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对原发性失眠症患者睡眠质量和过度觉醒状态的影响

李莉,刘茹,张婷,郭娟,陈红

(湖北省中医院/湖北省中医药研究院,武汉 430000)

失眠是一种常见的临床症状,主要特点是难以启动或维持睡眠或非恢复性睡眠。美国约有 23.2%的成年人患有失眠症,欧洲失眠症患病率为 11.7%～37.0%,亚洲为9.2%～11.9%。相关研究表明,失眠与人们疲劳、嗜睡、降低的警觉性、注意力集中和情绪紊乱等因素有关[1-3]。大量研究证实,睡眠-觉醒周期的紊乱对白天功能有负面影响,睡眠障碍对患者的多项重要功能以及生活、工作均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影响。从长远来看,失眠增加旷工的风险,可导致人们工作表现受损并增加汽车事故发生率,造成了沉重的经济负担。针对失眠症,当前的一线治疗方式包括催眠药物治疗(苯二氮䓬类受体激动剂等)以及认知行为疗法[4-6]。临床研究表明, 苯二氮䓬类受体激动剂在失眠的短期治疗中是有效的,然而对于此类的药物长期治疗效果仍有待研究,此外,药物还可能导致残余日间镇静、认知损害、依赖性等不良影响。认知行为疗法在随机临床试验中显示出不错的疗效,然而,由于缺乏富有经验的治疗师,导致此治疗方式没有被广泛使用。临床医生目前对于原发性失眠症的最佳治疗方法仍在进一步探索。针刺是我国特有的治疗失眠的主要方式之一,但其论证却受到方法论设计局限性的困扰[7-8]。目前关于针刺治疗失眠症的系统评价较多,但其结果却相差甚远。为了进一步研究针刺治疗失眠症的疗效,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临床试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强调了治疗失眠症应从睡眠、日间功能以及生活质量等方面进行分析。以往针刺治疗失眠症的临床试验大多集中于睡眠质量的影响,但觉醒状态并没有作为主要指标被考虑。已有研究对针刺对失眠患者白天功能和睡眠质量的影响进行了小样本预检验,结果表明,失眠患者在进行针刺治疗时,白天的精力更旺盛。为此,本研究以60 例原发性失眠症患者为研究对象,旨在探讨针刺对原发性失眠症患者睡眠质量和过度觉醒状态的影响,现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一般资料

60 例原发性失眠症患者均为2017 年6 月至12 月湖北省中医院门诊患者,按就诊先后顺序采用查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随机分为西药组、针刺组和假针刺组,每组20 例。3组患者性别、年龄及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详见表1。

表1 3组一般资料比较

1.2 诊断标准

根据《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 版(DSM-Ⅳ)》中相关标准拟定。①患有入睡困难、易醒、早醒后难以再次入睡,并持续 1 个月以上;②无其他睡眠障碍,如嗜睡症、异睡症或其他精神疾病。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诊断标准;②年龄为 18～65 岁,性别不限;③语言、认知功能正常,可独立完成问卷调查者;④患者在研究期间及治疗前2 周内未服用任何精神类药物;⑤患者均为右利手,且无吸烟、药物或乙醇滥用史。

1.4 排除标准

①合并严重精神疾患者;②合并严重心、脑、肾、肝脏等重要脏器疾病患者;③哺乳期、妊娠期妇女;④合并其他恶性肿瘤患者;⑤合并呼吸暂停综合征患者;⑥临床资料不全者。

2 治疗方法

2.1 西药组

采用苯二氮䓬类镇静催眠药物进行治疗,患者每日睡前30 min 口服艾司唑仑片(华中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42021522)1 mg,服用剂量可根据患者病情进行适当调整,共服用4 周。

2.2 针刺组

采用调督安神法进行针刺治疗。患者取仰卧位,治疗前为其戴上眼罩,告知其闭目休息,常规消毒后,采用管针进针,百会与印堂选择0.30 mm×25 mm 毫针,神庭、安眠、神门、三阴交选用0.30 mm×40 mm 毫针,针刺百会、神庭要求针尖和头皮呈 30°角,沿着前后正中线向后进针 0.5 寸;针刺印堂要求将局部皮肤提捏,针尖朝下,由上部快速将针管内针敲入 0.5 寸;针刺安眠要求针尖和头皮呈 30°角,朝向鼻尖方向直刺0.5 寸;神门、三阴交分别直刺 0.5、1.5 寸。全部穴位进针后需行快速均匀提插捻转手法,得气即停止。留针30 min。隔日1 次,每周治疗3 次,4 周为1 个疗程。

2.3 假针刺组

针刺不破皮肤,穴位选取与针刺组相同。患者取仰卧位,治疗前为其戴上眼罩,告知其闭目休息。采用的针管内为平头针,常规消毒后,于上述穴位处将针管紧贴皮肤,对平头针针柄进行敲击,平头针针尖较粗钝,无法将皮肤刺破,但患者仍有针刺感。采用抗过敏胶布将平头针贴在患者穴位处,留针 30 min。出针时告知患者,采用干棉花对上述穴位进行按压,使患者感觉针被拔出。疗程同针刺组。

3 治疗效果

3.1 观察指标

①记录并比较3组受试者干预前后每日觉醒次数、总睡眠时间。②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评估受试者睡眠质量,分数越高代表睡眠质量越差。③采用过度觉醒量表(HAS)评估受试者过度觉醒状态,分数越高表示皮层觉醒水平越高。④采用生命质量测评量表(FACT-B)评估受试者生活质量,分数越高,代表患者生活质量越好。

3.2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0.0 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多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或者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组间两两比较采用LSD-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百分率(%)表示,多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以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3 治疗结果

3.3.1 3组治疗前后每日觉醒次数比较

由表2 可见,3组患者治疗前每日觉醒次数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西药组和针刺组治疗后每日觉醒次数与同组治疗前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组治疗后每日觉醒次数与西药组和假针刺组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2 3组治疗前后每日觉醒次数比较 (±s,次)

表2 3组治疗前后每日觉醒次数比较 (±s,次)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针刺组比较2)P＜0.05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西药组 20 2.49±0.15 2.00±1.041)2)针刺组 20 2.48±0.26 1.11±0.851)假针刺组 20 2.73±0.20 2.63±0.692)

3.3.2 3组治疗前后每日总睡眠时间比较

由表3 可见,3组患者治疗前每日总睡眠时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西药组和针刺组治疗后每日总睡眠时间与同组治疗前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组治疗后每日总睡眠时间与西药组和假针刺组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3组治疗前后每日总睡眠时间比较 (±s,min)

表3 3组治疗前后每日总睡眠时间比较 (±s,min)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针刺组比较2)P＜0.05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西药组 20 276.12±15.13 319.02±18.851)2)针刺组 20 274.15±16.20 339.95±19.801)假针刺组 20 270.08±15.18 268.24±15.662)

3.3.3 3组治疗前后PSQI 评分比较

由表4 可见,3组患者治疗前PSQI 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西药组和针刺组治疗后PSQI 评分与同组治疗前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组治疗后PSQI 评分与西药组和假针刺组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3组治疗前后PSQl 评分比较 (±s,分)

表4 3组治疗前后PSQl 评分比较 (±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针刺组比较2)P＜0.05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西药组 20 16.95±1.76 8.10±0.691)2)针刺组 20 16.89±1.73 6.28±0.601)假针刺组 20 16.96±1.70 15.13±0.572)

3.3.4 3组治疗前后HAS 评分比较

由表5 可见,3组患者治疗前HAS 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西药组和针刺组治疗后HAS 评分与同组治疗前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组治疗后HAS 评分与西药组和假针刺组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5 3组治疗前后HAS 评分比较 (±s,分)

表5 3组治疗前后HAS 评分比较 (±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针刺组比较2)P＜0.05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西药组 20 42.15±2.71 38.69±2.171)2)针刺组 20 42.06±2.77 32.97±2.151)假针刺组 20 42.10±2.51 38.43±2.012)

3.3.5 3组治疗后各维度FACT-B 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比较

由表6 可见,3组患者治疗前各维度FACT-B 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3组治疗后各维度FACT-B 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与同组治疗前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针刺组治疗后各维度 FACT-B 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与西药组和假针刺组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6 3组治疗后各维度FACT-B 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比较 (±s,分)

注：与同组治疗前比较1)P＜0.05;与针刺组比较2)P＜0.05

附加关注 生存质量总分74.56±4.52 72.96±5.26 85.74±3.961)2) 85.87±5.101)2)针刺组 治疗前 80.15±4.55 78.59±4.69 78.26±5.01 77.60±5.52 75.23±5.10 75.52±5.75(例数=20) 治疗后 88.82±4.121) 89.95±4.141) 87.43±4.281) 90.74±4.331) 89.80±4.231) 89.62±5.741)假针刺组 治疗前 79.32±3.93 78.99±4.90 77.60±4.75 75.82±4.37 75.01±4.51 76.12±5.82(例数=20) 治疗后 81.39±3.501)2) 85.83±3.981)2) 80.56±4.031)2) 78.32±3.871)2) 82.85±3.151)2) 82.40±4.861)2)

4 讨论

研究表明原发性失眠症是一种常见的临床症状,被定义为延长睡眠潜伏期、维持睡眠困难、睡眠不畅或睡眠不佳与白天功能受损的症状,包括降低警觉、疲劳、烦躁等,这是一个表现在生理、认知和皮质激活的24 h 过度觉醒障碍。大量研究证实,失眠症显著增加了患抑郁症等其他精神疾病的风险,并可能增加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9-10]。据统计,失眠症患病率为10%～20%,其中约50%的患者为慢性病程。虽然原发性失眠被认为是一种睡眠障碍,但其病理生理学表明睡眠和觉醒过程中的过度觉醒。失眠症患者过度觉醒的证据包括睡眠和觉醒期间全身代谢率升高,早期睡眠期皮质醇和促肾上腺皮质激素升高,心率变异性降低,副交感神经张力增加。遗传、环境、行为和生理因素已被提出有助于病因和病理生理学的过度觉醒引起的失眠。

失眠的特点是入睡困难、睡眠不足或早睡,失眠显著影响生活质量和日间活动,慢性失眠增加精神病理学和负面健康结果的风险。有许多行为,心理和药理学的方式可治疗失眠,但每个功效均有很大的不同。虽然研究证实苯二氮䓬受体激动剂可治疗失眠症,但是它们在短期管理中最有效,并且反弹失眠和其他副作用的风险很高。此外,还报道了该类药物的使用可引起的各种不良影响,包括残留日间镇静、认知损害和药物依赖。许多人喜欢非药物治疗,如认知行为疗法,然而,这种治疗可能是昂贵的,对于部分患者来说难以承受,且由于劳动力紧张和缺乏训练有素的治疗师,此方式没有被广泛使用。鉴于社区失眠的高患病率,需要不断拓宽和改进治疗方案[11-13]。到目前为止,临床医生选择最佳治疗的指导是有限的,仍需要寻找更好的治疗方式。

针刺被认为有益于恢复正常的睡眠-觉醒周期,作为中医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针刺在中国治疗失眠已有数千年的历史[14-17]。系统评价表明针刺能有效地预防及治疗失眠[18]。研究人员通过临床研究证实,针刺可以通过对周围神经和肌肉的直接作用来调节自主神经张力和中枢激活。针刺可能通过调节潜在的神经和/或激素机制来调节睡眠和觉醒[19-22]。过度觉醒状态将被多维评估,包括认知功能、自主神经系统活动和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HPA)轴功能。有学者建议,失眠患者可能会受益于他们觉醒水平的治疗[23-25]。然而,在以往的试验中没有评估过度觉醒状态。笔者考虑到针刺可以降低过度觉醒的水平,故设计了随机对照试验,研究针刺对失眠症患者睡眠质量和过度觉醒状态的影响。本研究结果显示,西药组、针刺组患者治疗4 个月后每日觉醒次数、每日总睡眠时间、PSQI 评分、HAS评分、FACT-B 各维度评分及生存质量总分显著优于同组治疗前(P＜0.05),且针刺组显著优于西药组(P＜0.05);而假针刺组治疗后上述指标与治疗前均未发生明显变化,提示针刺与西药治疗均有利于改善原发性失眠症患者睡眠质量及觉醒状态,而两种治疗方式中针刺的作用效果则更胜一筹[26-28]。

综上所述,针刺可有效降低原发性失眠症患者每日觉醒次数及皮层觉醒水平、延长总睡眠时间,提升睡眠质量及生活质量,治疗效果明显优于西药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