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PSPL调研法的传统社区公共空间微更新策略研究*
——以济南将军庙历史文化街区为例
2019-09-18陈业东
宋 凤 陈业东
随着城市发展更新,传统空间增量模式逐渐向存量空间更新与优化转变。面对新形势,业内也在不断探索。因此,城市双修、存量规划等学术探究成为热门话题[1],其中,微更新在当前背景下应运而生。其目标是通过低影响手段,延续空间文脉、提升空间品质,达到空间活力复兴。作为存量空间重要组成部分的传统社区,不仅是城市形成演变的见证,也是延续城市文脉的有效途径[2]。通过引入社区规划师这一新的社区营造途径,结合多方力量、联系在地文化,以传统社区公共空间为主体的微更新方法,是实现空间品质提高、居民生活质量提高及社区文化复兴的重要举措[3]。本文立足于扬·盖尔的“PSPL”调研法,对济南将军庙历史文化街区公共空间与公共生活进行分析总结,进而提出与之相适应的微更新策略。
1 研究内容
1.1 研究区域
将军庙历史文化街区位于济南市老城区,南起泉城路,北至大明湖路,东至鞭指巷,西临太平寺街、西城根街,总面积16.08hm。该街区是以展示传统商贸文化、多元宗教文化、特色民俗文化的济南传统社区,保持了“人、泉、城”共生的历史风貌,是济南老城生活的缩影。2018年济南规划局颁布的文件对将军庙街区进行了保护性规划,原则上遵循保护遗产本体环境的真实性、完整性、生活延续性和保护利用的可持续性的原则。就目前将军庙街区而言,更多停留于居住空间规划层面的统筹,并无对公共空间进行科学理论指导与行之有效的改善。
1.2 研究方法
PSPL调研法是由丹麦城市规划师扬·盖尔用来研究“城市公共空间质量和市民公共生活”的主要方法。PSPL调研包括公共空间(Public Space)和公共生活(Public Life),是一种针对城市公共空间质量和市民公共生活状况的评估方法,其对象是城市内各种类型尺度的公共空间,而核心则是空间中的人及其行为活动[4]。在本研究中主要运用田野调查法、地图标记法、现场计数法[5],辅以访谈法对将军庙街区内各种类型的公共空间及空间内人群发生的行为活动进行定性定量分析,以此来探究公共空间环境与公共生活之间的耦合机制[6]。
2 调研结果与分析
2.1 公共空间
将军庙街区内公共空间以传统街巷空间为主,根据空间分布、使用功能等梳理出四类公共空间:a.社区出入口、b.街巷凹空间、c.宅旁空间、d.历史建筑组群中心(图1)。各空间属性特征明显,共同承担着该区域人群基本活动与生活。
2.1.1 公共空间尺度
D/H比是空间感受的重要评价指标之一,不同高宽比决定了不同的心理感受。当D/H比大于1时失去相互之间影响力,表现出外向、疏离的空间感受。当D/H比小于1时相互之间影响力加强,表现出内向、接近的空间感受。将军庙街区内街巷高宽比介于0.7~2.5之间,空间尺度适宜,给人以亲密感。各公共空间范围均为小微空间,在10m2~80m2之间,其公共空间分布较均匀(图2)。
2.1.2 公共空间质量
依据扬·盖尔对空间品质评价的“12个关键词”对该街区内公共空间进行民意打分测评,充分了解使用者对于该空间的感受与意见。该评价体系主要包含三个方面12个要素(图3)。
通过选取四类公共空间各具有代表性的3#社区出入口、5#街道凹空间、13#宅旁空间、15#历史建筑组中心等4个公共空间,以发放问卷形式进行打分评价。数据显示:历史建筑组群中心使用效率不高;宅旁空间与社区出入口防护性、舒适性不足;街巷凹空间愉悦性不高。从使用人群来看,老年人对于各类公共空间的防护性评价指标不高;中青年除了对防护性评价较高外其他指标均较低;孩童除了对于各公共空间使用率不高外其他指标均呈现良好状况。
2.1.3 公共空间质量综合评析
通过对调研结果综合评析来看,对于长期居住于此的老年人早已习惯该街区的空间环境,但随着车辆、人流加大,老年人认为安全性存在问题;因街区内基础设施不完善,设施陈旧老化,中青年对街区各公共空间都存在一定不满;外来游客来此游览时部分建筑空间不对外开放,游览愉悦性不高。
部分公共空间处于建筑阴影下,存在较多消极空间;各空间整体缺失绿化,空间内灰色系居多,缺乏视觉享受;公共设施不完善,有且使用率不高;公共空间分区不合理,存在交通工具侵占活动场地现象,空间使用率低;社区出入口存在盲区,有一定的安全隐患(图4)。
2.2 公共生活
为确保数据的有效性,调研时间选择在周一至周日7天内。记录时间在早晨8:00-22:00,以1h为一个单元,每个单元内进行10min的记录统计。根据对各公共空间一周的观测记录得出以下结论。
2.2.1 人群构成
(1)社区出入口主要以中青年为主,占总人群的67%,其中男性中青年占39%,老年占17%,孩童占16%。
(2)街道凹空间主要以老年为主,占总人群的73%,其中女性老年占42%,孩童占总人群14%,中青年占总人群13%。
(3)宅旁空间以中青年为主,占总人群59%,老年占总人群31%,孩童占总人群10%。
(4)历史建筑组群中心老年和中青年占比重相当,其中女性偏多,占65%,孩童几乎不会在此出现(图5、图6)。
2.2.2 公共空间行为活动
(1)社区出入口
该空间使用主要集中在早晨和傍晚,主要是中青年上下班和孩童上下学等穿行行为,均为必要性活动,在整个调研期间发生的驻足行为较少。
(2)街巷凹空间
该空间发生的行为活动多集中在9:00~11:00之间,主要是老年人非必要性停留活动,如闲聊、晒太阳、照看儿童、遛狗等。
(3)宅旁空间
该空间使用集中在早晨和傍晚,主要是中青年停取交通工具等一系列必要活动与天气晴好时老年人闲聊、晾晒衣物、遛狗等非必要性活动,且该空间使用频率较大。
(4)历史建筑组群中心
该空间使用集中在早晨5:00~8:30,主要是老年及中青年到天主教堂做一系列宗教信仰活动,以女性居多。周末时会有来此参观的游客驻足停留(图7)。
2.2.3 公共空间行为诱因分析
根据实地调研一周内7天的人群访问数量发现,工作日各公共空间变化不大,人群数量相对稳定,从人群构成来看老年人外出活动量不大。周末时中青年及孩童在社区出入口处活动有所下降,但在其他公共空间活动数量有所增加(图8)。经调研综合分析来看,人群活动轨迹与该空间内设施有密切关系。选择天气晴好的一天中部分时段测算4个公共空间的停留行为(因社区出入口为穿行空间可忽略不计):街巷凹空间因有部分座椅,从而停留休闲的人群相对较多,且孩童数量也偏多;宅旁空间因有个别座椅,停留人群数量次之;历史建筑组群中心内缺失座椅,人群停留最少(表1)。
2.2.4 公共空间行为综合评析
此次调研人群多为在地居民,居住时间多数在40年以上,且老年人居多。在对人群日常活动调研中发现,在不同时间段,不同人群会有不同的行为需求[7]。早晚时间段主要以中青年与孩童为主;在阳光充足时老年人活动量大,且多集中在有休憩设施的空间;在四类公共空间中主要发生家务、穿行、休闲、游览等事件(图8)。
3 社区规划师介入下的微更新策略
社区公共空间更新的本质是空间资源与利益的再分配[8],其更新的重心已从物质形态营建转向通过多种方式使空间利益最大化、空间权利平等化、空间分配合理化。在互利共赢的时代,政府宏观层面的规划编制因无法统筹使用者自身的利益关系,逐渐不再被利益主体所接受[9]。长此以往,这让使用者提供不出行之有效的社区营造意见[10],关系因而不能有效契合。而社区规划师制度的建立成了链接上下之间的媒介。社区规划师的介入,在最大程度上带动社区使用者共同参与社区公共空间营建[11]。政府提供平台、规划师提供思想、利益主体参与,成为有效的微更新设计途径[12]。(图 9)
首先借助政府搭建的平台,政府、社区规划师、民众三方同坐一“圆桌”;其次,民众将切身利益需求提出,规划师在亲身调研后,听取民众意见并进行方案设计与知识讲解[13]。三方经过反复商榷后,最终确定实施方案,并由政府、企业、民众等各界资助;最后由利益主体参与社区营建(图10)。使用者利益被充分考虑,因而改造后,更能符合利益主体的公共生活与公共空间需求[14];同时,整个营建过程中由利益主体参与,会对该社区更具有归属感与认同感。通过多元主体参与社区公共空间营建,有利于其自身价值最大化,从而建立传统社区公共空间有机更新与系统营造常态机制。
就此营造机制为行动准则,结合前文调研分析结果,提出与将军庙历史文化街区公共空间有机增长相适应的微更新策略:延续将军庙街区传统空间形态、合理优化公共空间秩序与层次,从而达到该街区公共空间活力复兴。
3.1 延续社区传统空间形态
传统社区公共空间是维系居民之间情感、保障居民日常生活的重要载体,是社区文化的风貌展示场所。在更新改造时应延续空间肌理,保持原有的形态特征,如生活形态、生态本底、精神场所等。同时应满足现代人的生活需求与方式,做到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耦合[15]。
3.1.1 再现多元宗教文化空间
将天主堂、题壁堂、吕祖庙等宗教建筑空间打开,提高其使用效率,为人们提供游览活动的同时,还可提供精神寄托,增强人们的文化情感。将闲置关闭的部分公共空间整修,提升其使用价值。
3.1.2 延续特色民俗文化空间
将军庙街区泉眼众多,当地居民一直保持着取用泉水的生活习惯。在公共开放的泉眼旁营建安全绿色的泉水空间,打造民俗特色展示区,将当地生活本底展示给外来游客,塑造情境化的公共空间。
3.2 优化社区公共空间层次
对社区公共空间进行完整性、系统性、便民性整合划分。首先将街区内公共空间的现有资源功能进行梳理分类,如历史保护与文脉展示空间、生活服务空间、健身活动空间、慢行空间,优先选取亟待更新的空间进行有机织补与精细化设计[16],重构空间秩序。
3.2.1 动线空间合理组织
在街巷内点亮街灯,防止“灯下黑现象”;在路口交汇处设置凸面反射镜,以降低盲区带来的安全隐患;在社区出入口、重要历史遗留、泉眼旁等处进行标识系统设计,以特色标识牌将整个街区系统串联。
3.2.2 停留空间结构优化
首先整合破碎的空间网络,增强空间特色属性。按照合理的服务半径,重新构建不同需求的公共空间,增加适老适幼空间。将大尺度的空间作为复合空间使用,并将其精细化设计。例如在同一空间内,晾晒与停放车辆使用频率相当时,将其秩序性划分成不同空间,互不干扰,以便提高利用率,延续其功能属性。梳理街区内“消极”“被侵占”空间,将使用率低的如阴沉空间,可划作车辆存放点,及时清理休闲活动场地内的车辆,必要时设置提示语标识。
3.2.3 生态绿网有机构建
将军庙街区内缺失绿化素材、生态措施等,现阶段市政设施无可持续发展,行走在街区内无绿可见。因此应建立多维绿化系统,营建当地小气候。
表1 各空间停留情况分析
(1)生态修补
为迎合街区内泉水众多的特质,地面铺设尽可能选用透水材质。在绿带及宅旁可做微型雨水花园,为该区域地下水及时补充。
(2)多元绿化
就现有公共空间来看,该区域绿化覆盖率与绿视率不足以达到正常社区绿化标准。在更新改造时要最大程度增加植被。通过见缝插绿、立体绿化等多元方式增绿。
3.3 营造社区公共空间活力
微更新设计最终目的是改善社区环境,重塑空间活力。因而在设计时应体现出人本关怀,为居民营建适宜的居住环境,进而建立一个功能完善的面域空间,提升区域活力。
(1)丰富居民生活
将存量闲置空间进行置换,建设文化娱乐场所;在沿街立面增设科普宣传窗口,丰富建筑立面的同时,也为不会利用电子产品的老年人提供获取新闻的机会。
(2)营建场所记忆
该街区内现存的济南唯一的古代城墙,是重要的历史见证。通过对其抢救性发掘修复,营建一处具有认同感的展览活动空间。可举办小型展览或文化交流活动,为已断裂的文化脉络及时修补,为传统社区激发活力。
4 结语与反思
社区公共空间微更新不同于以往的政府宏观规划主导下大拆大建式的传统更新模式,它是城市有机更新理念的衍生思想,其主旨是通过最小的干预、多元的参与、更小的尺度的局部更新方式[17],它强调在延续空间肌理,遵循其内在逻辑秩序的基础上,为使用者寻求最大化利益,是一种综合导向的更新设计[18]。本文借助PSPl调研法,在充分了解社区居民公共空间与公共生活后,通过多方力量实现上下联动、合作共赢。探索微更新模式下的传统社区公共空间营建,建立适应于此的社区营造系统有机增长机制,建设以空间性为需求的共建共治共享社区。
此次调研期间,碍于调研条件与对调研方法了解不深限制,在日后具体实践中,还需进一步提升调研方法与技术理念,进而为传统社区公共空间的人文生态修复和活力激发注入新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