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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山西大同地区蒙元墓葬出土的陶明器

2019-09-24朱朝阳

文物季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灰陶李氏墓葬

□ 朱朝阳

大同地区蒙元墓葬的科学考古发掘工作始于20 世纪50年代,根据已发表的考古资料,大同地区共发现蒙元墓葬6 座,均分布在大同市区及其附近,为研究大同地区蒙元文化增添了丰富的实物资料。大同蒙元墓葬葬式多样,随葬品特点鲜明,壁面装饰多壁画。本文拟对大同地区蒙元墓葬出土的陶明器从类型、摆放位置、组合关系等方面进行探讨和分析。

一、陶明器的发现情况、类型、摆放位置与组合关系

大同地区目前出土有陶明器的墓葬共5 座,其中纪年墓葬计4 座,纪年不详墓葬1 座(截止2018年底)。纪年墓葬年代最早为葬于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年)的崔莹李氏墓,最晚为葬于大德二年(1298年)的毛氏墓,时间跨度近四十年。墓葬出土陶器均为生活日用品类,细分可分为仿木家具和祭供器两大类。

1.崔莹李氏墓[1]

出土器物共46 件,其中陶器39 件,灰陶质。

由于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墓内随葬品均已移出,排列摆放位置不知。出土时匜置于圆盘中,两件兽头柄六棱杯置于长方形托盘中。香炉内有香灰。两烛台和两带座长颈瓶均为上半部涂红,下半部涂白。

2.冯道真墓[2]

出土器物共45 件,其中陶器1 件,灰陶质。大陶碗放置于墓室西南彩绘人物木房屋前。

3.王青墓[3]

出土器物共54 件,其中陶器30 件,灰陶质。

由于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当地工人已将墓内较完整的文物取出,大部文物已被翻乱。但经过调查整理,结合当时取物者谈话情况,可看出原来随葬物品的排列次序:随葬品置于两棺大头之前,作供奉之状,为死者享用,从东到西,整齐地排列成三行:从东第一行放有陶椅及方形供桌,桌上置陶碗、碟、洗3 件;第二行置有长方供桌2 件,桌上置有灰陶瓶 3 件、带座碗 3 件、碗 2 件、碟 3 件(内放有核桃),圆盒1 件,香炉、蜡台一套3 件;第三行置有长条供桌2 件,在靠南桌上有碗、碟2 件,在第二、三供桌前侧出有陶影屏、陶巾架2 件。

结合简报中的器物描述,通过对比有一些疑问:一是小长方形供桌放置于何地和桌上摆放何物,第三行长方形供桌(北)上摆放何物;二是通过摆放描述共有碗7 件,分别为带座碗3(第二行长方形供桌带座碗3)、碗4(方形供桌1、第二行长方形供桌碗2、第三行南长方形供桌碗1);器物描述中碗7 件,分别为带座碗6、大陶碗1。对比照片大陶碗放置于小长方形供桌上,与摆放描述矛盾;摆放描述中另三碗是否是带座碗;三是摆放描述中没有提及盅的位置。

4.毛氏墓[4]

出土器物共12 件,其中陶器1 件,为琉璃釉白陶香炉。

由于墓室毁坏严重,随葬品摆放位置不明。推测应放于棺床前。

5.宋庄元墓(SM1)[5]

出土器物共25 件,其中陶器23 件,灰陶质。

由于墓室毁坏严重,随葬品摆放位置不明。

五座墓葬中共出土陶明器94 件,尤其是在崔莹李氏墓、王青墓和宋庄元墓中,陶明器占随葬品比例大。从胎色看,只有毛氏墓中的炉为白陶质,且表面施釉,其他均为灰陶质,部分有涂彩。从摆放位置看,除王青墓随葬品摆放于棺床上木棺前外,其余应均置于棺床前,尤其是火葬后由丝织物包裹骨灰的墓葬,表明其性质均为祭奠供奉死者用的明器。

随葬陶制家具均是仿木制家具的明器,陶棺床,仅在崔莹李氏墓中发现,类似长条桌,因其上置石棺,称为“棺床”。其中尤为重要的是两件圈椅的出土为研究元椅提供了实物资料。崔莹李氏墓出土的陶圈椅(图一)和王青墓出土的陶圈椅都属于民用范畴,造型已经相当简化。此二例圈椅体现了与明式圈椅既有共同之处,又有区别的特征。共同之处在于出现了明式椅子上常见的构件“鹅脖”,且鹅脖的安装位置明显与前腿错开;不同之处在于圈椅后腿没有穿过座面向上延伸支撑圈椅,椅圈只能由靠板和两根鹅脖作三点支撑,尺寸也明显偏小。王青墓出土的陶圈椅椅足间无枨,起固定腿足作用的只有云纹角牙,从结构上来说欠牢固。结合元刻版画中的圈椅说明王青墓圈椅不设足枨、只按牙子的造型可能是宋式风格的延续。崔莹李氏墓出土的陶圈椅足间有直枨,枨位较高,枨下有角牙承托。这种足枨高高在上,牙子承托其下的做法依然是宋式风格的延续。这些都体现了元代家具整体上看与宋代区别不大,只是少数构件或装饰稍作改动,呈现过渡特征的特点[6]。

随葬祭供器中匜为元代特有的随葬器,和碗、盘等一起供奉死者。也可以说是盘(盆)匜巾组合,用于盥手[7]。巾为丝织品,在墓葬中保存不易,但可见巾架。崔莹李氏墓出土了陶盘、匜、巾架(图二),冯道真墓出土铜盆、木巾架,王青墓出土陶匜、铜盆、陶巾架,毛氏墓出土铜盆,宋庄元墓出土陶匜、盆,齿轮厂元墓出土黑釉瓷盘、木巾架[8]。匜是盛行于先秦时期的盥洗器皿,元代随葬的陶匜也可以认为是仿古陶器。

随葬祭供器有一香炉二烛台二瓶的“五供”组合。说到供器,一般有“元三供”、明清“五供”的说法。英国大维德基金会的元至正十一年青花云龙纹象耳瓶颈部青花款“…喜舍香炉、花瓶一付…”明确了元代“三供”的具体组合,但是在崔莹李氏墓和王青墓中出土有陶香炉1、陶带座瓶2、陶烛台2,冯道真墓出土有瓷香炉1、木带座瓶2、木烛台2,且崔莹李氏墓的陶带座瓶和陶烛台都是底座涂白,上半部涂红。陆明华老师认为元代流行“三供”,但也有“五供”[9]。依据有现存元代图像版画资料至元六年(1346年)中兴路资福寺刻印的《金刚经注》中有一帧朱墨套色图文,图中有佛像人物和供桌,供桌上有明确的“五供”。所以可以认为蒙元时期已经出现“五供”组合。

二、与随葬陶明器相关的其他问题

杨洁老师在《陕西地区蒙元陶俑的初步研究》中提出“通过释读墓志,发现随葬陶俑的使用者(墓主人)多属于蒙元时期的‘汉人’群体”[10]。在大同地区应当也是如此。由于蒙元时期民族多样性,宗教信仰多元化,但汉人多为砖室墓,火化后埋葬骨灰的习俗,多与佛教信仰有关。

目前尚未发现制造陶明器的陶窑遗址或模具。见于文献著名的“寄寄翁”活动于金末元初的长安以及“河汾(晋南)地区”,为当时的制陶名匠[11]。大同地区墓葬出土的陶明器的制造地点是当地还是外地输入?制作方式是瓷窑烧造还是手工作坊生产?现尚不清晰,但在大同地区的大同青瓷窑烧造时间为蒙古人占领当地后的13 世纪初期至14 世纪早期。

山西大同地区蒙元墓葬中大量使用陶明器随葬,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随葬陶明器不仅对蒙元时期家具等研究提供帮助,还为大同地区文化交流、工艺美术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更多的资料。

[1]大同市文物局文物科《山西大同东郊元代崔莹李氏墓》,《文物》1987年第6期。

[2][3]解廷琦《山西省大同市元代冯道真、王青墓清理简报》,《文物》1962年第10期。

[4]焦强、李建中、周雪松《大同元代壁画墓》,《文物季刊》1993年第2期。

[5][8]王银田、李树云《大同市西郊元墓发掘简报》,《文物季刊》1995年第2期。

[6]刘刚《元代椅式研究》,《学人文集·上海博物馆六十周年论文精选 工艺卷》,上海博物馆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

[7]叶倩《元匜小考》,《上海博物馆集刊》第12期,上海博物馆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

[9]陆明华《元青花瓷器综论》,《幽蓝神采 元代青花瓷器特集》修订本,上海博物馆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1月。

[10]杨洁《陕西地区蒙元陶俑的初步研究》,《蒙元世相 陕西出土蒙元陶俑集成》,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编著,人民美术出版社,2018年5月。

[11]宋新潮《“寄寄老人”考》,《文物》2011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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