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共享教堂

左璐

这个夏天，社会学教授泰德是在纽约一座教堂的厨房里度过的。厨房的装潢传统老旧：橙色地面，红白相间的桌布，农场风格的橱柜和装饰。但只需以捐赠的名义支付5美元或10美元，就可以在这里享有一个办公位置。这是美国教堂近几年出现的新趋势——将闲置区域布置成共享空間出租。

在美国，教堂正以每年6000至10000个的速度关闭。教堂目前服务的核心教众为70岁至90岁的老年群体，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美国人不信教了，特别是年轻人，参加教堂集会的人数也在急剧下降。伴随而来的是，捐款越来越少，教堂作为公共机构，收入可免税，不过每年大笔的修缮费用不可小觑。

如何维持一个体量如此庞大，使用率却每周只有几个小时的建筑，成了教堂管理人员和牧师们要面对的问题。

美国教堂所处的位置，大都为城市或小镇的黄金地段，如果出售给第三方，收入颇丰。但不同于其他房产建筑，教堂承载着特殊的宗教意义和社区功能，教众和牧师们都不愿意轻易将其易手于人。

开发商丹尼尔曾负责处理南波士顿一所已经废弃的圣奥古斯丁教堂，无论是拆除还是改造，都遭到了来自社区居民们的抗议。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任何人在没有一点知识和敏感性的情况下，走进社区，买下一座教堂，都是在自找麻烦。”

教堂是一个守旧的地方，“我们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但他们却仍然害怕开始。”Synclife Coworking的创始人Daryn DeZengotita说，她已经成功帮助几个教堂转型成为共享空间。但一些教堂的神职人员告诉他，教众们不希望教堂发生一点改变，他们只想在那里举行葬礼。

教堂不能出售，又要保留其宗教意义和社区功能。圣立迪亚教堂最先开始了出租共享空间的尝试。2014年3月开始，他们将教堂的厨房稍加改造后放到网站上作为共享办公空间出租。室内主墙面未经任何粉饰，清晰可见砖头间的严丝合缝，原始而怀旧，另一面墙上贴着空间使用须知，头顶挂有金色的幡布，交错在暖黄的灯光中。

从门外看，这里更像一家咖啡馆。使用者在此可根据自己的需要按月支付费用，价格110至250美元不等，有免费咖啡和Wifi提供，允许做饭。每周三教堂会提供免费的餐食。白天，这里是素雅安静的办公空间，夜幕降临，铺上桌布便成了温馨的聚餐空间。

预计到2022年，将有超过一百万的美国人在联合办公空间内工作。到2030年，30%的商用办公空间都将成为更灵活的“共享办公空间”。相较于传统办公空间，联合办公空间的灵活性更大，可以根据情况适应于多种用途，其数量正以每年27%的速度增长。对生意经营者们来说，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使得签订长期的租约、规定员工上下班打卡不再是一项划算的买卖。

但对于教堂管理人员们来说，出售联合办公空间并没有人们想得那么容易，和其他创业者们一样，管理人员们这次需要改变下思路，站在商业角度思考问题：教堂变办公空间的优势在哪里？

圣立迪亚教堂这几年一直在不断调整运营策略，吸引更多的人来此办公。比如增添了一些瑜伽和冥想课程，缓解人们的压力。但相比于规模化、成熟的商业公司来说，教堂的劣势似乎更明显。

因为要保持每周固定集会活动，教堂的开放时间很难配合创意工作者们灵活的工作安排，无法提供24小时的服务。缺少资金投入，在硬件设施、办公用品上的配备不能匹敌专业的公司，且传统的教堂一般都没有足够的停车位以供泊车。

人们的固有印象也在影响着教堂的业务扩张。泰德来教堂办公前，担忧之一是会否被传教：“我好奇又谨慎，如果我加入，会有人向我传教吗？”有这样担忧的人不在少数。

圣立迪亚教堂在网站上对此作出了回答：不会。“传教虽是教堂应该做的，但在共享区域内那样做会很奇怪，我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大家能一起办公的开放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