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某强奸案：引发“一号检察建议”

刘亚

乡村小学班主任齐某对多名女童实施奸淫、猥亵，2013年9月23日，市中级法院认定齐某犯强奸罪、猥亵儿童罪，对其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16年1月20日，省高级法院判决对齐某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2017年3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抗诉，2017年12月4日，最高法不公开开庭审理本案。2018年6月11日，最高法召开审判委员会会议审议本案，最高检检察长张军列席会议并发表意见，最高法经审理采纳了最高检的全部抗诉意见，改判齐某无期徒刑。2019年以来，各地检察机关和教育部门持续推进“一号检察建议”的落实工作，目前已经取得初步的成绩。

“未成年人的安全保障和权益保护，是社会高度关注的问题。”2019年8月，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市九龙坡区谢家湾小学党委副书记、校长刘希娅谈起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时表示，最高人民检察院基于一起强奸、猥亵多名女童的抗诉案件，敏锐地意识到应当将少年儿童的人身安全问题当作最为关切的问题，向教育行政部门发出“一号检察建议”，显示了检察机关作为公共利益代表者的责任担当，也凸显了检察机关在新时代有所作为的责任意识，具有重要积极意义。

首席大检察官列席最高法审委会的案件

齐某，男，1969年1月出生，是一所乡村小学的班主任。2011年夏天至2012年10月，齐某利用午休、晚自习及宿舍查寝等机会，在学校办公室、教室、无人的宿舍等地方多次对两名被害女童（均为10岁）实施奸淫、猥亵，并以外出看病为由将其中1名女童带回家中强奸。此外，齐某还在女生集体宿舍等地多次猥亵多名10岁至11岁的女童。

2013年4月14日，某市检察院以齐某犯强奸罪、猥亵儿童罪对其提起公诉。同年9月23日，该市中级法院作出判决，法院认定齐某犯强奸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猥亵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齐某未提起上诉，判决生效后，本案报该省高级法院复核。

之后，该案经过数次重审，2016年1月20日，该省高级法院经审理，作出终审判决，认定齐某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犯猥亵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该省检察院认为该案终审判决确有错误，提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抗诉。最高人民检察院经审查，认为该案适用法律错误，量刑不当，应予纠正。2017年3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依照审判监督程序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抗诉。

2017年12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依法不公开开庭审理本案，最高检指派检察员出席法庭，辩护人出庭为原审被告人进行辩护。2018年6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召开审判委员会会议审议本案，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军列席会议并发表意见，明确指出原审判决存在的错误，并从情节认定、法律适用、量刑建议等多个方面阐述了检方观点。最终，最高法经审理采纳了最高检的全部抗诉意见，依法改判齐某无期徒刑。

该案历经三级法院五次审理，诉讼过程近六年，最高人民检察院抗诉后，张军检察長依法列席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并发表意见，法院采纳了抗诉意见，最终齐某得到应有惩罚。该案判决不仅有助于准确把握性侵儿童犯罪案件证据的审查判断标准，而且有助于准确适用奸淫幼女“情节恶劣”和“公共场所当众”实施强奸、猥亵儿童犯罪的刑法规定严惩此类犯罪。2018年11月，最高人民检察院将该案作为指导性案例予以发布。

发出“一号检察建议”

在最高检法律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李文峰看来，案件具有较高的社会价值和法治意义。2017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中小学幼儿园安全风险防控体系建设的意见》。2013年9月，教育部、公安部、团中央、全国妇联专门下发了《关于做好预防少年儿童遭受性侵工作的意见》，提出了一系列具体要求，但在一些地方落实并不到位。

如《关于做好预防少年儿童遭受性侵工作的意见》要求对所有女生宿舍实行“封闭式”管理，未经宿管人员许可，所有男性，包括老师和家长，一律不得进入女生宿舍。如果上述要求落实到位，则许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为了防患于未然，最高人民检察院没有就案办案，而是在该案办结后仍然做了不少工作，力图避免类似齐某案再次发生。

2018年10月，针对办理齐某案中发现的学生教育和学校管理等方面问题，最高人民检察院向教育部发出了“第一号检察建议”，建议进一步健全完善预防性侵害的制度机制，加强对校园预防性侵害相关制度落实情况的监督检查，依法严肃处理有关违法违纪人员。

这是新中国检察历史上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出的第一份检察建议。教育部采纳了检察建议，迅速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幼儿园）预防性侵害学生工作的通知》，提出了具体要求。同时，最高人民检察院还将“第一号检察建议”印发全国各省级检察院，要求各地及时将检察建议书抄报本地教育主管部门及主管省级领导。截至2019年1月，全国25个省级党委、政府领导对落实“第一号检察建议”作出了批示，26个省级教育主管部门采取了举措，取得了积极成效。

按照中央关于“谁执法谁普法”普法责任制的要求，2016年6月，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教育部在中小学部署开展了为期三年的“法治进校园”全国巡讲活动，2017年5月和2018年10月最高人民检察院会同中央电视台制作了两季大型未成年人法治宣传教育节目《守护明天》，防止性侵均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

2018年5月，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了主题为“关爱祖国未来，擦亮未检品牌”的检察开放日活动，邀请11位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和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第一分校、北京市第八十中学睿德分校的123名师生走进最高人民检察院。

2018年9月，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军受聘担任北京二中法治副校长并为学生们讲授法治课，还送上了最高人民检察院组织编写的《我们的身体不容侵犯》《检察官告诉你怎样保护好自己》等未成年人保护系列图书。

最高人民法院对该案终审判决后，会同中央电视台围绕该案以“来自最高检的抗诉”为题制作了一期节目在新闻频道法治栏目播出，包括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在内的三级检察院多位检察官接受采访，在全国产生了较大影响。2019年以来，各地检察机关和教育部门持续推进“一号检察建议”的落实工作，目前已经取得初步的成绩。

该案也被写入2019年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全国“两会”期间，许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还在谈论该案。2019年4月19日，本案被评选为2018年度“全国十大影响性诉讼”，必将有力促进全社会进一步关注和预防性侵儿童犯罪，关注和保护祖国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