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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作为”:柔性扶贫理念实践的重要路径

2019-10-16王春蓉余洋

新西部下半月 2019年8期

王春蓉 余洋

【摘 要】 本文认为:乡村是一个能够自我调节、发展,且具有自身价值的有机体,乡村有机体的构成要素或结构发生变化,导致乡村能量衰减引发了贫困;刚性扶贫和柔性扶贫是一对内涵不同的扶贫理念;巫山县红椿土家族乡村民依托内部资源,立足乡土文化,适时借助外部资源,通过“自组织”的方式自下而上地通过文化建设而脱贫,证明了文化作为是柔性扶贫理念实践的核心手段。柔性扶贫理念是对刚性扶贫理念最好的完善和补充,扶贫应做到“刚柔并济”。这也是新时代我国乡村振兴一条可借鉴的出路。

【关键词】 刚性扶贫;柔性扶贫;文化作为

一、问题的缘起

理念主导行为。现有的扶贫理念依然是“扶贫即给予”,认为乡村贫困的主要原因就是資源匮乏,经济水平落后。由此,政府采取的无论是“造血式扶贫”还是“输血式扶贫”的扶贫实践皆表现为自上而下以“大水漫灌”到“精准滴灌”的方式为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提供外部资源。当外部资源进入到一个固有的乡村结构体系中,导致的后果之一是产生了新的博弈关系,如面对扶贫资金,村民争当贫困户的现象。在利益博弈过程中造成了乡村新的不公平。如此种种皆因单一的刚性扶贫理念,其在一定程度上否认了乡村文化本身价值所在。

滕尼斯(1999)在他的《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提出,乡村“是一个天然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内,基于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长期互动和相互统一形成了独特的乡村文化,并规范着三者之间的基本关系结构。基于此,中国农业大学朱启臻教授提出了与“刚性扶贫”相对应的“柔性扶贫”理念。柔性扶贫理念是把乡村作为一个有机整体,认为乡村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为适应当地生产生活需要形成了特定经济社会文化结构。这些要素相互作用、影响和制约,形成了特定村落结构维持着村庄的团结和发展。扶贫不能忽略乡村团结问题(王春光,2014)。扶贫实践不仅仅是提供外部资源,更要注重改善社会关系,促进社会团结,使得外来项目与村庄固有的结构体系有机结合,从根本上解决乡村贫困。基于此,本文将回答三个问题:第一,贫困的原因是什么?第二,柔性扶贫和刚性扶贫理念分殊所在?第三,“文化作为”之于柔性扶贫何以可能?

二、乡村贫困原因的多重面向

贫困并不是中国乡村特有的社会现象,它甚至始终伴随着全人类。实质上,贫困是一个动态的、多维的概念。回顾贫困研究的历史,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贫困进行了多样化的阐述,对贫困的理解和认识也经历了一个逐步深化的动态发展过程,扶贫实践也就发生相应的转变。

1、贫困的多样化解释

对贫困最初的解释显然是研究者对贫困所表现出的特征加以描述。即“资源匮乏说”,认为贫困是指物质生活资源的匮乏到范围更宽泛的精神和文化资源缺乏(Oppenheim,1993)。与之相应的扶贫基本策略也就是不断输入外部资源,缺什么,补什么。而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贫困的内涵不再仅仅局限于资源的匮乏,学者们开始从导致贫困的复杂原因着手去解释贫困。印度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提出了“能力贫困说”,认为贫困是指人们获取收入的能力有限以致机会的丧失,强调提高个人创造收入的能力是摆脱贫困的关键。还有学者从外部因素出发寻找导致贫困的原因。如“权利剥夺说”,英国著名学者汤森在对发达国家出现的“新贫困”研究发现,“贫困是一个被侵占、被剥夺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们逐渐地、不知不觉地被排斥在社会生活主流之外。”除此之外,还有“贫困文化说”,刘易斯(1959)认为穷人所共享的有别于主流文化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一种亚文化,即贫困文化。“结构说”认为我国特殊的城乡二元结构造成了部分地区的贫困(叶小文,1989)。在某种程度上说,贫困是被定义出来的,一个人是否被划入贫困人口的行列当中是根据一定的标准来测定的。现行我国实行的标准是年人均纯收入3280元,即贫困线。年人均收入低于贫困线的人口就是贫困人口。

总而言之,已有的研究从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多个学科视角对贫困的内涵进行由简单到复杂的解释。然而,不足之处在于,无论是“资源匮乏说”、“权利剥夺说”还是“能力不足说”,皆是从个体出发来探寻致使贫困的原因。当然,也有学者从宏观的文化因素和结构因素去解释贫困。实则刘易斯的贫困文化理论并不适用于中国乡村社会。乡村的生活生产方式,民风习俗恰恰反映的是中国农民的生活智慧。再者,基于城乡二元结构的“结构说”仅仅是将自己立足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关系上来审视乡村,忽略了乡村是一个能够自我调节、发展和运行的有机系统。因此,本文试图把握被忽略的部分重新寻找乡村贫困的原因。

2、重溯乡村贫困

一般来讲,除了极少数极度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生态恶劣环境之外,乡村不是从来就贫困的(朱启臻,2017)。传统意义上,乡村社会主要通过自发形成的传统习俗、乡规民约、宗族文化等非制度性的规范来维持自身的稳定运行和发展。然而,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深入,乡村社会不再是恬静舒适的田园。充斥着商业价值、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当追求富裕成为乡村人压倒一切的生活目标,经济成为乡村生活中的强势话语。更为关键的是乡村文化价值体系的解体,利益的驱动几乎淹没一切传统乡村社会文化价值,而成为乡村社会的最高主宰(刘铁芳,2006)。逐渐人们失去了对乡村社会的认同,甚至在一些人的话语中完全否定了乡村的价值:“不好好学习,就回村里种地”、“为了不回村里,我要在城里好好打拼”。生活在村庄里的人看不到乡村的价值,人们也不再发挥自身的力量改变目前的处境,致使乡村资源闲置或耗损,整个乡村逐渐走向衰败。因此,乡村贫困的原因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乡村系统受到外部环境的刺激导致乡村要素之间变化引起了乡村系统发展遇挫或能量衰减所致。

三、刚性扶贫与柔性扶贫的分殊

长期以来,鉴于高昂的扶贫成本和利益存在,政府一直是我国扶贫工作的承担者。政府作为扶贫主体,由其主导下的扶贫实践就是一种政府行为,它的运作模式同样是自上而下运行。政府确立扶贫目标,并源源不断地将外部资源输入乡村。部分地方政府为提高政绩,削足适履,生搬硬套地将一些项目引入乡村系统。现实情况是,扶贫项目生硬地嵌入到乡村系统时,无法落地生根,不能够合理融入当地社会文化结构,只能半途夭折。中国农业大学朱启臻教授就是基于现有的刚性扶贫事实的基础上提出了柔性扶贫这一扶贫新理念。

刚性扶贫理念是基于对乡村贫困原因是资源匮乏和经济落后造成这一认识基础上形成的。由其指导下的扶贫实践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他组织方式,即政府为村庄输入外部资源为特征的扶贫实践。外部资源包括资金、人才、产业项目、基础设施等等。而柔性扶贫理念是基于乡村是一个自身存在价值的这一认识基础上形成的。其指导下的柔性扶贫实践是一种自下而上的自组织方式,即以当地村民的实际需求为主导,充分利用乡村的内部资源,激发乡村内生动力为特征的扶贫实践。内部资源包括生态、自然、乡俗乡规、民族风情、生活方式等等(朱启臻,2017)。柔性扶贫更加重视乡村系统的团结和整体性发展。实质上,中国社会进入到新时代以来,建立在“资源匮乏论”之上的扶贫理念不能适应农村社会的新变化,转变扶贫理念已成为迫切要求。

因此,需认识到中国乡村贫困的原因不单单是资源匮乏,经济水平落后,而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乡村系统受到外部环境的刺激导致乡村要素之间变化引起了乡村系统运行受阻或能量衰减所致。未来的中国扶贫策略应该在进一步落实由村到户的精准扶贫的基础上,逐步改变外来资源配置的扶贫格局,从乡村本身的价值出发,充分利用乡村固有资源,激发乡村内源动力,更加注重挖掘乡村社会和社会成员本身所蕴藏的潜能,更加注重当地民众自主发展的观念与相互协助能力的塑造。

四、“文化作为”之于柔性扶贫

本文尝试提出“文化作为”是柔性扶贫理念付诸实践的核心手段。将柔性扶贫和“文化作为”建构成一个既有理念深度又有实践操作可能性的完整框架。在这个概念框架中,柔性扶贫理念以乡村价值为基础,强调当地民众的自组织能力的建设和相互协作能力的塑造,“文化作为”就是柔性扶贫理念实践的路径和方法。简而言之,柔性扶贫是基本理念,文化作为是核心手段。

1、文化作为

文化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一般来说,文化是凝结在物质之中又游离于物质之外的,能够被传承的人们的地理、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等。就其本质而言,文化具有鲜明的自下而上的“自组织”特点,具体表现为文化的生成、发展,甚至融合、消亡(边晓红;段小虎,2016)。长期生活在特定空间的所有成员会自发形成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风俗习惯、行为规范,在没有外部力量干预或者影响时,会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的自然状态,而这些自发形成的文化深刻影响着每个成员,乡村生活更是如此。鉴于此,本文在柔性扶贫理念下提出的文化作为是指生活在某一乡村的社会成员以实现自身实际需求为目标,依托乡村内部资源,立足乡土文化,适时借助外部资源,以“自组织”的方式自下而上地进行的扶贫实践。旨在重新激发乡村的内生动力,在传承和重塑乡村文化价值的同时,维护乡村社会团结。

基于柔性扶贫的理念,本文将通过一个叫红椿土家族乡的脱贫实例来分析它如何依靠文化作为来实现蜕变。红椿土家族乡位于重庆市巫山县南部,总面积146.6平方公里,辖14个行政村,61个自然屯,159個村民小组,1个居委会,6573户。过去由于交通闭塞,劳动力的流失,红椿土家族乡发展滞后。如今早已旧貌换新颜,成为一个西南边陲的富饶小镇。尤其近十年以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4-1是2007年和2017年红椿土家族乡经济总收入和人均纯收入的对比表。分析红椿土家族乡的脱贫方式,验证了文化作为对于提高扶贫有效性和乡村振兴具有借鉴意义。

2、“文化作为”与乡村资源

红椿土家族乡的脱贫与充分利用本村庄的乡村资源密切相关。以往村民对乡村资源的认识局限于土地,仅仅依靠农产品种植来增加收入,产业结构单一。农民收入微薄,不足以满足生活需求,于是年轻人外出打工,成为空壳村。乡镇干部在致力于脱贫攻坚过程中逐步意识到乡村的资源不仅仅是土地,更应该包括文化资源、社会资源和旅游资源。红椿土家族乡立足于村落特色资源,以文化为核心,拓展出了第一产业与第二、三产业有机结合的脱贫致富之路。

传统手工艺是村落的重要产业资源,红椿土家族乡素来家家户户的妇女都有制作手工艺品的传统。但是,这些手工艺品原本仅仅用于家庭成员的生活需要。这些鞋垫制作精美,图案和花纹之间蕴含着土家族人的文化特色。村干部意识到这一点,将手工艺品形成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的文化产业推广出去,定会获得不菲的经济价值。于是,动员村里手艺比较娴熟的妇女组成生产合作小组,她们将成品的布艺鞋垫包装成礼品盒的形式在互联网上售卖。买家络绎不绝,对具有民族特色的精美手工艺品赞不绝口。

红椿土家族乡的旅游收入也成为当地增收的重要渠道,旅游业的发展近年来成为乡村振兴的新晋代表。对于本地区来讲,有着丰富的自然风景旅游资源和民族风情优势。但是以往并没有注重开发利用自然资源,尤其彩叶林的旅游价值。经过村民转变发展观念后,在村干部的带领之下,村庄借助扶贫资源从外部招商引资,将本村原有的荒地充分利用起来,种植百余亩红枫树,到秋季形成彩叶谷,每年可吸引游客前来观赏游玩。同时,本村的民族村落也成为热门景点。在红椿乡红椿村有家很有特色的农家乐“古柏楼”。一棵百年古柏穿堂而长,整栋楼房依山而傍,也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观赏。目前村寨已经具备旅游接待能力,每天可提供1000个床位,成为体验土家族民族风情和多元文化的最佳去处。

从对乡村资源的视而不见,到立足本村实际、整合乡村内生资源,形成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良好局面,本村实现了由贫困到富裕的巨大跨越,关键就在于村民充分认识到乡村资源的价值,没有在城镇化大潮中迷失自我,亦步亦趋,而是坚守文化作为的根本自觉,不断激活村庄的生命力和内生动力,实现了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的双丰收。

3、“文化作为”与乡村文化

费孝通在其《乡土中国》中认为乡村是集地缘、血缘、信仰为一体的有机体系。乡村生活秩序通过宗教活动、生产活动、村庄公共事务参与当中得到维系和正常运行。乡村系统具有其独有的文化特色。然而,城市化的不断推进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击着村民的思想,解构着乡村社会的文化价值。如何恢复和重建乡村文化,是文化建设,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走出乡村文化危机的最有效途径就是以本村村民为主体进行自下而上的乡村文化价值重建。

巫山县红椿土家族乡在乡村发展过程中始终对本村文化有着高度的认同和自信。乡村文化的灵魂通过村民日常的的饮食起居、婚丧嫁娶、宗教信仰活动中得以彰显,形成一种属于他们的浓郁的文化气息,并逐步吸收内化成村民自觉。值得一提的是红椿土家族乡的摆手舞和图腾崇拜。摆手舞是土家族人古老的传统舞蹈,也是最为显著的文化标志。它原是土家族祭祀祈祷的一种活动,后来逐步发展成为祭祀、歌舞、社交、物品交流等综合性的民俗活动。举行摆手活动的时间均在正月初三至十七之间举行,且大多在夜晚。短则三天,长则可达七天。一般在“摆手堂”或“摆手坪”或“土王庙”举行。摆手舞在当地老老少少心目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它是土家族人缅怀祖先、追忆民族迁徙的艰辛的重要文化活动。土家族以白虎为图腾。癝君是土家族的祖先,传说癝君死后魂魄化为白虎。村民对于白虎都有着敬畏之心,认为做恶之人必将受到白虎的惩罚。家家户户的建筑门顶上雕有白虎、门环上也铸有虎头,象征着驱恶除邪,期盼平安幸福。这些古朴文化潜藏于民间文化当中,在乡村文化体系当中浇铸着所有个体。这样的民俗活动重塑着乡村文化体系,增强着村民对于村落的认同感,引导着村民恢复和睦邻里和淳朴敦厚的乡风民俗、增强互帮互助的集体意识。

4、“文化作为”与乡村发展主体

一直以来,我国扶贫攻坚任务的主体包括了政府、社会组织和贫困人口自身三部分。在扶贫实践过程中,政府始终充当的是外部资源提供者的身份,且发挥着主导作用。社会组织则充分发挥其公益性、非营利性地为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筹资、提供社会服务的作用。实际上,村民在整个扶贫实践的过程中常常处于被动的位置。扶贫并没有切实满足这些贫困群体的真实需求,致使扶贫呈现短暂性的成效。红椿土家族村的发展之路始终不忘保持村民的主体地位,体现在恢复乡村文化,强调充分利用新乡贤的力量来振兴村庄。

传统乡贤文化历经了两千年的传承,在明清时期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乡贤组织乡村自治的文化体系。但在1950年,社会剧烈变迁当中乡贤文化似乎销声匿迹。事实上,乡绅文化根植于乡土社会。重提乡贤文化建设,期盼新乡贤成为带领乡村走向振兴,村民迈向富裕的中流砥柱。特别在凝聚乡邻力量,促进乡村团结方面发挥重要的作用。红椿乡红椿村的乡贤大会成为村里备受瞩目的活动,年近60岁的村书记就是每年乡贤大会的组织者。他成为村书记的第一年,将从村里走出去的商人、政府工作者、大学生、教师请回来,在倾听了村民的诉求基础上共同为村庄的建设出谋划策。“依托庙党地理商标,盘强药材产业”、“发挥本土区域优势,打造风情民族村”、“回归土家族特色文化,重建摆手堂”等影响村庄发展的重大决策,充分体现了乡贤的智慧和力量。他们在培养村民的互助观念、集体意识方面也发挥着重要的道德示范作用。

红椿乡由内到外的改变,诠释了在一个有机村落体系当中,村民依托内部资源,立足鄉土文化,适时借助外部资源,通过“自组织”的方式自下而上地进行文化建设的重要性,进一步证明了文化作为是柔性扶贫理念实践的核心手段。乡村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乡村文化的解体和乡村精英的流失。红椿乡充分认识到乡村文化建构的重要性,将文化作为根植于乡村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方方面面,保存了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由此,红椿乡在实现富裕的同时并未破坏乡村团结,反而促进了村民之间人际关系的和谐,增强了他们对乡村价值的认同感。

五、结论与反思

新时代背景下,我国扶贫进入到攻坚拔寨时期,如何创新理念,帮助贫困人口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脱贫是关乎国家和人民的大事。本文在现有的扶贫事实基础上发现问题,围绕柔性扶贫理念,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乡村贫困的真正原因在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乡村系统受到外部环境的刺激导致乡村要素之间变化引起了乡村系统发展遇挫或能量衰减所致。具体表现为在城市化发展的进程中,乡村的文化机制遭受冲击,村民失去了对乡村的价值认同,乡村精英大量流失,乡村资源闲置,致使乡村逐渐走向衰落。

第二:现有的刚性扶贫与柔性扶贫是一组相对的扶贫理念。政府以自上而下的他组织方式为村庄输入外部资源为特征的刚性扶贫实践已不能完全适应当下乡村环境,产生“水土不服”的意外后果,而以当地村民为主体的自下而上的自组织方式,立足本土文化,充分利用乡村资源,激发乡村内源动力为特征的柔性扶贫实践是解决扶贫攻坚工程最难啃的“硬骨头”最好的路径。扶贫从来不是一个立竿见影的活动,而是一场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三:柔性扶贫理念最强调充分利用本土资源,注重挖掘乡村社会和社会成员本身所蕴藏的潜能,注重当地民众自主发展的观念与相互协助能力的塑造。文化作为正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核心手段。巫山县红椿土家族村实现成功蜕变,关键在于依托本土资源,立足本土文化,发挥当地村民的主人翁意识,自下而上地开展一场脱贫致富的文化建设活动,恢复乡村价值所在,在实现共同富裕的同时,促进乡村有机团结,增强村民对于村庄的认同感和荣誉感。

未来的中国扶贫策略应该逐步改变外来资源配置的扶贫格局,对于那些已经解决了温饱的贫困地区的扶贫应实现多方面的转变:从以往的外部资源供给转变为乡村资源的再发现和再利用;从注重经济要素,转变为注重经济和文化的并向建设,甚至转变为利用文化建设引导经济建设;从关注个体的脱贫,转变为关注由个体组成的有机系统的改变。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在我国政府在扶贫和乡村振兴工作中始终充当重要承担者的角色,刚性扶贫理念在实践的过程中虽然产生了诸多意外性后果,但是其发挥的作用仍然是不容忽视的。因此,在扶贫实践过程中,在充分认识到贫困的真正原因基础上,逐渐改变扶贫格局。柔性扶贫理念是对刚性扶贫理念最好的完善和补充,扶贫应做到“刚柔并济”。这也是本文最后的一个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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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春蓉(1995.1—)女,汉族,宁夏银川人,现为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