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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电影:形象建构、心理策略与意识形态批评

2019-10-18赵剑毛奕茗

电影评介 2019年11期
关键词:外星人资本主义人类

赵剑  毛奕茗

截至2019年夏,全球电影票房总排行榜的前十位均被好莱坞产品占据,其中《复仇者联盟》《阿凡达》《星球大战》等带有外星人元素的就多达七部,在此不妨称之为“外星人电影”。之所以称为“外星人电影”,是因为外星人对该类电影的主题表达、角色塑造、情节推动来说不可或缺,这类电影才有获得命名的可能。但这又是一个难以界定的类型,不能简单地被归入科幻片(Sci-Fi),因为外星人这一核心元素缺乏现实证据和科学合理性的支撑,同时,它也难以被划列为纯粹想象的奇幻片(Fantasy film),因为在这类影片中常常带有大量的科学假说和现实关切。准确地说,外星人电影是带有科幻元素和奇幻元素的幻想型杂糅片,其商业成功并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借助特效技术制造出“吸引力”,还包括其对神秘主义、英雄主义、生态主义、殖民主义等理念的裹挟与消费,以及对观众心理和时代精神的映照。或许正是这种围绕人类精神世界并通过跨类型的交融生成,才使得外星人电影拥有如此巨大的市场号召力,其商业成功和艺术价值应引起学界的注意和重视。

从影视批评的政治向度来看,作为一种特殊类型的文化人造物(cultural artefacts),外星人电影既是一种审美指向的创造,也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结果,它常常被看作是资本主义创伤性裂痕和内在性匮乏的遮蔽物。本文正是尝试从这个角度切入外星人电影,在探索外星人形象建构与心理策略的基础上,揭示外星人电影背后的意识形态运作方式。

一、外星人群体中的“他者”想象

Alien[1]一词在英文中本身就是多义的,它至少包含“外星人、外国人、外侨、移民”等含义,且与“异己的”“不相容的”等语义相勾连。不难想象,当电影院银幕上出现Alien字样时,这个含义漂浮的能指能在观众心目中激活多少概念关联与复杂情感。齐泽克曾指出,《大白鲨》一类的电影实现了美国民众面对不同时期社会问题的焦虑转移,同理,我们认为外星人群像也折射出西方民众对人类道德、生存法则、未来命运等诸多问题的极端化思考,也可看作是面对移民威胁、生态危机、资源匮乏等现象时的深层恐惧。在电影中外星人形象是如此复杂多变,以至于有必要将其分类论述,这里大致将其概括为怪物型、仿人型、神话型等三类。

从《月球旅行记》(1903)中第一个外星人形象出现在银幕后,此后的几十年好莱坞外星人电影一直不愠不火,仅《火星旅行记》(1910)、《地球上最后一个人》(1924)、《飞侠哥顿》(1936)、《超人:疯狂科学家》(1941)等数十部文本。直到1947年罗斯威尔事件带来的飞碟狂热后,外星人才大举“入侵”银幕,开始被作为一种具备丰富政治想象力和文化思辨性的符号载体加以利用。一方面外星人电影因为自身绝佳的隐蔽性,能绕开《海斯法典》的约束而备受制片商的青睐;另一方面,随着国际冷战局势的日渐加剧,使得科幻片所致力营造的幻想方式与对立格局总能与“赤色分子”、核武器危險、极权统治威胁等政治问题相结合,从而有了明确的表述指向——“人类面临外星人入侵地球或把人劫持到太空飞船和异星球上的危险。”[2]这一时期,电影中以外星怪物居多,如《怪人》(1951)、《X星来客》(1951)、《地球停转之日》(1951)、《火星入侵者》(1953)、《天外魔花》(1956)。但受限于技术,外星怪物形象只是对地球自然生物形态的简单重组。《异形》(1979)的问世将怪物型外星人推向了一个新高度,达到了艺术和技术的双赢,即使它的造型也直接来自深海鱼类的启发。此后的怪物型外星人成为外星人形象建构的主要方向之一,如《怪形》(1982)、《世界大战》(2005)、《洛杉矶之战》(2011)、《超级战舰》(2012)、《异形觉醒》(2017)等等。怪物型外星人本质上还不能称之为“人”,确切地说处于“前外星人形态”,并当作未知的、反面的、邪恶的“他者”加以勾勒,成为永恒存在的威胁。

仿人型外星人在其银幕形象建构中不仅被赋予了普通人型,且与人类具有相似的能力、情感和伦理。这类外星人电影在主题上也更为丰富,有探讨科学与宗教的《第三类接触》(1977),有传达爱与平和的《ET外星人》(1985),还有与外星人谈情说爱的《外星恋人》(1984),以及荒野求生的《第五惑星》(1985)等。这些影片中,外星人不再是长相奇特、低级野蛮的怪物,而是拥有理性与感性的类人智慧生命体,他们与人类存在沟通的可能性。仿人型外星人电影主要集中在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当时西方社会在经历了“黑人民权运动、妇女解放运动、肯尼迪遇刺、越战失败、尼克松水门丑闻等一系列事件后,开始把关注的焦点由国外转向国内”[3]。特别是在1975年越战失利之后,美国及其同盟国对战争的看法发生了巨大转变,过去敌对“他者”的概念逐渐被放弃。在《ET外星人》中,斯皮尔伯格塑造了电影史上最深入人心的善良外星人,且把人类与外星人的情感交流上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外星人保罗》(2011)则是这类故事的英式喜剧续写。《第九区》(2009)或许算是仿人型外星人的一个特例。该影片中来地球避难的外星人造型是人类与昆虫的杂糅,看起来不讲卫生且不懂礼貌,被人类视作“蛆虫”并加以隔离。实际上,这些被人类嫌恶的外星人“大虾”拥有与人类一样的诚挚情感。该片是对南非曾经的种族隔离制度的一次影射和批判。同样的人性化设计也应用于《新外星人》(1988)、《阿凡达》(2009)、《星球大战》系列、《星际迷航》系列等电影中。

神话型外星人游走于浩瀚的宇宙,拥有超越人类的科技水平或个体能力。神话型外星人的经典形象有卢卡斯的《星球大战》系列中的极地武士、《变形金刚》系列中的汽车人,以及DC和漫威电影中的外星英雄,如超人、雷神、银影侠(《神奇四侠2》)等,甚至包括灭霸(《复仇者联盟》)、视差怪(《绿灯侠》)等反面角色。虽然这些外星人具备人形或曾经具备人形,但往往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神”性和力量,他们的故乡散布于整个宇宙。在这些电影中,人类对外星人的想象与超能力叙述结合,神话叙事被纳入到外星人电影的创作中,从而编制出复杂宏大的众神谱系和“诸神之战”的故事母题,普通人类沦为被拯救和被支配的对象。“渴望被拯救”和“害怕被奴役”恰恰是当代社会心理症候,神话型外星人电影颇能反映并满足这种心理。神话型外星人是否具有人类伦理,成为不少电影的思考焦点和观众的道德关切,比如与《异形》紧密勾连的《铁血战士》系列就开启了一种“恶”的“外星神”叙述:一群科技发达的星际猎人以地球人为狩猎和奴役对象,对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类毫无怜悯心和道德感。同样的,《遗落战境》(2013)中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外星文明,则通过制造幻象来奴役人类克隆人(汤姆·克鲁斯扮演),以达到消灭人类反抗力量和掠夺地球水资源的目的。人们对于“外星神”及其超能力的恐惧和焦虑在于似乎并不存在一种普世的宇宙伦理,宇宙生存逻辑只有弱肉强食和资源掠夺。那么,这种对普世道德和宇宙伦理的焦虑在多大程度上准确揭示了当今社会中普罗大众对精英阶层的猜疑和恐惧呢?

无论进行怎样的外星人形象建构和故事书写,外星人电影的创作、传播与接受都不仅仅与单纯的产品消费有关,它最终的社会效果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外星人是可能存在的。

二、心理策略:猎奇、焦虑与谎言

外星人电影不是对现实世界的记录,而是依据现实逻辑对人类“白日梦”的奇观化建构,满足人类对“想象性建构与呈现”的渴望。随着影像技术的发展,外星人电影的视听语言被赋予了更大可能性,人类的奇思妙想得以逼真复现于银幕,视觉奇观主要表现为:外星人形态与身体奇观、宇宙空间与场景奇观和运动速度与动作奇观,他们共同构成了引发猎奇心理的主要因素。外星人形态与身体奇观如《明日边缘》(2014)、《环太平洋》(1011)、《变形金刚》系列中兽类和机甲的结合,《迷雾》(2007)、《星河战队》(1997)、《第三类接触》(1977)中肢体和皮毛惟妙惟肖的视觉质感等。宇宙空间与场景奇观指非日常性场景,外星人电影依托于奇幻题材,有着广阔的叙事场域,如《星球大战》的宇宙奇观、《世界之战》(2005)的满目疮痍、《银河系漫游指南》(2005)的星际穿越、《决战猩球》(2001)的异星风景等。运动速度与动作奇观主要集中在外星人与人的互动和对抗上,如《捕梦网》(2003)、《异形大战铁血战士》(2004)、《至暗之时》(2011)中的针锋相对、《ET》《新外星人》(1988)、《楼上的外星人》(2009)中的和平共处。仅从视听层面解释外星人电影对猎奇心理的满足是十分狭隘的,事实上奇观还指向情节、叙事、表意等文本层面。以《降临》为例,影片讲述了不明飞行物降临在地球各处的故事。其中外星人“七肢桶”降临地球、外星语言解读、女主角预知未来等故事情节都牵动着观众的好奇心。除此之外,影片将未来与现在交叉剪辑,撕裂时空,从叙事技巧层面给予观众新意和快感。表意方面,影片同样充满新意,其中对费尔马猜想、先知悖论等解读让人耳目一新。如今“看电影”这一行为,在景观社会里逐步向“看奇观”靠拢,猎奇心理已成为大众观看外星人电影的重要驱动力。

外星人电影通过猎奇催生的快感体验却不是一种单纯的让人身心愉悦的情绪感受,它常与焦虑共生,从而让猎奇的对象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换言之,外星人电影将观众的焦虑具象化为目之所及的恐惧:毛骨悚然的视听效果、面目狰狞的外星入侵者、危机四伏的无边宇宙等,从而进一步“确认”了现实中那些看似没来由的焦虑都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焦虑指向不再是现实危机制造主体,而是转移到了“外星人”这个假想敌身上。换个角度看,银幕中的外星人形象也可以反映的是大众被压抑的无意识,而观看这种无意识的影像化内容则会给大众带来一定的替代性满足。外星人电影是在努力争取被压抑的东西得以确认,并作为虚拟的影像客体戏剧化地呈现出来,使得电影的圆满结局成为平复压抑的象征。压抑的平复就是一种宣泄和净化,它与弗洛伊德所指的梦的运作机制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在这样的理论逻辑下,打破禁忌与由猎奇衍生的消极快感有着因果关系,大众在那些不确定的空间和神秘的宇宙生物间,觸碰到了超我所明令禁止的界限,在既畏惧又渴求的共同作用下,被压抑的焦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承认和释放。某种程度上,外星人电影就是“导演带领众人——全体演职人员进行一场集体释放焦虑的仪式”[4]。进一步说,焦虑时代的外星人话题建构正型塑着大众某种新信仰。心理学家罗洛·梅认为神经性焦虑源于自由和自我意识。随着社会进入自由和民主的时代,人类的精神和肉体从绝对权威中挣脱,拥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由反而等同于没有方向和意义,以及对未来的不可预测。加之时代对个人竞争价值和理性的鼓吹,自由意识的个体不可避免地卷入到市场的争强夺利之中,难免惶惶。自我意识开始期待“逃避自由”,急于与他人或世界建立某种联系,于是外星人电影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追捧。即使外星人是否存在并没有什么科学证据,但大众仍可能通过对共同幻象的迷信,确认一个想象共同体的存在,暂时性地抚平孤独和焦虑。

如果将猎奇看作是观众对外星人的内在牵引力,那“焦虑”的印证与解除是目的,而“谎言”就是外星人电影创作集体的“秘密协定”。外星人在这些影片中承担了一种虚假而又具体的想象载体,与谎言的功能并无二致。以《天袭》(1996)为例,影片中外星人被刻画为阴谋者,他们试图破坏地球气候,使人类灭绝并取而代之。《牛仔和外星人》中的外星人欲摧毁一切所见之物。《美国战舰》(2012)中,外星人试图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对抗、危机是资本主义固有的,现代化、工业化意味着旧有稳定关系的瓦解,社会矛盾、不稳定性正是资本主义运作的基础。想象一下,作为身处在纷繁复杂时代背景下的一个普通人,必然会面对众多恐惧——新移民“入侵”、政经危机、自然灾害等等,人们找不到合理的出口来宣泄越积越多的焦虑,而外星人则恰好可成为现实事态恶化的肇因——它成为一个可感却不可控的神秘对象。此时,社会发展固有的内在矛盾及其肇因被转嫁给了外来侵略者,这种思维逻辑与欧洲历史上的反犹主义如出一辙。如今,电影中的外星人成功替代“犹太人”成为大众恐慌的标靶,公众的焦虑在光影中不断叠加并固化。

三、意识形态迷雾中革命意志的丧失

人类对太空与外星的科学探索热情,包含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和对人类置身于浩瀚宇宙命运的忧思,但这其中的科学严肃性和哲学思辨性却不断遭受文化工业的消解。文化工业“表面上以愉悦大众、将其从单调沉重的日常劳动中解脱出来为宗旨,但真正的功能却在于缓解劳动者生理和心理的紧张,使其在获得虚假的满足之后,重新回到压抑性的社会秩序中去,因而扮演着现存统治秩序维护者的角色”[5],外星人电影作为资本与科技手段相结合的文化产物同样运行着此种规则。大众沉迷于其带来的消费满足和娱乐快感,殊不知外星人形象早已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黏合一处,并随着全球政治经济的一体化步伐从西方社会向全世界蔓延开来。

从意识形态腹语术的角度来对外星人电影进行解读,就能明晰其中隐含的资本主义立场,“资本主义的‘正常状态就是其自身生存条件的永恒革命化:从资本主义‘腐烂的开始,它就被瘸腿的矛盾、不一致,被追求平衡的内在欲望,打下了标记”[6]。但在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的物化机制中,任何人都无须为自己陷入到竞争、盈利、保持资本流通运动的欲望负责,而存在外星人则成为必要的观念性保证。原本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有着丰富多样的互动关系,个体必须对自我的行为进行约束,不能无限制地投入到单一的竞争和盈利中去。然而,这显然不符合资本主义经济模式的运转逻辑。外星人这一意识形态幻象的建构,旨在掩藏资本主义内核层面上的真实“创伤”,即个人不应也无法毫无羞耻地进入到无底线竞争的“创伤”。同时,正是因为存在着这种真实“创伤”,所以外星人这一意识形态幻象必须不断地被建构下去,使之呈现为越来越客观的外表。否则一旦切断外星人的想象,就意味着意识形态幻术的解除。几乎每一部外星人电影都通过精心的剧情设计以“证实”外星人的存在,究其根由是意识形态不允许观众做超出个人私利之外的思考,对外星文明的存疑则可能动摇资本增值链条的安全运作,而外星人入侵的灾难性后果及其威慑作用恰恰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所乐见的。一种意识随之流行起来,即必须通过快速发展以抵御外星人入侵,因服从于拯救人类总体任务而快速发展导致的社会问题和阶级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当下对外星人电影中的意识形态批判仍可借助马克思主义的生产关系问题式,即“在生产过程中追求私人利益最大化的经济理性是一种扩张性的理性形式,在追求物质财富增长的过程中,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以追求更大的经济效益,这也说明其对自然资源的需求是无限的”[7]。浩瀚的星辰,形态各异的外星文明其本质都暗示着资本主义可以成为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条永恒的宇宙经济法则,外星人电影就这样潜移默化地在大众心中植入了“竞争无限”的种子。如今,外星人电影中的意识形态运作朝着更复杂的道路前进,走向了启蒙理性的反面,它不再以真理价值的面目自居。如《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中引起热议的角色灭霸和《毒液》(2018)中的反派“暴乱”,两者都提到恢复“自然平衡”的观点,这种希特勒式的思维不过是对本身问题和矛盾的回避与转移。事实上,现实中资源的有限性从未得到正视,生态危机成为一种“症候”掩饰了资本主义痼疾的谎言。在《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的结尾处,灭霸为了宇宙的生态平衡和可持续发展,使用无限手套无差别消除宇宙一半人口,这本质上与20世纪处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思路并无二致,都是法西斯式的。所以,无论塑造怎样的外星人形象,其深层动机和集体无意识皆汇集于使得人们相信一个“事实”——外星人是存在的,无限战争其实是无限竞争,竞争永不停歇。如是,外星人的存在想象毫无疑问会加强对于资本主义竞争乃至掠夺型经济模式的合理性辩护。不管是利用人类的外星异种、铁血战士,还是人类试图驱逐的纳美人(《阿凡达》)、大虾难民(《第九区》),这些外来者所带来的恐惧都在编码中成为了一种外部挑战,真正关键的内在矛盾早已被悄然置换了。

在法兰克福学派看来,“文化工业的产品不是艺术品而是商品,它是受到经济动机的驱使、为在市场上销售而被生产出来,因此文化工业的生产和消费离不开资本运作的普遍法则,服从商品交易的逻辑”[8]。好莱坞的外星人电影在制片过程中,在考虑商业利润下必然做出牺牲,从而满足共性和普遍性,即便某些影片在上映前标榜“前所未有”“XX第一部”,也只是为吸引观众所制造出来的噱头,因为整个生产机制已经被纳入了工业流水线,变成标准化的大众娱乐文化生产。电影娱乐成为了狂热的大众流行文化,服从于资本主义社会的规则,同传统媒体共同行“反启蒙”之实。最终,大众在意识形态中迷醉,资本主义被奉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答案,革新社会的意志不复存在,甚至于连探讨一种更优社会形态的动机都变得愈加匮乏。

回过头来看外星人电影的三种类型,不管是怪物型、仿人型、还是神话型,他们的形象塑造都整合了大众观念与社会现实,以此构建了资本主义合理性和合法性的神话,大众只有两个选择:相信或是佯装相信。所以从造成大众意识形态的迷醉和革命意志的丧失这个角度看,专制蛮横的法西斯主义和自由民主的资本主义本质只有一线之隔。

结语

外星人电影作为文化工业中的重要部分,一直都没有脱离对资本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表达:它必须为自己制造一个敌人。随着电影地位的逐渐攀升并在全球快速传播,外星人电影不再只是给观众提供纯粹娱乐的工具,它通过制造一个又一个具有鲜活形象的外星人,传递出并巩固着一种确定的社会信念和意识形态:既然敌人永存,那么竞争性经济就是必然的选择,资本主义因此具有天然合理性,这在有意或无意间为资本主义形象做了最有效的文化宣传。然而,“在大欺骗时代,说出真相就是革命行为”,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如是说。从批判角度出发,如今外星人电影仍在不断编织谎言,它与科学和真理无关,却和幻象与谎言勾连。如是,真相与现实始终笼罩于重重迷雾之中,旨在撬动资本主义的社会革命和意识觉醒变得越来越困难。因此,唯有“怀疑一切”并保持“激进姿态”的批判姿态才不至于轻易落入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窠臼。

参考文献:

[1]黑龙江大学英语辞书研究室.英汉科技大词库:第一卷 A-E[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1994.

[2][英]蘇珊·海沃德.电影研究关键词[M].邹赞,孙博,李玥阳,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259.

[3]王艳.解读好莱坞科幻电影中的文化内涵[ J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3,35(02):50-51.

[4]许郁文.解构影视幻境:兼及与文学、历史、性、时尚、网络的关系[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4(5):55.

[5]章国锋.“文化工业”与“消费主义”[ J ].黑龙江社会科学,2006(01):12-17.

[6][斯]斯拉沃热·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M]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73.

[7]贾婕.生态社会主义的经济理性批判思想探析[ J ].山西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17(10):62-67.

[8]姚文放.法兰克福学派大众文化批判的“症候解读”[ J ].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31(04):88-98,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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