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的书法

房桦

“何画柳题”：载体与观念

21世纪以来，随着艺术市场对民国书法作品的挖掘，以及民间藏家依据文史爱好，对民国文人信札的追捧，使得不少民国书写文献和原迹浮出水面，获得更多关注。南社書家被视为民国书坛的代表，在南社研究者及书法界中均受到关注。但对于“南社盟主”柳亚子的艺术观与书法的研究，还未有更多的探讨。

柳亚子自言其字向来糟糕，“冲锋一般”，是“恶书劣字”，其实并不然。柳亚子书法的代表作有《东都谒庙图》《南明延平王三世庙谥议》《二十一叠九字韵》，主要的特点是洒脱、流畅、利落。柳亚子还有大量的信札、书稿、画页款题等，也是考察其书法的重要材料。这些作品及文献，以中国国家博物馆、上海图书馆、苏州博物馆收藏最丰。何香凝美术馆也收藏有不少柳亚子款题的绘画佳作。从何香凝美术馆藏柳亚子款题的作品来看，并不尽如柳亚子所言。我们借其与何香凝相与往还的部分图像，可以大略知道，与之相关的国民党左派如经亨颐、于右任、陈树人等人士之间，情感的交流是于书画往来中得以抒发的。书写在于他们之间，是一种载体。下文将从“何画柳题”这一载体，察看柳亚子的艺术观念。

1923年，“南社盟主”柳亚子发起组织新南社，提倡民众文学，宣传新文化、三民主义的新思潮。12月，廖仲恺与夫人何香凝出席了陈去病、柳亚子在上海举行的岁寒社雅集。在此期间，柳亚子以同盟会会员资格加入了正值改组的国民党，结识了廖、何夫妇。在柳亚子的邀请下，廖仲恺加入了新南社。新南社在1924年双十节的第三次雅集后，停止了活动，“新南社的代表人物”廖仲恺于1925年被害牺牲。廖夫人何香凝与柳亚子同为国民党元老、左派爱国领袖，拥护孙中山三民主义，同有革命理想，他们在国民党党派斗争中结下了30余年的情谊。在何氏艺术交游及诗词唱和中，柳亚子是最重要的一位。

《磨剑室诗词集》收录的柳亚子为何香凝题写的诗词有60余题，总计超过百首。现存的柳亚子款题何香凝画的作品，为研究者提供了柳、何艺术合作的视觉文本。

柳亚子喜好书画，常与画家款题诗词并编册。如1923年请南社社友胡朴安之女胡（氵韦）平绘《朴学斋话酒图》，众多南社诗人以诗题记;1928年为纪念张应春的牺牲，请陈树人、褚贞壮绘《秣陵悲秋图》，广征题咏。1929年柳亚子将以上作品题咏录成册。其与善画工诗的何香凝多以诗画合璧来表达心境，本不足为奇。但是，柳亚子坚定地认为，革命与政治主张才是作为艺术的必要支撑：

一个文学家或是一个美术家的作品，必定要有政治主张，作为背景，才能表现出内在的灵魂来;不然，不论你是桂冠诗人也好，艺术大师也好，只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小摆设”、许地山先生笔下的“教狗虱做戏”罢了。从上述柳亚子一番对艺术的见解，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无政治不艺术”的艺术观，与何氏早期绘画依托于革命的需要而产生是极为相通的。与其说柳、何是文友，以战友相称更贴切。柳、何二人相互支持的起点，是因循两人性情、精神、经历的相近，共同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和理想。

已有学者通过柳、何诗词唱和的研究指出，柳与何的交善可能存在两人在革命理论及革命态度上的相接，在柳亚子与何香凝、经亨颐、陈树人等众人组合的寒之友社结构中，对于乱世文人应当“出世”还是“人世”的取舍问题上，争论虽然不明显，但是态度上却显然分化成了两种意见。学者蔡瑞燕也指出，从何香凝和柳亚子的思想发展、人生历程和艺术创作中，可以看出他们相似的思想脉络。

柳亚子曾于1929年、1931年、1954年三次为何香凝出版的画册作序。与他人点评何氏画意与画技不同的是，柳亚子的序言，如同他在1931年为何香凝筹办的“救济国难书画展览会”的宣传特刊所撰写的《何香凝女士小史》，主要篇幅是评述何氏的政治生涯及革命贡献，其绘事则寥寥一语：

何香凝女士，广东南海人，惠阳廖仲恺先生之夫人也。夫妇同游学东京，同时加入中国同盟会，孙中山先生倚之如左右手，尽瘁党务三十年如一日，孙先生既殁，廖先生复为奸人所害，独夫人继续遗志，历久不渝，赋性强毅，嫉恶如仇，人格高尚，淡于名利，革命而外，唯嗜艺术。

这篇激昂的文字中，柳亚子对1925年廖仲恺的牺牲及由此致使国民党左派在局势中遭遇摧折一事仍隐然成痛。而柳亚子与何香凝相交，是国民党左派斗争中相互扶持并持续了30余年的深刻情谊。柳亚子评廖何夫妇为“孙中山先生倚之如左右手”，在赞言中也透露出柳、何相似的“革命”意志，以及近似的“嫉恶如仇”的性情。如学者们研究分析，柳、何在书画艺术上的合作，是他们的革命情感借由书画合作得以抒发。

“香凝夫人命题”：互惠与庇护

南社是创始于清末民初的一个革命文学团体，也是时代转换以及社会转型的产物。南社初期成员多出自同盟会，经新南社至南社纪念会的28年问，成员数量从138人增长到1182人，他们主要是诗书画艺兼备的文化精英。这些文人通过办刊、办报、办学、戏剧等，传播新文化思想，留下诸多视觉艺术的文献和材料。就书法而言，南社成员如于右任、李叔同、沈尹默、谢无量等书家，堪称民国书坛的代表。作为主盟南社的柳亚子，其笔墨字书又有哪些变化和特点？下文以柳亚子与何香凝的书画合作为例，考察柳亚子笔墨字书与时局的关联，及其中的风格特色。

在南社期间，“新柳字”并未人识。直到1945年的重庆，与尹瘦石合办“柳诗尹画联合展览会”，公开展出了柳亚子手书《呈毛主席》等数十首诗词作品。为展览宣传事宜，受尹瘦石邀请，柳亚子撰写了《我的诗和字》一文，首次谈论自己的书法：

讲到我的字，那真是糟糕，从小就恶书劣字出名的。除了描红和印格以外，我连法帖都没有临过。老实讲，临起来也不会像样的，你的字是你的，我的字是我的，临他有什么用处呢？

……在桂林最后半年中，居然卖字，也居然卖到了一点钱，这真是天晓得。并且，我的脾气太急，写字像冲锋一般，喜欢赤膊上阵，杀了一下，胜败不问，也就完蛋，管它写的像样不像样呢。有人说我的字是新柳字，又说有些像龚定庵，照我自己看来，只是扶乩和画符罢了。

……我的诗，当然不敢妄自菲薄，并且自以为是推倒了一世豪杰，开拓万古心胸，……至于字呢，也许自有“嗜好与俗殊碱酸”之士，会来尽情欣赏的吧。

字里行间透出的自谦，实则对自身的评价是非常肯定的。學者李海珉在南社书法的研究中，曾就清末民初书法的兴盛与科举制的废止做出阐述。他指出，科举制奠定了南社书家的基本功，科举制的消亡促进了民国书法的个性发展。书法与科举制的关系，脱不开官僚体制的审美范畴。南社成员多是上过新式学堂，但受教的体制仍是前清的模式，科举制的惯性仍在学堂教育中发挥实际作用。柳亚子在1902年时通过科举考上了县学秀才，“馆阁体”的标准训练是不可避免的。早年的训练，在他日后题画时，也显现其深厚的功力。如1929年柳亚子题何香凝的作品《国魂》：

国魂招得睡狮醒，绝技金闺妙铸形。应念双清楼上事，鬼雄常护此丹青。香凝先生十年前绘狮甚夥，悉为朋辈持去。此幅以仲恺先生受玩，至今留箧衍中，洵希世之奇珍已。十八年五月吴江柳亚子题。何香凝20世纪20年代期间的狮虎题材画作现多已散佚，包括《国魂》在内，我们仅能从何氏出版的画页中见得原貌。这里，柳亚子的款题指出何氏画作“为朋辈持去”，间接反映出何氏的狮虎画受时人欢迎，且此件作品“希世之奇珍”。同时款题的重点在于表达他对廖仲恺的怀念，将情感寄托于此画之中，也强化了止画在柳亚子与廖何夫妇之间多层次的人际关系，甚至对新南社、国民党左派的革命理想及多变的局面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这件作品曾出现在1929年何香凝在菲律宾举办的“中华青年会展览”上，柳亚子款题的这番“介绍”，应该为此画的售卖作了很好地推介。再看柳亚子款题的书法，楷书工整，布局齐整，笔画严谨、慎微，不仅没有半点“冲锋”气概，甚至还可察觉出落笔的小心翼翼，与画作中威风凛凛的虎的格调相距甚远。柳亚子为这件虎画作诗款题，诗词之间怀念廖仲恺，慎重之意发于笔端，显得极为精敛。

柳亚子款题何香凝画，现存世有20余件，藏于何香凝美术馆的有《一枝梅讯陇头春》《雪月松》《枫》《虞下黄农梦已非》等作品，集中作于20世纪20年代末。当时，这批画作是何氏为仲恺农工学校（现仲恺农业工程学院）筹集办学经费，创作并赴南洋筹卖。柳亚子为支持何香凝，受其所托，作诗并题写。故柳亚子款题时，既有一定程度的誊抄性质，又赋予情感于诗词之中。相较于《国魂》，其它款题已不见谨小慎微的笔法，但布局依然工整不逾矩，保持楷书结字紧敛，点画自然合度，并无放逸之态，书卷气郁馥满纸。

何氏与政治界、文化界的知名人物所建立的友人关系，是复杂而多样的人际关系。何香凝年长柳亚子约10岁，从柳亚子以“香凝夫人为称，且将款题何氏画作的诗组收录到自己的诗词集，诗组的命名中还出现“乞绘”“属题”“续题”等字眼，均反映出柳亚子与何香凝的人物关系。又如《一枝梅讯陇头春》的款题中，柳亚子用了“香凝夫人命题”，命字的使用凸显出柳、何诗画的委托关系。柯律格认为，在实际社会中，“友人的关系，在不同的时局与政策的变化下更易于重整，在应用上有着更大的弹性。如“命题”这样的委托，更可能建立起彼此加诸于对方的庇护与互惠的关系。

何香凝1931年春作《松菊》巨幅，此画主体是一棵巨松，枝叶繁茂，左右伸展，布局巧妙，是其民国时期的代表作，何氏书“双清楼主二十年春作于法京”（即巴黎）。柳亚子此时在上海，用杜少陵原韵作长诗《丹青引》，诗中云：“文章有道交有神，唯我与君同性真”题赠此画，表明二人在“同盟会早期会员”“国民党左派革命者”标签下，互为认同的抱负。约年底柳亚子再亲笔题于画上。这次柳题的位置，与之前何氏南洋筹卖的画作于余白处添笔及落款有所区别。在《松菊》款题中，柳亚子依然誊录其诗文，但一笔龙凤书写而就，布局上围绕着松枝造型的边缘，不仅潇洒灵动，而且款题的位置、布白与主体造型相呼应，配合着画作精致妍丽的格调，点缀细致的笔意，构成了这件作品创作艺术上的完整性。款题以行楷显示了诗人心中愤慨的情绪，有魏晋人风味。

柳亚子在何氏画作的款题中，从工楷到行楷的笔墨变化，离不开柳、何二人在时局环境下相同的境遇和心境。1926年后，国民党左派在党内地位衰落，局势对他们的处境相当不利。受“整理党务案”影响，柳亚子辞职不问政治，返故里杜门不出。1927年5月当局通缉柳亚子，幸得密藏家中复壁获免，后携家人避祸东渡日本。这段时期柳亚子精神痛苦。1928年清明节后归国，定居上海。1931年“九—八事变”后，何香凝自巴黎归国，柳亚子协助其在沪办理“救济国难书画展览会”等事宜。何香凝无私援助国家抗战的义举，以及发表《对时局的意见》，反对当局独裁，柳亚子对此深表敬佩。是年起，柳、何共居沪上，与寒之友社文友共酬Ⅱ昌，二人间款题诗画，多有合作。

常言柳亚子的字浅人疾出，不拘小节。前文述及柳亚子为何氏题字是为慎重，受时局环境的影响，拜服于何氏的革命责任，又渐以诗人的情感寄托赋诗款题，书体也渐渐任情恣性起来，渐渐有如后人常见的“冲锋”之笔。如何香凝与张聿光合作的《松鹰》，柳亚子的款题书法，即显出“匆匆不暇草书”之感。

在述及何香凝作画、他人款题的合作时，我们较多是从何香凝的角度看其他人的款题，但较少从他人的角度看何香凝。1934年，何香凝因对当局政权的不满，拒绝当局的职务和俸禄，并作画自题“沽酒莫愁阿堵物，石头城下卖梅花”，表明拒绝依赖当局，以一己之力支援抗战。于此年，何香凝与王一亭合作的瀑布山水画。画中何氏作三道瀑布，出于峻岭之间，奔流直下，蔚然壮观。王一亭作人物和松。南社诗人于右任题为此画款题：“能为青山界，不是界青山。出山有何意，声留大地问。”于右任的诗词，多被引申为是为当局“说项”，劝解何香凝出任国民党政府职务。与此同时，何香凝“首唱”《为谁来补破河山》诗词，由柳亚子“续题”于何香凝的另一件渔父题材的山水画上，与前者对应。诗云：“为谁来补破河山，腕底烟云坐等闲。收拾雄心归淡薄，时时曳杖款荆关。”何香凝此诗也被认为是阐明自己对国民党当局的疏离，表明心志，以画业为生，“避世”的文人心境。

我们有理由相信，有何香凝、于右任、柳亚子三人书写、作画、题诗的合作中，以图像和诗作中复杂的视觉与文字隐喻，构筑的情景将更有力地说明书画合作这个载体，在实际人际关系中所特有的作用。多人书画合作为载体，其作用远比自画自题的作品显示出更强的社会关系，以及其中变化莫测的人际关系。

“新柳字”：南社书艺

辛亥以后，南社书家从馆阁体审美范式中脱离开来，自由选择师承和碑帖，展现个性。在改朝换代的历史转折上，书体的变化与书家境遇和心境尤为密切。南社书家穷极变化，品类万殊，民国书坛迎来了风貌各异的时代。像柳亚子这样的“新柳字”，也有“嗜好与俗殊碱酸”之士，尽情来欣赏。

柳亚子受家庭的影响，自小对清朝腐化、甲午战争失利、国家衰亡而愤慨，加之天资聪颖，1900年（约14岁）便能撰《上光绪皇帝万言书》。17岁到上海爱国学社读书，19岁时读化学专业速成班。1903年初由陈去病、金松岑介绍人中国教育会。后到上海加入爱国学社，1906年加入同盟会、光复会。抱着反清排满的革命思想，青年柳亚子采取了与武装抗争相对应的另一种革命工作方式——文学宣传，以诗文闻名，成就于民国文坛和政界。1909年与陈去病、高旭等一起创建南社。

南社是清末民初“革命文学”的重要阵地，在中国近代文坛上有着广泛影响力，在反清革命和反对袁世凯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在政坛上也有深厚的影响。柳亚子是同盟会和光复会的会员，又以文学知名。在南社成立大会上，柳亚子当选为书记员，为南社付出了很多心血。1914年到1918年期间，柳亚子担任南社主任之职，总理南社社务。1924年柳亚子创立了以“行将改组的中国国民党为依归”的新南社，举廖仲恺为“新南社的代表人物”。1935年柳亚子组南社纪念会，是在新南社聚会停歇后，以国民党的革命行动，进一步扩大南社的时代影响。有学者指出，柳亚子主盟南社，是有其政治策略的。柳亚子其文其字，其诗其情，均统摄于他浪漫主义的政治理想中。

柳亚子出身精英阶层，具有文人特有的风雅和傲气，重视学问钻研，但轻视以艺谋生。如1923年，柳亚子受朋友所托，为无锡画家胡汀鹭诗词集《画缀》做序。先是肯定了胡汀鹭的画是“文人之画，呼吸性灵，钟毓骚雅，烟墨块磊于胸中，江山奔走其腕底，故不求工而靡不工，不求肖靡不肖”，又详细讲述胡汀鹭曾以自己的画换得了珍贵的清初诗人吴汉槎的家书旧写本，又慷慨转赠给当时还未相识的柳亚子一事，夸赞胡汀鹭的人品和学养，以人论艺，称胡子手绘“高雅淡远，如见其人”，最后以“终当与胡子一醉，并尽读其所为诗若画”作结。这是柳亚子文人之间订交的例举，他以真挚的语调道出了民国文人交往，在情谊和互惠之间交叠着复杂的人际纽带。

1924年他在给新南社成员任梦痴的信中提出，为经济营生作通俗读物者，是为文乞，并奉劝青年人应修炼高尚情操，注重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这种文人的严谨治学态度和修养，也深刻反映在柳亚子的书写风格上。

学界对柳亚子的书法，多以柳亚子的诗人性格与狂傲性情看待其迅疾书体，多以难辨、结字简率、笔画不到为由。或又为“扶乩与画符”的“新柳字”找到托词，言柳亚子才思敏捷、下笔千言、运笔如飞，或言视力不佳，仅凭腕力运笔，顾暇不及细微之处。而笔者认为，柳亚子的字最大特点是快意。正如他在《东都谒庙图》《南明延平王三世庙谥议》《二十一叠九字韵》所示，其笔墨疾走，犀利痛快，表现的正是一位爱国知识分子受强烈情感所激发的书写表象，字里行间仍不失书法审美的深厚底蕴。有评论说，在《东都谒庙图》中，柳亚子以行书为主，杂以楷书与草书，生动变化，其篇中圈改涂抹之处，满溢文人意气。

南社成员多为办刊、办报的知识分子，著书立说，长期誊录书稿的专业修养，也为自身书法打下深厚基础。柳亚子虽言不曾临帖，但其自成一格的文人书写，与长期誊抄诗稿、编撰地方文史及严谨的治学态度有关。20世纪20年代柳亚子协助陈去病编《松陵文集》文稿，多为柳亚子手书，字字清晰，行行齐整。1943年，南社诗人林庚白之妻林北丽携林庚白遗作诗稿赴桂林，得柳亚子协助照顾。柳亚子為林庚白整理遗稿，亲自誊抄，编撰装帧。

柳亚子的书法，按其面貌分为艺术性书写与功能性书写。在其艺术性书写经历上，柳亚子从严谨精敛的楷书，到魏晋人风味的行楷，再到脱尽汀畦的草书，展现了诗人柳亚子的深厚传统文化书写的底蕴和功力。在其功能性书写上，柳亚子注重严谨的治学态度、追求深远的精神素养，尤于珍惜友情，为友人誊录书稿，整理文献，可谓剑胆琴心。柳亚子的书写，展现了一代诗人治学与情义的交融。

（作者单位：何香凝美术馆）

责任编辑：陈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