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众生相

许家祥

电影《七十七天》的原型——轮椅英雄尹朝霞2018年参加国内残疾人滑雪比赛，在她所住的酒店里，有个运动员坐着轮椅等电梯。电梯来了，一拨人把她挤到一边，只管自己进去了。

那一瞬间，尹朝霞惊呆了！震惊之后，她非常愤怒：“要是我来得及冲进去，一定把那些人赶出来，顺便教育一下，不要和残疾人抢电梯，丢不丢人！我在深圳的地铁站干过不少这样的事。”

我理解尹朝霞的愤怒，为她点赞！前段时间因夫人住院，我陪床一个多月，天天坐电梯，经常看到腿脚不方便的患者和危重病人进出电梯，很少有人谦让。电梯一到，一拨人堵在门口，里面的人还没出完，外面的人一窝蜂往里挤。

还有一种情况，人多超载时电梯无法运行，后上者就是不出去。有个段子：十六个人乘电梯，而电梯只能载十五人。众人都有急事，都赶时间，谁也不愿出去。大家僵持着，紧绷着脸，互不搭理。时间一分分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直到一人尿急，不得已退出。

尤为不可思议的是，有瘾君子在电梯里旁若无人地吸烟，仿佛他的烟“好吸得不得了”，所以与大家分享（包括病友）。他出电梯前，还会吐出一大口，让电梯内烟雾弥漫，十多个小时烟味不散。

除此之外，“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有人在电梯里贴“牛皮癣”，公告送水、送饭、贷款、办证电话;有人把电梯当私人空间，男女间勾肩搭臂、打浑亲热;有人在电梯里嚼零食、大声打电话、挖鼻屎吐痰等等。甚至有人把小狗带进电梯，小狗看到四四方方的电梯像卫生间，便拉大小便……

每当看到这样的镜头，我的直觉是——惨不忍睹。接下来便像尹朝霞那样非常愤怒，很想“把那些人赶出来，顺便教育一下”;很想自己变成大力神，把超载了又不愿出去的人从电梯中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出去，扔进垃圾堆;很想带一把装空爆弹的手枪，在电梯里守株待兔，看到吸烟者，对其脑袋开枪，吓他个半死，让其长点记性。

小电梯，大社会。电梯这个小小的公共空间，是一个浓缩的人间百态，展示的是人的素质与人品。电梯像一个小舞台，每天都有人演出，有文明人表演，也有素质低下者表演，甚至有地痞、流氓、下三滥表演;电梯像一面镜子，不仅可照出人的外在形象，还可照出人心和灵魂。乘电梯者是高大还是矮小，是英俊还是丑陋，是有素质还是缺教养，皆可映照得一清二楚;电梯像一杆秤，可称出乘电梯者的分量，即乘電梯者在众人心目中是“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

不光是电梯，公交车、地铁、火车、影院等公共场所都像一个小舞台、一面镜子、一杆秤，都能看出世相与“人相”。电梯不过是其中一个小窗口，透过这个窗口，可清楚地看到，国人的素质亟待提高，精神文明建设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原载《讽刺与幽默》】

插图 / 让座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