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动态演进及耦合协调评价研究——基于36个城市2007～2016年面板数据实证

田时中，赵雨虹，刘香香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强调“充分发挥长江经济带横跨东中西三大板块的区位优势，建立以中心城市引领城市群发展、城市群带动区域发展新模式，推动区域板块之间融合互动发展”，是新时期推动长江经济带协调发展的重要指导。随着绿色化战略的提出，五化间的耦合协调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1-3]当前在推进区域一体化发展背景下，聚焦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问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有利于准确把握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水平，研究成果对于完善长江经济带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价值。

国外学者较早研究城镇化与工业化发展的互动关系，形成了一系列具有指导价值的理论，如“磁场效应”理论、聚集理论、二元结构理论以及结构变革理论等。[4]Hayami和V.W.Ruttan从农业改造、农业发展和工业与农业的关系等角度研究农业现代化问题。[5]21世纪以来，对信息化的研究增多，Bernstein和Mamuneas、Holt和Jamison等人从产业发展、经济增长角度研究信息化的推动作用，研究认为信息基础设施的发展，能够显著推动经济增长。[6-7]Weaver、Nataraja等人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绿色发展能够推进可持续发展。

国内对五化的研究方兴未艾。研究主题上，邓宏图等学者从工业化发展战略上，研究中国工业化发展的经济逻辑，揭示了中国重工业优先到工业比较优势的发展战略演变轨迹。[8]田时中等学者从人口、土地、经济、社会四个维度评价中国城镇化省域差异。[9]江孝君等学者用数据包络分析法计算中国地级以上城市“五化”协调发展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并探求三者之间的关系。[10]研究方法上，周振等采用几何平均数法与HR评价模型分析四化发展影响因素。[11]董梅生等基于VAR模型研究各化关系。[12]李裕瑞和李玉中等分别借助空间计量模型和逐步回归法实证研究区域四化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13-14]

综上，现有关于五化评价指标体系研究还不够深入，现有成果还不能精准反映区域五化水平，对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动态演变特征及子系统协调状态的研究较少。基于此，笔者以长江经济带沿线36个城市2007～2016年面板数据为样本，厘清五化耦合协调发展机理、构建长江经济带五化测度指标体系并测量36城市五化指数、探究长江经济带沿线36城市五化子系统耦合协调度，研究成果可为长江经济带五化协调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一、指标、数据与方法

（一）指标及数据说明

所谓工业化即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动态转变，农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下降，工业比重上升，且农业劳动力向工业转移，农业人口向城镇转移；而新型工业化强调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科学度量工业化发展水平应考量工业化率、工业就业率、工业劳动生产率、工业产值利润率和工业技术水平等。所谓信息化即工业经济向信息经济演进，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演进，其本质是国民经济和社会结构重心从物理性空间向信息性或知识性空间转移，其核心是通过高科技手段改造经济社会结构和产业结构，提高产品和经济活动的信息及知识含量，推动社会向更高级、更有组织和更高效的水平演进。科学度量信息化水平应考量邮政业务指数、电信业务指数、文化发展指数、长途光缆长度和移动电话普及度等。所谓城镇化是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工业和服务业向城市聚集，当前中国的新型城镇化则强调缩小城乡差距，推进城乡融合，实现一体化发展，这是一个渐进式的和双向互动式的发展过程。科学度量城镇化应考量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就业城镇化、产业城镇化、城乡消费支出比等。所谓农业现代化是农业发展由传统的农耕模式向现代化农业模式演进，这是一个动态的历史演进过程，而当前农业现代化强调运用先进的科技、装备和管理理念武装农业，其目的是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土地产出率和资源利用率，关注速度、质量、效益的统一，实现生产、生活、生态的可持续发展。科学度量农业现代化应考量农业机械化率、有效灌溉率、农业增加值占比、人均粮食产量、农业劳均经济产出和农业就业率等。所谓绿色化是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由传统的与生态环境相背离的发展范式转变为与生态环境相协调的发展范式，其终极目标是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其理论基础是经济、社会、生态、环境系统的共生，涵盖了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的绿色化，是一种全面绿色转型。科学度量绿色化应考量森林覆盖率、能源消费指数、大气环境指数、水环境指数、生活绿色化指数、环境污染治理投资和城市绿色化出行等。

依据理论分析，结合长江经济带五化发展实际，构建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指数测度指标体系，从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绿色化5个维度优选25个具体指标，如表1所示。

选择长江经济带沿线36个城市作为研究样本，依据上述指标，收集相关城市2007～2016年的面板数据，建立三维立体数据表，运用极值熵值法和线性综合评价函数对五化指数进行测度。所有指标值均具备可获得性，原始数据来源于各城市统计年鉴以及《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8-2017）》，部分指标值依据二次计算获得，缺失数据通过插值法予以补充。

（二）方法与模型

将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各自的耦合元素相互作用和影响程度定义为五化耦合度，在运用极值熵值法测度五化指数的基础上，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进行综合评价，熵值法和耦合协调度模型应用较为广泛。

二、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指数测度结果

运用极值熵值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处理，计算长江经济带36城市2007～2016年五化指数，结果省略，备索。

（二）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发展动态演进分析

1.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指数呈现逐年上升的时空分异特征。样本考察期内，长江经济带五化耦合协调度极小年为2009年，极大年为2016年，且2009、2012年五化指数较前一年略有下降。从五化指数移动平均值看（图1），2013～2016年五化均值折线的位置最高，而2007～2009年与2010～2012年五化指数分段移动平均值交替升降，整体上，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水平呈现阶段上升的动态演变特征，且城市间差异化特征明显。

表1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水平测度指标体系

表2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波动类型

图1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指数移动平均比较图

2.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波动类型划分为跳跃型、持续波动型、平稳型。通过计算样本城市五化指数排序方差，可评价样本城市五化发展的波动情况，方差越大，五化发展波动越大，反之波动越小，波动类型分类如表2所示。

3.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5个子系统呈现不同的时序演变轨迹（图2）。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农业现代化呈现逐年下降的变化趋势，工业化水平在2011年达到峰值，之后回落并保持平稳提升态势，其他三化呈现逐年提升的演变特征，其中，信息化提升幅度最大。究其原因，次贷危机之后，国内投资萎缩、对外贸易受阻，工业化指数波动明显；2013年以后，随着世界信息产业大发展以及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刺激，长江经济带各城市医疗、交通运输、教育、金融各行业的信息化发展进入快车道；而在新型城镇化战略下，各城市城镇化水平保持稳中有升的发展格局；长江经济带沿线较发达城市的农业逐渐转向城郊，高投入低产出的小农模式以及地块分散特征等导致农业机械普及率不高，现代农业技术难以推广，使得长江经济带农业现代化水平呈现下降趋势；近10年来，各级政府重视环境治理，倡导循环经济，重视清洁生产，减少工业污染排放，促进绿色转型，使得长江经济带绿色化指数呈现缓慢上升的态势。

图2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子系统指数均值比较：2007-2016

4.2016年各城市五化水平较2007年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升，但截面差异显著。工业化方面，总体上各城市工业化水平无明显提高，唯有嘉兴、湖州、安庆、九江、黄冈等城市工业化水平提升显著，说明上述城市抓住资本、市场等要素的双向流动及国家产业化政策调整的机遇，实现了异军突起。城镇化方面，受2013年行政区划调整，上虞并入绍兴市，使得绍兴市城镇化水平在短期内显著提升。信息化方面，除上海、宜昌外几乎所有城市的信息化水平都有显著提升，而上海市信息化水平起点高，受经济发展等因素影响，部分年份偶有下降。而宜昌信息化指数波动较大，如何抓住时机，高效利用信息资源，提升信息化水平，是宜昌市今后需要重视的问题。农业现代化方面，大部分城市2016农业现代化水平低于2007年，长江经济带大部分城市工业和服务业较为发达，农业在地区经济总量中占比较小，使其农业现代化指数偏低。绿色化方面，受绿色发展、循环理念以及生产方式和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长江经济带绿色化水平稳步提升。

（三）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结果与分析

依据样本城市五化指数结果及耦合协调度计算方法，即可得到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度以及耦合协调度，如表3所示。

1.时序特征

（1）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呈现“W”型时序演进特征。样本考察期内，长江经济带五化耦合协调水平偏低，部分年份有所提升，提升幅度较小。分阶段看，2009年以前，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逐年下降，此后快速上升，2010年后下降，2011～2015年缓慢上升，但2016年较2015年略有下降。

（2）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两两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轨迹差异较大（图3）。

图3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两两耦合协调度比较：2007-2016

工业化-城镇化和工业化-信息化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皆呈“N”型“上升-下降-上升”的波动轨迹，并有上升趋势；工业化-绿色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呈“M”型“上升-下降-上升-下降”的波动轨迹，有继续下降趋势；工业化-农业现代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呈“W”型“下降-上升-下降-上升”的波动轨迹，并有持续上升趋势；城镇化-信息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呈“逐年快速上升”趋势；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城镇化-绿色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皆呈“逐年缓慢提升”趋势，但提升幅度较小，且2016年城镇化-绿色化系统耦合协调度较2015年略有下降；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和信息化-绿色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皆呈“阶梯式快速上升”趋势，提升幅度较大；农业现代化-绿色化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动态演变过程呈“逐年下降”趋势。究其原因，随着信息化战略的实施，以“金”字工程为代表的信息化重大工程初见成效，极大地推动了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农业现代化水平的提升，信息化与其他四化的互动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而新型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与其他四化的互动呈现较好的协调性，但农业现代化与其他四化的互动及协调性欠佳。

表3 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结果：2007-2016

2.空间特征

（1）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截面上呈现三种波动趋势。2016年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较2007年有明显提高的包括：成都、宜宾、泸州、鄂州、黄冈、南昌、安庆、扬州、常州、泰州、湖州、杭州、嘉兴和南通等14个城市；2016年五化耦合协调度相比2007年有显著下降的包括：攀枝花、重庆、宜昌、荆州、岳阳、咸宁、黄石、九江、合肥、池州、铜陵、芜湖、马鞍山、南京、镇江、绍兴、上海、宁波和舟山等19个城市；而武汉、无锡和苏州3个城市2016年五化耦合协调度与2007年重叠，未出现明显变动。

（2）长江经济带中上游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波动幅度较大，下游城市波动幅度小。说明长江经济带上游和中游城市五化发展协调性欠缺，而江浙沪地区城市五化协调性较好。究其原因，近年来，中上游城市受国家西部大开发和中部崛起战略等政策驱动，重庆市、成都市和武汉市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获得较快发展，并形成强烈的城市圈辐射效应，城市间五化子系统互动频繁，联系紧密，促进了耦合协调度的快速提高，因而，波动幅度较大；而相比较中上游城市，江浙沪地区自改革开放以来，城市经济、社会、生态、环境及消费观念都走在中国前列，是中国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的典范，该地区城市经济基础较好，五化起点高，且提升空间相对较小，使得这些城市2016年五化耦合协调度相比较2007年，变化不明显，波动幅度小，但五化耦合协调度较高。

三、结论与政策启示

主要结论如下：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五化水平呈现逐年上升的时空分异特征，城市间差异化明显。各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表现为跳跃型、持续波动型和平稳型三种波动类型；5个子系统呈现不同的时序演变轨迹；分年份看，2016年各城市五化水平较2007年均有不同程度提升，但截面差异显著。各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整体呈现“W”型时序演进特征，协调水平低；分阶段看，2009年以前，五化耦合协调度逐年下降，此后快速上升，2010年后下降，2011～2015年缓慢上升，但2016年较2015年略有下降。各城市两两耦合协调度动态演变轨迹差异较大；五化耦合协调度截面上表现为提高、下降和无明显变化的波动趋势。长江经济带中上游城市五化耦合协调度波动较大，协调性不足；下游城市波动小，协调性较好。

政策启示如下：

第一，重点突破农业现代化。要实现长江经济带五化耦合协调，需要重点突破农业现代化的“短腿”问题。一要贯彻科技强农战略，运用现代农业理论武装劳动者，提高农民知识水平，采用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二要实施绿色兴农，按照绿色化要求，推动传统农业向绿色农业转型，降低农业点源和面源污染排放，提高农业资源综合利用效率，实现农业生态恢复和环境改善。三要实施工业反哺计划，当前，长江经济带处在工业化后期，是实施工业反哺农业的最佳时机，长江经济带适农地区需要在财政预算上进一步向农业和农村倾斜，加大投入，提高农业抗风险能力；通过以城带乡、城乡互动，实现城乡协调。

第二，发展策略差异化。一是上游城市要继续推进新型工业化建设，提高工业产值利润率和工业利用外资率，切实发挥工业化的动力作用；重视提高农业机械化率和农业生产率，促进农业劳动分工优化，推进农业现代化进步；按照新型城镇化和绿色化要求，推动绿色转型。二是中游城市要重视工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切实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创新产业政策和土地政策，兼顾农业现代化，协调发展新型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三是下游城市要进一步发挥区位、资源、技术、资金优势，加快信息产业化和相关产业绿色升级，发挥中心城市的辐射和带动作用，提升长三角城市群生态承载力，对口支援中上游城市五化协调发展。

第三，协调机制创新化。一方面，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要把握发展机遇，以新型工业化为动力，以信息化为引擎，以农业现代化为基础，以新型城镇化为支撑，按照绿色化要求，创新区域经济增长的新机制；另一方面长江经济带中上游成渝都市圈、武汉城市圈和下游长三角城市圈之间，要打破行政壁垒限制，加强横向合作，在城市圈规划、产业布局、人才培育等方面避免同质化竞争，不断创新城市圈之间互动合作机制，推动长江经济带一体化协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