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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空间辩证法视域下的职住空间关系
——以北京城市规划为例

2019-10-15纪凤仪周尚意

关键词:总体规划规划北京

纪凤仪,周尚意

(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部,北京 100875)

2017年9月,北京市公布了《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2035年)》,该规划是建国来北京多次城市总体规划(以下简称总规)的历史延续.1949年以来,北京先后出台了9 部总规,分别为1953年的《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1954年的《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的要点》、1957年的《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初步方案》、1958年的《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初步方案(草案)》、1973年的《城市建设总体规划》、1982年的《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方案》、1993年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1991年—2010年)》、2005年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年—2020年)》以及 2017年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2035年)》.已有研究认为多版规划的发展逻辑是时代背景发生了变化[1-2],而本研究运用三元空间辩证法,说明总规中涉及工作与居住空间(以下简称职住空间)关系的规划目标、实施手段和现实复杂背景三者之间的互动推进了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发展.

1 三元空间辩证法

本研究所运用的三元空间辩证法(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属于马克思主义的空间认识论,由马克思主义城市批判理论之父列裴伏尔(Lefebvre H)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提出[3].早年列斐伏尔把日常生活作为哲学研究的主要对象,提出了日常生活批判的理论.他认为日常生活是比生产活动更加丰富的社会层面[4].这个观点被他融入到三元空间辩证法的“生活的空间”(Lived space)中,结果如图1 所示.索加(Soja E)在《第三空间—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一书中,进一步发展了列斐伏尔的三元空间辩证法[5].

图1 三元空间辩证法Fig.1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图1 展现了三元空间辩证法与3 个空间的对应关系,它是理解本研究后续分析的基础.由图1 可知,“第一空间”(Firstspace)是在实践中直接感知(Perceived)到的空间,是以经验描述的事物为基础的物质性的空间[6],聚焦真实的、客观的物质世界,来源于人与空间的直接沟通[7],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准确测量和描绘[8].“第二空间”(Secondspace)是人们在感知空间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认知空间和心灵空间,是想象和抽象的空间,是统治和主导的空间,通常与权利和秩序相关,其主体是管理者、 科学家、 规划师和艺术家等[1].“第二空间”可以通过构想的(Conceived)空间展示一种观念[8],在城市空间中以杜能环、中心地模型和城市规划图等为代表.“第三空间”(Thirdspace)是生活和体验的空间,是将真实空间与想象空间联系起来,又超越真实与想象二元对立划分方法的动态的空间,是物质与精神、具象与抽象、过去与现在、我者与他者、宏观与微观、真实与想象的对立统一空间[8].“第三空间”的主体是所有空间使用者,是人们直接生活的(Lived)空间.

3 个空间之间具有辩证关系.“第一空间”是产生“第二空间”的基础,反之也被“第二空间”的秩序控制[9],对“第二空间”秩序的构想通过实践影响着“第一空间”的形态[10].“第一空间”渗透在“第三空间”中,“第三空间”又会以日常生活中不断出现的新矛盾和新形式抵抗或超越“第一空间”的实践和“第二空间”的支配.有学者表述为,日常生活体验不断反抗着支配空间[11].“第二空间”的观念又渗透在“第三空间”中,部分影响着生活空间,“第三空间”中不断涌现的新观念,持续反对着“第二空间”的既有观念.按照相关学者的表述,“第三空间”的角色就是不断地与“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发生冲突[12],从而逼迫人们改变“第一空间”的实践方式,进而建构新的“第二空间”的观念模式.图1展示了3 个空间的不断循环构成了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由图1 可以看到,有了“第三空间”作为思维螺旋上升的起点,就可以兼顾主体性和客体性、抽象和具象、真实和想象、可知和不可知、重复和差异、建构和解构、思想和身体、意识和无意识、单一和多元、日常生活片段和无尽的历史.“第三空间”是索加空间理论体系的核心,其实质是一种开放性空间视野,是一种独特的批判性和想象性的空间意识.

2 对北京城市总规中涉及职住问题的研究综述

按照三元空间辩证法,将关于北京城市总规中涉及职住问题的研究划分为3 类.

第1 类研究主要讨论北京城市总规中涉及职住空间关系的目标和理念,此部分对应着“第二空间”.Fan 等[13]指出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若想贯彻“公平、共享”的理念,应关注低收入群体.Zhao 等[14]认为规划是否贯彻“社会公平”理念以及是否关注就业岗位、居住地点和社会经济特征三者的匹配关系是其能否解决职住分离问题的关键.石晓冬等[15]认为“宜业宜居”理念应内嵌在北京城市总规相关规划中.王波等[16]认为“人性化”理念将指导北京城市总规满足居民出行和职工通勤需要.谢鹏飞[17]借鉴伦敦新城规划经验,建议北京新城规划坚持“人本主义”和“职住平衡”等理念.王亚钧[18]则对2005年颁布的北京城市总规中打造“宜居城市”发展目标的内涵进行了阐述和分析.

第2 类研究主要讨论北京城市总体规划中涉及职住空间关系的实践维度,这部分对应“第一空间”.Cao 等[19]提出必须规划覆盖广、跨市辖区、多交通方式联运的交通网络,建设职住匹配的多个发展中心,首先缓解职住分离带来的通勤问题.Ta 等[20]建议北京城市总规应当保证土地利用的功能混合性,提高就业和居住的临近度.和朝东[21]认为规划应建立拥有居住和休闲等综合功能的功能区.仇保兴[22]认为北京的“新城”要践行TOD 概念,设立零换乘、各类服务设施集中的交换中心,依靠服务业的发展实现职住平衡.郑思齐等引入“职住平衡指数”,并指出北京的“职住平衡指数”应为0.8~1.2[23-24].石晓冬等[15]提出居住用地应向重点建设地区转移布局,提高轨道站点附近保障性住房用地的比例.党云晓等[25]提出针对不同群体设计职住分离解决方案.姚智胜等[26]指出规划中涉及的增加道路总里程、公共交通出行比例和停车设施数量等途径可缓解通勤压力.

第3 类研究主要是关于北京城市生活和城市发展中涉及职住问题的各类判断,对应“第三空间”.在商业用地布局方面,庄惟敏[27]提出就业中心居住区的配套如果不齐全会导致职住分离.薛婧等[28]使用昼夜人口密度比量化了2000年—2012年北京核心区就业岗位越发集中、 居住区越来越向外围分布的趋势,进而说明职住空间分离的压力日渐严重;尽管2005 版规划中快速轨道交通网络的运营里程大大加长,但仍缺少连接中心城区与郊外新城的通道,难以满足目前职住空间分布的需求.朱嘉广等[29]指出1990年代城市总体规划低估了就业与居住空间不匹配问题的严重程度,指出要进一步增加公共交通,防止因私家车出行比重高导致的交通拥堵,进而造成通勤时间的增加.Zhao 等[30]指出城市规划过于偏重以交通手段解决职住分离问题,忽视了控制居住和就业土地布局的作用.

综上所述,目前有关早期北京城市总规的分析研究较少,有关2005年以来规划的分析研究较多.此外,对各个规划之间的关联逻辑分析较少.因此,下一步的分析重点是“第三空间”如何促进历版北京城市总体规划在手段上的不断完善.由前期分析经验可知,规划目标和理念所对应的“第二空间”是运用三元空间辩证法进行分析的较好起点[31].本研究将从“第二空间”入手,分析北京城市总规中针对职住分离而不断增加的解决途径(第一空间),以及与二者发展变化密切相关的“第三空间”.

3 三元空间辩证法与北京城市规划中的职住空间关系

3.1 1958版规划中涉及的职住空间关系

1958年版总体规划中的三元空间逻辑关系如图2 所示.

图2 20 世纪50年代三元空间的逻辑Fig.2 Logic of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in 1950s

总规中对“第二空间”的描述为:20 世纪50年代,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伊始,需大力发展工业,北京城市规划目标是从典型的消费城市转变为生产城市[2].

总规中对“第一空间”的描述包括这一时期,规划建设的途径有:①建立大工厂和集中工业区.1958年《初步方案(草案)》确定了适度集中和分散集团式城市布局形式[32],即除市区规划的工业区外,另将城市分割成20 余个相对独立的建设区发展工业[33],如西郊的石景山钢铁厂、东郊的纺织城、东北郊的电子城和位于衙门口的重型机械工业区.②保障市民就近工作.城市应有计划地建设工业仓库区和配套的生活区,部分新居住区安置在老城和新工业区之间,推行以工作地为核心配备居住和各类生活设施的“单位制”,保证居住和工作地点尽量接近[34],并提出“居住区定额”应保障配套设施分布,避免不必要的城市交通量[32].

总规中对“第三空间”的描述。 这一时期,受经济水平限制,城市住宅、服务设施和道路等方面的建设无法满足人口增长的需求,土地功能的实际使用混乱[35],职住空间关系矛盾性初步显现:①居住配套建设不足.受资金限制以及其他因素影响,单位分房制和居住区定额解决不了生活服务及基础设施欠账过多的问题[33].受“先生产,后生活”思想的影响,修建在郊区的大部分工厂的配套宿舍很少,新建生活用房比重仅为39%,低于60%的普遍认可标准[33],每天有20 多万职工远距离上下班[32],在南郊工业区的许多工厂,约有2/3 的职工住在城区或其他地区[32].②不同类型工业区职工性别比差异引发通勤问题.扩建的首钢工业区男工比例大,朝阳纺织工业区女工比例大,因此在2个工业区工作的多数夫妇,总有一位需要到工业区外上班,出现长距离通勤问题.

3.2 1982版规划中涉及的职住空间关系

1982年版总体规划中的三元空间逻辑关系如图3所示.

图3 20 世纪80年代三元空间的逻辑关系Fig.3 Logic of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in 1980s

总规中对“第二空间”的描述.由于历史原因,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实施在20 世纪60年代至20 世纪70年代被暂停.直到1980年,党中央书记处作出指导首都4 个现代化建设的指示[36],总体规划才重新编制、修改并出台.这个时期的规划总目标为促进北京经济繁荣发展,大力开展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而针对上个时期“第三空间”出现的职住问题,设立的新规划目标为解决郊区工厂配套居住严重不足的问题,改善居民的通勤条件[32].

总规中对“第一空间”的描述.这时期的规划解决职住分离问题的途径有:①将中心区人口疏散到分散集团中[32],以增加就近就业[37].②改善居住区配套条件.规定生产工作用房与职工宿舍、生活服务设施用房的比例,即1 ∶1.5 左右,城市居民人均居住水平提高至9 m2[32].新增住宅和公服设施将各类设施均匀分布在城市各区中[32].③改善交通条件.打造多条城市环路、放射线路和地下铁路,大力发展公共交通.规划者用道路密度、 道路用地率等刻画科学管理道路的系统,提出道路密度提高至2.5 km/km2,道路用地率提高至18%的目标[32].

总规中对“第三空间”的描述.这一时期,住宅、道路和市政建设仍落后于城市发展,外围组团同中心区各方面差距大,规划实施后北京职住空间的发展和联系出现诸多问题,主要表现在3 个方面:①中心城区商业在此时期的发展加强了中心区的居住吸引力,人们不愿意迁出中心区[38].如有约24 万就业人口在近郊区工作,却仍挤住在中心区[39];通州的北京石油化工厂多年由市区迁去居住的职工仅有10%[40].②二环周边居住区逐渐大型化,其周边就业机会少,如和平里居民就近工作比例仅为36%,劲松小区则低于30%[33].③在建设重点城市干道的同时,没能扩宽支路和胡同,道路网密度低,道路级配不合理,交通流量没能疏散反而集中在少数干道,并未有效压缩通勤时间[32].

3.3 1993版规划中涉及的职住空间关系

1993年版总体规划中的三元空间逻辑关系如图4 所示.

图4 20 世纪90年代三元空间的逻辑关系Fig.4 Logic of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in 1990s

总规中对“第二空间”的描述.20 世纪90年代,中国进入由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过渡的新的历史时期,结合本时期“建设现代化国际城市,提高城市社会、经济发展综合实力,实现人口、产业和城镇体系布局的合理调整”的城市发展目标[35],针对上一个时期“第三空间”展现的与职住空间关系问题,这期规划与职住空间关系有关的规划目标主要为实现人口和产业合理布局,完善居住配套设施,改善城市交通状况[41].

总规中对“第一空间”的描述.这版规划解决职住分离的规划手段有:①打造独立的卫星城,承接疏散的产业和人口,使每个空间组团既是就业中心,也是居住中心.规划沿用分散集团式的城市发展格局,选择建设14 个相对独立的卫星城[41].②在郊区新建居住区.为促进职住空间匹配提出对居住区的规划秉承工作单位就近居住的原则,在郊区新建居住区,如规划远郊每年竣工房屋建筑面积占全市新建房屋比重增加至40%,促进就业和居住空间匹配[41].③提高道路密度、公共交通用地比例和公交运营能力,加开通勤列车.规划建设连接、覆盖中心城和各卫星城的公共交通运输线路,将三环内道路网密度提升至4.64 km/km2,用地率提升至21.18%,并首次提出于2010年将公共客运系统承担出行量比重提高到58.4%、 轨道交通运营路线达到120 km 的目标,同时,利用铁路富余运力增设沟通市区和郊区的通勤列车[41].

总规中对“第三空间”的描述.这一时期,土地作为商品流入市场,在市场和产业结构调整的共同作用下,职住空间分离程度未轻反重[42].①产业结构开始调整,传统制造业地位相对衰落,第三产业比重增加[43].因此就业机会的主要增长为中心区,中心区拥有全市一半的就业岗位[44],但居住人口密度却逐渐降低[45].②此时期城市新增大量户籍人口,他们主要居住在中心区外[46],而外围居住区附近真正实现的就业岗位数量不到规划就业岗位数量的20%[47].③道路增长无法满足需求.北京不断增加的人口数量同时也增加了通勤流量,就业地和居住地空间不匹配造成的巨量通勤导致道路系统不堪重负[48].1993—2003年,规划中交通项目实施顺利,北京市道路里程增加41%,但仍无法满足交通需求[30].

3.4 2005版规划中涉及的职住空间关系

2005年版总体规划中的三元空间逻辑关系如图5所示.

图5 21 世纪初的三元空间的逻辑关系Fig.5 Logic of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in 2000s

总规中对“第二空间”的描述.基于对以往规划和城市发展中所出现问题的反思,2004年北京城市规划者认识到,仅考虑增加线路、提升交通技术不能完全解决通勤时间长的问题,必须严控各功能空间的分布[30].因此在2005年颁布的城市总规中,以建设宜居城市和世界文化名城、强化首都职能、提高城市辐射能力为城市发展总目标;针对职住空间关系问题,规划既延续了上版总规实现人口和产业合理布局的目标,又设立了改变周围组团居住功能单一的局面、满足交通需求的目标[49].

总规中对“第一空间”的描述.2005年颁布的总规中解决职住分离问题的途径主要有:①重点建设顺义、通州和亦庄3 个相对独立的、职住均衡的新城,使之成为多功能中心,引导就业岗位有机疏散[49].②通过增加轨道线路,改善换乘条件,提高城市交通循环能力,保证城市正常通勤.规划新建19 条轨道交通线路,其中4 条为连接中心城和新城的市郊铁路,并改善公共交通的换乘环境,与城市开发和改造同步建设公共交通,实现轨道交通和地面快速公交承担出行比重占公共交通比例以及中心城区公共交通占客运出行量比例均超过50%的目标[49].

总规中对“第三空间”的描述.这一时期,城市产业空间结构的调整带来了北京就业空间的进一步空间“极化”,经济快速发展造成小汽车保有量激增[50],职住分离和通勤矛盾没有得到缓解,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①就业机会的向心化和居住分布的外围化加剧了职住分离矛盾[45].金融业、高端服务业和IT 等产业的就业机会在中心区增长迅速[51],新城吸纳的就业人口远低于新城的常住人口[52-53],就业岗位很难分散到外围[54].同时,中心城区居住用地不断缩减[55],郊区成为日益增加的外来非户籍人口集中居住地[56].②中心建成区蔓延迅速,新城作为“睡城”越来越远离中心区[57],而很多新城居民在中心城工作[58],于是形成了钟摆式的长距离通勤模式[59].③机动车数量激增给北京道路交通带来巨大压力,交通拥堵增加了人们的通勤时间[60-61].

3.5 2017版规划中涉及的职住空间关系

2017年版总体规划中的三元空间逻辑关系如图6 所示.总规中对“第二空间”的描述.基于前几轮北京城市总规的实践,这一时期规划总目标为将北京建设成为世界一流的和谐之都,将京津冀打造成世界级城市群[62].面对“第三空间”出现的问题,规划制定者逐渐认识到,不断提升道路密度等措施并不能提高交通效率,因此不能有效解决职住通勤距离偏大的问题.而改善郊区生活配套也解决不了职住两地间的通勤问题.因此,除坚持人口和产业合理布局、提高交通综合承载力的发展的目标,2017 版城市总体规划强调各组团要实现职住平衡[62].

图6 21 世纪10年代中的三元空间的逻辑关系Fig.6 Logic of trialectics of spatiality in 2010s

总规中对“第一空间”的描述.2017 版北京城市总规中解决城市职住空间分离矛盾的途径有:①改变城市单中心发展模式,建设城市副中心.②调控中心城区就业岗位数量,尤其是非首都职能的就业岗位,引导就业岗位向通州副中心和5 个新城转移[62].③保证组团内部的功能均衡[62].首先,同时适度增加中心区的配套居住比重,以实现组团内功能均衡.其次,落实特色产业园区和国家重大项目落地城6 区之外的平原地区,做到人随功能走[63],以合理配置就业岗位、控制通勤距离.最后,规划力图将城乡居住用地占城乡建设用地比重提高至37%以上,新提出城乡职住用地比例由 1 ∶1.3 提升至 1 ∶2 以上[62],以保障人们就近居住,推动职住平衡.④城市职住空间格局同交通协调,增强城市快速通勤能力.规划力图围绕重要交通线和公共交通换乘点集中配置就业岗位和居住地,在主要功能区和居住组团间大幅度提升公交和轨道交通供给,鼓励打开封闭小区和单位大院,疏通道路,增加城市通透性和微循环能力,满足交通需求,并力图打造一小时交通圈,保证城市道路网规划实施率达到92%以上[62].

总规中对“第三空间”的描述.此版城市总规一经发布,便引起了社会的质疑:①职住分离问题可以解决吗? 北京目前的产业结构必然向中心集中,且新的“睡城”还在不断出现,职住分离情况很难改变.②非首都职能产业的疏解是否可以减少就业人口,从而减小道路通勤流量,进而减少上下班通勤时间? ③还有哪些改进道路交通系统的途径?

4 结语

本研究通过用三元空间辩证法分析5 轮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演进可以发现:

(1)“第二空间”中的城市规划目标不以解决职住空间关系为主要目标,因此城市规划的“第一空间”(实践途径)主要是为了保证首要目标,如20 世纪50年代的首要目标是工业化;20 世纪80年代至20 世纪90年代的首要目标是实现4 个现代化;2005年代的首要目标是实现现代化的同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了2017年,首要目标是解决北京的都市化问题,实现区域协同发展.而这些主要目标会重新改变城市的职住空间关系,造成前期职住空间调整失效.如20 世纪50年代至20 世纪70年代的职住问题是中心人口不愿意到郊外的工业区居住,但到1990年代,城市新增人口和新居住区都在核心区的外围,而产业调整后的就业中心开始在中心区集中.

(2)“第一空间”的实践途径在每轮规划中不断被丰富.解决职住分离问题的途径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调整居住区和就业区的空间关系.具体做法有单位制、增加生活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 建设综合性新城、建设多功能匹配的副中心或新城.另一类是改进交通系统,从而缩短上下班的通勤时间.具体做法有增加道路密度、增加轨道交通、发展公交系统、改善各类交通工具的换乘便利性、鼓励大院和小区开放内部道路等.

(3)“第三空间”介于不断互动的“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之间.在“第三空间”中,人们对日常生活、行为和时间不断产生新的感悟、 清醒的感知和反思,进而不断质疑城市规划对职住问题解决的效用,指出规划在评估和实施中的不足,不断发现新的问题从而产生新的规划.“第三空间”体现出多种职住空间关系的矛盾性以及这些矛盾的历史性和社会性.正是这些特性使“第三空间”成为规划师找到新的空间感知表达方法,鼓励规划者和民众在诸多矛盾中寻找平衡点并思考解决途径的动力.本研究的分析发现,正是“第三空间”的存在,才能解释为何“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发生变化.正是三元空间的不断循环,才使得城市规划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走向更好.

2019年1月11日,北京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和市政协4 套班子迁入城市副中心.北京行政副中心的正式运行一定伴随着新的职住分离问题,有些可能不在预料之中.为解决这些问题,本研究尝试提出3 条建议:①借鉴前几期城市规划的经验(第二空间),以应对不断出现的新问题(第三空间);②规划建设多种交通方式(第一空间),以缓解中心城区与副中心之间的交通压力;③不断从“第三空间”中的民众智慧里获得新的规划创新思路.如何利用三元空间辩证法从“第三空间”中获得有用的信息并应用于实践,还需要学者们进一步讨论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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