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春只有“青”没有“春”

古保祥

那是个容易犯错误却不敢犯的年龄，在女子中学里，“爱”是同学们眼中的大忌，十几个老太太受校长委托，每天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学生的生活与学习，生怕学生有一丁点儿闪失。

我們每天受到的教导是不许犯错误，做事前要想清楚。我们展开学习竞赛，高强度的训练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总感觉这儿每天都是炎炎夏日，紧张的气氛让我少年老成。

我爱发脾气，曾与两届班主任“顶牛”，母亲过来领过我两次，两记耳光震彻了我的心海后，我收敛了自己的光芒。

第三个班主任是教委特意安排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据说刚从某名牌大学毕业，虚怀若谷，志向远大。他叫章海，他说青春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洋。

他打破了原先沉闷的教学氛围，破天荒地以游戏的方式引导我们学习。一石激起千层浪，他高调地鼓励大家多想多做，错了也没有关系，青春是避免不了犯错误的。

班里有个女孩子，有口吃的毛病，前几任班主任害怕影响她心情，经常不敢提问她，而章海知道后，竟故意点她的名字，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家长过来找过他，却被他成功说服，校长激动地与他理论，他据理力争。一年时间，患有口吃的女孩子竟然练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以圆满成就将流言蜚语驳斥得体无完肤。

他是第一个随年级走的老师，他直接将我们从高一带到高二。

由于他的特立独行，当然也导致了许多“事故”的发生。青春期的女孩子，其实最容易犯错误，比如说答错题，比如说暗恋某个心仪的男生，再比如说为郁闷的事情哭泣……在他这样宽松的管理下，许多学生选择了释放天性，这一度使班里的气氛显得很活跃。我们班的同学成绩好得出奇，但逃学者也居多，而他不是严加苛责，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绝不允许学校的高压政策在我们班里施用。

老太太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在公众场合将章海骂得狗血喷头，说正是他的放纵使得孩子们失去了自我。章海的脸憋得通红，等到老太太的话语接近尾声时，他反驳道：“如果青春只有沉默的话，那还叫青春吗？青春充满了迷茫，他们需要释放出来，自我压抑的时间长了他们会生病，会惆怅，到社会后会不知所措。”

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过的关于青春的最精彩的解读。我们知道他的出类拔萃会导致某种结局的发生，果不其然，他以辞职的方式结束了在这个学校的任职生涯。据说后来他去了某个山区，从此，天涯陌路，杳无音讯。

而我们，永远地记下了他的谆谆教诲。

（会游泳的鱼选自《求学·文科版》201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