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风向球

姚谦

不久之前在一个朋友的晚宴上，一位电视名嘴窃窃私语地对我旁座的朋友说：“最近国外艺术圈收藏的风向球转向西洋古典艺术了。”朋友笑着回答：“是吗？”我在旁听了高兴地回应：“太棒了，我已经收藏了一些，古典艺术真的非常有意思！”未料那位仁兄翻了个白眼，觉得无趣地转过头停止了话题，让我觉得十分困惑。后来想了又想才明白了一件事情：艺术市场的信息永远是要保持一种神秘不透彻的姿态传播，因为在艺术市场上，收藏包括了两个可能，除了个人的喜爱之外还有为了投资。一旦成了大众所知的投资工具时，发现新的标的自然成了一种姿态，这对一些有着以“先见”角色自居者来说是很重要的。于是我明白了自己挨白眼的原因了，消减了神秘又解构了先知。

不过我对于“收藏风向球”的概念还是感到有兴趣的，特别的是其内在意义及真实价值。在艺术收藏市场上我实在是个财力薄弱的小卒，早些年困惑于许多大型画廊的运作以及拍卖公司联手的原因。后来慢慢理解到，艺术市场之金钱价值扩大，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应着一群擅长金融运作者，把可控的艺术家或艺术品当成可以做大的资产去运作，同时对这样的财富拥有者来说，把部分资产分配到艺术上是一个很好的平衡和流动周期，所有房产、IT等产业新富往往资金会走向于此。从高知名易接受的高价格近现代艺术起，因为资源有限的理由（艺术家已经不在世）近十年来慢慢转移到当代艺术，因为艺术家、美术馆、资源产品媒体较可控。于是一波接一波的爆红高价的艺术家，似新登科的影帝影后般，迎向下一次个展涨价的声势，这都让已投入者保值，也培养出接手人。“收藏风向球”因此成立。其实，精心安排的风已起了许久才会透过名嘴告诉你。

所有的风向球就如同时尚潮流一般，总是四处转移;特别当大多数人跟从时。

幸好，对于我们这样资产有限的艺术爱好者来说，关于被运作、快速获利的收藏风向球反而造成了收藏的压力，所以只能回避着，纵然曾经因为欣赏而希望在自己的收藏里拥有，只要感应到其已经加入了风向球，往往我会停止收藏的念頭。一方面自己财力薄弱，另一方面也担心艺术家的新创作带着投资气味。这些年来经验告诉我，所有的风向球就如同时尚潮流一般，总是四处转移;特别当大多数人跟从时。

对我来说，艺术是一个开阔的海洋，在我所喜欢的艺术世界中实在有太多收藏上的选择，回避风向球的诱导一直是我的内心提醒;近年来四处旅游扩展了许多美术馆的阅读，也开始有兴趣于西方文化史，这才开始对于西方古典美术收藏感兴趣。西方古典美术因为一直偏于学术，市场不大，以至于估价与今日当代或近现代相比低了许多。自从开始收藏后，我对照了许多文献资料，并重回美术馆再读可佐证的艺术品，乐不思蜀。这些阅读总可以让自己穿越时空也穿越地域，透过艺术了解西方历史、文学、神话等等，所费不高又充满了乐趣。在许多西方城市的大型美术馆里，总是意外收获许多可以与你的收藏和阅读对应的作品，它们仿佛己在那里千年等待着你。越深入地阅读越是发现，许多古人比当代人更多前卫的思维和创造力，因此才能影响到今天;只是，我觉得把西方古典美术当风向球，所需要的时间与知识成本太高，这应该是当下潮流最难面对的门槛。

艺术本来就是一个探索的世界，而收藏是艺术爱好的延伸，无论是为了分配资产或者是跟随潮流，在艺术世界里对于艺术内在养分之获得，无论你富贵或者贫穷都是均等的，这是这个时代最美好的礼物。