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生成:理论探析与现实观照
2019-10-10李毅弘杨雅涵
李毅弘,杨雅涵
(1.四川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温江611130;2.四川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德阳618000)
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指出:“要以提升组织力为重点,突出政治功能,把企业、农村、机关、学校、科研院所、街道社区、社会组织等基层党组织建设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推动改革发展的坚强战斗堡垒。”[1]在基层党组织中,村级党组织①本研究所指村级党组织是指建制村党组织。据2017年中国共产党党内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17年12月31日,建制村党组织共计547 152 个,农牧渔民党员占中国共产党党员总数的28.5%。数量庞大、分布广泛、成员众多,其组织力状况直接关系着党的执政基础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全局。探究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内涵与生成,是提升其组织力的前提和基础,是目前亟待研究的重大课题。
当前学界对于基层党组织组织力内涵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有益成果。就研究方法而言,现有研究借鉴组织学、管理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相关内容,但比较零散,缺乏系统的理论构建。就研究对象而言,或将各类基层党组织视为整体、或就某一类型基层党组织探讨其组织力,但以村级党组织组织力为专门研究对象的比较少。就研究逻辑而言,大致可分为两类:分析其内在结构,认为组织力是“合力”;分析其功效发挥,认为组织力是“能力”,其中重点探讨了“群众组织力”。总体而言,多数研究为宏观研究,缺乏对基层党组织组织力的生成逻辑及各要素间相互关系的深入剖析。鉴于此,本研究拟以学界既有成果为起点,以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为指导,借鉴政党生态分析范式,从理论与现实的维度探讨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内涵与生成逻辑。
1 系统和功能:探析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一种理论分析框架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和方法,提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强调党的建设在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关键作用。确立了新时代党的建设总要求,开拓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党建的新境界。同时,包括党的建设在内的全面深化改革是“前无古人的崭新事业,必须坚持正确的方法论”[2]67。注重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既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内在要求,也是重要方法。“改革开放是一个系统工程,必须坚持全面改革,在各项改革协同配合中推进。”“要更加注重各项改革的相互促进、良性互动,整体推进,重点突破。”[2]68这些关于新时代党的建设思想以及蕴含其中的辩证唯物主义立场和系统思维方法论,是探讨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内涵与生成逻辑的根本遵循和理论基点。
1.1 作为政党生态系统次级系统的村级党组织
中国共产党十分重视系统思维方法论的运用,注重“从系统和要素、要素和要素、系统和环境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中把握事物、思考问题,处理好整体与部分、结构与功能的关系”[3]。村级党组织可视为中国共产党“政党生态系统”的次级系统,是一个不断与外在环境交互(即输入和输出)且被其包裹着的有边界的系统。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外部环境包括宏观环境和中观的直接环境两个层次。宏观环境包括新时代中国具体国情、中国共产党所处具体方位等。中观的直接环境与村级党组织系统直接、紧密地交互,包括社会系统环境和政党系统环境两个维度。村级党组织的内部政治生态构成其微观环境。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内部微观环境,与其系统生存发展有着重要关联。党多次强调,基层党建要净化组织内部环境,营造良好政治生态。“加强党的建设,必须营造一个良好从政环境,也就是要有一个好的政治生态”[4],“夯实管党治党基础,特别要有一个覆盖全面、功能健全的基层党组织体系……有一个正气弘扬、歪风邪气没有市场的政治生态”[5]。
作为系统的村级党组织,包含多种结构要素和功能要素,分别构成整体结构和整体功能。村级党组织系统为维持自身生存发展、完成党的中心任务以及回应外部环境需求,所从事的活动以及采取的行动可视为其结构要素,所具备并体现出的特有属性即是其功能要素。村级党组织系统在与中观的直接外部环境交互中,接受其需求和支持;并按输入的需求和支持,通过有目的、有动机的行为构建相应结构,以生成并支撑相应的功能。村级党组织系统中的结构是有层级的、多功能的,每一结构履行多种功能,每一结构实现的各功能同时包含四种可能:有利于目标实现的正功能、妨碍目标实现的反功能、有意设计的显功能、无意设计的潜功能。各项功能及其各种可能性叠加之后的综合结果,构成村级党组织系统的整体功能。村级党组织系统整体功能作用于其自身及外部环境的行为,是其系统的效能输出(见下图1)。
图1 村级党组织结构功能系统示意图
由此可见,村级党组织系统外部环境与内部微观环境在此分析框架之下存在差异: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外部环境(宏观与中观环境),是与其交互的对象;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内部微观环境,究其内涵为“其成员在政治生活中表现出来的思想理念、价值取向、行为选择以及人生态度,交织融合而形成的生存和发展的环境”[6],更适宜视其为该系统的一种结构,从属于整体结构,对其整体功能起着重要支撑作用。
1.2 村级党组织系统的结构要素及层级关系
村级党组织的结构要素并不是并列的,而是呈现由表及里、逐次递进的层级状态:设施结构—制度结构—观念结构—动能结构。
设施结构是村级党组织得以生存的基础,包括村级党组织架构设置、村级党组织基础物质设施。村级党组织架构设置包括自身及下辖党组织设置方式,领导班子构成状况、党员构成状况等;村级党组织基础物资设施条件包括活动场所、活动经费等。
制度结构是村级党组织制定的行动程序和规则,包括党内制度机制、组织纵横互动机制。党内制度机制包括上级党组织制定的需履行落实的制度机制,也包括自身制定的具体的工作制度机制;涉及民主决策、组织生活、党员发展、管理教育、纪律监督、党费收缴使用、换届选举等。组织纵横互动机制包括纵向联动机制和横向互动机制。纵向联动机制是指与县、乡镇等上级政府和党组织的互动机制,如“三级联创”机制;横向互动机制是指村级党组织与建制村一级的组织的互动机制,包括与村民自治组织、村级党组织的外围组织(如共青团组织、妇联组织和民兵组织等)、其他类型组织(农村经济互助合作组织、社会服务和文化公益类组织等)。
观念结构是村级党组织的组织文化和价值观。村级党组织的组织文化是构成中国共产党党内政治文化的基础,是该党组织的实际运作和客观发展过程在其成员(党员)观念意识上的积淀。村级党组织的价值观是在党组织组织文化基础上形成的组织成员普遍信奉的价值观念,包括价值取向、价值追求、价值目标、价值尺度、价值准则等。
动能结构是村级党组织作为组织的群体心理及行为逻辑。村级党组织群体心理是党组织成员在党组织活动中呈现出的群体精神状态和心理特征,包括群体的愿望、要求、情绪等。村级党组织行为逻辑是组织群体心理的外化,涉及党组织及其成员在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党组织活动各个方面的行为意向及选择。
按不同逻辑分析思路,村级党组织系统的结构要素有不同分类方式。本文关于村级党组织设施结构—制度结构—观念结构—动能结构的层级分类,是以“从可见到不可见、从具体到抽象”的逻辑构建村级党组织系统结构框架,形成不同结构要素间的关系。
1.3 村级党组织系统的结构—功能与组织力
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功能不能超脱于环境,即功能作用于环境,功能满足环境需求。村级党组织系统的功能只有作用于某一对象并产生效能,功能才从观念变为现实,党组织的活动才有意义。村级党组织系统与现实的、多维的外部环境交互,外部需求的输入决定了其必然生成相应的输出:在应对自身生存发展和环境需求中,村级党组织系统利用有限的资源,按需构建相应结构并生成相应功能。换而言之,随着不同时期国家中心任务的差异,乡村社会结构的差异,党组织自身建设目标的变化,村级党组织系统应发挥、能发挥的核心功能应有所不同,且这些核心功能之间具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和主次之分。就中国共产党的性质而言,其元功能为政治功能。元功能(政治功能)与其投射出的核心功能共同构成整体功能。村级党组织系统整体功能输出作用于系统自身和外在环境的效能,就是村级党组织的组织力。
因此,探讨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首要应明确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应然状态。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应然状态包含两个方面:一是作为目标的组织力理想状态,由党的中心任务和现实环境需求决定。二是作为结果的组织力理想状态,是其系统最优整体功能作用于自身及外部环境的效能。最优整体功能,是村级党组织系统在其各结构的正功能和显功能充分发挥,负功能有效抑制和消解,潜功能得以正确引导时,形成的各功能最优状态的叠加(见下图2)。
图2 村级党组织系统的结构—功能与组织力理想状态
由此,探讨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内涵及其生成,首先要明确作为目标的组织力理想状态,描述其应然核心功能以及功能的效能特征。同时关照现实环境最强烈的需求和其能够提供的有利支持,以便村级党组织系统采取行动,提升组织力达至理想状态。
2 环境与效能: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生成的现实观照
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样态,决定于其功能如何作用于内外现实的环境。村级党组织在与环境互动中自我改造并改造环境。但是,作为执政党嵌入乡村社会的微观组织,这种改造是有方向和限度的。其受制于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的具体路线方针政策、国家现代化战略的选择以及深化农村改革等顶层设计与实施。因此,把握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内涵,必须基于新时代基层党建的目标,分析“新时代村级党组织应该具有哪些核心功能”“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理想状态是什么”,进而在分析村级党组织自身组织生态、农村基层社会生态的基础上,把握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发挥的现实关键节点。
2.1 应然功能: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三大核心功能
村级党组织作为中国共产党政党系统的基础,新时代对村级党组织建设提出了新的任务和目标。根据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第十条关于“村党支部的主要职责”[7]5六个方面的规定,可将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核心功能概括为:政治功能、服务功能和治理功能。其中政治功能是元功能,服务功能和治理功能都具有政治属性,是政治功能各要素的投射和具体化。但无论强调“服务”还是“治理”,目的都是通过重要功能的发挥,支撑元功能即政治功能的实现。
政治功能是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元功能。“基层党组织作为党执政的根基,政治功能是其整体功能中最核心、最本质的部分,也是基层党组织的‘魂’。”[8]从基于政党政治性的角度而言,村级党组织的所有功能要素其实都具政治性,可视为政治功能的投射和具体化。
政治功能主要是指村级党组织对于农村社会的政治领导、思想领导、组织领导、人才领导的能力。有内外两个维度,其对外维度是指通过执行政策、宣传教育、团结动员群众、发现培育精英,发挥战斗堡垒作用,提升组织覆盖力、领导力、凝聚力、号召力。其对内维度是指通过组织自身建设,强化信仰宗旨、净化组织生态、推动吐旧纳新,提升组织内聚力、革新力。
服务功能是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基础功能。服务功能主要是指村级党组织服务改革、服务发展、服务民生、服务群众、服务党员的能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明确提出“以服务群众、做群众工作为主要任务,加强基层服务型党组织建设”[9],是对现实需求的回应。村级党组织的服务功能有内外两个向度,重点在于通过“服务”来加强党组织的凝聚力和内聚力。其对内维度是指以制度建设为根本,服务党员,增强村级党组织的内聚力。通过健全党内激励关怀帮扶机制,为广大农村党员服务。从思想、工作、生活上关心党员,尤其要帮助老党员、生活困难党员和流动党员解决实际问题等。其对外维度是指以人民为中心,服务改革发展,增强村级党组织的凝聚力。包括三个方面,即服务改革发展:推动科学发展、带领农民致富、引导农民进行合作经营、联户经营;服务民生:贯彻落实党的惠民利民政策,为解决群众上学、看病、就业、养老、住房等实际困难提供服务,主动化解社会矛盾,维护农村稳定,推进公共服务建设,包括社会治安、环境卫生、公共文化等;服务群众:密切联系群众、开展逐户走访、包户帮扶,及时办理反馈群众诉求,帮助群众解决生产生活、增收致富中的实际问题。
治理功能是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重点功能。治理功能是指村级党组织对农村社会治理的领导作用以及推动自身治理现代化的能力。十九大党章对基层党组织的定位提出新要求:“街道、乡、镇党的基层委员会和村、社区党组织,领导本地区的工作和基层社会治理,支持和保证行政组织、经济组织和群众自治组织充分行使职权。”[10]46“党支部是党的基础组织,担负直接教育党员、管理党员、监督党员。”[10]472019年修订的《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新增并强调了村党支部在治理方面的职责。表明新时代更加突出强调基层党组织的治理功能,体现为内外两个维度:对内即是治党(加强党内治理),对外即是党治(领导基层治理)。其对内维度是指落实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身治理现代化。通过完善党内民主的选举机制、民主决策机制等,加强教育党员、管理党员、监督党员等制度的规范化,推进自身治理现代化。其对外维度是指推动基层治理现代化,发挥其在农村多元治理主体中的主导作用。包括三个方面:通过协调各方,整合农村社会治理资源,协调共青团、妇代会、农民互助组织、村民自治组织等多元社会治理主体关系,统筹村社会自治组织;通过示范带动,发挥消解农村社会矛盾、维护农村公平正义、推动农村社会发展、促进农村社会和谐的主体职能;带头遵守法律,带头依法办事,领导制定公平、公正、公开的议事规则,保障权力制约程序、决策程序、监督程序等落实,实现基层治理法治化。
2.2 效能特征: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的理想样态
在理想状态下,村级党组织在与环境的交互中,其强大的组织力正是其最优整体功能效能的显现。根据当前农村发展改革及基层党建目标要求,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应由政治领导力、组织覆盖力、自我革新力、群众凝聚力、社会号召力、发展推动力[11]构成。这六种力是三大核心功能作用于具体环境的效能体现。六种力构成了“一心双环”结构,中心力(政治领导力)与内环力(组织覆盖力、自我革新力)、外环力(群众凝聚力、社会号召力、发展推动力)相互作用、互为支撑(见下图3)。
图3 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应然状态
政治领导力是中心力,是统领。其理想状态表现为村级党组织把党的全面领导落实到对村级各项事务的领导决策、对村级各类组织的政治领导;极不理想状态即是村级党组织全面弱化虚化边缘化。中心力的实现需要内环力和外环力的支撑,内环力的发挥是基础,外环力的发展是关键。
组织覆盖力、自我革新力是内环力,是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发挥的基础。内环力的理想状态都与村级党组织自身建设紧密相关,表现为村级党组织的有效嵌入和覆盖,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干部持续不断地“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11]。
群众凝聚力、社会号召力、发展推动力是外环力,是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发挥的关键。外环力是村级党组织功能作用于不同向度的外部环境产生的结果。群众凝聚力体现了村级党组织功能作用于基层人民群众的效能,其理想状态是切实贯彻党的群众路线,把党的正确主张变成群众的自觉行动;社会号召力彰显了村级党组织功能作用于社会场域的效能,包括社会场域的各组织及个体,其理想状态是最大限度地把社会群体组织起来,最广泛有效地动员一切力量;发展推动力凸显了村级党组织功能作用于农村社会整体的效能,其理想状态是坚持推进农村社会改革发展,促进乡村振兴,全面贯彻落实党对农村社会发展要求。
2.3 现实观照: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的关键
“党的工作最坚实的力量支撑在基层,经济社会发展和民生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也在基层,必须把抓基层打基础作为长远之计和固本之策。”[12]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构建必须根植基层社会环境,分析基层现实需求,致力于解决农村基层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
2.3.1 破解引领有效治理的两道难题
破解村级党组织“内卷化”难题。近几年随着乡村振兴、基层治理现代化、脱贫攻坚等诸多国家战略任务的实施,越来越多国家资源输入农村。为防止村干部滥用职权侵占资源,国家对基层治理愈加规范化,尤其是重在过程管理。同时,村干部越来越脱产化、正式化、坐班化,村干部的误工补贴也越来越工资化了,村干部也从心理上逐步更倾向于认同自己为“国家代理人”的身份。多种因素导致“大量国家资源输入农村,活力却不强,农村基层治理中出现了‘内卷化’的危机”[13]。部分村级党组织只是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相对缺少自主性与活力,出现“内卷化”问题。
破解“新形式主义”“基层疲惫”等难题。村级党组织一端直接扎根农村基层、密切连接群众,要求其“以民众的利益需求为导向,在充分了解社情民意的基础上,来确定党组织的工作目标并采取相应的发展策略”[14];同时,作为中国共产党基层层级结构,需承担自上而下的科层组织结构的压力和任务,使其必须“以上级的命令为行动的中心”[14]。在这种既有体制下,党建要求层层分解,党建任务逐级下沉,高要求、零容忍的考核体制下,以“痕迹管理”为重要表现的“新形式主义”的“组织内党建”较为常见,严重挤压了村级党组织的群众工作空间,同时束缚了基层干部的手脚,并转化为负担,进而产生“基层疲惫”。
2.3.2 应对结构性变化中的三大冲击
应对价值结构变化对组织权威的冲击。随着经济领域改革的深入,农民群体的价值认同结构也发生了深刻变化,价值取向逐步多元化。小农经济意识、家族宗法观念因传统经济结构的瓦解逐步弱化,市场观念、竞争意识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中萌芽并迅速成长;集体主义受到个人主义、拜金主义的冲击,功利性价值观念影响深刻,部分群体对于物质利益追求的欲望愈加强烈。一方面导致部分党员干部自身理想信念动摇,政治信仰缺失。另一方面,农民多元化价值认同影响其对主流价值的认同度,组织权威受到冲击。
应对社会结构变化对组织空间的冲击。改革开放以来,农村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治理模式由人民公社体制向村民自治体制转变,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从农业向非农产业转移,以往同质化的、静态化的农村社会结构逐渐解体。当前,随着改革的深化,农村社会结构仍处于不断的调整之中。“碎片化”和“再组织”两种状态并存是其主要特征。一方面,“非正式组织总体呈现上升发展的趋势”[15]205,为农民参与各种乡村事务,表达自身利益诉求提供了有效的组织化渠道;另一方面,“村级党组织权威和核心地位受到村庄诸多组织力量的冲击”[15]205,从而挤压了村级党组织可影响和控制的社会空间。
应对阶层结构变化对政治生态的冲击。在发达的农村地区,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村社会的阶层分化越来越明显。发达农村地区社会的阶层分化,使农村社会的利益主体和利益来源愈加多元、利益关系愈加复杂、利益矛盾愈加凸显。税改以来,随着农村阶层分化、国家宏观政策调整和乡镇治权弱化,富人治村成为乡村治理中的新现象,并具有普遍发展之势。富人治村实现了经济精英向政治精英的转变及其权威的合法性建构。农村社会阶层分化所构建的“上层与下层清晰的边界,以及上层的圈层化与下层的碎片化”[16]19,对基层政治生态带来了新的挑战,农村基层党建亦出现了许多新问题。在此背景下,一些地方的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也出现了支部选举中贿选现象、党员发展上层化、组织生活形式化、党员关系派性化等问题[17]。
2.3.3 突破组织资源方面的三重困境。
传统资源流失。主要体现在对原有资源控制性的弱化。“乡政村治”的治理结构使得基层公众摆脱了强制性的公共生活和集体生产方式,同时,基层组织对乡村资源的全能性控制和分配权力的优势逐渐丧失。税费改革后,基层组织逐步丧失了配置资源的能力,包括权威资源(国家政策、意识形态、“七站八所”)、物质资源(如三提五统、乡镇企业、对土地及其收益的调整)、人力资源(“两工”①即农村义务工和劳动积累工。的调用)和乡土资源(人情面子、地方权威)等。
人才资源匮乏。当前,由于中国人口老龄化、农村劳动力转移等客观原因,致使农村优秀新生储备力量不足、农村干部队伍年龄偏大、领导班子后继乏人。村级党组织队伍结构高龄化、总体素质偏低,严重影响其战斗力的发挥。
党建资源错位。主要体现在“高标准建设要求与空壳化、留守型村庄基础不匹配”[18]。近年来,自中央到地方均高度重视基层党建工作,与之相配套的党建经费也随之增多,这对村级党组织建设是极为有利的因素。但是,随着党建经费的增加,对基层党组织阵地建设也提出了高标准的规范化建设要求,主要体现在各地党群服务中心建设上。因此,对治理资源稀缺的村级党组织,应从实际出发,有针对性地使用自上而下转移的党建经费。
3 结语
习近平指出:“我们党的基层党组织和党员队伍,这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政党都不可能具有的强大组织资源。把基层党建工作抓好了,我们的基层党组织牢不可破,我们的党员队伍坚不可摧,党的执政地位就坚如磐石,党和人民的事业就无往而不胜。”[19]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事关党在农村的执政基础、事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亦是一项牵涉面广、工作量大、复杂艰巨的系统工程。从政党生态系统视角认识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分析村级党组织的结构要素和层级状态,描述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的应然功能和组织力的理想样态,分析新时代村级党组织在现实中最突出、最亟待解决的难题,其目的在于尝试架构可行的理论分析框架,为进一步提升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厘清工作思路、探索可行的策略提供有益的参考。
总之,提升新时代村级党组织组织力必须坚持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理念,既要整体推进,也要重点突破。从调结构、强功能着手:调整设施结构,优化组织设置,深度嵌入基层社会;调整制度结构,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依法治党向农村基层纵伸;调整价值结构,保持组织先进性纯洁性,厚植基层先进文化根基;调整动能结构,强化机制联动,增强组织关怀,提升组织内聚力和凝聚力。着力优化农村基层社会环境,优化党内政治生态,保障资源供给、制度供给、政策供给、文化供给、人才供给等。力争把握当前村级党组织组织力提升中最有利的因素,观照现实中最突出、最亟待解决的问题,不期毕其功于一役,而当循序渐进、久久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