视和批判。以严歌苓为代表的新移民女作家,由于异居经历而带来的飘零感,她们的创作中都会表现出思乡渴望重现母国文化中的优质部分的意思。在叙述中国时,她们在力图上升到现代史观的角度透过女性个体的生命历程,建立一种区别于主流话语即父权话语的新的历史观。同时赋予“女性”以民族意义,给予她们的人物身份以丰富的阐释,以此来表达对母国文化和精神家园的认同。只是在这种文化认同中并不构成对于异乡文化的否定和抗拒,而是吸收不同文化和价值观作为自己创作和思想的资源,从而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一方面表明对中西文明的尊重,另一方面表明对于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挑战的态度。

多元文化冲击下的身份认同。严歌苓笔下的移民女的多重主体身份代表着她们不同的选择。她们在异国的文化语境中扮演着“边缘人”的身份处于“他者”的地位。既在本国文化的边缘也在异国文化的边缘中生存,自然有迷失感,从而会产生身份认同的危机。“严歌苓是一个具有现代意识的小说家,在她的笔下自尊的敏感并非刻意要在人物身上雕镂出什么可贵的美德,而是旨在表现人被置于某一境遇时的反应,是想写出恐怕只有小说才能写出的微妙感觉……。”通过对于多种女性形象的塑造,为我们展示了移民女性在异国的文化语境中的“边缘人”的位置。她们带着对于本土文化生活的记忆,自身带有本土文化特质,作为本土文化意识的传承者。

体现严歌苓塑造理想的女性人格。严歌苓说“我觉得女人比男人更有写头,因为她们更无定数,更直觉,更性情化。”她创造的女性形象都十分美好,既有传统中国女性的一切美好的品质,也有着各自的独特魅力。但是纵观她笔下的各种系列的女性,可以说形象都过于美好,过于理想。也可以说这正是严歌苓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形象。严歌苓自身有着很强的中国情结,但并不意味着她的创作中就有着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完全的回归。她将异域生活称为是“生命移植”,证明了异域的文化充实了她的生命,她的创作中有着在东西文化的交融和冲击下对于传统东方文化的再叙述,表现为对于中国传统女性的优良品格的赞美。又有着对于西方的异质文化的优质部分的吸收,表现为她让女性在身份的转换中带上了西方文化中的现代性的品格。

表达对于美好人性的礼赞。移居海外后的严歌苓的创作,将自己笔下的人物进一步走进历史的深处,与历史环境的变化一起成长和蜕变。但无论她的笔偏向东方视角还是西方视角,表达和赞美“人性”永远是她关注的焦点。《天浴》里她描写了一个纯洁少女在历史环境的扭曲中被玷污的过程,但少女仍然闪烁着美好的光;《扶桑》里刻画出一个“神女”的弱到极处的自尊和強大,如同阿Q自欺欺人的反抗和激励。她写《少女小渔》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陷入生活的围城,却用自己的善良真诚感染着身边的人。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的身份是“看客”,中国女性是“被看者”。他们看待东方女性是带着一种把玩的眼光像看待玩具一样。在这样卑微的处境中,严歌苓赋予他们带有中国特质的美好的品质:勤劳、坚忍和善良,闪耀着“母性”和“雌性”的光辉。

五.结语

在父权社会中,女性始终处于边缘的位置。但在严歌苓的小说中,女性人物是她关注的重点。她笔下的女性人物的主体身份复杂多变体现着她的女性意识。我们从严歌苓对于身份书写的创新中,可以挖掘出影响女性主体身份发生变化的因素以及发生了哪些变化。对于严歌苓小说中女性多重主体身份的研究,对探寻女性移民在异国的生存境遇和身心的变化,对全球化浪潮下反思社会、历史和政治和人性有很大帮助。严歌苓的写作,促使女性文学的发展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向更加具体的方向和角度延伸,也开阔了跨文化写作的视域。

参考文献

[1]陆贵山等.中国当代文艺思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

[2]刘迪.“地母”精神及“雌性”书写下的女人[J].名作欣赏,2016.29.

[3]汪礼霞.绕指柔的多情:情爱与母爱的错位寄托[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15.4.

作者简介:

孙滢韬(1997.06-),女,朝鲜族,吉林省吉林市人,吉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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