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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佛造像忍冬纹类型

2019-10-21王梦璐常樱

东方收藏 2019年11期

王梦璐 常樱

【摘要】忍冬纹是我国北朝时期佛教装饰中极为流行的装饰纹样之一,随佛教文化的一次次渗入而不断发展演化。及至东魏北齐邺城地区,其造型愈加成熟圆润,结构愈加繁复完满,类型之多样,内容之丰富,集中代表了公元6世纪独特的“邺城风格”。本文以邺城北吴庄佛造像埋藏坑出土单体造像的忍冬纹为例进行分类探讨,解读北朝晚期成熟阶段忍冬纹的造型特质。

【关键词】东魏北齐;邺城;佛造像;忍冬纹

2019年8月6日至10月6日,中国国家博物馆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联合主办,河北省临漳县人民政府协办的“和合共生——临漳邺城佛造像展”在国家博物馆北区16展厅展出。171件展品中,有佛教造像精品131件,是2012年邺城北吴庄佛造像埋藏坑发掘[1]、修复成果的首次系统性展出,其造像时间主要指向东魏北齐。自东魏迁都邺城,此地逐渐取代洛阳成为公元6世纪我国北方的佛教中心,而这些造型精美、纪年明确的造像,为研究北朝晚期独具特色的“邺城风格”提供了可靠标本,对诠释邺城造像风貌、促进佛教纹饰研究、推动中华文明探索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

忍冬纹,南北朝时期流行的装饰纹样之一,结构呈波状连续,主体单元为侧面翻卷的三生(或多生)叶片,多用于佛光、边饰、龛楣、龛柱等部位。早期形态大多简单,北魏后期趋于繁复,东魏北齐石窟及单体佛造像忍冬纹种类丰富,除单独表现外,多有联合鸟兽、童子、莲荷等元素的造型,风格或富丽饱满,或纤长飘逸,是佛教忍冬纹发展至成熟阶段的表现。

现根据“和合共生”展北吴庄佛像埋藏坑出土的佛像忍冬纹形制与结构差异,将其分为单独样式和二方连续样式两种分别加以分析。

●   单独样式忍冬纹

单独样式忍冬纹无边框限制,穿插于空白部位,形态虽相对自由,造型却不失完整,结构或为单独多生叶片,或为叶片与枝蔓、叶片与莲花等元素的组合,集中表现在底座及背屏。根据其有无枝蔓,将其划分为枝蔓型忍冬纹(Ⅰ型)及叶片型忍冬纹(Ⅱ型),而叶片型忍冬纹又依据其装饰形式分为自由独立样式(Ⅱ型1式)和对称组合样式(Ⅱ型2式)。

Ⅰ型(枝蔓型忍冬纹):北魏永平三年(510)张雄造观世音像底座纹饰,由锁扣套叠的两条S形忍冬枝蔓左右对称向外而生,锁扣中心部位由根茎生花卉图案,每一条S形枝蔓可看作一独立单元,延伸向外卷合,三瓣叶及五瓣叶忍冬附着始末,叶片饱满,重复排列布满底座顶面,结构规则平稳,且具有一定的延展性。此类纹样尤其适合装饰佛龛、佛座等中央部位,著名的北响堂大佛洞龛壁上部莲花佛珠纹总体结构即如此。

Ⅱ型(叶片型忍冬纹):以纯粹的四生(或多生)侧视(或正视)忍冬叶为母题,或大或小,单独存在或组合出现,有莲座、小叶、禽鸟的结合,画面均衡和谐,整体构图生动灵活,线条或细腻纤长或浑圆饱满,是时代特质的综合体现。

1式:自由独立样式,以单独叶片表现,如北魏谭副造释迦牟尼像背屏上部,禽鸟衔四瓣叶忍冬立于楼宇之上,叶片灵动小巧。禽鸟与庙宇的组合在云冈第9、10窟(约484-489)[2]中常见,属于中式建筑元素融于佛教装饰的表现,但并未见忍冬。时间稍早的云冈第7窟(孝文帝初期)主室南壁东龛交脚菩萨的手持忍冬造型特点与1式相似;和平初年(460)始凿的18窟南壁下层飞天手持物品同样如此。可见其组合方式或有创新,但以独立叶片出现的表现手法是北魏云冈以来的手法。

北吴庄出土一东魏北齐菩萨三尊像背屏,表现的是树下思维菩萨主题,正视及侧视形态的忍冬与莲座层层相连,托出佛珠。该组图案体量感大,与菩提树、思惟菩萨各占画面三分之一。忍冬线条其虽有延伸之意,但整体圆润厚重。同时期该地区墓葬壁画中,多见此类忍冬纹,虽均有填充平衡画面之意,但墓葬中的忍冬线条明显流畅纤长,更具飘然秀逸的气质,如东魏茹茹公主墓(550)墓道东壁纹饰,及北齐高洋墓(559)墓道装饰。此类体量感较大,与莲花结合的样式,是汉化改革背景下,中国南朝文化对北方影响的产物,南朝营建的邓县墓(时间不迟于梁)[3]中可见利用叶片拖尾旋涡状展开的莲花忍冬造型,线条格外飘逸纤长,是南朝以“气韵”为核心的审美观念的作用。东魏北齐时期,邺城造像与墓葬壁画中该类型忍冬纹形态风格稍有不同,一方面是北魏遗风(瘦长纤细)与北齐新风(扁圆厚重)共同作用的结果;另一方面,或是与表达媒介为石质材质有关,雕刻手法偏向圆润,反观笔绘之墓葬壁画在造型表达上更不受拘束而相对自由。

2式为组合对称形态,较1式更规整,四生或多生的叶片左右对称分饰。

北魏永平三年(510)張雄造观世音像底座,三组形制相似而造型略有差异的忍冬由左至右排列,左侧一例从锁扣中分裂为左右两片四瓣叶忍冬,上下两单独叶片,下方叶片稍大且左右又各生一小叶;中部一例体量变大,上方叶片增饰小叶,下方由莲座代替;右侧一例略复杂,较左侧的一组锁扣中又多生出两向下的四瓣叶忍冬。2式造型独特且格外带有异域风格,云冈第9窟主室西壁右胁侍菩萨光背上点缀的纹饰即为此型,只因空间限制结构做出简化,同窟前室北壁西部下层菩萨宝冠纹饰中的忍冬纹则相对完整,或是受到科林斯式柱头的影响。而一尊北魏太和年间铜镀释迦牟尼佛像底座柱饰忍冬纹得到完善,异域特征已不似云冈明确,与2式造型更为类似。

东魏天平四年(537)法敬造菩萨像背屏仅底部有装饰,以莲座托起莲花为中心,莲座根部向两侧对生忍冬,外侧叶瓣向上延伸向外卷曲,区别于北魏时期,此叶片尤显浑圆,结构规则平稳,富有装饰意味。此种面貌可能来源于较早的云冈第18窟北壁左右胁侍菩萨头冠中的忍冬纹,对称的三瓣叶忍冬,内侧叶尖向上发展后内卷,中间给出了安排其他内容的可能性,后北朝各类造像底座中心莲花座多见,北齐北响堂释迦洞西壁底部龛饰亦即此意匠。

●   二方连续忍冬纹

二方连续忍冬纹,即以一个单位样式,作向上下或左右的连续带状排列,多有枝蔓贯穿,三生(或多生)叶片为基本形,穿插童子、禽鸟、莲荷等元素,作为头光、身光、条带状边饰呈现。现依照枝蔓回旋特征,将其划分为波形忍冬纹(Ⅰ型)、桃形交茎忍冬纹(Ⅱ型)、列形忍冬纹(Ⅲ型)、缠枝形忍冬纹(Ⅳ型)四种类型,又在此基础上依据叶片形态、构图、组合方式等差别,将每一型细分为几个“式”。

Ⅰ型(波形忍冬纹):基本框架为“S”波状枝蔓,向两侧延伸出正视(或侧视)忍冬叶片,常有锁扣固定在枝蔓连接处,也存在无枝蔓的例证,大多呈现在头光,也有作条带状装饰的情况。

1式:“S”波状骨架,两侧分别生出忍冬叶,或分别生出小的枝藤,枝藤末端再生叶片,空白处多点缀小叶。除应用部位不同之外,区别在于叶片有三生或四生,叶尖是否翻卷,藤蔓连接处是否有锁扣,是否包含小叶,造型简练或圆润。本次展出北魏永平三年(510)菩萨三尊像背屏侧面纹饰,是1式忍冬纹的代表,刻画经脉,三瓣叶忍冬依靠枝藤依次连接在波形藤蔓上,有一叶尖延长卷曲,锁扣连接处及空白处均有小叶。北魏另一立佛头光忍冬纹叶瓣数量增加至四瓣,虽有小叶但无锁扣。东魏元象二年(539)田爱姬造菩萨像忍冬纹头光,既无锁扣又无小叶。及至北齐,像头光纹饰仍多沿用此样式。

1式属于忍冬纹的基本样式和最初形态,条带状忍冬纹式样常见于佛教发源地犍陀罗地区,大英博物馆藏一公元2至3世纪的犍陀罗涅槃图石雕,佛陀下身织物中的条带纹饰便是如此。尔后,简单的波形结构忍冬纹被频繁运用在佛教装饰中,如云冈石窟第7窟主室东壁二、三层分隔装饰,第8窟主室东壁二、三层分层纹饰等,一直发展成熟至东魏北齐,仍是佛教装饰的重要表现方式。惠民县博物馆藏东魏天平四年(537)道玉造背屏三尊像,其头光装饰为波形枝蔓的四生忍冬纹,叶瓣浑圆厚重。

2式:东魏武定五年(547)弥勒像头光及身光纹饰,整体相对疏松,波状枝蔓,小叶的元素依然延续,无锁扣,叶片直接生于s枝蔓。改变在于,叶片既不是完全正视或侧视,而是有翻卷的形态,即在正视的基础上,叶尖部分沿枝蔓曲线方向翻转,饰以不同颜色。北魏2式的忍冬纹头光中,荷叶并非完全舒展,北吴庄埋葬坑出土的东魏立佛三尊像底座中也出现半开荷叶图案,翻卷形态的忍冬纹或是受荷叶造型的影响。

3式:北齐一尊菩萨立像身光中,忍冬线条圆滑,无藤蔓,叶片夸张,叶尖连叶尾形成波形,实现整个背光装饰。早在北凉时期,敦煌莫高窟272窟藻井边饰忍冬纹便是此种叶尖连叶尾、无枝蔓的结构,只是早期图像较简薄,纹饰不断兼收并蓄,发展至北齐时期,叶片细腻,造型感强。

Ⅱ型(桃形交茎忍冬纹):北魏谭副造释迦牟尼像底座边饰,两桃形边框交叉构成一组,依次排列,忍冬叶片形态与单独样式Ⅱ型2式相似。云冈9窟主室分层边饰中也有桃形构造忍冬纹,只是结构较简练。

Ⅲ型(列状忍冬纹):多为佛造像身光纹饰,是一种类火焰的忍冬样式,叶尖向顶部及中心汇聚似火焰,叶片形态已然模糊,但仍可见得圆珠式的叶瓣造型,单列忍冬叶片沿上下重复排列,叶瓣肥钝。北魏太和九年(485)一佛像身光忍冬纹稍有轻盈简薄之感,但东魏武定四年(546)弥勒像身光忍冬纹则显得圆润厚重,同时期的一尊菩萨立像身光纹饰亦表现出同样的特质,即是东魏北齐时期随造像风格转变的结果。

谈及列状忍冬纹,或是云冈一期发展成熟的火焰忍冬纹的后期演化。火焰忍冬纹形式起点追至敦煌,北凉洞窟仿木构藻井的“角蝉”内部三角形装饰向外放出火焰光,及至北魏同类意匠的藻井中,火焰形式即已变为更加规则的忍冬纹。云冈一期最早修建的19窟[4]左侧胁侍菩萨头光内层忍冬纹,叶片形态还保有敦煌早期风貌,到其后的17、18窟中,顺序罗列的忍冬叶端夸张地向上飞卷,火焰忍冬快速成熟。火焰纹作为光明及佛法无边的象征,是在犍陀罗佛像肩部火焰的基础上,于东传过程中吸收包括拜火的祆教在内的各种文化产生的。早期经文如刘宋求那跋陀罗译《杂阿含经》、姚秦鸠摩罗什译《大智度论》等,均有佛身光芒的描述,认为佛光是佛陀智慧的代表,是僧众对佛法的崇拜。鸠摩罗什译《禅祕要法经》多次提到修行的“火观想”之法,对火焰背光的流行起到了重要作用[5]。译经、经文传播与开窟造像之间必然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对佛光火焰的崇拜促使忍冬纹吸收火焰纹的形式特征,形成了带有火焰纹特点的忍冬装饰图案。尔后,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太和二十三年(499)释迦牟尼佛与二胁侍菩萨像身光的火焰忍冬纹,虽仍可见叶端向上飞卷,但叶瓣形态已有模糊之象。北魏孝昌元年(525)曲阳修德寺出土的佛像身光忍冬纹,边界更加模糊,叶瓣完全不似之前明确,呈自由粗疏之态,即本文“列状忍冬纹”的形态,同为修德寺出土的东魏天平三年(536)佛造像身光忍冬纹亦是如此,火焰忍冬纹向“列状忍冬纹”转变的临界时间可归为北魏晚期,其发展至北齐依然存在,如南响堂石窟龛楣忍冬纹。

Ⅳ型(缠枝形忍冬纹):枝蔓以非完全闭合的方式相互交缠,每一单元内或是单纯的忍冬叶片,或是忍冬与菡萏、禽鸟、莲花、童子等元素的组合,又或是忍冬与荷叶、莲花等的间次排列,整体构图相对复杂,出现透叠的结构,集中表现在佛像头光及身光中,是东魏北齐佛教装饰中极为常见的忍冬样式。

1式:北魏释迦牟尼像背屏,条带状的形象贯穿整个侧屏,全面彰显了画面的自由度和元素的丰富性。半封闭的近圆形枝蔓层层相连,有小叶装饰,连接处间次为锁扣与兽头,围合的单元内元素各有差异,基本包括三种形制:一、仅有忍冬叶片,枝蔓末端从锁扣处分化为反向两片四瓣叶忍冬,中心叶瓣沿先分离后汇聚的轨迹向上在单元中部卷曲,后又分别托起三瓣叶忍冬,向中心汇合;二、童子图像的介入,且不同单元内的童子形态各异,与第一种不同,仅一侧叶片向上托起三瓣忍冬,童子位于单元中心,与忍冬叶片有交叉;三、禽鸟替换童子,其他无异。

忍冬纹与禽鸟、童子的结合要追至云冈二期(465-494)。云冈第10窟频见禽鸟、飞天、佛像等元素融入缠枝结构忍冬纹的样例,如入口东侧北柱边饰,表现为禽鸟与忍冬纹的组合,同窟前室佛龛柱饰忍冬纹不仅有禽鸟,还涉及佛像。除此之外,纹饰中涵盖了六边形、圆状、桃形框架等,忍冬叶片甚至退居辅助地位,是为工匠将不同元素杂糅在一起的创新行为。

鸠摩罗什译《佛说阿弥陀经》指出禽鸟乃佛说法的种种妙门:“彼国常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白鹄、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共命之鸟……其土众生闻是音已,皆悉念佛、念法、念僧”。禽鸟组合忍冬纹的样式应非偶然出现,现藏于首都博物馆北魏太和年间(477-499)北京延庆县宗家营出土的铜镀金大代款释迦牟尼佛像,底座上部边饰,椭圆形闭合框架内,对生三瓣叶忍冬托起姿态各异的禽鸟造型。纹饰自身发展过程中,伴隨工匠技艺的醇熟,加之不断有新元素新样式的填充,忍冬纹表现出更加鲜明的创造力,其后对其他石窟及造像影响深远。

2式:东魏武定四年(546)王元景造弥勒像头光忍冬纹,枝蔓单元内背向对生四至五瓣叶忍冬,内侧叶尖内卷,叶心生出莲花或菡萏(两者在单元内的分布并无排列规律),作为佛像头光汇聚至顶部位置托出莲花。

景明元年(500)至正光四年(523)营建的龙门宾阳中洞北壁佛像头光忍冬纹中首次介入莲花侧视形态,虽早在云冈第9窟边饰内也有相似结构,但其中心为一小叶,从单独叶片向莲花图案的转变,应是工匠的有意为之,经过《妙法莲华经》长期流传,莲花图案在龙门时期大面积流行,进入忍冬纹并不意外。山东博物馆藏北魏正光六年(525)贾智渊造背屏三尊像头光,莲花忍冬纹形态完满细腻,另一孝昌三年(527)比丘道伾造弥勒佛像头光中则以菡萏为中心元素。

山東广饶县阜城店村发现的一北魏背屏三尊像头光,呈现出明确的莲花忍冬纹造型,另一孝昌三年(527)比丘道伾造弥勒佛像头光中已有菡萏的介入,而山东博物馆馆藏出土于青州市西王孔庄的北魏正光六年(525)贾智渊造背屏三尊像头光,莲花忍冬纹形态更加完满细腻。及至东魏北齐,莲花忍冬纹作为一种新样式被大量应用,公元559年北齐高洋墓墓道地面装饰非常典型,北响堂释迦洞头光装饰亦是如此。

3式:北齐一尊菩萨立像,背光虽有残缺,依然可窥见此类忍冬纹的华丽独特,较2式,枝蔓连接处点缀菡萏,单元内叶片的延展方向,从与枝蔓垂直向转变为平行向,四瓣叶忍冬与侧视荷叶对称,取代2式的对生忍冬,菡萏根茎得到强化。另一北齐菩萨三尊像头光中,忍冬叶片与莲花之间出现层次的叠加,荷叶或莲花位于忍冬之上,忍冬叶片的造型也更显自由。

忍冬叶、莲花、荷叶、菡萏等组合纵向拉伸及叠加层次的转变,或源自南朝墓葬装饰。邓县墓画像砖边框图案,莲花根茎明确,生于蔓草中,两者有重叠,纵向纤长飘逸,同时期南京砖瓦厂一号墓花砖边饰亦同。传至北齐邺城,被应用于头光装饰,因空间局限及地域风格,形态不似南朝如此纤细流长。

4式:东魏北齐一佛像头光纹饰,内部元素组合方式不拘泥于完全对称,呈现出一种自由的生命力,东魏一座立佛七尊像,头光忍冬纹尤其传达出这种信号,藤蔓结构内纤细的忍冬叶与荷叶、莲藕、菡萏,看似随意的搭配,使得画面生动活泼。

虽有莲花、菡萏等的穿插,但与莲花忍冬纹无论是造型,还是发展轨迹全然不同,各元素相对自由随性的排列,忍冬已失去主导地位,画面灵活而有趣味性。在敦煌、云冈等石窟寺中并未见得,而河南淇县城关出土的北魏“田延和”铭石造像头光,出现了穿插荷叶及莲花俯视造型的忍冬波状结构。在桑奇大塔的柱饰中常有枝蔓串联各种植物花卉元素的纹饰,与4式造型相似,可能是其最初母题,其造型繁杂表现难度高,故而在佛教一次次传播影响下才最终成形。

5式:北齐天保四年(553)慈妙造观世音像身光,由于并非雕刻,笔触多率性潇洒,缠枝框架内仅有多生的忍冬叶片,叶尖外卷。此类忍冬在造像中较少见到,只有北魏平城出土的陶片图案有一定相似性,但显然二者之间并没有继承关系,可能是工匠的偶一尝试。

●   结语

北吴庄佛造像忍冬纹集中代表了公元6世纪的“邺城风格”,内容之丰富,类型之多样,是北朝晚期忍冬纹发展至成熟阶段的表现。

独立样式忍冬纹,穿插于空白部位,起到平衡画面、丰富构图的作用,造型或规整或自由。Ⅱ型1式忍冬纹可窥见南朝本土的装饰特质。

二方连续忍冬纹,Ⅰ型1式作为忍冬纹基本形态,自北魏一直延续至北齐;Ⅳ型4式介入莲荷图案的缠枝形忍冬纹,是北齐邺城独特而华丽的样式,带有随性而丰富的艺术美感。此外,禽鸟、童子等元素的融入,以及枝蔓边框形式的拓展,是纹饰间相互影响的发展结果。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研究所邺城考古队,朱岩石,何利群,李存信,刘涛,韩建华,沈丽华,郭济桥,河北临漳县邺城遗址北吴庄佛教造像埋藏坑的发现与发掘[J].考古,2012(04):3-6.

[2]宿白.云冈分期试论[J].考古学报.1978(01):25-38.

[3]柳涵.邓县画象砖墓的时代和研究[J].考古,1959(05):255-261+263.

[4]吉村怜,丛燕丽.昙曜五窟的修建情况[J].文物世界.2004(04):30-38.

[5]金建荣.中国南北朝时期佛教造像背光研究[D].南京艺术学院.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