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青花龙凤纹敞口瓷碗的保护修复

□ 马永新

2016年国家文物局批复，对平陆县博物馆馆藏瓷器进行保护修复，笔者有幸参与此次保护修复工作。民国青花龙凤纹敞口瓷碗通高7cm，口径17.4cm，底径6.4cm，陶质，敞口，龙凤纹，通体施白釉，本次修复在调查文物保存现状、科学检测分析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保护修复，使其得以更好地展示及保存。

一、保护修复前概况及病害

该件瓷器主要病虫害包括，表面附着物（土垢、油渍等污渍），破碎、冲口、有修复痕迹污染等。主要表现为瓷碗破碎成三块，口沿有明显的7 条冲口，均被锔瓷修复过，且锔钉已经锈蚀严重，接缝发黑，原胶粘剂老化变黄变黑，同时粘接时比较粗糙，胶粘剂含有杂质、外溢污染器物表面，严重影响器物的展示效果（图一、二）。从该文物的病害情况来看，其整体病害严重，亟需进行合理有效的保护修复处理。

二、检测分析

1.便携式Dino-lite数码显微镜观察

通过便携式Dino-lite 数码显微镜，在放大200 倍的情况下，对文物出现的病害位置进行显微观察、拍照。

2.扫描电镜-能谱仪分析检测

扫描电子显微镜（SEM）型号：FEI-Quanta650，能谱仪（EDS）型号：OXFORD-X-MaxN50 。

检测条件：软件：Aztec，模式：point＆ID 微区分析功能，加速电压：20.00KV，工作距离：10mm，放大倍数不固定。用砂纸将样品表面局部打磨至露出金属基体，用导电胶固定。

三、分析结果

根据对器物肉眼观察，裂缝、锔钉锈蚀是可蔓延性的病害，在Dino-lite 数码显微镜下裂缝的宽度足以容纳各种污渍、杂质，这些物质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将断裂面持续侵蚀污染，胎体的致密度越低，被侵蚀的程度就越深，日后保护中清理也十分困难。釉层与胎体结合部位也被侵蚀，阻碍了恢复器物原貌的程度。瓷器本身对环境的敏感度并不高，但是由于病害的存在，尤其是裂缝这种可蔓延性病害的存在，就使得病害在环境温湿度急剧变化的情况下，裂缝的长度和宽度都在变化，对瓷器文物的寿命带来威胁。实施保护可以使这些裂缝得以控制，不再延伸。

本方案涉及的都是铁质锔钉，这种锔钉很容易锈蚀，严重的断裂脱落。VH×-600K 数码显微镜下锔瓷已经老化，腐蚀，随时可能发生重新断裂（图三）。从放大镜下看到锔钉锈蚀严重，锈蚀物已经侵蚀胎体，对胎体形成新的污染。

锔瓷粘接的部位往往缝隙较大，粘接缝隙处的污渍已经填满了缝隙，并和曾经的粘接剂发生混合，锔瓷用的锔钉已经锈蚀，布满铁锈。对于耐老化能力不强的材料，不仅对器物长期保存不利，修复后的效果也是短暂的。粘接粗糙的部位，病害没有到解决和改善，反而粘接处粘接剂明显，污染更为严重。胶粘剂使用的不是一般意义的化学物品，应该是锔瓷工艺中的粘接材料。

通过扫描电镜-能谱仪分析检测，锔瓷用的锔钉主要成分为Fe、C，且通过对锔钉不同位置的成分对比，可以看到腐蚀区成分中Fe 的含量急剧减少，C、O 的含量增多，此外含微量的 Al、Si、Ca 多种元素，从成分上看该锔钉腐蚀比较严重。铁的化学性质比较活泼，在潮湿的空气中很容易在氧气、溶液和CO2的作用下生锈。铁锈结构疏松，更容易吸附空气中的水分和有害气体，从而加快锈蚀的速度。腐蚀严重的锔钉可能断裂，对文物存在潜在的危险。

四、文物保护修复具体实施步骤

1.清洗

用刷子、手术刀、竹签等工具清除污物，根据瓷器保存状况，污染物的种类及污染程度的不同，选取不同的方法，顺序是水—物理—化学。通常去除陶瓷上的覆盖泥土和杂物，以及存在勾缝内的土锈等采用物理清洗法；对器物表面的油脂污染，采用化学处理方法，用棉球蘸取中性洗涤液或者酒精、丙酮进行擦拭去除；裂缝和裂隙内的脏物，采用84 消毒液涂敷清除。

2.加固

瓷器上的冲口、裂缝等都是属于活动性病害，仅作清洗后不能完全阻止积垢和蔓延的趋势。将瓷碗放置在白色毛巾上，用棉签蘸取酒精溶液进行擦拭，然后滴上84 消毒液，用保鲜膜密封存放。取下保鲜膜后，用清水将残留的84 消毒液清洗干净，使用Araldite 环氧树脂胶灌入缝隙中，能起到加固的作用。

3.清除锔瓷痕迹

采用竹签或手术刀进行剔除较难去除的锔钉，采用棉球蘸取3%～15%的草酸涂敷锔钉部位，而后用竹签或手术刀剔除。由于锔钉锈蚀严重，只需用手术刀轻轻撬动，即可脱落，将取下的锔钉放置于样品袋中，编号密封保存，为后期研究瓷器修复历史留下依据。待拆解开后，对残留的锔钉锈蚀物用手术刀进行剔除，辅以有机溶剂丙酮擦拭、涂敷清除，较难清除的采用草酸涂敷，超声波洁牙机清除。

4.拼对粘接

待粘接断面清洗干净后进行拼对粘接，首先对所有的碎片进行“预拼”以确定粘合的依次顺序，从而确保所有碎片都能最终拼上，其次用热熔胶枪固定粘接片，防止接口在粘合剂未固化前出现移动错位，待粘合剂固化后，除去热熔胶，最后在粘接缝隙处滴入环氧树脂胶。将溢出断缝外的粘合剂用脱脂棉蘸取酒精擦拭干净。

5.补配

瓷器粘接完成后，口沿及锔钉眼的缺失，用环氧树脂胶调和滑石粉对缺损部位进行补配。待干后，先用手术刀将补配高出部位刮平，再用砂纸打磨平整，直至打磨至光滑平整，用手摸过渡自然为止。

打底用仿釉涂料和滑石粉调制而成的打底腻子，硬度上较补配胶稍低，打磨容易，不宜伤到釉面。具体在操作过程中可视情况进行调整腻子的粘稠度。对修复部位表面平整度较差的器物，所用腻子要略稠一些，反之，稀一些。待完全固化后，打磨平整。在操作过程中还可加入适量的矿物颜料调整腻子的颜色，为后期着色打基础。

6.上色

上色即是对修复部位进行着色处理，令其色泽、纹饰与器物的原部位一致，从而达到淡化修复痕迹的目的。上色材料选用高登仿釉涂料调和矿物颜料，采用喷笔喷涂与毛笔笔涂相结合的技法进行着色。上色前先在白色瓷板上试色，完成后再在原器上微调，色正后采用毛笔笔涂和喷笔喷绘相结合的方法，由浅到深逐步完成。

对于青花瓷来说，底色的调配是比较困难的，因为我们看到的底色是透过表层的釉色、釉层的气泡、中层的青花发色以及底层的胎色互相叠加呈现出的颜色，因此在操作过程中，需要合理判断，不断尝试，才能调出最合适的底色。待底色调配完成后，用喷笔喷绘上色，喷绘的覆盖面积尽量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底色完成后，为方便做青花纹饰时便于修改，还需喷涂一层透明保护膜层，再做青花之色。以青花最浅处做起，根据青花纹饰先用勾线笔蘸取浅色颜料描绘出轮廓，再采用毛笔涂刷加喷笔喷绘相结合的技法，由浅到深逐步完成青花上色。

7.仿釉

在经过着色处理的修复部位上使用仿釉材料，以便模拟出瓷釉那种光亮、透明的玻璃质感。仿釉涂料选用高登水性涂料，采用毛笔笔涂的方法。

经过以上步骤的保护修复，病害得以清除，达到了陈列展示的效果（图四）。

五、结 语

保护修复路线的制定一定要在综合判断文物自身与病害状况的基础上制定。每件文物由于自身材质的区别以及在修复前所受的外界干扰不同，表现在器物上的病害状况也就各不同，必须逐一进行观察、检测分析，制定合理的修复路线。此次锔瓷修复痕迹，是通过对锔钉显微观察以及配能谱仪的扫描电镜对锔钉的成分分析，因此必须去除锔钉。但如果锔钉锈蚀不严重，通过后期对锔钉除锈，加固能够维持瓷器的稳定性，则不建议去除。毕竟锔瓷不仅仅是一种民间绝活的体现，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寄托，更是研究民间技艺、经济、文化特征的活化石。

修复过程中也要注重传统修复工艺的研究，通过科学的仪器检测分析，确定锔钉的成分，对研究锔瓷工艺有重要的借鉴意义。锔钉是修复历史的实物见证，残留的锔钉一定要留取样品，便于后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